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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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师？
第二天早上八点，当陈绍听见门铃声，跑过去开门的时候，着实愣了一下，还真是高老师。昨天她跟自己说“明天见”，原来是这个意思。
高蕾一进屋子，瞥见餐桌上那摆在曲睿面前的鲜奶蛋糕和牛奶，立即皱眉：“一大早别给他吃这个！”说完就噔噔噔跑过去，撤了蛋糕和牛奶，把旁边盘子里剥好的一个橘子也撤走，曲睿一看花花绿绿的蛋糕没有了，顿时难过地哭起来。
高蕾叹气，去厨房拿了一把水果刀，切了一小块蛋糕递到曲睿面前：“只能吃这么一点。”曲睿握在手里的小勺子怎么使唤都不得劲，他气愤地一扔，想直接拿手抓起来吃，却被高蕾一把拍掉小爪子，十分严厉地喝止，然后抓着他的手，一勺子一勺子喂给他。
“橘子是水杨酸盐的食物，还有橙子柠檬番茄什么的，给曲睿吃都不好，蛋糕、牛奶、酸奶、冰激凌这些蛋白的，会影响孤独症的症状，也是不好的，不如改豆奶，还有…”高蕾扳着手指头数自闭症孩子的饮食禁忌，回头见陈绍拿了纸笔认真记着，不由得笑了：“陈先生，你真不是曲睿的爸？”
陈绍抬起头，奇怪地看她一眼，不是已经跟她说过一次了吗：“我不是。”
“抱歉啊，实在是你太认真了，以后有孩子，肯定是个好爸爸，”高蕾笑，顺手给曲睿擦了擦嘴。
“谢谢，”陈绍礼貌地点点头，“高老师对孩子照顾周到，以后一定是个好妈妈。”
“谢…”该说谢谢吗？她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而且说不出什么地方奇怪，可是到底有哪里不对？
想不出就不想了，高蕾很果断地抱起曲睿，要把他弄得脏兮兮的一身换下来才行。换完衣服，又给他洗手擦脸，忙完一切，路过走廊的时候，有间房里突然伸出来一只手，吓她一跳。
“过来，把他放在儿童房里，”陈绍抬头，收回那只伸出房门外的手，见高蕾一脸惊吓的样子，不解，“怎么了？”
“你吓我一跳，这屋子本来就很大，空旷旷的，突然一只手从房间里头伸出来，你说吓不吓人。”高蕾拍拍胸脯，弯腰把曲睿放下，任他在儿童房里头玩，回头瞥见陈绍窝在门边一角的靠垫上，双腿盘起，膝上放着一台苹果笔记本，盯着电脑屏幕，十指运指如飞，神情专注。
高蕾眨眨眼：“陈先生，你在打游戏？”
没有回答。
好吧，我自己去看看。高蕾起身走过去，歪着头偷瞄一眼笔记本电脑的屏幕，顿时有点晕。
屏幕上头那些是乱码吧，她一个都看不懂…
知道这位陈先生不是在打游戏，看着架势八成是在工作，solo一族什么的，难怪有时间带孩子。高蕾点点头，自己去跟曲睿玩了一会，顺便给他开小灶，单独教他如何发音说话。
“高…高老师。”曲睿懵懵懂懂发出三个字音。
陈绍敲键盘的手指一顿，从笔记本屏幕上抬起头来，漆黑的眸子有点发亮。
“对，高老师，我是高老师，”高蕾指指自己，又指指曲睿，“你是曲睿，曲睿。”
曲睿跟着发音：“曲睿。”
高蕾瞥见朝这边投来视线的陈绍，便转过曲睿的身子，把他带过去，让他正视陈绍的脸：“他是谁？他是表舅。”
“他是谁？他是表舅。”曲睿刻板重复，居然吐字还很清晰，这个程度跟同样学习进度的孩子比起来，着实不坏了。
“表舅。”高蕾重复。
“表舅。”曲睿也重复。
陈绍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记着，以后逮着他就让他叫你，逼着他认人，一次不行就多来几次，他总会记住的。”高蕾显然觉得曲睿的进度很不错，满意地点点头，嘱咐陈绍。
“好。”
