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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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洞口开，香蕊落莓苔。
佳景虽堪玩，萧郎殊未来。
——【白衣女子木叶上诗】
难得的周未，大多数莘莘学子在辛苦了一个星期的课业后，总会想在难得的双休日赖赖床，惫懒一下。但作为一切讲求完美的观月初来说，所谓的“懒床”这种不完美的事，很少会出现在他的剧本中。
清一色以纯白为主色调的卧房里，简约中透着疏雅的格调。靠近落地窗的偌大床上安睡的少年，身体蜷覆在轻薄的凉被下，侧着脸贴在柔软的枕头上，面容舒缓柔和，纯净得如同坠落凡间的天使，少了清醒时的骄傲神韵。
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然后缓缓的掀起，露出一双迷离的纯蓝色眸子，清透干净得仿佛雨后新荷的蓝天。
很少有人知道，当观月初意识朦胧时，灰蓝色的眸子会变成纯粹的清蓝，那时的少年，比水晶更透澈，比雨滴更柔和，比天空更明亮。
刚睡醒的迷茫过后，只听见“刷”的一声，霎时白晃晃的光刺入眼球。观月初眯起眼睛，侧卧在软枕上的头颅微转，便看到落地窗前的人影，手中揪着米白色的窗帘，回首瞧他，脸上露出清华桃夭的笑容。
“小初，醒了吗？”
那人迎着早晨明炽的日光，面容温柔明媚，虚虚袅袅，晕染出一道洁白的华芒，笑容比朝霞还灿烂，桃红色的衣裳渲染了纯白色的房间，鲜艳明丽。
思绪渐渐回笼，床上的少年不忙着起身，依旧侧卧着脸，眯眸看着她走到床前坐下，将脸凑近他，桃花眼里盛着别有目的的眸光。
能在睁开眼的第一时间见到她，真好呢！模模糊糊的想着，他抻手抚上她垂在颊边细滑如绢丝的发。
“小初，我饿了！我想吃你做的蔬菜沙拉、海苔米饭、鸡蛋豆腐卷、咖哩饭、薯仔蛋黄沙津、鳗鱼寿司…当然，还有伯爵红茶！”她坐在床边笑眯眯的掰着手一一细数而来，熟悉得如数家珍。
眼倏地眯细了，观月初改由扯扯她的发，有些气结。
墨染瞅了瞅，不知想到了什么，见少年瞪着自己，略略弯腰将脸凑近他，双眸盯着床上的少年温润红嫣的唇，然后低首亲了下去，带着点鲁莽的冲动与笨拙，碰了碰后直起身，对又遭到她抢了主动权、正瞪大眼睛愣愣的瞅着她的少年笑得喜俏极了。
“小初，快起床了啦，我们还要去宠物店买猫咪呢！”她念念不忘越前龙马家那只喜马拉雅猫，可惜小王子似乎很明白她的不诡之心，见卡鲁宾似乎也挺喜欢她的，所以聪明的将爱猫看劳了，不再让它随便出来，害她都没办法抱到。
瞪着她像个没事人一样离开的背影，观月初有些气恼。唇齿间那阵麻意已散去，可脑海仿佛还残留着柔软馨香的气息，久久徘徊不去。他知道她在这方面很单纯，喜欢了就直接表达出来，不懂得怎么遮掩。只是，他身为男生，怎么都觉得不对劲，不应该是由她来主动的…
许久，观月初低咒一声，抹了把脸，方慢慢腾腾的拢了拢身上的睡袍，慢条斯理的起床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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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观月初一身白色的休闲服下楼，见她站在冰箱前埋头苦思的模样，就知道她在选材料，准备向自己索要吃的了。
“嗯哼，若不想闹肚子，就收起你那多余的心思！”一大早就吃得那么丰富也不怕吃坏肚子！观月初讽到，将她拎到一旁，从冰箱取出材料准备两人的早餐。
“不怕，有小初在嘛！”只要有观月初在一旁盯着，她一向不能太过放肆，不然就没有美食可享用了。
观月初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交待她乖乖等着后，“呯”的一声阖上厨房的门，谢绝某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厨事白痴入内。
半个钟后，两人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一份火腿三明治、七分熟的荷包蛋、微甜的鸡蛋豆腐卷、一杯香浓的伯爵红茶。
“唔唔，小初，我想要两只猫咪！”啜了口香浓的红茶，她满眼期盼的瞅他。
