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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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儿若无其事笑了笑,扶着她往旁边榻前坐下,笑道:“这个奴婢也不知道,是皇上让她昨晚过来伺候的。奴婢也觉得好奇呢”

“昨天晚上?”玉容满目狐疑。

“是啊,昨天晚上在帐外守夜的就是她”云儿道。

“守夜——什么”玉容睁大着眼叫了起来,昨晚跟胤禛那么大的动静,不是都叫她听去了?天哪自己还要不要见人她脸脖子顿时燥热起来,从双颊直红透耳根。脸上下不来自然要恼羞成怒,于是她恼羞成怒瞪着云儿道:“不是早说了吗?最里层帐外不要人守夜”说完她又忍不住难为情了。

云儿有些尴尬,不觉也红了脸,垂着手嚅嚅道:“奴婢,奴婢知道……可,可这是昨晚上皇上亲口吩咐的……”

“我怎么不知道”玉容一说完便后悔了。她当然不会知道了,昨晚洗完澡,胤禛直接把她从浴桶里捞出来抱上了床,她哪里能知道什么脑中灵光一闪,她恍然间有些明白:胤禛这家伙昨晚是故意的她只是不明白,他让他的小老婆听房?这算什么意思嘛云儿见她脸上一会惊一会羞一会狐疑一会了然变幻不定,也不知她是何意,尴尬的咳了咳,便陪笑道:“姑姑还是先梳洗吧,皇上怕是要下朝了”

玉容一怔,点点头,道:“你到小厨房去看看吧,催着点”

云儿屈膝答应,扭头向秀清、秀雅使个眼色,她二人便领了捧着盥盆、杯盂、毛巾、香胰等洗漱用品的一溜小宫女上前。

恰收拾妥当,梳了头,插了花,戴了首饰,穿了套极漂亮的汉装,丁香色樱草四君子纹湖绉过膝长裳,象牙白金丝锁边交领中衣,淡青色百褶裙,腰间系着一块串在鹅黄络子上亮晶晶的芙蓉美玉。她刚刚穿戴好,胤禛便回来了。胤禛一见她,自然是越看越爱,上去便抱着她吻了吻,在她耳畔轻笑笑道:“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嗯,看来是朕不比从前厉害了……”

“皇上”玉容横他一眼,除了无语还是无语。他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腻人了?

胤禛了然她的意思,只是笑笑,携着她到餐桌前坐下。刚举起箸,玉容忽又“啪”的叩下了,挥手屏退一旁伺候的云儿雪儿等,咬着唇瞅着胤禛,有些欲言又止。

胤禛十分诧异,挑了挑眉,道:“容儿可是有话要说?”

玉容嘟了嘟嘴,眼角瞟了一眼远处垂手耸立的丽贵人,脸上一热,道:“你,你昨晚叫她来做什么?”

“她?什么她?”胤禛大惑不解。

玉容咬牙道:“你还装傻呢你把你的丽贵人弄来做什么,昨晚你还让她,让她……”

“你说的是这事”胤禛笑了笑,根本不当一回事,淡淡瞟了丽贵人一眼,冷笑道:“她不是想在朕身边伺候吗?朕成全她”

玉容睁大了眼,瞠目结舌,下一秒便哭笑不得,丽贵人倒是想伺候他,不过,不是这样伺候吧?亏他说的一副大大方方、康康慨慨的样子“可是,你昨晚为何要让她……那也罢了,你还对我——”玉容脸上一红。

胤禛却往她身旁挪了挪,故意笑道:“容儿说话只说一半,朕可听得不太明白……”

“皇上你要是不说清楚,我不理你”玉容身子一扭,有些恼羞成怒了。

胤禛的目光突然变得无比温柔,仿佛温泉的水流暖暖的包围着她,令她竟有一刹那的恍惚迷蒙。“唉”胤禛轻轻叹了口气,眼中一黯,轻轻握住她温热纤长的手,道:“你为何不告诉朕,昨儿受那贱人欺负了?”