照顾有自闭症的孩子，除了教他东西的时候，其余时候还是很轻松的，他们抓着一样东西就可以玩一上午，安安静静不捣蛋，只要注意不让他们有自残行为，还是很好照看的。不过高蕾在卫家巡视一圈下来，对卫家的照顾环境很不满意，曲睿的东西什么的都到处乱放，不放在一个固定位置，曲睿肯定找不到的，找不到还怎么生活自理啊…
中午，把午睡的曲睿安排好，从卧房出来，陈绍路过隔壁的儿童房，看见高蕾盘膝坐在窗边，晒着太阳，咬着笔头，看着膝头的本子发呆。
“高老师，”陈绍走进去，低头扫了一眼她写写画画的笔记本，“这是？”
“哦，陈先生啊，坐吧，”高蕾拍拍身旁的泡沫垫，示意陈绍坐，“这是我刚刚找你要的笔记本，想把家长照顾孩子的注意事项写一下，又怕写得太冗长，卫女士不耐烦。”
她让他坐在旁边，陈绍却没动，还是站在那里。他刚刚看到了笔记本上的内容，衣食住行密密麻麻，是有点让人晕，于是赞同地点点头：“嗯，越简单越好。”
高蕾瞧他一眼，那一脸怕麻烦的表情把她逗笑了：“我是写给卫女士的，你那么担心干嘛，要不是你的技术不太好，我都要猜你是这家的男保姆了！”这话带着点调笑意味，以两个人的交情，这话还是过于亲近了一点。不过高蕾不担心陈绍会因此生气，据她观察，这个男人脾气很好，要不然康复中心里的婆婆阿姨们也不会那么锲而不舍，非要给他介绍女朋友。
果然，陈绍很干脆地无视了高蕾的话。
“我开玩笑的，我知道卫女士在找保姆，前天她给我打电话，说让我临时照顾两天曲睿，我起初还不乐意呢，周六周日，谁不想呆在家里好好休息，”高蕾笑着继续说，“不过我想想，卫女士好像有点不靠谱，一担心，我就答应来了。”
“不靠谱？”
“是呀，曲睿上课都快一个月了，没见她去几次，家长讲座也从来没有来过，”高蕾毫不讳言，“陈先生，我性子比较直，就坦白说了，你能不能劝劝卫女士，少忙一点，抽点时间，多关心关心孩子，要不然，把孩子的爷爷奶奶请来照看也行…呃，那个，我不是说陈先生你照顾得不好，只是…”
“我明白，”陈绍点点头，对她的直言并不介意，“我会说的。”不过说是一回，卫倩会不会听，又是另一回了。曲睿有自闭症的事情，目前曲家和卫家里头知道的人，总数不超过三个，这事是秘密，家族里多少人盯着姐夫的位置眼红，就想找机会把他拉下来。卫倩如果天天在家带孩子，肯定要招人怀疑，所以挑保姆才挑了那么久，而选择让高蕾来照顾，肯定也是看中她背景清白，不知道曲家和卫家。一旦让那群人知道了曲睿是自闭症儿童，两家的家长肯定会闹起来，想想就头大。
真到那一天，他只好又收拾包袱走人。不过下一个地方…又该去哪里？
陈绍思维发散了半天，等他回过神了来，高蕾早埋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很长时间了。陈绍看她表情认真专注，觉得自己不便打搅，起身悄悄带上门，自己出去了。
测完早上那个程序，给李义发过去，陈绍就躺在沙发上眯了一会眼。他想自己肯定没有睡多久，迷迷糊糊听到有孩子的笑声，还有很欢快的音乐响起。
巴赫的小步舞曲？
曲家有一间琴房，曲家两夫妻都会弹钢琴，只是工作很忙，琴房基本闲置。此时在琴房里头的，自然是高蕾，她一边弹奏，一边看着曲睿笑，曲睿拍掌拍得啪啦啪啦响，仔细听来，居然和钢琴曲的节奏很合拍，口里还乌拉乌拉叫着什么。
高蕾显然心情不错，身子轻轻随着音乐摆动，察觉到陈绍进来，侧头看他，笑道：“看来曲睿喜欢这个。”
她回头朝自己笑的时候，陈绍微微一愣。白色的钢琴，长发披肩的秀美女子，阳光柔柔照在她身上，她的十指修长，在黑白琴键上跳跃着，音乐欢快，可爱的孩子在一旁手舞足蹈，这一幕美得像油画。
作者有话要说：闺蜜给我提供的曲子，小步舞曲很容易弹，初级水平
第 3 章
苏邑市近日总是阴雨连绵，陈绍抱着曲睿进了大门，迎头走来的一人脚下一滑，惊呼一声，眼看就要向后摔倒，陈绍反应极快，一步跨过去，猛地拉住这人，另一只手还稳稳抱着曲睿。
