第3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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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娇:“”

阿奕用了一盏茶时间,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末了怅然叹道:“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做的够好。原来,我还差的远。母后一定对我十分失望。还有朝中众臣,对我这个储君也一定失望之极。”

“阿娇,你说,我是不是根本不适合做储君?如果我不是父皇的长子,这位置根本轮不到我!”

“如果是你,一定做得比我好”

“阿奕,”阿娇听不下去了,皱着眉头打断阿奕的自怨自艾:“遇到这么一点点挫折,你就这么畏畏缩缩毫无自信。这可不好。”

“众臣都知你年轻,不会因这等小事便对你失望。母后训斥你,也是盼着你争气,早日成器!没有任何人对你失望之极,也没有任何人认为你不适合做储君。你别在这儿胡思乱想了。”

“我们是一胎双生的嫡亲姐弟。我对你从无嫉妒不满,一心盼着你替父皇担起重任,为母后分忧。我身为女子,所做之事,远不及你能做的多。”

“所以,你要尽快振作起来。”

“至于你说的储君之位,如果我是男子,确实轮不到你。因为我比你大一个时辰。不过,这种假设根本不可能成真。你思虑这些,简直是庸人自扰。”

阿奕倾诉过后,又被阿娇抚慰一番,晦暗的心情稍稍明朗:“阿娇,多谢你出言安慰。我今日心情确实颇为低落。这几年来,母后从未这般严厉地训斥过我。”

阿娇随意地笑了一笑:“爱之深,责之切。母后对你期许甚高,所以才对你要求严格。如果你真的遇上困境,母后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将你拦到身后。”

这确实是顾莞宁的脾气!

阿奕想想确实如此,不由得咧嘴笑了起来。

姐弟两人对视片刻,阿娇忽地低声说道:“阿奕,父皇的病是不是治不好了?”

阿奕听的心头突突一跳,面色一变:“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怎么能乱说!”

阿娇苦笑一声:“这里又没外人,只我们姐弟两个。还有什么话不能说。”

“母后从不提父皇病症,这几个月来,我们偶尔见到父皇,父皇都在昏睡。皇祖母时常去椒房殿,却也未见过父皇情形时的样子。”

“母后对你要求严格,期许甚高。想来也是担心有朝一日,父皇驾崩归天,朝堂浮动,人心散乱。所以,这几个月里,母后一直细心教导你该如何处理国事,如何应付朝臣。”

阿奕身在其中,感受自然更深刻。

被阿娇这般有理有据地分析一番,顿时说不出来。

姐弟两个沉默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阿娇才红着眼眶张口:“希望我只是杞人忧天。”

阿奕深呼吸口气:“父皇定会好起来。”

顿了顿,又道:“我今日课业还剩一些,你陪我一起读完。”

阿娇点点头。

明亮的烛火撒在一双少年男女的脸孔上。

阿娇神色沉静,阿奕目光坚定。

他们是天底下身份最尊贵的少年男女,是大秦尊贵的长公主和储君,也是萧诩顾莞宁最引以为傲的儿女。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糟心

傅府。

傅卓迈步进了屋子。

低声细语的罗芷萱和蕙姐儿一起抬头,一大一小两张俏脸不约而同地露出甜美的笑容,起身相迎。

“爹,”九岁的蕙姐儿声音娇脆悦耳:“你可总算回来了。我和娘一直在等你。”

傅卓微笑着摸了摸蕙姐儿的头发,轻声道:“爹今日有些疲累,先早些歇下,蕙姐儿乖乖回屋去,明早再来好不好?”

蕙姐儿听话地点点头,行了一礼才离开。

罗芷萱探询的目光落在傅卓的脸上:“你是不是有心事?”

夫妻十余载,两人对彼此的性情脾气了如指掌。

傅卓满腹忧思,自然瞒不过罗芷萱。

傅卓也无隐瞒之意,目中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确实有一桩令我哭笑不得的事。”然后,将阿奕欲以他为钦差被众臣齐齐反驳之事说了出来。

“殿下到底太过年轻,一直在帝后的庇护下长大,没什么城府心计。”

傅卓叹道:“别说我无意于此。便是我有这份心意,也不能这般行事。至少也该让臣子张口推荐,试探众臣的反应,然后顺理成章地点头应允。便是众臣反对,殿下也可从容应对,不至于像今日这般被动,颜面全失。”

罗芷萱也叹了口气:“他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少年郎,心思率直,哪里懂得迂回行事之道。”

“他也是一片好心,想借着此事抬举你。你办妥了这桩差事,便是大功一件。接下来再升官职便是水到渠成。”

想法是好的。

不过,还是太过天真了!

