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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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气熄,又是冷哼一声,有力的手臂托起她的身体,足尖一点,青衣应和着白裳如鬼魅般离开了桃花林。鞠尘顺势搂住他的脖颈,感受那剩风而行的飞驰感,像在坐云霄飞车,但很平稳安全。
“不许拒绝我!”
低沉悦耳的声音霸道的在耳畔响起,鞠尘身体微僵,指尖动了动,很乖巧的任他抱进屋子里,坐在床上,心里默念着清心咒。
银色的月华洒落一室清辉,月辉中的男子清俊隽秀,又带点儿邪一点儿狂,深邃的眸子骤亮起浓烈炽热的光华。
“药师,我…”
他的眼神似乎有某种魔力,总让她无法抗拒。
未竟的话,被男子温软的薄唇封住。良久,薄唇略移,性感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的夜色里如魔魅般扣敲着她的心弦。
“鞠尘,我给你的时间够久了!”
意思是说,他不愿意同她兜圈子了?
接下来的事,确实如她所想。
黄药师对她做的事情不再发乎情止乎礼,而是一种男人对女人的,男人与女人间的亲密。
“鞠尘?”
衣裳滑落,修长的指拂过衣带,令人心动的暖吻印在细致的肌肤上。
鞠尘面色微臊,忍住害臊伸手抱上他的肩膀。
“药师…我,我准备好了…”
虽然有些吞吐,但还算勇敢。鞠尘暗暗为自己的勇气喝彩,虽然前世活了三十年,但在男女情事上,连个十几岁的毛丫头也不如,黄蓉遇到她的傻哥哥都晓得威逼利诱,而她这个新新人类只有慢吞吞接受引导的份。
喉口发出低低的笑声,黄药师将她搂进怀里,恣意亲吻她微张的唇瓣,强烈的男性气息侵入她的神智,令人迷醉。这男人就像一坛酝酿了千年的醇酒,总让她一沾再沾,迷醉心智。
“笨蛋!”黄药师说,“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原谅你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需要他的原谅,但鞠尘聪明的没有去探究,身上的男人早已夺去了她所有的思考心神。
第二天腰酸背痛的起床,拖着破布一样的身体踏出房间到桃花林中的试剑亭中吹风,鞠尘在何沅君同情的目光中慢半拍的想起,昨晚她似乎忘记了给四灵玉涤灵净化了。
“师父,四灵玉虽是上古灵玉,但那涤灵仪式对人体的伤害还是极大的,黄岛主担心您的身体,所以…”
何沅君含蓄的话终于解开了鞠尘的迷惑,原来那个男人不高兴是为这茬呀。
想着,有种异样的暖流从心窝扩散,心情徒然大好。
何沅君不知何时离开了,她也没在意,眯着眼吹着桃花岛特有的带着花香的清风,然后,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鞠尘慢慢睁开眼睛,抬首,便见桃林深处,青衣直裳的男子缓步走来。
对上男子专注深晦的眼睛,真心的笑靥在她脸上荡漾开来,冰雪初融,云破月来。
19被摆一道
鞠尘记得,十六岁以前的自己,一直是一个人居于一座以灰色大理石砖砌成的地下石室中。
石室是一座磅大的地下宫殿之类的建筑,在那儿,终年寂静无声,除了偶尔的脚步声,连呼吸也是轻不可闻的。地下石室也并不是古时那种终年黑暗的建筑,由于现代社会的科技发达,石室里安装了炽白的灯光,昼夜不灭,使得石室如同白日般明亮。