结果收势太急，这人手中保温杯里的满满一杯热水一洒，全撒在陈绍的呢子大衣上了。
“对不起，对不起。”陈绍眉头微蹙，没说什么，松开手，后退了两步。倒是被他拉住的女孩惊魂未定，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等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把热水洒到男人身上，这人刚刚还扶了她一把没让她摔，不由得很不好意思，连连道歉。
“没事。”陈绍拍了拍衣上水渍，不露痕迹地抓过她手腕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将曲睿放下来，牵着他往里走。这姑娘却追上去递给他一包纸：“擦擦吧，天气这么潮湿，万一感冒就不好了。”
陈绍迟疑了一下，接过：“谢谢。”
“不客气，”女孩笑了笑，微圆的脸蛋现出两个小梨涡，双眼因为笑容而微微上挑，纯真又妩媚，她好奇地看了看陈绍牵着的小男孩，“先生，这是你的孩子，真可爱！”
陈绍言简意赅：“我亲戚的。”
“哦，那您一定就是陈绍先生了吧，”女孩朝他笑道，“我听赵奶奶她们说过你，说你带孩子好耐心呢！你好，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金晓晓，破晓的晓，我今天是跟朋友一起来做义工的，这些孩子太可怜了，我想我以后肯定会常常来帮忙的。哦，对了，刚刚谢谢你啊陈先生，要不是你，我肯定要摔得好痛。”
“你好，不客气。”陈绍点了点头，预备要走，金晓晓却又绕过来拉住了曲睿，左瞧右瞧，笑着捏捏他的脸蛋：“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曲睿。”曲睿并没有看她，眼神似乎没有多少焦距，但是对于这个问题，他好像条件反射一般地学会了回答。
金晓晓惊喜不已：“哇，他答得很好诶，真棒！曲睿你真棒！”
“陈先生？”
——陈绍觉得这位义工小姐的话有点太多，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女音突兀地j□j来，高蕾从墙边冒出一个头来，手中好像还拿着笔记本，正奇怪地看着他：“你在大门口站着干什么，别让曲睿吹风冷着了，快点，该上课了。”
说来也巧，高蕾的话音刚落，上课的音乐铃声就响起来，原本站在那里不动的曲睿突然兴奋起来，拉着陈绍就往教室跑，只可惜陈绍力气比较大，他拉不动，不过即使如此，这一大一小也终于绕开金晓晓，往教室去了。
曲睿一进教室，就立即找到属于自己的小板凳坐好，陈绍却在门口的地方顿了一下，叫了一声：“高老师。”
高蕾已经推开了隔壁教室的门，听见他叫自己，回头：“有事？”
“哦，那个，我可能下周就不来了。”
高蕾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曲睿请好保姆了，那很好啊，以后没事你也可以来看看，中心的大家都欢迎你。”说完她就急匆匆地进了教室，再不进去上课，彩虹班这几个孩子要闹翻天了。
陈绍站在原地，站了几秒钟，随后也赶紧进了教室去照看曲睿。
彩虹班的孩子是独自上课的，家长如果要等，也只能在外头等着。七八个孩子不算多，可是一个老师加一个助教也管不过来，他们没有对危险的意识，万一不小心抓到旁边孩子的脸，或者有更重的伤，那老师的责任可就大了。
义工的任务就是负责帮着助教一起看孩子，坐成一排的小孩，不安分的总想起身，或者到处乱动，老师在上课，助教和义工就不停督促乱动的孩子：“坐好，手背在后面！”一次又一次，喝止要严厉，让他们知道乱动是不对的。
今天来的义工叫金晓晓，她喝止的声音也太温柔了一点，而且说上两句后，孩子望着她笑，她居然也跟着笑，两个人笑得是开心，不过再笑下去，课也不用上了。