只消她一个眼神观月初已聪明的理解出个中意思，优雅温吞的捧着瓷白的单耳瓷杯一口一口品享着红茶，观月初轻描淡写的横了她一眼。
“嗯哼！放心，答应过你的事，我何时食言过？你喜欢几只就带回来好了！”到时照顾不来别找他哭诉就好。
眉开眼笑的收回可怜巴巴的眼神，墨染低首认真的啃着面前的早点，偶尔会抬眸偷偷瞄他几眼，若有所思的模样，见他奇怪的望过来时，却是若无其事的移开眼。如此反复几次后，观月初忍不住叹气了。
“嗯哼，染染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不用如此鬼鬼祟祟，我不会阻止的！”
他一向随她的意，只是她掩饰得太好，一言一行、举手投足间，仿若本能的反应，呈现给世人眼中的是无可挑剔的完美无瑕。她温婉从容、青润大方、古拙娴雅，好一个大家闺阁女子，将女子的娴雅温婉诠释得淋漓尽致。
可是，他也很清楚的知道，她其实一点也不完美。他甚至知道她在商场应对中，那份诡诈巧思比之在商场中淬练了几十年的商场大佬丝毫不逊色，甚至杀人于无形，是平日的他们很难见到的一面，让人恘然心惊；她又比一个平凡人还要天真无知，常识贫乏得像个小孩子，有时还会小小的任性一下，喜欢的东西会找出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据为已有，让人无从反驳起。不喜欢的东西，会轻描淡写几句，可用千百种手段除之。这时的她真的不深沉、不可怖，淡笑间已是颠覆了所有，可夺人心魄，不再是他眼中天真的孩子…
不管怎么样的她，在他眼中，都是她；无论她呈现哪一面，他都可以欣然接受…只因为，她是他放在心里十几年的人，熟悉到无法拒绝不睬。
这世间，最无法用来横量的便是感情，既然都放在心了，又何必在意那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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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你说的哦！”得到保证，墨染光明正大的打量他，边说道：“我喜欢看小初，小初长得比女孩子还漂亮呢…好奇怪呢！我竟然很清楚的知道小初的脸是怎样的，只要一闭上眼，也可以很清楚的记得描摹出来呢！”自从发现这个事实后，她百看不厌，越瞧心里的感觉越怪，但不讨厌，反而很欢喜哩！
只听前一句时，少年秀美的脸黑了黑，直到听完后半句时，观月初怔忡了。
终于认得他了吗？
心中千回百转，难以自持！曾经的他直的为此恼过，气她的遗忘。他霸道的不允许，她可以在转眼间便忘记任何人，独独不准忘记他，认不出他是谁！所以他一直在等待着，等着她有一天，能记住他的脸，在第一时间认出他。
心绪激荡，仿佛历尽千辛万苦的劫难一般，一切归于平静。最终于捺下那份难言的心情，他只是语带轻恼道：“染染，说过多少次了，男孩子不能说漂亮，这是侮辱！”
“是这样吗？”她歪首问他，有些不解。“可是小凌经常说小初很漂亮耶，比女孩子还漂亮好看呢！”
“你别听她胡说！那女人无风不起浪，什么都会乱掰，可恶得很！”观月初开始给她洗脑，力求纠正她的想法。他一向不喜欢别人拿他的容貌说顼。
墨染将桌前的碟子推开，手肘撑在桌上，双手支頣打量他，说出自己的看法，“如果小初留长发，说不定更好看呢！小初，留长发好不好？”
“不好！”断然拒绝，连睇给她一个眼神也嫌多余。饮尽最后一口红茶，观月初抽出纸巾拭了下唇，站起身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语带威胁：“染染，出门吧！”
“嗨，来了！”终于等到要出门了，她眉开眼笑，拉好有些褶皱的衣裳，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
观月初睨她一眼，见她仰首朝他笑得灿烂，几缕不符的率性与不拘从她温婉娴雅的大家气韵间流露出来。不过份显露，却添了几许真实可爱。
心有些发软，更多的是满足与欢喜。观月初抬手为她拢拢如绢的墨发，和她手牵着手出门。
屋外，天朗气清，晴朗无云，正是晴日方好的夏日明媚时节。
兔子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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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帝宫人舞凤楼，隋家天子泛龙舟。