便是天子,也不能这般任人唯亲。要提拔谁,总得有个循序渐进令众人心悦诚服的过程。哪能这般直接!

傅卓低声道:“今日在朝上,王阁老崔阁老一力反对,两位世子也义正言辞。其余众臣皆出言附和。唯有顾尚书厚道些,保持缄默,未曾出言。殿下哪里敌得过众人口舌,羞愤交加,一张脸涨得通红。”

“便是我,也分外难堪。”

“我只得主动站出来请辞。饶是如此,散朝后,众人看我的眼光总和平日不同。崔三郎更是尖酸刻薄,借着此事狠狠地奚落了我一通。”

谁遇到这等事,都会觉得糟心。

傅卓看似温和,实则心高气傲。被众人用看“奸佞小人”的轻蔑目光看着,心中懊恼,可想而知。

他和崔三郎同为中书令,一直面和心不和,明里暗里的较劲争锋从未停过。

崔三郎一直被压着一头,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这回算是逮住机会,毫不客气地出言嘲讽羞辱他一番。

偏偏傅卓无法反驳,只能生生地咽了这口闷气。

罗芷萱见傅卓神色阴郁烦闷,自是心疼不已,伸手握住他的手:“你也别太过生气,气坏了自己身体可不值得。崔三郎嫉恨于你,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你别理会他!”

傅卓闷闷地应道:“都是天子近臣,皇上更信任更器重我,他被压了一头,便处处看我不顺眼,和我较劲。我实在不愿理会他。”

奈何两人都是中书令,每日见面机会多的是,再不喜对方也得忍着。

罗芷萱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傅卓,默默地握着他的手。

傅卓同样沉默不语,眉头依旧紧皱。

过了许久,罗芷萱才轻声打破沉默:“你今日心情烦闷,怕不止因为这一桩事吧!”

傅卓神色复杂地嗯了一声。

罗芷萱抬起眼,轻声问道:“你可是为了皇上久病不愈而忧急?”

傅卓叹了口气:“什么都瞒不过你。”

萧诩一病就是数月,一直在椒房殿里养病,再未上朝露面。储君萧天奕代父上朝,听政理事。

时间久了,就是再迟钝的人也会生疑。

皇上生病是常事,像这般避不露面的,却是第一回。

皇上的病症到底如何?是否还有痊愈的希望?抑或是就此一病不起,大秦将要由年轻的储君继位?

便是傅卓,也免不了思虑忧心。朝中众臣会如何作想,可想而知。

有储君坐镇朝堂,中宫皇后坐镇后宫,母子合力稳住局势。人心浮动,却是谁也无法控制。

“魏王韩王一前一后上奏折,显有试探之意。若皇上有个三长两短,藩王叛乱夺位之事,怕是会再次上演。”

罗芷萱听得心惊不已,下意识地应道:“他们怎么敢?”

“怎么不敢!”傅卓目光一闪,语气冷然:“魏王韩王都是野心勃勃之辈。这么多年一直被先帝弹压,后来又因齐王被诛心生忌惮,这才不甘不愿地困在藩地。却将魏王世子韩王世子都留在京城。”

“他们一直在‘静候良机’。”

“现在,他们觉得机会来了,所以动手行动。若是朝廷不及时应对,或是态度太过绵软,接下来便有祸起萧墙之忧。”

傅卓眉头深锁。

罗芷萱长于闺阁,囿于内宅,听到和“谋逆篡位”相关之事,顿觉心惊肉跳。一时说不出话来。

傅卓又长叹一声:“这些还不是我最忧心之处。我最担心的,还是皇上!”

“我已经整整几个月没见过皇上了。这在往日,从未有过。便是皇上病重,也不至于所有人都不见。”

“或许,皇上是真的不久于人世了。所以,皇后娘娘才不肯让任何人见皇上。为的是瞒下皇上的病症,为储君争得更多时间。”

罗芷萱骇然,不自觉地用力抓紧傅卓的手:“你这等话怎么能说出口!”