高蕾对义工拍拍手：“姑娘，让孩子安静点，你会吧？”
“抱歉，我看孩子对着我笑，觉得很可爱，就忍不住。”金晓晓不好意思。
高蕾无奈：“他只是笑而已，没有对着你笑。你要让他们上课守纪律，明白？”
好在接下来没再出什么状况，一节课三十分钟很快过去，高蕾正要出门，金晓晓在后头叫住她：“高老师，我有个问题。”
“什么？”
“带着曲睿的那位陈先生，你觉得怎么样啊？”金晓晓扭捏了两下：“我今天不小心把水洒在他身上了，想着是不是应该请他吃顿饭来道歉，你看他会不会拒绝我？”
高蕾很莫名其妙地看她：“这事你问我干嘛？去问陈先生啊。”
“大家说你和陈先生比较熟，我就想先来问问你，听说…陈先生还没有女朋友？”
高蕾只回她四个字：“我不知道。”
金晓晓弱弱地说：“抱歉啊高老师，我误会了，我就是听大家说，你周末跟陈先生一起带孩子呢，以为你们熟，所以才…”
“有问题，你直接去找他好了。”高蕾回了她这么一句，然后就走了，没太多客气。她就奇怪了，这个叫金晓晓的，跟她叽里呱啦说这么一大通不知所谓的话，到底是要干什么？她确定真是来做义工的？
下午，高蕾路过二楼走来，老远就听见金晓晓和一个常来的义工女孩站在阳台上，兴奋地唧唧喳喳：“我跟你说，他动作超帅，唰地一下就冲过来抱住了我，这就是英雄救美嘛！他好像在这里很有名气，家长都夸他带孩子耐心，是个好男人有木有！我觉得我要心动了，没想到陪你来做一次义工，也有艳遇，这可真是…高老师？”说得正兴奋的金晓晓回头看见高蕾走来，有点脸红：“那个…”
“我就是路过而已，啥也没听见，”高蕾耸肩，“你们随意。”
好吧，现在高蕾确定了，这个叫金晓晓的，不是来做义工，而是来钓男人的。
不过她看上陈绍了？那可真是不幸，陈绍马上就不来了，这个消息应不应该告诉她？高蕾的想法只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就拿着东西下楼了，还是不要去伤义工小姑娘的心了吧。
之后数日，金晓晓都来得非常积极踊跃，而且主动要求去向日葵班做义工。顺便提一句，曲睿的程度好了一些，已经换到了向日葵班继续学习。于是每次下课，路过休息室或者感能室，都能看见金晓晓在那里逗曲睿，她还时不时抬头和一旁的陈绍说话，笑靥如花的样子。
有一次，高蕾路过，又看到金晓晓和陈绍，一旁的赵奶奶拍了她一下，没让她走，要跟她说话：“高老师，小陈这么好的小伙子，你咋不喜欢呢，都快让别的小姑娘抢走了！”
高蕾就笑，调侃道：“是啊，赵阿姨，那干脆改天，你也给我介绍个人相亲呗。”这么一说，赵奶奶非但没来劲，反而斜她一眼：“行了，别逗我玩，奶奶不是没给你介绍过人，可你哪次积极了？”
最后这个话题就哈哈笑着过去了。又过了几天，金晓晓发现，陈绍不见了，带曲睿的换成了一个中年妇女，看着和和气气，听说是曲睿家里请来的保姆。
“那陈绍…不来了？”金晓晓有点发怔，她还没有拿到他的手机号码呢，他怎么能不来？
陈绍没在康复中心留下任何联系方式，金晓晓拐着弯问遍了全中心，包括办公室主任，大家都摇头，虽然跟这个小伙子认识了一个多月，可是他除了名字，别说电话，连个QQ都没有留下。
金晓晓失望到了极点，也开始不来了。
高蕾一次去办公室交表，听得办公室的李老师跟她抱怨：“现在有些小姑娘，怎么那么有心机，来做个义工都想七想八的，目的性不要太强，成天跟在陈绍后头跑，陈绍一不来，她马上就不来了。唉，不来也好，不然影响不好。”
高蕾笑笑，没说话。在她刚来康复中心工作的时候，正好有个老师被辞退，原因就是这老师跟一个学生的爸爸不清不楚地纠缠在一起，正好这家人因为孩子自闭症的事情，夫妻俩个吵得厉害，这老师趁虚而入，小三扶正。即使有个自闭症的继子又怎么样，人家就是借着这孩子才能成功上位，现在已经去做阔太太了，被中心辞退，估计也压根不稀罕。