除了冰冷的大理石,石室与地上无异。
这是染氏一族不为人知的地下宫殿,是染氏一族的圣殿,神圣庄重,历届祀风师便居于此。除了上学涉世,其他的时间祀风师不轻易离开地下宫殿。
鞠尘也记得,每次听到脚步声时,不经意抬首时总会看到一名冷俊的男孩抱着一柄不离身的青铜古剑而来,然后安静无声的坐在角落里,安静的擦试着泛着红茫的剑身,或者会认真的看她做事。
男孩叫染濯,是染氏一族的侍剑者。
他的身份,如同她一般,都是隶属染氏一族的东西,终身侍奉于染氏一族的异能者。
后来,二十岁的她完全退居于地下石室,淡出世人的视线,与妖魔打交道时,族长送来了一名可爱的小女孩儿,是染氏一族通过各种测验选出来的将要继承她的下一任祀风师。女孩叫染相思,成为了她的徒弟,鞠尘开始传授她控灵术、上古咒术之类的技能。
初见染相思时,染相思才七岁多一点。
染濯也只是个十六岁未成年的少年。
染相思很活泼好动,快乐起来像个没心没肺的孩子,万物皆不上心,做什么事都是插科打诨、懒懒散散的考验人的耐力恒心,爱笑的不可思议。生活里多了个染相思以后,地下石室不再单调得只有寂静。
染濯是个沉默又便扭的少年——染相思下的评论,可以好几天不开口说一句话,每回出声,字句像冰渣子,空气气温明显降温,冷峻得像个小老头。但染濯很细心,虽然鞠尘一样不爱说话,但只要她一个眼神,染濯似乎就懂得鞠尘将要做什么了。
这两个人,一直陪伴了她很长一段岁月,直到她的生命骤然离去。
染相思的活泼很能感染人,有时会让她不由自主放下手上的事儿,倾听她一边挥舞着手,一边眉飞色舞的讲一些外面新奇的东西,网络漫画小说游戏美容化妆…凡是现代社会潮流的东西,染相思都极有兴趣去折腾一下。染相思此举经常被族人骂 “不务正业”,但染相思通常是当作没听见,继续我行我素。后来,鞠尘才发觉,其实不是相思胡闹,而是祀风师的身份,生生活埋了一个女孩子无忧童年和飞扬的青春岁月。
相对于染相思,染濯是个很容易让人忽视的存在,一如她般。
若说鞠尘是染氏一族的命定祀风师,因责任而责任,那么染濯便是因信仰而责任。鞠尘的性格决定了她对一切事情可无可不无的态度,染濯却是认认真真的将染族看得太重,重到神圣不可侵的地步。
然而这样执拗于家族史命的人,总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随着年岁的增长,开始会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安静的凝视她,虽然她从来没放在心上,偶尔转过身时,总会触及那样的视线眼神。
曾经,鞠尘对那样的眼神疑思过,却未曾放在心上,可有可无。
直到那天,以身祭恶鬼,注定了她魂飞魄散。整个祭祀过程,染濯从此至终一直陪在一旁,依然安静的看着她死亡消散。死亡临近一刻,她都记得,染濯看她的眼神,那样的沉痛哀伤,绝望心碎。
但是,染濯最终只是安静的看着她魂飞魄散,眼中明亮的光华如烟花般渐渐消散,如死水般沉埋到无人能触及的角落。
“鞠尘,你永远不会明白,我爱你有多痛…”
突然间,她想起了染濯最后对她说的那句话。
而原因,源于那个男人与染濯太过相似的眼神。
一样的沉痛哀伤,如死水般波澜不兴。
那一瞬间,两两相望,他的眼睛骤亮如辰星,璀璨灿烂。
那个男人身上有一种染濯无法比拟的东西——一种令女人心悸的执着坚定,始终坚守自己的心。鞠尘知道了,被他放在心上的人会很幸福。
染濯从一开始便被家族使命束缚了所有的情感,让他爱得那么压抑,不得渲泄,也让鞠尘因此忽视不见。
东邪黄药师是何人?