这等忤逆犯上的话,绝不该出自傅卓之口。

他是天子近臣,也是萧诩最好的朋友!怎么能说出这等诛心之言?

傅卓满面苦涩:“连我都这么想了,别人又会如何?两位世子都不是等闲之辈,岂会不窥准时机出手?”

“等着看吧!很快,他们便会出手了。”

罗芷萱遍体生寒,身体从里都外都是冰冷一片:“他们会做什么?皇上还在世,储君每日临朝,后宫有顾皇后坐镇,闵太后也安然地在慈宁宫。他们敢做什么?”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流言

隔日。

椒房殿。

“启禀皇后娘娘,傅大少奶奶递了帖子,想进宫给娘娘请安。”琳琅轻声禀报。

顾莞宁和罗芷萱是闺阁密友,身份虽有高低,却未影响到两人的深厚感情。罗芷萱每个月至少进宫一两回。

“萧诩”病重,在椒房殿里养病。罗芷萱听闻此事后,不忍来惊扰,已有几个月没进宫了。

玲珑低声道:“娘娘,皇上还在椒房殿,傅大少奶奶进宫多有不便。不如奴婢亲自去傅家一趟,向傅大少奶奶当面解释。”

顾莞宁却道:“无妨,让她进椒房殿。”

玲珑还想说什么,琳琅已抢过话头:“奴婢这就打发人去傅府送信。”

事后,玲珑少不得要嘀咕几句:“如今的椒房殿,便是太后娘娘来了,都得好生布置安排,免得露出马脚。何苦让傅大少奶奶进宫!”

琳琅嗔怪地白了玲珑一眼:“你只想着安全谨慎,却未想想。娘娘这几个月来精神紧绷,满腹忧思,无人可倾诉,心里不知何等气闷。傅大少奶奶进宫,或许能让娘娘心情好些。”

果然还是琳琅最细心。

玲珑有些羞愧:“对不起,这么简单的事,我竟未想到。”

琳琅无奈地轻叹:“娘娘生性刚强,从不肯露出半分软弱痛苦。你我整日在娘娘身边伺候,何曾见过她长吁短叹愁容满面?”

“只是,娘娘也不是铁打的人,总有熬不住的时候。只盼傅大少奶奶能宽慰开解娘娘一二了。”

当天下午,罗芷萱便进了宫。

一踏进椒房殿,罗芷萱便察觉到了些许异样。

椒房殿里守卫森严,更胜以往。并无来来去去的宫女,显得格外安静。顾莞宁的身侧,只有琳琅和玲珑两人。其余伺候的宫女,都不见了踪影。

罗芷萱请安后入座,半开玩笑地说道:“几个月未进椒房殿,今日一来,仿佛变了个模样,安静了许多。我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顾莞宁抿唇一笑:“有你在,足以抵得上十个人说话热闹。我这是特意让她们都退下,免得扰了你说话的兴致。”

罗芷萱不满地抗议:“你这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笑我!”

顾莞宁俏皮地眨眨眼:“当然是夸你。除了你之外,我可不耐烦听别人啰嗦絮叨。”

“你这么说可就太过分了。我出口成章,言之有物,和普通妇人的啰嗦絮叨有天壤之别。”罗芷萱贫嘴起来,功力非凡。别说顾莞宁,便是琳琅和玲珑也听得会心一笑。

沉寂了数月的椒房殿,终于又有了欢声笑语。

闲话一番话,罗芷萱才说起正题。

“昨日晚上傅卓回府,说起了朝中之事。”

罗芷萱轻声道:“殿下是一片美意,对他多有提携。他心中不胜感激。只是,他为形势所迫,不得不主动请辞。伤了殿下的颜面,只盼殿下不要介怀。”

君臣有别。阿奕再年少,也是大秦储君。主动对臣子示好被当众拒绝,无疑是驳了储君颜面。

顾莞宁略一挑眉:“原来你进宫是为了替夫婿说情来了。亏得我以为你是久不见我心中挂记。”

话语轻快,带着熟悉的戏谑。

罗芷萱心中一松。

顾莞宁既是这般态度,显见并不在意傅卓的冒犯之举。

“阿奕性子冲动,行事不妥,我昨晚已训斥过他了。”

