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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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犀上了茶,刘金锭又说:“灵犀,洗些果子。”

洗好果子,刘金锭又道:“灵犀,给切开了装好盘子,该剥皮的剥皮。”

一边吩咐着,一边跟客人说:“我们家这儿媳妇不太懂事。”

灵犀再一看,其他人都在,冬生春生陈守贞,怎么就偏偏使唤我一个?忙完了出来进了厨房,跟桂莲抱怨,桂莲讶然道:“灵犀瞧不出来吗?她这是在摆治你。”

灵犀愣了愣,桂莲道:“她如今掌家了,你是最不好管的,趁着仲秋不在家,自然要给你些厉害瞧瞧。”

灵犀长这么大没受过这些苦累,这三日,白天强抻着精神忙碌,夜里腰酸背疼睡不好,吃饭夹菜都困难,本以为是家里确实忙不开,咬牙都扛了下来。

听到桂莲这话,越想越窝火,回屋拿个小包袱,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出了院门,往桐城而来。进了家门,也不敢跟叶青山说,只偷偷说给富贵,富贵一听,脸拉得很长:“这不成心欺负人吗?你就在这儿住下,先不回去了,等仲秋回来再说。我去一趟,告诉她大哥病了,需要你照料。”

灵犀忙揪住他袖子:“二哥,大哥那儿,怎么说?”

富贵道:“别怕,我跟他说就是,保准让你住得妥帖。”

灵犀眉开眼笑,进自己屋中躺了下来,一挨枕头就睡了过去,睡梦中方仲秋冲她笑着,她欣喜着:“仲秋何时回来的?”

睁开眼睛,原来是南柯一梦,心中怏怏不乐,算着日子,才过去三天,最快也要半月,二月二可能回来吗?跳下床穿鞋,看见鞋又想起玉容,若不回家,没人给她拆裹脚布,桂莲好象是五天一换,昨日才换过,先住四天再说。

安心住了三日,叶青山也没说什么,第四日,刘金锭亲自提着礼品上了门,进门就笑道:“听说亲家大舅哥病了,特来探望。”

叶青山瞪富贵一眼,笑说道:“多亏灵犀照料,已经好多了,烦劳亲家母了。”

刘金锭笑道:“那日灵犀不声不响就走了,害得我们合家忧心,好在下午二舅兄来了。”

叶青山笑道:“如此是灵犀不对,心里再着急,也得跟亲家母说一声。”

刘金锭坐了一会儿,说是要去逛逛,起身告辞,瞧一眼灵犀道:“就跟我回去吧?”

灵犀凄凄看着富贵,富贵道:“大哥还没好利索,我们还想留她几日,亲家母可愿意吗?”

刘金锭脸上浮着笑容:“愿意,有什么不愿意的。”

她前脚刚走,叶青山就板了脸:“收拾收拾回去,让富贵送你。”

富贵罕见得跟他唱反调:“不去,瞧那老虔婆的得瑟样,看着就来气,仲秋怎么有这样的娘?”

叶青山脸色更沉:“你还知道她是仲秋的娘?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无论如何,她是我们的亲家母,灵犀既嫁了人,就要学着和婆母相处,动不动跑到娘家来,象什么话。”

灵犀此时想起玉容明日就该换裹脚布了,收了一脸哀戚,笑着讨好叶青山道:“大哥别生气,我这就回去,大哥的话,我都记住了。”

叶青山脸色这才和缓了些,富贵老大不情愿将灵犀送回方家村,也只到了村口,拉着脸说道:“懒得看见那几个人,走了,她若再给灵犀气受,你尽管告诉二哥。”

灵犀笑嘻嘻答应着,甜甜说道:“二哥最好了。”

富贵咧了咧嘴:“回吧。对了,别硬碰硬,想些法子才是。”

夜里刘金锭见灵犀回来,得意一笑,盘算好了明日。

第二日,她又打发灵犀去挑水,过了很久,灵犀拄着根枯树枝,一瘸一拐回来了,蹙着眉皱着脸,一边走一边说:“真是倒霉,这都快二月了,背阴的地方还有冰,不小心滑了一跤,四脚朝天啊,要不是邻家孙大嫂扶我一把,这会儿还在那儿躺着呢,胳膊也麻后背也疼,尤其是这左腿,疼得钻心,许是折了骨头……”

她絮絮叨叨回了屋中,刘金锭看着她背影,也不知真摔还是假摔,吩咐桂莲去请郎中。

郎中请了来,搭着脉,灵犀悄悄塞了一块碎银子,郎中也是走家窜户之人,当即明白,笑说道:“倒是没伤着骨头,却扭了筋,得好生将养。”

灵犀忙道:“常言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是不是……”

郎中点点头:“最好是多养些时日,免得落下病根。”

刘金锭一听百日,也有些愁,仲秋少则半月多则月余就会回来,若看到她这副模样,会不会找我的麻烦?

