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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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的任性,更是她的执拗让她不顾小哥哥的制止劝说,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进了这座府邸。
所有的人都认为那名女子不会回来了,甚至认为让德娘娘另眼相待的她必定会成为这府里的女主人。十四阿哥只是个人,他总有一天也会感到身心疲倦,会放弃所有不切实际的坚持,会接受她,接受既定的命运。几乎是所有的人都这么认为了。
可是,她隐隐约约有种感觉,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儿。他的誓言依旧,绝不会做出令那名女子伤心的事,只有浅颜格格,才是爱新觉罗·胤祯唯一的妻。不管生死几重,都不会改变这个事实。她算什么呢?她甚至看得很清楚,看见了几个阿哥对十四阿哥的不谅解,只因为他竟敢妥协退让,允许一群女人走进这座本该为那名女子而建的府邸。
一直以来,她只想做个简单的人,不想去惹那些是是非非,只希望能远远的看到他足矣。她甚至不想知道那些当权者做了何种政治与利益的协定。在十四阿哥徒然大怒,强硬送走了后院所有女人之后,却独独留下她一人,衣食住行之讲究,皆以侧福晋之礼待之,却只能是众人口中的“倚绿姑娘”,连妾也算不上的一名外来者。
康熙四十七年至五十一年间,十四阿哥府中的紫颜院与泌水阁,是连苏泰总管也无法轻易涉足的地方,却被不相干的人这样冒冒然的闯了进去,惹来一番罪孽。而她,也在这一天终于求得他正眼瞧她一眼,成了那时他心里最痛恨的人。
“来人啊!现在就将她们拖出去一人三十大板,明日辰时便谴出府!至于伊尔根觉罗·绮绿,便赐鸩酒,三日后举办葬礼,按贵族小姐之礼厚葬了吧!”
他竟然…连一个妾的身份也不肯施舍给她吗?
那冷如玄冰的话语,怨毒恨绝的眼神,竟比死亡还教她心寒痛楚、欲恸难诉。她从来没有奢望过什么,从来没有想过要在这一生得到他的情与爱,只是想,就这么呆在有他的地方,看着他的幸福已心满意足。
当初那鲜衣怒马的少年,如一则迷梦般,在回忆中流离失所,然后消失不见了。她心目中的少年啊,何时在记忆里遗失了呢?那带着疼痛、带着狠戾、带着绝望、带着孤傲的男子又是谁?
杖责二十不到,已让她足足在床上休养了整整一年方恢复如初。她由此沉默了一年,笑蓝为她整整一年自责悲伤、愁眉苦脸,自责自己不应该被后院的那群女人怂恿闯进紫颜院,更不该好奇众人口中晦莫如深的浅颜格格是何等模样,竟教一个如此狠辣孤傲的阿哥痴狂如斯。
每次听到笑蓝的叨念,她会笑而不语。
那只不过是一个很平凡的女子,不娇不媚,在芸芸众生中仿佛擦肩而过就会错过的女子。但她又是特别的,有种很自然的存在感,特别的笑靥,只是微微一笑,或许就是整个世界了。真的,很不起眼呢!但又为何,让那么多人牵挂,让那么多人无法释怀呢?
她消失了,生活还是一样要过下去,却又让人感觉生活少了些什么,怅然若失、感慨万端。
康熙五十一年秋,那名女子终于回来了,带着一身病容回来,依然是那人那笑,不变的容颜、不变的微笑,却用那么陌生的眼神注视所有的人。
她遗失了所有的记忆,却带回了一个像极了他的孩子。有他的长相,也有她的温软平和性格。沉闷了几年的紫禁城似乎就在她归来的那一刹而鲜活起来。五年之后的人事变迁、朝堂风云瞬息骤变,可谓几家欢乐几家愁。可是在那名女子面前,似乎又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依旧如常。所有的人,似乎都有这样一个共识,不将那些人性种种偏执与阴暗摆在那名女子面前。
浅颜格格遗忘了他们,遗忘了共有的曾经种种。她想,这个事实必定是伤他极深吧?她一直都知道,他有皇家子弟不可折慑的骄傲,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为了这个伤人的事实,他又该有多痛恨震怒呢?