“你知道了?秀雅这丫头真是多事”玉容皱了皱眉。丽贵人说话虽然难听,不过她才不放在心上呢,她倒也真想欺负她,可是她玉容岂是乖乖给人欺负的?她却不知,秀雅眼见她被丽贵人欺负,生怕被胤禛知道了又怪罪下来,左思右想权衡了半天终于才硬着头皮禀报了,倒不是真想多事“秀雅该赏,朕要重重的赏她朕老早就说过,宫里谁也不许欺负容儿,那贱人算什么,敢动容儿”胤禛大为恼火。

“她也没有欺负到我嘛”

“那是她自个没本事”胤禛皱皱眉,道:“说到底,不就是因为朕没有给容儿身份吗?她们以为这样就可以看轻容儿了,哼,朕偏要让她们都瞧瞧,在朕的心里只有容儿最重要朕让那贱人守夜伺候,就是要让她明白朕有多宠容儿”

“那你昨晚那么卖力是,是为了罚她?”玉容愣愣道。

胤禛反倒笑了,吻了吻她,随口道:“罚?容儿说是那就是吧若不是瞧在死去贾将军的份上,朕早就把她打入冷宫,哪是罚她在养心殿当差这么便宜?既然她是在这当差,容儿不必客气,你怎么指使她朕都无异议。”

玉容有些哭笑不得,真不知是该夸他聪明还是说他小心眼心道哪有你这样的?你的小老婆对我出言不逊想要争宠,你就罚她在帐外听你怎么宠我?你不害臊我还臊呢她忍不住又瞟了缩肩拱背的丽贵人一眼,道:“皇上打算让她在这呆多久?”

胤禛笑道:“容儿说多久就多久吧”

“让她走吧”玉容立刻道:“她在这看着,我简直吃不下饭”

第四卷 归来 第257章 废太子殁

“让她走吧”玉容立刻道:“她在这看着,我简直吃不下饭”

胤禛一怔,道:“那也好,打发她走咱们好用膳。只不过,这也太便宜了她”胤禛有些不甘心,想了想,他随即扬声叫云儿,吩咐道:“把丽贵人带下去,传朕口谕,丽贵人德行有亏,骄横跋扈,当众辱骂殴打同级的安贵人,该当受罚,让她到皇后那里领罚去”

云儿忙答应着去了,领着丽贵人去了皇后处。皇后心中雪亮:丽贵人得罪安贵人事小,招惹了容姑姑才是皇上所恼恨的。她虽不情愿,却知若不重罚,胤禛定会不痛快,便罚她当面向安贵人道歉,在佛堂跪了三晚,禁足半年抄写佛经。胤禛得知结果,这才罢了。

五月中旬,胤禛又带着玉容及皇后等妃嫔搬到了风景如画的圆明园。圆明园植被葱茏茂盛,有福海、后湖两个阔大无比的大湖镶嵌其中,无数弯弯曲曲的水道将之连接,水域面积十分辽阔,夏天风从湖面吹来,十分清爽宜人。玉容与胤禛便是住在九州清宴,后边紧靠着后湖,湖畔长堤遍植垂杨桃树,投下遮天蔽日的清凉。皇后与众妃分住散落在后湖周围的天然图画、上下天光、杏花春馆、山高水长,弘时弘历等已经开牙建府,胤禛特准他们各自带着福晋、一位侧福晋及皇孙入园陪驾,分住福海南岸的洞天深处各个院落。

九州清宴是一组建筑群,大致可分为中、西、东三部分。中部由南往北是一组雄浑威严的主建筑,依次是圆明园殿、奉三无私殿、九州清宴殿。其中圆明园殿的匾额还是当初康熙临幸御笔亲题,正大光明殿建好之前为圆明园正殿,也是胤禛日常办公议事、召见臣工的地方;三大殿两侧是两组建筑群:东边是天地一家春、泉石自娱,西边是乐安和殿、怡情书史、清辉阁,胤禛与玉容平日安歇在天地一家春,也有时住在九州清宴殿。

周遭佳木欣欣环绕,奇花灼灼怒放,合抱的参天大树投下片片浓荫,光影摇曳,珊珊可爱。殿后便是碧波如倾的后湖,近处遍植芙蕖,红花碧叶分外妖娆,有鸳鸯交颈嬉戏其间;远处波光潋滟,水天一色,白色水鸟盘旋而过,鸣声清越。凉爽的风带着水汽从湖面吹来,再热的天也觉不到酷暑的溽气,正是最好的消暑胜地。