灵犀在她眼皮底下,倒回榻上呻/吟开来,刚呻/吟几声,就听到玉容杀猪一般的嚎叫。

她隔着窗户看着,等到桂莲出来,忙喊道:“将玉容抱到我屋里来吧,我们两个,都不能动,也互相做个伴儿,我最喜欢她了。”

桂莲一笑,说了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摆治:折磨,管束,惩罚,使之吃苦头。

这所谓的婆婆摆治儿媳,我也经历过一二,不知道亲们怎样?没做婆婆,不明白做婆婆的心理,为何要这样做?

熬药

方仲秋那日到了平安州,接了卓芸,径直往码头而来。卓芸奇道:“难不成坐船去吗?”

方仲秋点头:“不错。我有些生意上的事,需要沿运河而上,卓芸若想与我同行,必须坐船。”

卓芸嗤了一声:“这人,三句话不离生意,以为你特意陪我去的,昨夜感动得大半夜没睡着。”

方仲秋笑笑。

到了码头,何超已经候着。卓芸翻个白眼:“怎么?怕灵犀疑心,还带个见证?”

方仲秋抿一下唇:“此是一则,二则生意上确实需要何大哥跟我一起。”

卓芸就笑。

三人乘坐客船,过了十多日方弃舟登岸。换乘了马车,半日后到了秦岭脚下,绕过一片茂密的树林,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养马场中,马儿悠闲吃草,养马场后,是几座阔大的屋宇,疏疏朗朗坐北朝南依山而建,一阵清风吹过,檐下的铜铃叮当作响,似在欢迎远方的来客。

卓芸近而情却,打了退堂鼓,忸怩说道:“我还是回去吧,若是他瞧见,不知该如何嘲笑我。”

刚转过身,有一人从大门迈步走出,爽朗笑道:“怎么?想我了?我刚准备去,你就来了。”

卓芸一听回过头来,大声道:“你不是说就此别过吗?以为你再不去了。”

马丰哈哈笑道:“我只说回来与娘亲过年,也没说就不去了,还是要去的。”

卓芸鼻子一酸,扑过去一把抱住了他,身上是青草的气息,下巴上胡子剃得干干净净,卓芸伸手轻抚着他的下巴:“你说过的,你说这胡子是为我剃的。”

马丰愣住了,这都多少个日子了,赖在她身旁,除了经常扔在马上,平常连手都没碰过,不想她今日投怀送抱,半天才小心伸出手臂轻轻环住她腰,低低说道:“芸儿愿意嫁我了?”

卓芸一听,慌忙打他怀里钻了出来,气哼哼道:“谁说我愿意了,我只是……只是你不在,我不习惯。”

马丰瞧着她,二十来日没见,更加俊俏了,漂亮的脸蛋上带着疲倦,笑说道:“进去吧,我娘可想你了,你就住些日子。仲秋与马四,又叫错了,何超,随我来。”

三人落座,马丰道:“仲秋想搞船运了?”

方仲秋拱拱手:“马大哥料事如神,私盐的生意被舅兄知道了,好一通斥责。”

马丰为他倒盏茶:“一个书生,仲秋怕他?”