君王夜醉春眠晏，不觉桃花逐水流。
——顾况 【杂曲歌辞?桃花曲】
本来是想买宠物猫的，但当两人来到市中心的某家宠物店，很恰巧的遇见了某个猫样的少年和满脸温和无害的少年后，观月初决定，今天绝对不买猫这种动物回家当宠物养。
“Nya，是观月君和乾姐姐、不二同观月君的姑姑喵…真巧啊…”某只大猫笑得光辉灿烂，很热情的朝其实不算太熟的球场对头打招呼。那毫无芥蒂的笑容灿烂得令某个观月少年觉得一阵刺目。
“你们好，观月君…呃？”大石秀一郎不知道怎么称呼对面的女生，也差点被自家的猫一大串称呼绕昏头。
观月初微微蹙起眉头，瞥了墨染一眼。嗯哼，柳姐姐、乾姐姐、不二姑姑、观月姑姑…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重身份了？他竟然不知道！
“我叫墨染！”墨染自我介绍，明显懒得纠正他们玩笑性的多重称呼了，很感兴趣的问，“你们是和小初比赛过的学校啊，可惜我没机会瞧见你们的比赛呢！真遗憾！”
“Nani?墨染姐姐，那时候你也在喵…”明亮剔透的猫眼睁得大大的，菊丸好不惊讶的模样。已完全自来熟的将墨染的身份自动定义摆正。
大石秀一郎也有些愕然，明明那时他们还见过，相处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为什么她会说没见过他们？
墨染也是一脸茫然，只有明白个中原因的观月初捺下翻白眼的冲动，低声为她解释。“他们是青春学园网球部的正选队员，分别是菊丸英二和大石秀一郎，你们那时见过哦！”
“哦，是英二和大石呀！”她了解的点点头，朝两名茫然的少年歉然道：“对不起，一时忘记了！”
此种情况经常发生，所以她应对得很习以为常了。她的记忆力从很小开始就被刻意强化过，比一般人还来得好，只要是听过看过的东西绝不会忘记。但唯一的缺陷是，她是个人痴，记不住人的五官长相，所有人在她眼里是没有五官差别。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终于能让她记住的观月初外，她还没能记住第二个人。
两名少年点头，勉强算是接受了这个说辞。
“观月君是要来买宠物吗？英二经常来这儿，对它们很熟悉呢！可以请他帮忙！”大石秀一郎体贴的说。不愧是青学的保姆，从来不会苛责于人，心肠好到不会对任何人厚此薄彼，可以列为世界奇葩了。
“Nya，真的吗？墨染姐姐和观月君都要买宠物吗？要买哪种，猫咪、兔子、狗狗、仓鼠、宠物蛇…”菊丸英二甚是热心肠，一口一个“墨染姐姐”，甚是朗朗上口，听得观月初大为火光。
宠物店门前接待的年轻店员小姐见是一群风彩斐然的男女进门，眼睛一亮，马上迎了上来。
“嗯哼，不用麻烦了，我们想先随便看看！”观月初有礼的朝店员小姐说了声，漫不经心的随着菊丸英二的介绍而走。心里有些意外，没想到青学的黄金双打之一的菊丸英二在这方面俨然一个专家，比很多店员的介绍更详实呢。
店员小姐露出礼貌讪然的笑容，有些遗憾的退了下去。
不算小的宠物店里，各类动物皆有序的分列排行，有些困在笼子里安静的趴睡着、有些在人工设计的活动场上到处趴趴走，蹦蹦跳跳，活泼极了。
经过猫科动物区域，墨染瞧得大为心动，每只都好喜欢，难以选择，只好将求助的视线放在身畔的观月少年身上。
右手习惯性地卷弄着鬓角边的发丝，观月初朝看过来的三人露出矜持又合宜的笑容，“嗯哼，谢谢菊丸君的热忱推荐！不过我不太想养猫呢，我们今天来是打算买…”灰蓝色的双眸徐徐看了眼宠物店，然后朝某一个专区行去，在一个铁灰色的小铁笼前站定，拎起一只雪白的小兔子，朝三人笑道：“我们要买的是兔子！”
小小的兔子，正叼着一根胡萝卜，睁着怯怯的红眼睛瞅着将自己拎在手中的绝美少年，比巴掌大一些的小身子在半空中摇来晃去，然后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中。
墨染接住少年放在她怀里的小兔子，满脸哀怨。
她想要的是猫米耶！刚想抗议，却见少年偏首笑盈盈的横来一个眼光，便不争气的吞回了所有的微词。