美好甜蜜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已是六月中旬了。年羹尧又传来军报,表示经过一年多的筹谋布局,今年一定可以结束战斗,打一个大胜仗回来,但是他有一个要求,就是钱粮供给一定要宽裕,以免影响士气。不是够,而是宽裕。

胤禛立刻召见允祥、允禩、张延玉等人商量,看看国库里还能拿出多少银子,宁可朝廷紧着些,也要先满足了年羹尧再说。既然他说得那么有把握,胜利在望,依从他也是该当的天地一家春西二殿中,玉容带着秀雅等人在做酸梅汤、清补凉、西瓜汁、龟苓膏、杏仁露、核桃露、杨枝甘露等消暑解渴的饮料,又命雪儿去冰库取冰,命秀清去库房取一整套的定窑白瓷莲花盏,几个人正玩得兴致勃勃,随伺在外的小太监小路子慌慌张张几乎是扑跌着进来,口内急急道:“皇上,皇上不好了”

玉容唬了一跳,皱眉喝道:“没规矩慌里慌张、大呼小叫的做什么?惊着皇上少不了你一顿板子”胤禛脾气本就暴躁易怒,加上极怕热,在炎热的夏日里脾气更甚,因此每到夏日,他身边伺候的大小人等,无不敛声屏气,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好逆了龙鳞。

“什么事?怎么又不说了?”玉容疑惑的瞅了小路子一眼,道:“皇上在圆明园殿议事,你跟我说也是一样”

小路子被玉容那一声喝骂唬得清醒过来,吓黄了脸,哪还记得要说什么?听玉容问起,才回过神来,暗叫一声侥幸,咽了咽唾沫,规规矩矩跪下奏道:“姑姑,宗人府左宗令来报,二阿哥去世了”

“哪个二阿哥?”玉容愣了愣。

云儿却是脸色大变,道:“姑姑,难不成是废太子?”

玉容吃了一惊,忙道:“怎么回事?废太子好好的怎么会死?”废太子胤礽自康熙五十一年被废后一直圈禁在上驷院,这件事玉容倒是知道。

“宗人府说是病死的,业已移床。天气炎热,恐怕停不了几日,宗人府那边求皇上示下该如何料理丧事。”小路子忙道。

玉容仿佛没听见,只是眼光直直的发怔。她心中暗暗叫苦,心道圈禁了十来年都没事的废太子在胤禛继位第二年便去世,这话传出去只怕什么样的猜测都有,这下子可又麻烦了她瞟了小路子一眼,神色一凛,道:“当真是病死的?”

小路子吓了一跳,脸色发白,慌忙磕头道:“奴,奴才不知是,是宗人府——”

“好了好了,你先下去吧叫左宗令在起事房候着,等禀明皇上再说吧”玉容自知失言,他一个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太监知道什么?自己原不该那样问他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胤禛才疲惫的从圆明园殿过来,身上是规规矩矩的明黄色夏绸龙袍,袍身绣着平金八团庆寿灯笼纹,下摆是八宝立水纹。因为酷热,背后肩胛已是濡湿一片。玉容上前替他一边脱衣裳一边忍不住道:“皇上也是,这么热天何苦非要穿成这样?张中堂他们未必就会说什么”

“哪是怕人说什么?礼不可废”胤禛淡淡道。

玉容白了他一眼,不再说什么,扶他到后边洗了澡,换了干净薄衫到窗前凉榻上坐下,又端上冰镇的杏仁露递给他,胤禛却不伸手去接,惬意的往后靠了靠,道:“喂朕”

玉容转眼一溜,云儿等不知何时早退了出去,只有湖面吹来的风阵阵袭来,凉爽沁人,吹得水晶帘轻轻晃动,为室内平添几分闲适舒逸。玉容一笑,往他身畔挪了挪,果然一勺一勺的喂了他半碗,直到他摇了摇头,便放下碗,依偎在他身旁,伸出纤纤玉指在他唇上轻轻拭了拭。胤禛拉她坐到自己怀中,握住她的手指在唇边吻了吻,脸上露出几许倦容,笑道:“乖乖陪着朕,朕歇歇。”

玉容只得噎下要说的话,哦了一声乖乖不语。谁知刚刚闭上眼的胤禛却听出了她语气中的那一种欲言又止,矍然睁开双目,道:“容儿有话要说吗?”