方仲秋笑笑:“倒不是怕,舅兄举手投足象极了老师,我心里对老师愧疚,瞧见舅兄就象瞧见老师,再说,舅兄说得有理,既是成了家,就做些稳妥的买卖,免得连累妻儿。”

马丰点点头:“刚知道时,我也吓一跳,不想你比我胆子还大,我虽说名声唬人,却不跟官府对着干,不想惹火上身。”

方仲秋笑道:“我那时从西域回来,身上所剩无几,家里又总催着要银子,陪灵犀赴上京时,在樊楼结识几位客商,来钱快,也就做了几笔生意。”

马丰指指他:“你啊,瞧着是文弱书生,骨子里就是个土匪,比我还土匪。”

方仲秋拱拱手:“马大哥抬举我,我不比马大哥家大业大,只身在外,家里那么多口张嘴等着吃饭,为了一家人填饱肚子,什么没干过。眼下不同了,心中有了牵挂,得收心了。”

马丰叹口气:“都是为了女人,唉……”

方仲秋笑问:“马大哥那日怎么突然就走了?还以为是厌烦了。”

马丰的脸上竟闪过一丝赧然:“要是厌烦了倒省心了,偏生越来越喜欢,她又不爱搭理我,抓心挠肝啊,没这么难熬过。想来想去……“

马丰喝一口茶,说出一番高论来:“我是贩卖药材起家的,你们都知道吧?这对付女子啊,好比熬药,一开始大火煮,就如开头,她不愿意,我就将她强掳来马家庄,她是泼辣性子,倒也不怕,只觉得我英雄气概,我也确实英雄,哈哈哈……煮差不多了,就慢火炖,你看我后来,常常去平安州住些日子,每日都去找她,带着她到处闲逛,女子大多锁在深闺,一出去就象脱离樊笼的鸟儿,那叫一个高兴,不尽兴是不回家的,炖得差不多了,就小火熬,我现在,就差这一步了……”

马丰笑得得意,方仲秋不由想起灵犀来,如果说马丰和卓芸是在熬药,那自己和灵犀就是生米煮成了熟饭,明明知道她心里没自己,却一心求娶,上京回来的路上,看灵犀伤心,本打算放弃,可青山大哥回来了,他执意要许,灵犀呢只想着依从,那时候若婉绝,亲事也就不成了,可自己偏偏不想放下。想着只要在她身旁,呵护着她,让她不再伤心,也就满足了。

那日灵犀当着肖赞的面,说要好好待自己,当时很高兴,事后想起来,她泰半是出于无奈,如今都肌肤相亲了,在一起呆着也高兴,说说笑笑的,可心里总觉不足,总觉还少些什么,可见自己也难逃世俗,贪心不足,得了她人,还想得她的心……

本来要赁了船安顿好了,再来拜见马丰取些经,若是行船到了他的地界,他也能多少罩着些。可那日灵犀的话,竟让他别扭上了,去就去,你既不在意,我又有何可在意的?你既放心,我就和卓芸同舟,沿途看遍风景。临去了,又觉不妥,赶紧叫上何超,铺子也关了。

想想自己,怎么跟女子一般,如此婆婆妈妈……

他呆愣出神,直到马丰喊他才回过神来,摇头一笑看向马丰,马丰笑道:“仲秋就别费那些心思了,跟我一起做,如何?”

方仲秋笑道:“我视马大哥为友,这友人之间一旦夹杂了利益,翻脸是早晚的事,我想留着马大哥这个朋友。”

马丰起身大力拍拍他肩头:“你总是看得比我明白,都说我马丰朋友遍天下,仔细想来,能交心的也就那么几个,多数是有利可图时称兄道弟,无利可沾就翻脸不认人。女人也是,想方设法讨好我,不外是看中了我的银子。不象芸儿……”

说到卓芸,马丰坐了回去,神情柔和许多,“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会牵扯上门第身份……”马丰说着,想到了什么,神色之间有些闪烁,身子往前倾了些,“仲秋也知道,这些年我干过不少荒唐事,洞房花烛的时候,若芸儿知道我不是童男子,会不会嫌弃……”

方仲秋想笑,可看他一脸急切认真,忍住笑意说道:“这女子是不是初次,能瞧得出来,这男子如何瞧得出,再说卓芸大咧咧的……嗐,马大哥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马丰摆摆手:“你都成亲了,也不知道?你家娘子……”

何超在旁边忍不住笑起来,马丰瞪他一眼咬牙道:“反了你了……”

何超边笑边说:“马大哥怪不得我,你这会儿的样子,婆婆妈妈的,若是兄弟们瞧见了,没有不笑的……要我说啊,管她呢,洞房花烛的时候,先把她办了,成了你的人,还有什么可说……”