第一次真正与众人口中敬爱的浅颜格格正面相对,是在她回来后不久,她不请自来,拜见十四福晋,以一名贵族小姐之礼向那名女子叩首。然而,她还未近距离仔细看这名让他逾生命之重的女子,八福晋突然而来,不轻不重的三言两语,让她彻底伤了自尊与那份痴心。爽直泼辣如八福晋,像个悍卫领土的主人一般,为那人捍卫所有。浅颜格格,只不过是一名如此平凡的女子罢了,却让那么多人心甘情愿护之,以最纯粹的亲情待之。
不是没有怨言,也不是不恼恨的。但她又凭什么与之争?从一开始,就只是她错置了一颗心。当爱情成了一厢情愿,良缘便成孽缘!伊尔根觉罗·倚绿,终究只能是个过客。
所有的人都暗暗传言,她是十四阿哥养在府里一个无名无份的女人,却又所有的人都知道,仅仅如此罢了。如同一则笑话般,同一屋檐下,未曾相识、未得相见。为了家族,也为了心中那小小的、卑微的奢求,她让自己驻留在这里,让所有一去不复返的流光岁月沉埋了她所有少女时期的美丽而忧伤的韶华。
那么多孤独而平静的日子,她真的以为一辈子也许就这么过了。在浅颜格格终于归来,在十四阿哥脸上又露出了那样的笑容,在浅颜格格传出喜脉,将再要为他孕育他的孩子时,她真的很努力让自己微笑,让自己真心诚意的送上祝福。虽然那么多人总用一种很不善的目光迎接自己,下意识的将她当成后院阴谋诡计中的参与者,但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谋害她、谋夺什么。她留在这儿,最初的目的也只是想离他近一些,后来,在看着他经历了那么多那么多悲伤的事,也开始想守着他的幸福就好。
直到很久以后,她方知道,在生命的最伊始,在相遇的那一刻,她竟只是想守着他的幸福,就如此简单守候而已。
有一种爱情,不一定是占有。只要能守着他的幸福,她已心满意足。
真的,她的愿望就这么简单罢了。她从来就只想这么简单而执拗的生活在自己小小的世界而已,看看云、赏赏花,抚琴弄歌,守候那人的幸福。
可是,所有的事情,就在小哥哥骤然离世的消息传来时变了,脱离了原来的轨道。
“小姐,庆暿少爷…上个月去世了…”
笑蓝哭得肝肠寸断、声嘶力竭。她呆然而立,心里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噩耗。那么疼爱她的小哥哥,像个少年一样自由自在、飞扬不拘的小哥哥,总是笑得很孩子气的小哥哥,会陪她玩耍,会给她当竹马骑,会在她哭泣的时候竭尽全力只想让她展颜欢笑的小哥哥…她的小哥哥,她此生再也见不到了。他才二十四岁,在人生最绚丽多姿的年华,就这么离开了这座人间尘世,离开了她。
“小姐,他们都在说谎,骗了我们所有的人——”笑蓝猛的抬首,咬牙看她,“庆暿少爷…他,他根本不是——”
欲出口的控诉,在看见她捂着唇,呜咽而泣时,笑蓝狰狞的面容一下子变得柔软。
风起了,花残满地。
小哥哥离开后,她突然学会了久久的沉默,学会了轻淡,学会了怅然。
“倚绿姑娘,其实你的存在,美丽得如同一副山水画,真好呢!”
那名女子曾如此对她说,满脸掩不住的惊艳与欣赏。同一屋檐下的偶然巧遇,她遇见了那名女子——浅颜格格。说也奇怪,明明她已经成为十四福晋,但众人仍喜欢称呼她“浅颜格格”,浅颜格格的存在,比之十四福晋似乎更教人亲近,教人留恋。她们偶尔相遇时,彼此间会客气而自然的微笑颔首示意。怀孕的她,纤瘦的身体有些丰腴,脸色却仍不是怎么好的。
伊尔根觉罗·倚绿,确实很美丽,可在那名女子心中,就只是“真好呢!”,可以不含一丝一毫的嫉妒。每次遇见,她总会对自己笑得客气又友好,浅褐色的眸子满满是赞赏与怡然,虽然伺候在一旁的丫环奴才们脸色不怎么好,至少没有给她这个没名没份的女人恶言与冷眼。
她的一生,也许就囚于此,如此虚度一生。在能感受到他的地方,就此一生了吗?偶尔,她也会这样想的,然后心里一阵茫然。
康熙五十三年悄然来临,新年的气息刚过不久,料峭的春天悄然来临。
她自认为平静而不变的生活,就在个春天,没有一丝预兆的骤然改变。阳光微煦的春日午后,明明媚媚得教人心头发晕,当笑蓝满脸惊惶无措的撞门而入,当从笑蓝口中得知由笑蓝一手自导的一场阴谋,当得知那名女子早产、生死不明时,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坍塌了。
“小姐,笑蓝对不起您!”笑蓝跪在她面前,泪盈于睫,“笑蓝生平遵循小姐您的教导,从不妄想加害过谁,只有这次,笑蓝让您失望了!”