当今天下五绝之一,恣意人生,笑傲江湖,敢为人之所不为,但心中又有自己的执念与原则,对妻子的爱,对女儿的宠,武功奇绝,学识渊博,实为人中之奇葩!正是“正中带有七分邪,邪中带有三分正”的人物。
所以,这样的男子,视世间礼教如粪土,过份的强大与自信赋予了他绝对的自由——无论是心灵的还是身体的,所以黄药师可以顺从自己的心,守着最美好的回忆,爱上世人难以触摸的爱情,并且刻骨铭心。
鞠尘知道自己看懂了他那时的眼神。
欣喜若狂、炽烈热情、深情不悔。
但是,鞠尘也明白,这些是属于冯蘅的。
全因为冯蘅,不是为她。
醒来的时候,鞠尘听见了悠扬的箫声,很动听,有种抚慰心灵的魅力。
鞠尘将脸颊埋在柔软的丝绸被褥间,不愿意清醒面对事实。
事实上,自从她发现冯蘅竟然在与她约定的一刻,竟敢摆了她一道开始,鞠尘心中的无奈多于愤怒。
无奈过后,她意志有些消沉。
让很多人无奈过的是鞠尘的性格,薄凉淡漠,世人的七情六欲在她身上很难见——可恶的是这种性格不是环境养成,而是天生的,因此被染氏族人认定为最近接神的祀风师,可惜也因太无情无谓,不成魔便成仁。
这样的人,心中断断是没有什么儿女私情、风花雪月之类的情感的。幸好,天生的血脉赋予了她无法御下的责任,也是这所谓的责任在关键时刻,害得鞠尘被冯蘅摆了一道。
冯蘅,你可真是爱惨了那个男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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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预告——
目送青色的身影消失不见,鞠尘终于松了口气。
第一次和人这样互相试探揣测,真的好累人。
20君心难测
刻意发出的脚步声,极缓极慢,令鞠尘听得一清二楚,然后不得不抬起脸,迎视来人。
依旧是一身青色直缀,腰间别着一支青色竹箫,覆着面具的脸,依旧冷到极处、呆到极处,除了那双深邃好看的眸子外,实在是令人不寒而栗。
鞠尘面色淡然的看着他,夷然不惧。没办法,她是祀风师,天生要与鬼怪打交道,看尽了众生百态丑怪,这种僵尸的酷扮相,比起那些七孔流血、阴森凄惨的厉鬼好看多了。鞠尘甚至荒谬的觉得,这张脸比他的真面目更令她有好感和放心呢。
在她难得胡思乱想的时候,黄药师已坐在床前的绣墩上,修长好看的手搭上她的手腕。他的手很温暖,不似表面的冰冷。
“我没病!”鞠尘脱口说道,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是长期未进水的干涩。心中一跳,她到底睡了多久了?
看不清面具下的表情,黄药师慢条斯理的放开她,深邃的眸定定的凝在她脸上,直到鞠尘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才淡淡的说道:“你沉睡了三天了。”他的声音也很好听,不如表面的冷,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磁性引力。
三天?
鞠尘掐指算了算,心里首先想到的是:不知何沅君怎么样了,那孩子虽然懂事,却极度缺乏安全感,特别的依赖自己,她见不到自己会不会胡乱去找?三天了,她一定是焦急万分吧?
以鞠尘对黄约师一丁点的了解,便知道那晚灵力耗尽使得她的身体休克昏迷,带走她的便是将她误认为是阿蘅的黄药师了,东邪黄药师可没那么好心的将她带走时会顺便捎带上何沅君呢,他也不会关心这种。所以,小阿沅有得急了。
“你的身体极度虚弱,昏睡了三天应该也饿了。”
观察她许久的黄药师说道,很酷的不理会她望过来的眼神,径自起身走了出去。
鞠尘哽了下,沉默了会儿,理了下思路,心中有些明白了什么。半晌,鞠尘打量周遭,这是一间很清雅的房间,各种摆设很有江南的味道,敞开的窗处,绿柳池塘,池塘里荷叶翠绿,荷花亭亭,含苞欲放,空气中弥散着江南水乡特有的绵软味道。由此看来,她应该还是在苏杭一带。
打量完,方慢腾腾的掀开被子,当瞧见身上穿着的一袭素白的女性衣裳时,不知为何,头皮微微的发麻——她记得自己一直是男装打扮的,古代的女装太累赘,不适合远行工作,所以从来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不敢再深想下去,鞠尘拢了拢身上的衣裳,将头发随便的束成一束,走到角落里的木架子上盛着的铜盆前,就着清水洗了脸。