说笑几句后,顾莞宁正色道:“他听政之日尚短,也未经历过朝堂磨炼,行事不免有疏漏之处。无端给傅卓惹祸,是他的不是。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顾莞宁这般通情达理,令罗芷萱心中颇为感动,立刻应道:“殿下还小,行事未曾仔细思虑,偶有疏漏,也不算什么。”

两人对视一笑,此事便算过去了。

罗芷萱略一犹豫,终于低声提醒道:“两位藩王一起上奏折,或有试探之意。接下来,或许还有别的举动。娘娘需谨慎应对。”

依傅卓所言,两位世子不动手则已,一有举动,必会以顾莞宁为目标。

顾莞宁显然听懂了罗芷萱的话中之意,淡淡应道:“放心,我早有防备。”

事涉皇家,罗芷萱不便再多言,很快笑着扯开话题:“蕙姐儿这些日子回宫,时常说起阿娇打理后宫之事。阿娇虽然年少,行事倒是颇为沉稳老练,颇有你当年的风采。”

“阿娇确实是个好帮手。”提起长女,顾莞宁心情愉悦,目光柔和了许多:“这些日子有她相助,我轻松了不少。”

罗芷萱笑道:“还是女儿最好,贴心又孝顺。”

闲话许久,罗芷萱方才离宫。

两日后,礼部左侍郎被命为钦差,亲自去魏王藩地,负责赈灾之事。

韩王所上的奏折,被搁置未理。

傅卓因“钦差”一事,平白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这两日里不知听了多少别有用意的嘲弄。到后来,索性不吭声,任凭众人戏谑。

这么一来,众人倒是偃旗息鼓了。

唯有崔三郎,逮住这等好机会,不肯就此放过傅卓。不知从哪儿联合了一帮碎嘴的臣子,四处散播“傅卓是奸佞小人谄媚讨好储君意图升官”之类的话,颇有些穷追猛打的意思。

傅卓心中恼怒,和崔三郎心结日深。

阿奕身为储君,朝中也有耳目,知晓此事后,心中颇不是滋味。

好心办坏事,便是如此了。

只是,这是臣子之间的事,他冒然插手,只会令傅卓的处境更尴尬。只能装聋作哑,权当不知。

到此时,他也终于明白顾莞宁的良苦用心。

再多的教导训斥,都不及亲身经历来的刻骨铭心。

此事之后,他性子沉稳了许多。

朝中风波未息,流言又四处而起。

无人知晓流言从何而来,似乎一夜之间,便传遍京城,传至所有人耳中。

天子萧诩,其实并未患重病。

中宫皇后顾莞宁将天子困于椒房殿,不准任何人靠近,也不允太医院众太医为天子看诊。顾莞宁扶持少年储君临朝听政,以生母之身份,掌控储君,进而掌控朝堂。牝鸡司晨,居心叵测!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来势

流言来势汹汹,直指中宫!

小朝会上,王阁老神色肃穆,率先拱手启奏:“不知是何方小人暗中作祟,大肆散播这等不尽不实的谣言,中伤皇后娘娘!臣等听在耳中,俱都激愤不已。恳请殿下下旨彻查此事,必要将此人揪出来,绝不容这等人继续兴风作浪!”

阿奕俊秀的脸孔上满是愤怒,想也不想地应道:“王阁老言之有理!不管是谁,这般恶语诋毁母后,孤绝不姑息!”

站在王阁老身后的顾海,略略皱了皱眉。

这流言明摆着是冲着顾莞宁来的。王阁老此时出言,却未必存着好心

果然,王阁老紧接着又道:“臣以为,要破除谣言,最简单的办法便是让皇上在众臣面前露面。只要皇上安然无恙,谣言便不攻自破。”

此言一出,众臣纷纷出言附和。

可是,父皇已经病至无法下榻,如何能在朝臣面前露面?

阿奕正要冲口而出,话到嘴边,又及时咽了回去。

三思后行!不可冲动!

阿奕在心中默默地告诫自己,思虑几回,才缓缓张口说道:“为了莫须有的谣言,便惊扰父皇养病,委实不妥。”

“孤相信,众爱卿绝不会听信这等无稽之谈。”

顾海眉头略略舒展,心中颇觉欣慰。

短短数日,阿奕说话行事沉稳许多,更胜从前。

只是,今日之事,显然早有预谋,怕是难以善了。

工部李尚书上前一步,慷慨激昂拱手说道:“皇上养病,确实不宜惊扰。只是,臣等数月未面见皇上,心中委实忧虑。如今谣言四起,俱都不利皇后娘娘。便是为了洗清皇后娘娘的清名,臣等也甘愿背负惊扰皇上的恶名!”

