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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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之后林阅在家坐月子,冯蓉专门请了一个经验老道的月嫂伺候。白天有母亲、婆婆和月嫂轮流看护伺候,林阅倒还算轻松。但儿子一点不像柴薇家的闺女那般省心,每晚到了凌晨一点就定点哭闹。

几次下来,晚上难得睡个囫囵觉,林阅有次实在睁不开眼,便推了推身侧的陈麓川让他去招呼。

陈麓川抱起啼哭的小崽子手足无措,问林阅:“他是怎么了?”

“你先给他换个尿不湿,再冲个奶粉——知道怎么冲吗?”

“不知道。”

林阅只得耐心教了他方法。

她这会儿已经清醒了,倒也不起来,歪在床上,看着陈麓川手忙脚乱,颇觉有趣。

小崽子中气十足,哭起来恨不得掀翻屋顶,陈麓川将他摁在床上,一面哄一面笨手笨脚地穿尿不湿,急得满头大汗。

换完之后,他将儿子放到林阅身旁,又起身去冲奶粉。

小崽子抱着奶瓶,总算是止了哭,砸吧砸吧的,渐渐睡着了。陈麓川松一口气,“儿子,我看真得找个时间收拾你一顿才行。”

林阅笑问:“你小时候也这样吗?”

“我比他听话多了。”

林阅伸出手指捏了捏孩子肉嘟嘟的脸,笑说:“还没满月就这么厉害,长大一定是个混世魔王。”

随着小崽子一寸寸长大,果真渐渐显出其混世魔王的天性,一个不顺意就开始哭,哭得回肠荡气。林阅每日带他,简直恼火伤神。

好在孩子还挺稀罕自己爹,只要一哭,把他往陈麓川怀里一塞准没错。林阅不免觉得不服气,自己和颜悦色他不领情,非要黏着凶巴巴的爸爸。

为了给孩子起名,全家上下绞尽脑汁。本来林阅怀孕时就在取,结果孩子都满月了还没定下来,只得先起了个“阳阳”的小名叫着。对于这个小名,陈麓川觉得冯蓉和林阅一定是怀有私心。

阳阳长到三岁,小小模样渐而有乃父风范,鼻子眼睛都生得秀气俊秀。只是一犟起来就露出真面容,一个大人都刹不住他,还常常将柴薇家的小姐姐欺负得哇哇直哭,搞得林阅差点被柴薇列为拒绝往来户。

林阅如今把店盘出去了,自己的房子也租了出去,每月只安心收钱。柴薇自己办了个工作室,她跟着入了股,当文案策划。工作清闲,每月吃穿不愁,业余时间则用来健身充电。

渐渐的,又生出生二胎的念头。但陈麓川坚决只要一个,每次交公粮自觉采取安全措施,让林阅完全无机可乘。

好话歹话都说过,陈麓川就是不肯松口。

这晚上,林阅哄阳阳睡着以后,去浴室洗澡。

陈麓川正坐在客厅里浏览网页,不知过了多久,听见浴室门开了,不自觉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却是一怔:林阅穿了身桃红色的丝绸睡裙,领口开得低,一眼望去春。色无边。

陈麓川盯着看了数秒,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洗好了?”

林阅笑着点了点头。

陈麓川走进浴室,正要关门,林阅伸手一推,“等等,我拿个东西。”陈麓川只得让她进来。

林阅不紧不慢地将流理台上的东西整理一遍,她肌肤胜雪,刚洗过的发丝湿润带香,晃得陈麓川越发觉空气稀薄。

“还没找好?”

“找好了呀。”林阅忽朝着陈麓川伸出手。她掌心里不知道何时躺了张纸片,有些旧了,“还记得这是什么吗?”

陈麓川点头。

“你自己说的,能力之内你都睡照做,现在我有个要求,肯定在你能力之内。”

陈麓川看着她,“什么要求。”

林阅笑了笑,忽凑近一步,紧紧贴着他,踮脚在他耳畔低声说:“…再给我个孩子。”

潮润的水汽一阵阵闯入鼻腔,陈麓川只犹豫了不到一秒,便伸手将林阅一揽,压在她身后的流理台上,把她身上那件滑不溜手的丝绸睡衣扯了下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再不答应,岂不是承认了自己没能力?