玉容神色稍滞,终于抬起眼眸,缓缓道:“方才,宗人府来人了。”说着故意停顿,轻轻瞟了他一眼。

“宗人府?”胤禛果然起了注意。宗人府管的是宗室事务,一般是不太可能找到他这里来。“可有说什么事?”胤禛忙问。

玉容轻轻道:“说是废太子病死了。”

胤禛身子一震,显见一时呆住了。他的眼睛睁得极大,脸色变得又灰又黄,整个人仿佛脱了力一般松垮了下来,呆呆的望着前方。半响,才轻轻叹了口气,道:“宗人府的人走了没有?”

“没有,我让他等在起坐处”玉容被他的形容吓了一跳,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胤禛轻轻嗯了一声,便高声叫苏培盛,让他把宗人府的左宗正带到天地一家春正殿。玉容有些担心,忍不住捏了捏他的手,柔声道:“皇上……”

胤禛笑了笑,用力回握着她,温言道:“乖,朕去去就来”

其实这一刻,胤禛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一种怎样的滋味,心底空落落的,什么也抓不住,越是想去咀嚼越是什么也咀嚼不到对他来说,胤礽与他的关系十分复杂。

小的时候,他养在孝懿皇后身边,胤礽则长在康熙左右,康熙忙于国事,常常把胤礽留在所信任的皇后宫中,所以,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兄弟;随后大了些,又是一同入的书房,胤礽长他四岁,因小时与他玩惯了,在功课上常常教他,两人越显亲密,等于是半师的关系;后来长大成人、开牙建府之后,他又是他的臣子,带着依赖亲密自己的十三弟帮他做了许多事,他可以发誓,那时的他是真心实意要辅助他这个太子哥哥的,绝无半点私心至于从什么时候开始,某些东西一点一点的起了微妙的变化,一毫一毫的吞噬着亲兄骨肉之情,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等到蓦然惊觉时,一切都变了,变得无法回到过去,变得往事不堪回首,变得一山不容二虎、恨不能你吃了我我吃了你可如今,他死了。他死了,一切也都不存在了不管是愉悦的还是痛苦的往事,一切都不存在了就像一阵风吹过,了无痕迹,留不住,也握不住甚至往记忆中去寻找,也是件困难的事胤禛问了左宗令半个时辰的话,便传张延玉拟旨,追封胤礽为理亲王,谥号为“密”,按和硕亲王仪制办理丧事,又命理郡王弘皙阖府带孝尽人子之礼以及允弘曙、弘晫、弘曦、弘昉、弘春、弘昂等带孝尽礼,与废太子妃瓜尔佳氏合葬天津黄花山理亲王园寝。

回到后殿,胤禛心乱如麻,闷闷不乐,静不下心来做任何事,默默的想着过往的片段,思绪起伏,感慨万千不能自已。玉容也不好说什么,默默的陪在他的身旁,半响,方微笑道:“皇上,淑慎公主那里是不是要……”

胤禛猛然回神,道:“这是该当的,叫云儿去竹深荷净苑告诉她,让她明日去灵前祭奠一趟,也算是尽了生身之孝了”

不多久,淑慎公主在两个贴身宫女的陪伴下来了。只见她一身雪青绣白梅花旗袍,素雅得恰到好处,浑身挂饰全无,脂粉颜色淡到极处,一字头上只缀着两点莹翠的碧玉星子,眼眶微红,星眸含雾,形容却依旧落落大方,端庄娴雅,雍容不迫。进得殿来,向前急走两步,一甩帕子半蹲下去,垂首柔声道:“女儿给皇阿玛请安”

胤禛见她这样,更觉心疼,忙抬抬手,道:“快起来吧,坐下说话,在园子里不需要这么多礼数。”

“是,谢皇阿玛”淑慎公主柔声答应,盈盈起身,落座。

胤禛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沉默半响,只道:“你明儿一早去吧,朕让苏培盛给安排好了。明早就不必过来请安了你的阿玛——唉”

淑慎公主手中紧紧捏着一方雪绉帕子,忍着泪轻声道:“女儿的阿玛是皇上您,女儿只是去送送二伯父。皇阿玛放心,宫里的礼数女儿都明白,绝不会错了礼数叫人取笑。”