这事影响太坏，被压得死死的，可是还是有些消息透出来，那半年，中心的学生少了很多，没办法，哪个女人不痛恨小三，而且小三还是孩子的老师？
李老师是怕金晓晓也来这么一出吧，不过就算金晓晓有意，也要人家陈绍有心才行啊。真有心，陈绍怎么会连个电话都不留给她？
高蕾笑笑，她一直在纯围观，看笑话。
康复中心的工作比较清闲，有双休，有五险一金，朝九晚五，虽然扣完之后，工资不高，但是高蕾不怎么缺钱，只要安逸就好了。在悠闲的生活中，金晓晓追陈绍的这件事，好比调味剂，看完了，也就忘了。虽然偶尔会想起那个坐在儿童房的彩色泡沫垫上，严肃专注地抱着笔记本敲键盘的男人，不过她真没想过两人会再见。
毕竟陈绍已经很久没有来康复中心，应该是不会再来了。
苏邑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两个人不事先约好，哪有那么容易偶遇。所以，当高蕾在百货商场里看见陈绍的时候，真的有点发愣，一时间居然忘记了眼前这男人叫啥名字。
近来天气越来越冷，高蕾翻出柜子里的手套，发现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了两个洞，露出两个手指头尖尖来，这样不保暖，于是今天下了班后，她改道先开车去了附近的百货商场，打算买两双好看又暖和的手套。
上电梯去二楼，一抬头却看见电梯口有个眼熟的人影，那人好像也发现了她，停住脚步，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俱是一愣。
“高老师？”那人首先开口。
高蕾张了张嘴，大脑有点空白，一时间没想起来面前这个男人叫什么来着，只好笑笑：“好巧啊，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陈、陈先生。”谢天谢地，终于记起来了。
陈绍点点头表示赞同。
两个人认识也有一段时间，还一起带过孩子，算是熟人了。既然二人都是独自逛街，而且又恰好遇见，当然不好前一句说“你好”，后一句就说“再见”，于是一起走了一段路，顺便聊了一下。
“曲睿最近表现挺好的，过段时间，估计能去彩虹班了。”高蕾除了提起曲睿，没什么这男人的共同话题，哦，不能算金晓晓。
陈绍再次微微点头：“是的，我看他最近进步也很搭，姐挺高兴的。高老师费心了。”
“没什么费不费心，都是份内的工作。陈先生，你直接叫我高蕾吧，总叫我老师老师的，太尊敬了我会不好意思。”高蕾走到一处柜台前顿住脚步，进去一边试手套，一边跟陈绍客气道。
陈绍点头，礼尚往来：“你也直接叫我陈绍。”说完他才发现，这个专柜卖的全身女生的东西，什么围巾、帽子、发夹、瓷杯、精品什么的，全部都是粉红色，让他觉得有点不自在，不该呆在这里一样。
这时候高蕾已经把手指头钻进一双兔子形状的粉红手套，手套上有一个大大的兔子头，她朝陈绍展示了一下兔子，手指头一齐弯弯，笑道：“像手套玩偶一样，有意思吧？”
陈绍僵硬地点点头，发出一个音节：“啊。”
高蕾察觉到他的状态奇怪，顿觉不好意思：“我是来买手套的，你不用陪着我，去买你的东西吧，别让我耽误了你的时间。”
“没事，我不急。”陈绍扫了一眼高蕾已经从兔子手套中抽出来的手，十指白皙修长，很漂亮的一双手，指头很圆润，唯有关节略微粗大。不像现在时下的女孩那样做了美甲，她的指甲修得干净齐整，一看就非常健康舒服。想起那天高蕾给曲睿弹奏的曲子，他问：“你学钢琴的？”这样一双手，天生就是拿来弹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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