九个月后,陈麓川的第二个孩子降生,是个女儿。

[小剧场]

1

有一天,四岁半的阳阳的茶饭不思,唉声叹气。

晚上林阅哄女儿睡着以后,问阳阳怎么了。

阳阳嘴一瘪,“妈妈,有了妹妹,爸爸不喜欢我了。”

林阅好奇问:“为什么这么说?”

阳阳哇哇哭出来,“…他都三天没揍我了。”

林阅:“…”

2

几家聚会,柴薇逗阳阳:“阳阳,长大了娶姐姐好不好?”

阳阳摆头:“不好。”

“为什么呀?”

“我不喜欢姐姐。”

“那你喜欢谁?”

阳阳看向一旁已经颇有小大人模样的徐堃家的小子,“我喜欢奔奔。”

陈麓川:“…回家揍一顿。”

☆、第65章 番外二·二三事(01)

[毕业季]

自打论文答辩结束以后,毕业季才像是真正有了实感,走在路上处处是拍照的毕业生。实习的实习,找工作的找工作,大家各奔前程,连散伙饭也凑不到一个齐整。

学院毕业典礼结束之后,班长再次组织聚会,说大家能来的尽量都来,以后恐怕更难聚齐。一行人吃到酒店将打烊了才散场,男生多数都喝得烂醉如泥,只剩下了几个清醒的。

班里统共四个女生,住一间宿舍,平日里虽说在常在一起玩,关系却也算不得多密切。一个女生挽住林阅的手,打算跟她一道回宿舍。

林阅走出酒店门口,却见前方孙磊正搀着不省人事的陈麓川,问他住在哪儿。

林阅站立一瞬,忽对身旁的女生说道:“我今天不回宿舍睡了,你跟她们一起回去吧。”

看着室友三个走远了,林阅赶紧追上孙磊,说:“我知道陈麓川住哪儿,我送他回去吧。”

孙磊微讶,古古怪怪地看她一眼,方说:“挺沉的,你一个人搀得住吗?”

“没事,我拦个的士回去。”

孙磊便没再说什么,往旁让了让,让林阅扶住陈麓川。

真的挺沉,压得她差点一个趔趄,勉强站定。

孙磊说了句“那就交给你了”,便跟上其他人走了。

林阅站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将陈麓川塞进后座。结果还没走出几条街,他嘴里喊着难受,司机怕他吐在车里,不肯载了。

林阅只得将陈麓川又搀了下来,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看见街对面七天连锁酒店醒目的招牌。不得不说,在她的认知里,这亮黄。色的灯箱招牌总给她一种隐秘而暧昧的感觉。她站在那儿,有片刻的胡思乱想,继而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耻,自我唾弃了一句。

她费力地将陈麓川扶进酒店大厅,平价的标间已经没有了,她只得要了个商务间,花光了身上仅有的几百块钱。

等好不容易将陈麓川放倒在床上,自己也累出了一身汗。她去洗了把脸,拧了快湿毛巾出来,帮陈麓川脱掉鞋袜,然后替他擦了擦脸。

他身上穿着学院统一发放的文化衫,版型不那么好的黑色t恤套在他身上,也丝毫不显得难看。如今衣服溜上去一大截,露出腰腹处紧实的线条。

林阅似被烫了一下,慌忙移开目光,赶紧替他擦洗完毕,又回去浴室,锁上门冲了个凉。

她穿好衣服出来,陈麓川仍是沉沉睡着,毫无知觉。

林阅呆立片刻,在床沿上坐下,伸出手,沿着他鼻梁的弧度划了一道,最后指间定在他唇上。

心脏激烈跳动,让她一时竟似无法呼吸。犹豫许久,她终于鼓起勇气,俯下。身,将自己的唇轻轻靠上去。

停留一瞬,再不敢有别的动作,触电似地立即弹开,就在她打算起身离开的时候,陈麓川忽然一个翻身,手臂打在了她身上。

林阅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而陈麓川就势将她一搂,她立时往下一倒。

这一霎,林阅心脏几乎从嗓子眼里蹦出,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息。定睛一看,陈麓川的脸近在咫尺,眉峰,鼻梁…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打算推开陈麓川爬起来就此离开。

然而在冲动面前,任何理性的选择都不堪一击。

她想,今天之后,他们将彻底变成两个再无交集的陌生人,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便没再犹豫,凑上前去,含住他的唇。

最初全是她一个人在乱无章法地卖力,突然一个瞬间,她察觉到陈麓川似在回应,心脏骤然狠狠一跳,便抬手关了灯,紧闭上眼,将身体整个靠过去,而后手探向他腰间,停留一瞬,往下滑去。