小初果然很爱记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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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喜欢兔子，而且这只兔子也很明显的不待见她！在她怀里不过一分钟马上挣扎跳到身畔的观月家少年身上，而且只要她一靠近，就像发了羊癫疯一样，挣扎再挣扎。可是只要观月初的手的探过来，马上像具死尸一样乖乖顺顺的任少年抚弄，眯着斑驳的红眼睛，露出一脸享受的表情。
墨染眸起桃花眼，对有些谨慎的小兔子露出桃夭一样的笑容。
“Nya，看来，这只兔子很喜欢观月君喵～这么快就建立起深厚的感情了呢，真好喵…”
若不是菊丸少年可爱帅气的脸蛋上连白痴也能感受到的钦羡，真实无伪得连圣人也挑剔不出毛病，观月初差点要以为他是在讽刺他了。
少年与兔子的组合…
真是不完美啊！观月初心头可不怎么乐意，一心只想将这只粘在身上的兔子丢给墨染。
“汪汪汪汪…”
经过另一个专区，四人还未走近，就听见一阵中气十足的狂吠声，气势凛然，吠得几个人心头一跳，皆有些不明所以的紧张。转过一排排障碍物和柜子，远远的就见几个工作人员正围转着一只全身毛发黑亮光滑的牧羊犬，虽然长相有犬类的剽悍凶恶，但鬃毛柔软细滑，整体感觉还算不错。
正闲庭散步般的走着观看，突然那只牧羊犬挣脱了几个工作人员，撒丫子颠着，伴着极有声势的狂吠声朝四人的方向叫嚣奔来。然后转了个顿儿，朝墨染扑了过去。
“墨染姐姐，小心啊！”菊丸英二措手不及，只能愕然的看着惨剧发生。
“小心！”大石秀一郎惊叫。
“染染——”观月初瞳孔紧缩，只来得极伸手托住被大犬扑腾得身体摇晃的少女。
几个工作人员反应很快，只一愣过后立刻上前拉扯住像嗑了药一样，正兴奋伸出湿漉漉的大舌头为少女洗脸的大型牧羊犬。
“对不起、对不起！小姐您没事吧？”
僵硬的窝在少年怀里，墨染抖着唇，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对工作人员摇摇头后，抬脸很委屈的同少年抱怨，“小初，它竟然舔我！”
观月初抿住微微颤动的唇，努力憋住喉咙中的笑意，“嗯哼，看来那只牧羊犬很喜欢你呢！”嗯哼，原来她对狗没辙啊！收到好数据了！
“可是我不喜欢！”墨染扁扁嘴。哎，她还是比较喜欢猫啦。
观月初扶正她，见青学那只活泼好动兼自来熟的大猫已凑到工作人员身边，边观看他们为那只牧羊犬作每天固定的全身检查，边搭话，不过几分钟时间，就将那只大犬的身家情况打听得清清楚楚，不由也兴起了几许兴味。
墨染自动闪得远远的，隔岸观望三名少年饶有兴趣的凑在一旁探讨。
“Nya，观月君，这只是格罗恩狄厄牧羊犬，很特别哦，听说是专门从美国加洲进口的喵，才一岁，好年轻哦，似乎很喜欢墨染姐姐耶…”菊丸英二再次羡慕极了。为什么他经常来这儿逛，却没见哪只动物对他如此青眼有加过？
格罗恩狄厄牧羊犬？虽然不是最完美，血统还算可以。
观月初摸着下颌倾听，漫不经心的思索着。不知想到什么，偏首看了眼正闪得远远的明显在生闷气的某女，眸心一转，美丽至极的脸蛋上蓦的浮现风情万状的美丽笑容，矜持而骄傲，笑得让不经意瞥见的菊丸心里“咯噔”了一下，头皮有些发麻，小动物特有的红色警讯灯瞬间亮起，不由自主的将身体挪向老实可靠的大石身后寻求安全感。
远处的墨染一无所察，只有一干被少年的美貌与笑容冲昏头的店员小姐俏脸生晕，不由自主的松开了对那只格罗恩狄厄牧羊犬的抓攫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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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尖叫声响起，众人眼睁睁的看着像嗑了兴奋剂一样的某只大犬再度撒丫子朝不远处的少女奔去，扑在她身上很用热情的口水为她洗了回脸。
气急败坏地推开压在身上的牧羊犬，墨染一辈子没这么狼狈过，完全不顾什么形象在众人在瞠目结舌中提着裙摆逃难而去。
“染染，到这儿来！”
看够了，观月初终于好心肠的朝第N次迎面冲过来的少女招招手，像逗猫一样，将冲过来的少女抱了个满怀，脸上的笑容灿烂愉悦极了，然后示意一旁的店员将热情的牧羊犬拉好。
吸呼很急促，有些喘，精神波动剧烈，情绪也不是很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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