阿奕:“”

这番话说得太厚颜无耻了!竟让他无言以对!

就在此时,韩王世子忽地说道:“殿下一片拳拳孝心,令人动容。不过,众臣忧心天子病症,其忠心日月可鉴。恳请殿下应允!”

魏王世子不疾不徐地也张了口:“既是去探望皇上,不如一并召太医院的诸太医一同前去,为皇上看诊。”

“徐太医虽然医术精湛,到底只有一个人。他耗费这么多时日,都未能治好皇兄的病症,或许力有不逮。一人计短,众人计长。不妨试上一试,总比束手无策只能静候强得多。”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众臣的赞同和附和。

众臣一起张口,声势浩荡。

阿奕明知不妥,却找不出任何理由来拒绝。

众臣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宁愿背负惊扰皇上的恶名,也一定要面圣。顺便为中宫皇后洗清恶名!一番话正义凛然,他还要如何阻拦?

只是,便连他也有数月没见过父皇清醒的时候了。若让这些臣子一起去椒房殿,必会惹出大乱子。

该怎么办?

阿奕额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顾海上前一步,朗声启奏:“殿下,椒房殿乃中宫居处。宫中素有规矩,外臣不得擅入后宫。微臣以为,此事应该先禀报皇后娘娘,征得皇后娘娘首肯,臣等方能踏进椒房殿。否则,便是对皇后娘娘的大不敬,也是对定下此宫规的先祖皇帝大不敬!”

阿奕感激地看了为他解围的顾海一眼,迅速应道:“顾尚书言之有理。”

和顾海同气连枝的崔阁老,此时自要站出来力挺顾海:“顾尚书所言极是。君臣有别,臣等虽忧心皇上,却也不能冒然闯进后宫。否则,和逼宫又有何异?”

这话说得可就太过诛心了!

王阁老等人一听,顿时顶不住了。

“顾尚书崔阁老此言谬矣!”李尚书沉声反驳:“我等是关心皇上龙体,更不愿有人恶语中伤皇后娘娘,这才愿冒着不敬的罪名前往椒房殿。绝不是逼宫!”

户部周尚书也站了出来:“皇后娘娘贤良之名,人尽皆知。我等对皇后娘娘只有尊敬,绝无冒犯之意。”

“只是,皇上一直待在椒房殿里,从不在人前露面。于皇后娘娘声名有损。眼下便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能证明皇后娘娘绝不是那等居心叵测之妇人。”

兵部卢尚书也出言道:“臣觉得周尚书言之有理。”

顾海挑了挑眉,冷笑一声:“流言直指中宫,分明是有人故意借机生事。你们不思如何为病中的皇上解忧,反倒在这儿打着关心皇上的名义逼迫皇后娘娘。这份‘忠心’,委实令人佩服!”

“皇上娘娘既是没做过亏心事,又何惧我等去椒房殿面圣?”李尚书今天是打定主意和顾海杠上了:“你在此百般阻拦,莫非是心中有鬼不成?”

呸!

该死的老匹夫!

“心中有鬼的是你才对!”顾海毫不客气地出言反击:“你身为衡阳公主的岳父,和皇家是姻亲。也不知你是受了谁的指使,在此胡言乱语,挑唆人心。”

李尚书口舌虽不及顾海,却是有备而来,冷笑一声道:“顾尚书是皇后娘娘的嫡亲三叔,说话行事自然向着皇后娘娘。我等却是大秦臣子,效忠皇上,一切以皇上安危为重,绝无半点私心。”

朝中有不少臣子出言相助李尚书。一时间,口沫横飞,难分高下。

很快,朝会便乱成了一团。

众臣争执,和妇人吵架其实也差不多。一开始还算有些理智,待到后来,个个情绪激愤,说话就没那么客气了。

你一言我一语,你红着脸,我吐沫星子乱飞,就差没指着鼻子破口大骂。有个别脾气暴躁的,已经开始撸袖子,准备动手了。

魏王世子韩王世子一反常态,一言不发,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偶尔出言,看似劝慰,仔细一品味,却犹如火上浇油。

阿奕何曾见过这等场面,心中焦急,却又不知该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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