“为什么?”她悠悠的问,无法接受笑蓝竟会生出如此歹毒的心肠,去下药加害那名女子,让她早产,生死不明。
“因为这一切从一开始就错了!从一开始就不该注定如此!”笑蓝垂首平静的说着,声声如冰凌锥痛她的心:“小姐,笑蓝伴着您长大,您是笑蓝心目中不可亵渎的女神,这样完美的您,为什么十四阿哥就是识不得您的好、不曾认认真真的瞧您一眼?看着您为了他而蹉跎岁月,奴婢真的好心疼!为什么他们就可以如此幸福,我的小姐就只能日日只影形单、困于一方小院?”
她咬紧唇,怔怔的看着笑蓝,出口的声音涩然痛楚,“笑蓝,你错了!我从来没有奢望得到什么,为什么你要让自己如此认定?你明知道我爱他,爱到也想为他守护他心之所愿的幸福,为什么你要如此轻易的破坏…”
若是浅颜格格不在了,他又会是怎样的伤痛绝望?她又怎忍?
“可是我恨他!恨他让小姐您如此伤心,恨他轻易一句话定了庆暿少爷的死亡!真的,我恨极了十四阿哥能拥有的幸福!”笑蓝猛的抬眼直视她,目光怨毒而绝决,她说:“为什么他就可以这样幸福,而庆暿少爷就应该被他们强加上叛乱的罪名含冤而死?为什么十四阿哥这个杀人凶手只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轻易定了庆暿少爷的死…为什么他杀了一名无辜的人却仍可以活得这么心安理得?难道庆暿少爷就活该被冤枉,活该被他们这些高贵的皇族一句话就杀了?我就是恨他,恨他的幸福、恨不得他也同我一样承受这种剜心创骨的痛——”
脑袋轰隆一声,在笑蓝不顾一切嚷出他们极力隐瞒她的真相时,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她脚步跄踉,全身虚软无力,几乎无法承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小哥哥的死,竟是他亲手造就的…
“小姐,即便笑蓝不出手,福晋也活不成了!”笑蓝露出诡笑,“福晋本来体虚脉弱,无法孕育孩子,若生下这个孩子定会夺去她的性命,十四阿哥最终还是要和笑蓝一样眼睁睁的看着所爱之人死亡的痛苦——哈哈,一报还一报,人在做,天在看——”
“不——”她扑过去,抱住疯了一般的笑蓝,捂住她的嘴。“求你,别再说了,别再说了!”手心间一片湿腻,笑蓝哭了,哭得好伤心好绝望,为小哥哥的死,为她的痴。
泪眼模糊中,不经意抬首,阳光恋慕的跳动着,明亮了门前那道小小的身影,将那张小脸蛋上的忧伤展露在天地间,无穷无尽。
那名叫天赐的孩子,本应漫长而幸福的少年时期,就此结束了,仿佛连天上的神佛也开始叹息。
“小主子…”
“小主子,您都知道了?”笑蓝将她护在身后,平静的问小男孩。
“只要我想知道的事,这世界上又有什么能瞒得住呢?可是,它们告诉得太迟了,妈妈还是…”七岁的小男孩定定的看着她们,抿紧了唇瓣。“笑蓝姐姐,为什么要这样呢?我妈妈不好吗?”
“不,小主子,福晋很好!笑蓝从来没有遇见到这样好的福晋,这样特别的女子!真的呢!”