陈麓川低低地嗯了一声,林阅立时烧红了脸,凭着本能,运动起来。

然而任凭她如何逗。弄,那东西仍是软塌塌地躺在她手里,没有丝毫立起的迹象。

陈麓川似乎觉得不舒服,喉咙里闷哼一声,将她手臂一拂,翻了个身,眼皮动了动,却没有睁开。

林阅先是惊吓,继而木然,过了半晌,难以言喻的羞耻之感浪潮一样的袭来,很快没顶。她再也承受不住,坐起身捂着脸,小声而压抑地啜泣。

房间里一片昏暗寂静,只有排气扇通风发出的声音,嗡嗡嗡嗡。

林阅枯坐半晌,最终哭声渐歇。她从床上起来,将身上衣服整理干净,慢慢地走出了房间。

走出去两步,她脚下越来越快,到最后已是发足狂奔,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站在了马路边上。

深夜,只有寥寥数量汽车呼啸而过。

她低头看见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昏黄的路灯光拉得老长。

就在这一刻,她认命了。

所有种种均在告诉她一个否定的答案,她与这个男人,终究无缘无份。

她的暗恋,注定开不了花。

[风筝]

陈麓川初到美国凡事都不适应,ucberkeley工程学院的课程设置远比他想象得要繁杂艰难,加之语言障碍,最初的小半年用暗无天日形容都不为过。

班上还有个新加坡的女生,由于都是亚裔,在第一次做teamwork的时候,两人自发地进了同一个组。

他们需要一起开发一个软件,用以为团队工作提供帮助。软件开发涉及前端后台各个方面,新加坡的女生主要承担了前端的ui和交互响应设计,陈麓川则主要负责后台的开发。大半个月下来,两人课堂之外也成了朋友。

女生聪明独立,陈麓川和她的合作分外轻松愉快。作业设计顺利完成那天,陈麓川和女生去酒吧喝酒庆祝。

喝到酣畅时,女生忽将身上外套一脱,混入人头攒动的舞池之中。

她里面穿着一件紧身的黑色t恤,在摇晃的灯光下扭动腰肢,视线却一直没从陈麓川身上移开。

陈麓川也在注视她,端着酒,默默地抿了一口。

女生跳完一曲,大汗淋漓地回到陈麓川身旁,笑说:“陈,你怎么不跳舞?”

“我不太会。”

女生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不早了,回去吗?”

陈麓川将女生送回公寓,到了门廊处,女生转身看着他,指了指上方,笑问:“要不要去喝杯水?”

陈麓川犹豫了一瞬,笑答:“我有份论文还没完成。”

陈麓川步履匆忙,回到自己公寓冲了个凉。出来时看见自己搁在一旁椅子上的长裤,顿了顿,走过去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只钱夹。他伸手掏了掏,从夹层的最底下抽出一张照片。

登记照,蓝色底,照片中那人盯着前方,样子有点儿呆。

他捏着照片看了许久,叹了声气,最终又将它塞回夹层。

这段时间,他鲜少有时间去想到林阅。他最后一次见她是在校毕业典礼上,他坐在后面,仅能看见一个后脑勺。后来散场,人头攥动,不一会儿他便失去了目标,再也找不见。

这会儿突然一阵没来由的孤寂,兴许是压力太大,他只觉得累,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沉甸甸地透不过气。

他不免后悔婺源那晚为了所谓的兄弟情谊,断然否决了自己的感情,如果那时候撕破脸皮放手一搏,现在是不是情况有所不同?

他兴许不会出国,兴许会带着她一道出国,兴许最后结果并不如人意…可即便不如人意,至少他试过了,而不像此刻,除了无病呻。吟地喟叹,毫无办法。

晚上睡觉,他又梦见了自牌坊底下逶迤而至的白色身影,那女孩儿抬头,似一朵纤长美丽的栀子花;而后场景陡然一转,似有人握住他,生涩地逗。弄…

他猛喘一口气,醒了过来,只觉得底下涨得难受。

他骂了一句,伸手握住自己,闭上眼,回忆方才梦里的吉光片羽。

后来,他渐渐适应了在美国的生活节奏,甚而生出定居的打算。就在这时,爬山时一场事故猝不及防地发生,他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最终决定回国,回来不到一个月,江城下雪了。

他接着电话,从医院匆忙出来。

他讲完电话,抬头一看,看见自己车旁站了一道纤瘦的身影,望着有几分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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