马丰摇头,“你心里没人,不懂,其实,自从掳她回来,我就再没碰过女人了,这诚意,该够了吧?可若是她经了人事,明白过来,再嫌弃我,或者不愿意给我生孩子……”说着也笑起来,仰脖灌了一壶茶,一撩袍子站起身道,“我的许多生意,何超都知道,我许你知无不言,都告诉仲秋,另外,”他指指案旁几个箱子,“船运的路线生意名单账簿,所以资料都在,仲秋随意看,我先熬会儿药去,夜里再仔细跟你说。”

说着话,掀门帘大步走了,方仲秋与何超互相瞧了一眼,都大笑起来。

笑声中,方仲秋一头扎入那几个箱笼中,逐页细看,何超瞧他那么认真,笑问道:“仲秋这年纪,要入仕也来得及,难不成就一心做这商贾?”

方仲秋看着账册笑道:“头悬梁锥刺股,苦哈哈的,好不容易登科了,还得取巧钻营,我看做商贾挺好,做出一分努力,就能多赚一分银子,家里人过得舒心富足……好家伙,马大哥这,富可敌国啊,抵得上一个于阗国。”

这时马丰掀帘进来,笑道:“银子是不少,可树大招风。”

何超笑道:“马大哥不是熬药去了吗?”

马丰嘿嘿笑了起来,带着十二分得意:“刚刚过去的时候,正在沐浴,没忍住,偷看了几眼,鼻血都快出来了……”

何超大着胆子取笑他:“马大哥这样笑,就象偷了腥的猫儿……”

马丰瞪他一眼,笑得更加得意:“我本就是流氓出身,若是闭上眼睛不去看,满腹孔孟,那就不是我了。沐浴后睡着了,我还偷偷亲了几口……”

他坐到圈椅中美滋滋得回味好一会儿,想再回去吧,刚睡着,还醒不了,百无聊赖,翘了二郎腿托了下巴,看方仲秋瞧得认真,突然问道:“对了,仲秋刚刚说到于阗国,那个傩萝,她能放过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只想说一句,写文也象熬药。。。

亲们看到文案没?以后更文时间提前到九点,温馨提示一下:)

偶遇

灵犀是闲不住的性子,每日假装腿疼,走路都不能痛快,也就跟玉容逗会儿闷子,分外盼着方仲秋归来。可日也盼夜也盼,眼看过了二月二,不见他的的人影。灵犀心里直咬牙,将人送到了,交到马丰手里,你就该动身返家,难不成你还等着跟卓芸一起回来?

没几日,媒婆来了,春生的亲事定了下来,定在三月初四,灵犀扳着手指头,三月初四你准得回来吧?又一想,他也不知道春生成亲的日子啊,就想着去桐城找何超去,可还得装瘸呢看刘金锭忙着准备春生的亲事,有些忙乱,心想她这一阵估计也顾不上摆治我,就慢慢直了腿走路,过个三五日,她笑嘻嘻道:“母亲,我这腿啊,没事了。”

刘金锭鼻子里哼了一声:“既没事了,该干嘛干嘛吧,没见过这么娇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呢。”

灵犀听她说完,无波无澜,转身进了厨房。想想刚嫁过来时,婆母一个眼色,一句冷嘲热讽的话,她都要往心里去,战战兢兢自省,这刚过半年,脸皮就厚了许多,她捏捏自己的脸,笑出声来。

又隔一日,她跟刘金锭说要去桐城一趟,刘金锭尚未说话,她就说道:“顺道去趟铺子里,看看能不能拿些银子回来?”

刘金锭点了点头,她兴高采烈出了院门,一路走得飞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桐城,站到芳兮斋前面,却是铁将军把门,到隔壁豆腐店一问,说是过年后就没开过门。灵犀绞尽脑汁,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无论如何,仲秋也舍不得关了店铺。

垂头丧气到了娘家,一进门瞧见富贵,叹口气道:“二哥,芳兮斋怎么关着门?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富贵瞧着她:“我以为你知道呢,何超跟着仲秋一起去找马丰去了,那日我在码头瞧见他们了,卓芸也在。”

灵犀一听沉不住气了:“坐船去的?我长这么大,还没坐过船呢,就跟卓芸坐船去了,一路上游山玩水,好不惬意吧?”