小男孩低下脑袋,泪水划落眼角,“笑蓝姐姐不是这样的…笑蓝姐姐不应该是这样的,它们告诉天赐时,天赐真的不相信呢,心里真的好难过…”
在晶莹的泪珠滑下腮边,滴落石板上时,天地风云骤变,仿佛感染了小男孩的伤心难过,狂风聚涌,花草树木应喝呼啸、摇曳难安,连明媚的阳光也褪色成苍白。
笑蓝一怔,身体卑微的伏跪于地,平静而苦涩道:“小主子,对不起!人性并不是您想像的那般简单呢!连福晋舍不得教会您的人性,是笑蓝僭越了!您不能再如此单纯懵懂,人必须要长大…”
“如果长大的代价是妈妈的命,天赐宁愿不要!”男孩硬硬的打断了笑蓝的话,风停歇了,男孩的衣袂却无风自起,飘飘散散半空,庭外的繁花瞬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花残一地。
笑蓝跪伏于地,没有抬首。而她,在至始至终,目睹了这一切,目睹了男孩的不凡,连惊讶也不能,不知不觉已满脸惨澹痛楚,痛得她欲狂欲恸。
“…它们都说,只要天赐不愿意,妈妈就不会有事的!”
男孩抿紧唇低语,侧首望了眼乌云密布的长空,稚气而天真的心,首次感受到一种悲若骨髓的痛。如果成长真的要承受这种痛,他宁愿不要长大,宁愿如此简简单单,不需要知道人性的种种劣根性,不需要用再多的诚意与努力也无法弥补的伤痛。
这一天,小男孩被自己一直懵懂的相信着的人性所伤害,划出了他成长道路上的第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痕。
“笑蓝姐姐,只因为您的庆暿少爷,就要这么轻易的舍弃这一切,舍弃众人吗?这样,真的会让很多人伤心呢!”
笑蓝咬唇不语,只是听见那人的名,已教她痛得无法呼吸、无法再过多在意小男孩是如何得知这一切?原来,他们才是被骗了的人,所有的人她都算计好了,却独独遗漏了这名七岁不到的孩子,独独不知道原本乖巧可爱的小男孩为什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笑蓝姐姐,它们说,阿玛确实下过这样一道命令,让宗人府的狱卒杀了庆暿叔叔。但阿玛也没有错,阿玛皇命在身,加之庆暿叔叔确实助过那些刺杀爷爷的叛党离京。和尚爷爷常说,因果环环相报,阿玛当日种下的果,今日竟会为妈妈惹来这一劫,大家都不欠谁了呢…”男孩看向满院调零的花木,温温浅浅的眸子露出浓郁的悲伤,“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对不起…”
悠悠的歉语,在迷离的午后响起,却已挽不回什么。
男孩背着她们离开,手中抓着一个暗红色的锦盒,小小的背影,忧伤而坚定,仿佛突然间长大了的从容沉敛。
“笑蓝姐姐,生命真的很脆弱呢!您这样值得吗?不要说‘生亦何欢,死又何惧’,那真的是太沉重了!只要天赐不愿意,还是有办法的,天赐不愿意,妈妈又怎么会舍得离开我们呢?即便千里之外,我也会将所有的人找来,为妈妈续命,为她再次扭转历史…”
不符年龄的稚气宣言,是守护最亲的人、守住心中那一份净土与安宁。曾几何时,小哥哥也是这般守护她呢?若那年,她听从小哥哥的劝,没有走进这座禁锢她的府邸,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呢?
而现在,小哥哥却早已不在了!
曾经,经常在宫阙回廊间偷偷看到的那人,一定是从来不知道她的存在,而她也只能识得他的侧脸。即便如此,总能在人群喧嚣处轻易发现那人的身影,还是让她觉得幸福。
曾经,幸福真的很简单呢!
弟妹记【上】
康熙五十八年,夏。
京城的夏天,总是像把人放到蒸笼一样,热得让人受不了,有钱的达官贵族就好命了,可以带着一干丫环仆役到某某庄园赏景顺便避暑去。就比如紫禁城的头头,大摇大摆的摆驾畅春园,或者干脆窝在那儿不走了,处理朝政什么的都在那儿,就此渡过了热死人的夏天再说。而某些可怜的小人物们,除了尽忠职守外,就只能在太阳底下纳凉吧。
晌午时分,一阵挟着热气的薰风拂来,虽然不解几分暑意,但在工作之余,让人觉得更凉爽清透哩!午后清幽宁谧的宫阙回廊间,宫女太监安静走过,低眉顺目,不惹一丝喧哗。值勤的侍卫们手执长枪,目不斜视,严谨而肃穆。
突然,浓密的花丛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以为是刺客的侍卫们严阵以待,长枪指向花丛前,喝道:“是谁,出来!”
一个小小的、很狼狈的小影从花丛中爬出,抬起的小脸正好对准了指向鼻尖的长枪,一双乌黑晶亮的大眼瞬间瞪得大大的,不待众人反应过来,马上怒气汹汹的骂了过去:
“瞎了眼的奴才,叫什么叫?小心爷摘了你们的脑袋!”