整理好自己,刚坐下,黄药师似乎也掐准了时间晃进来,手里竟然端着一个托盘。鞠尘眨了眨眼,注意到他步履轻盈无声。果然,他早就知道她醒了,所以才以脚步声提醒她吧。
黄药师看到她古里古怪的发型,眸光一闪,没说什么。
似乎找不到话题,两人同时保持缄默,或者两人都在试探对方,又舍不下那千丝万缕的情感牵扯,于是两人便以一种诡异又平和的方式暂时无语着。
鞠尘见黄药师递给自己一碗泛着淡淡清香的药汤,不知道什么东西,并没有去接。
似乎是鞠尘不合作的态度惹到了某人,黄药师冷哼一声,说道:“你的体内气息乱七八糟的,再不好好护养,不出一年,便会败坏了。这是用世间最珍贵的药材熬制而成的药,对调整内息很有用。”
鞠尘看向他的眼睛,然后伸手接过。好吧,是她心里不忿,将从冯蘅那儿受来的气撤到他身上了。若不是为了这男人,冯蘅也范不着设计自己,将自己亲自己送到黄药师面前。
入喉的汤药味道还可以,没有那种中药的苦碜人味,一股说不出味儿的淡淡的清香绕于唇齿间,鞠尘尝得出其中有几味是当世难得的珍奇药材。不愧是黄药师,制药本领真高明。
只是,他花了这么大血本的为她养身体,怕是因为这张脸吧。
喝完药,鞠尘在黄药师的示意下,执起象牙箸,慢慢的吃着桌上精致的饭菜。只几样菜色,精致到了精细,色香味一绝到令人为之神动,却毫无味觉——这是对鞠尘来说的,随便让个人来尝上那么一口,决计会痛哭流涕的声明,这是世界级的美味佳肴啊。
虽然夸张,但属实。东邪黄药师的厨艺可谓一绝,黄蓉的厨艺就是黄药师亲授的,黄蓉那丫头还拿这厨艺去诱得贪吃的洪七公将一身武艺传授给了郭靖呢。
可是,嚼在嘴巴里却是形同嚼腊一般,令鞠尘生不出喜悦的感觉,这具身体,仍是五谷难进。
鞠尘默默的细嚼慢咽,知道一旁的黄药师一直盯着自己瞧,深邃的眼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那不容人忽视的气场时不时的提醒她这男人的存在。然后,鞠尘敏感的觉得喜怒不形于色的黄药师不高兴了。是因为她对他的厨艺不捧场么?也是,听说黄药师自黄蓉长大到可以到厨房去捣腾时,父女俩的三餐便由黄蓉接了去,黄药师只有心情好时才会下厨去做几个菜,普天之下,除了黄蓉,还没哪个人有幸能尝到他做的东西哩。
努力到了极限,鞠尘便搁箸不用了。黄药师打量她平常的面色,眼睛里油然透着几分怀疑。
“人可以三天不吃饭,三天不喝水却是绝对活不成。但水又岂是生命必要的东西?人不食五谷杂粮,一样会死。”
冷冷的声音响起,鞠尘知道某人生气了。
为什么?鞠尘有些困惑他的语气。这时代还没有“营养”一说,鞠尘明白他的意思,水是没有营养的东西,比不上食物的好,人长期不吃饭,会因营养不良而死的。
鞠尘点点头,很客气的说道:“麻烦给我一杯白开水。”她还是习惯喝水饱腹。
黄药师挑眉。
“哦,就是煮沸了的水,麻烦你了。”
太过客气的话,又惹得空气为之一滞。黄药师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脸,眉宇间的冷淡薄凉似乎不是刻意的。鞠尘安安静静的任他看,直到黄药师竟然欺过来,一手托起她秀气的下颌,上上下下认认真真的省视这张脸。
这眉这眼这鼻子嘴巴,连额头上掩映在浏海下的那道很细很细的疤痕都如记忆中的无二致,为何却不再是那精灵黠慧的神韵,而是淡薄无绪得仿佛那方外之人,七情六欲皆被抛弃了。这几天,趁她昏迷时,他一直在看着她,她是阿蘅,又不是阿蘅了,世间真的有如此相似的人吗?
“你到底是谁…”
喃喃的声音,似乎是不经意的问道。
“我叫鞠尘!”
鞠尘很平静的说,平静到让人以为她是不为所动的,黄药师却感觉到她身体并不如她语气中的平静,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手指一动,黄药师攫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自己,然后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笑意在唇边泛开。
鞠尘开始郁闷了,在心里将所有的神骂了一次,还有罪魁祸首的黄氏夫妇。
她是人,不是替代品,不想惹太多麻烦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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