说着话气呼呼进去跟叶青山打个招呼,头也不回走了。叶青山忙问富贵怎么了,富贵摇摇头:“一听仲秋坐船,她没坐过,就闹上小性了。”

叶青山就笑:“总也长不大,由着她去吧。”

灵犀走在路上,心里琢磨着,越走越慢,他都坐船游山玩水去了,我还急着回方家去,这不是犯贱吗?不就坐船吗?我也坐去。这么想着,她就变了方向往平安州而去。

走到半途,眼前出现一条岔道,灵犀素来辨不清方向,傻愣愣站在那儿,该往哪边走才对?难不成原路返回?不成,我今日非要坐一回船不可。

等了好大一会儿,不见有人经过,她想了想,掏出一个铜钱,光背朝上就走左边,字面朝上就走右边,往上一抛,字面朝上,她一笑朝右边而去,看着眼前宽阔的官道,跟那日与仲秋送卓芸时一模一样,心里知道选对了,美滋滋的。

走着走着又觉不对,那日是越走越热闹,今日怎么越走越僻静?开头还偶有行人车马,走到日头居高的时候,路面上竟一个人影不见。她心头有些发慌,要不,原路返回吧?

正犹豫的时候,瞥到不远处大树下拴着两匹马,急忙跑了过去,想着打听个道,走到近前,就听见树后有人说道:“不是让你回上京去吗?怎么又跟了来?”

另一人小声说道:“你不是嫌我养尊处优的吗?我将那些丫鬟仆妇都打发回去了,我跟着你去县衙照顾你,我学着下厨做饭……”

一人恶声道:“不行,赶紧走。”

另一人软语道:“我就跟着,你也别凶,就算打我骂我,我也要去,要不,你杀了我?”

一人嗤笑:“你这是在逼我?”

另一人声音更加柔和:“明明是你在逼我……”

“谁仗势欺人,你心里明白。”

“我是明白,”另一人声音大了些,“这一切?难道是我拿刀逼得你?明明是你有所图,利用了我,还一副要报仇的架势,你当初既不愿,直接说就是,这算什么?害了自己,也误我一生,要不,你我这会儿就了断。”

一人沉默着,过会儿冷笑道:“这会儿还不是时候,那样,岂不是便宜了……”

灵犀越听,越觉得那声音象是肖赞,她绕到大树一侧,探头一看,肖赞正背对着她,另外一人她看得清楚,竟是位男子,生得唇红齿白,比女子还要美貌,灵犀心头巨震,他怎么能跟男子厮混在一起?这男子与男子,她倒也当戏文听过,却从未见过,看来,他灰心之下,做出了荒唐之事。

灵犀一急,从树后跳了出来,大声道:“肖赞,你怎么能跟男子厮混在一起,真是有辱斯文,虽然他生得好看。”

肖赞后背一僵,怀疑自己听错了,灵犀?她怎么会在此处?

那位男子瞧见灵犀,啊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举起袖子遮住了脸。

灵犀见肖赞不理自己,喊道:“肖赞,问你呢,别装傻,我怎么嘱咐你的?你倒好,做出这等事来,还怎么去做父母官?”

肖赞回过头来,一瞬不瞬看着她。她因赶路,两颊红彤彤的,头发略有些汗湿,有几绺贴在腮边,两只大眼睛水灵灵的瞧着他,月余未见,她水润了许多,跟年前已大不一样,肖赞心中拧了起来,她灵动活泼的样子,桐城东门外的树林中,那日雨后的山洞中,他曾经见过,他知道,那是女子在爱恋中才会有的光芒。

灵犀自不知道他心中的翻滚辗转,指指他身旁的人:“倒是说话呀?这个男子是谁?”

男子?肖赞一皱眉头,什么男子?灵犀一跺脚:“打死也不开口是吧?好……”

灵犀弯腰捡起一颗石子,就朝着肖赞扔了过来,肖赞一躲,灵犀骂道:“还敢躲?”

这时肖赞明白过来,看了背对着二人的魏怡君一眼,叹口气,竟无奈而笑。灵犀嚷嚷道:“还有脸笑?是不是当了官的人,都这么没皮没脸……”

肖赞笑着:“灵犀,这是……”

似乎连她的名字也不想说出口,魏怡君转过身来,笑道:“灵犀,是我,让你看见这副模样,真是丢人……”

灵犀仔细端详着,半天恍然大悟:“哦,是怡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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