当看清那张青青紫紫、比小乞儿还要脏乌和瘀青满布的小脸后,几个待卫惊吓了,赶紧诚惶诚恐的跪下请安:“奴才参见弘晞阿哥,弘晞阿哥吉祥!”
约模五岁模样的小男孩一阵不爽,一改先前躲躲藏藏的姿态,跃起身,像个复仇使者一样上前对几个可怜的侍卫一阵踢打怒骂:“死奴才,若让他们发现爷,爷定让你没好果子吃!NND,还敢用枪指着爷,是不是活腻味了?”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侍卫们也不辩解地“咚咚咚”的磕头认罪,看得小男孩更加恼火,一脚踹向离他最近的侍卫的肩头,再踢骂一阵后,终于解气了点,瘫在一旁喘了口气,“呼呼,累死我了,永夜那丫头片子真让人不省心,除了哭就是哭,整一个泪包子,看了就烦!”
跪在一旁任由打骂不敢还手的侍卫们心中叫苦不迭,却没有吩咐不敢冒然起身或大牌的甩手走人,甚至找借口退场。不是他们不懂,而是不敢,因为以前这样做的人现在还手残脚残的在太医院躺着,估计一年半载内无法离开太医院了。今天的他们实在是倒霉到姥姥家了,这么大的皇宫就怎么只有他们值勤宫后苑时遇到了这个小霸王呢?往日都会有预警给他们的呀!
全紫禁城的奴才侍卫都知道,在宫里惹了哪个主子都好,就是不要惹到面前这个小霸王,既蛮横又不讲理,看不顺眼的人事打骂皆有之,无法无天到令人发指,可偏偏小子后台太硬,碍于一堆有身份地位的主子们撑腰,使得大伙连怒都不敢。
休息了会儿,小男孩又恢复精神体力了,方有心情理会这一群竟然没有偷溜的奴才。很好,孺子可教,看在他们这么识相的份上,他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宽宏大量一回,别同他们计较太多了。
背着小手,小男孩很有闲情逸志的绕着几个侍卫踱步悠转,清俊可爱的小脸蛋上仍带着孩子气的稚嫩,但那眉宇间的神情又带着隐隐的暴戾与霸气,一举一动间,微微显露出几分皇室子孙的威仪贵气。
“你,给爷说说,叫什么名字?”小男孩站在其中一人面前,弯身省视他低垂的脸,“刚刚就是你这不知死活的奴才用枪指着爷吧?嗯哼,活腻味了吗?”
被点中的侍卫心中恐慌,忙磕头告罪,“晞阿哥,奴才伦那桑,并未有意冒犯,请您就原谅奴才这一回!”明明是职责所在,但他们不能这样反驳,不然会死得很凄惨的。
“原谅你?那谁赔偿爷所受到的伤害?”小男孩似乎嫌不够有气势,跳上廊道中的护栏杆,居高临下的俯睨他们,一脸轻轻蔑蔑:“冒犯了主子可是死罪哟,爷千金贵体,连皇爷爷都宠着宝贝着,岂是尔等身份下贱之人能随意冒犯怠慢的?”霸气十足的宣布完,见那伦桑冷汗涔涔,一脸如丧考妣,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说道:“不过爷也不是这么不近人情,不如就这样吧,明儿起,你就不用在这儿守卫值勤了,就到长春宫去报到,做爷的侍卫吧,怎样?”
闻言,除了差点一口气喘不过来的那伦桑,其实几个侥幸逃到一劫的侍卫不禁向他投以最深切的同情与祝福目光。
“这…奴才是保护皇上的侍卫,岂可轻易擅离职守?还是请晞阿哥收回成命…”那伦桑作垂死挣扎。
小男孩挥挥手,不甚在意的模样,“这个简单,明儿爷会去同皇爷爷说一声,皇爷爷这么疼我,定不会计较他那儿少了个无关紧要的人的!”
呜呜,原来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吗?那伦桑完全绝望了。他宁愿保护皇上啊!谁人不知这小祖宗虽然不过才五岁稚龄,却比任何皇子皇孙还会折腾,唯一能管束、并且会管束他的重量级人物不在场,实在让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还自救也不敢,心情真的是很砥呖啊!
“啧,我还道是谁呢,原来是弘晞啊!怎地,又在欺负可怜的侍卫了吗?”
懒洋洋的清悦好听的声音在明媚的阳光中响起,慵懒的怠惰有种绵绵的迤逦味儿,比散漫的阳光更令人无法忽视。听闻那声音,侍卫们心儿猛的一颤,更是压低了原本就不敢抬起的脑袋,驼鸟的装作没听到、没看到。
因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弘晞差点吓得跌倒,狼狈的抱住冰冷的柱子稳住身体,一侧脸便看见一张比白玉还无瑕、比花儿还娇艳、比妖精还要妖孽的绝美脸蛋儿,看得他心脏也有些发虚。
“妖孽哥哥,你怎么会在这儿?”弘晞嘟着嘴,不高兴的问。
庭外十岁左右的男孩双手趴在阳光布泽的栏杆上,脸上的笑意盈盈,像会发光般,美丽得教人难以忽视,周身透着一股懒洋洋的气息,似乎什么东西都惹不起这样精灵无瑕的人儿注意一样。
“哦,那个呀,只是顺路经过的!”说着,瞄瞄一旁的一干侍卫们,妖孽微微一笑,倾城倾国,天地皆黯然失色,“怎地,被弘晞吓傻了吗?见到爷都不会叫了?”
“奴才见过弘相阿哥,弘相阿哥吉祥!”顿时呼声一片。
“这群该死的奴才,做什么都慢吞吞的,又不长脑袋记性,真不知皇爷爷留着这帮吃闲饭的废物做甚?”弘晞气得牙痒痒的,很想冲过去再补几脚。
“得了,你这冲动莽撞的脾气儿也该改改了,若让赐哥哥瞧见了,可又要罚你了!”弘相好心的提个醒,看了看他那张“精彩”的小脸蛋,摇头叹息:“弘晞,你今儿又去撂倒了多少个大内侍卫啊?不过才五岁豆丁,就想打遍天下无敌手了吗?也不量量自己有多少斤两!”若说到最后,弘相眼一眯,精美如玉的面容上带着几分嗤笑。若不是众人看在这小家伙的身份上,凭他也想撂倒宫中侍卫?简直是笑话。
“你懂个P,男儿就当如斯!妖孽哥哥你实在太弱了,爷也不屑哩!”弘晞也打鼻腔哼气,“男人就要像我阿玛那样,‘用正黄旗之纛,照依王纛式样’,统率三军,保家卫国,创我大清圣世!”
“啪啪啪啪——”弘相没有什么诚意的鼓掌,嘴里附和着:“好了不起哦,那就努力吧!”用脚趾想都知道这番思想是谁灌输给他的(除了紫禁城的头头,决不作第二人选),这只小霸王志愿虽然宏伟了点,但将来谁又说得准哩,所以话还是保留几分吧。
想着,弘相继续双手撑在栏杆上,懒洋洋的模样儿几乎与散漫的阳光融为一体。只能说,若不是顺路经过,又见是这个会瞎折腾的家伙,他早就回府去睡个午觉,享受滋润的人生了,哪会呆在这儿?看腻了这些东西,真让他提不起劲儿。
“那当然了!”好神气的说完,弘晞抬起尊贵的脚踢踢可怜的侍卫,蛮横道:“得了,都给爷滚吧!记得,下回眼睛放亮点,别把爷当成了刺客。还有那伦桑,明儿记得去长春宫报到,若敢不去,小心爷给你好看,让你生不如死!”
“是是是,奴才们该死,奴才们该死…”
“是,晞阿哥,奴才…”
弘相百无聊赖的眯起狭长的凤眸看了会儿,当眼角瞄见宫廊另一头迎面走来的几人,懒散的双目瞬间熠熠发亮,连原本像无骨动物一般趴在栏杆上的身体瞬间如敏捷的豹般优雅从容挺直,倏地起身,一手撑着栏杆跳过雕栏,往宫廊那头奔去,满脸欢欣。
瞄见小妖孽这番变化的弘晞差点咬到舌头,心头暗暗叫糟,他也像只林间蛰伏的猛兽般,一跃而起,什么也不管了,马上跑——不过是朝与弘相相反的方向跑的。
“弘晞,站住!”
听到这不咸不淡的哼声,一干侍卫知道救星来了,差点没痛哭流涕,抱着来人的腿欢呼。这不轻不重的声音,也硬生生制住了弘晞的脚步,差点因过急的刹车而跌了个倒栽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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