胤禛心中酸痛,点点头,勉强一笑,温言道:“是个知礼的好孩子好了,你回去好好休息。闲了大可在园子里多逛逛,别闷出病来”

淑慎公主起身应道:“是,女儿谢皇阿玛关心。如今天时甚热,酷暑难当,皇阿玛也要多多保重龙体,别叫女儿悬心。”

胤禛点点头,笑道:“还是女儿贴心啊,朕有你这么个女儿是朕的福气”

淑慎公主微微一笑,道:“皇阿玛过奖了,有皇阿玛在,也是女儿的福气”说着轻轻一福,道:“女儿就不打扰皇阿玛了”

胤禛轻轻嗯了一声,目送她款款离去。尔后他颓然往后靠了靠,叹道:“这孩子,真是懂事得叫人心疼”转眼瞥见玉容在发呆,推了推她,道:“容儿怎么了?想什么呢”

玉容回过神来,忙笑道:“没什么,我是在想念儿,也不知她们现在在哪里”

胤禛随即想到太后,眼中一黯,轻轻叹了口气:为何自他继位以来,他们一个一个,都要离他而去呢……

理亲王的丧事办得很热闹,和硕亲王是亲王中的最高级别,丧仪自然不会含糊,何况这是皇上亲自下的旨,何况理亲王的儿子理郡王圣眷颇隆,何况淑慎公主亲临驾到祭奠灵前。因此,虽然是圈禁的废太子的丧事,内务府与宗人府丝毫也不敢含糊,更不敢胡乱应付。

第四卷 归来 第258章 圈禁风波

理亲王的丧事办得很热闹,和硕亲王是亲王中的最高级别,丧仪自然不会含糊,何况这是皇上亲自下的旨,何况理亲王的儿子理郡王圣眷颇隆,何况淑慎公主亲临驾到祭奠灵前。因此,虽然是圈禁的废太子的丧事,内务府与宗人府丝毫也不敢含糊,更不敢胡乱应付。

不过,有道是人多口杂。对胤禛来说,此事他已办得仁至义尽无半点挑剔,诸多朝臣百姓也是这样认为,但也有些人不是这么想的——说他惺惺作态、收买人心已是轻了,更有那一等居心叵测之人认为废太子之死根本就是一个谜团说得明白点,他们认为废太子根本不是所谓的“病死”,而是“他杀”,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凡这么想的人人心头都明白胤禛自认为问心无愧,根本没往这上边想去,玉容旁观者清,早预料到极有可能会出现这种流言,因此自废太子去世之后,便一直命人暗中打听。很不幸的,果然被她猜中了她生怕胤禛知道后又生事端——依照他那眼中揉不得沙子的个性,是非要弄个清楚明白不可的而这一来,天知道又要牵连多少人。于是她便暗暗嘱咐宫中各人、暗示允祥等不许在胤禛面前吐露半个字。依照她的想法,时间长了,说的人厌了,流言自然会越来越淡消逝于无形。

不想,七月二十三日,宗人府的左宗正又来圆明园了恰是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刻,玉容与胤禛在福海中的蓬岛瑶台赏花钓鱼。蓬岛瑶台坐落于福海中央,四面环水,湖风凉爽,由三座小岛组成,各岛之间有覆顶的木桥连接,岛上遍植垂杨、榆槐、香樟、松柏等树,树树合抱,主干冲天,枝繁叶茂,其间又有许多桃杏、合欢等树,越加遮天蔽日,阴凉匝地,推窗即可垂钓赏荷,是消暑的最好去处。

这一日更是无比热闹,除了胤禛与玉容,允祥、淑慎公主、弘历弘昼带着两位小皇孙、小格格也在,玩得十分开心。

园外的左宗令急得团团转,陪笑着让人通禀。起事处的人没有资格随意入园,一层一层报到了九州清宴,留守九州清宴的云儿皱了皱眉,道:“万岁爷今儿好不容易得闲乐一乐,偏他们又来了你去问问,若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明儿一早再来吧”

小太监忙答应着去了,不一会回来道:“左宗令说这事不是十万火急却也不小,若今日不得禀报皇上,只怕将来皇上追究起来担当不起”

云儿想了想,便道:“那就让他先候着吧,皇上这会也不知在园子里哪一处呢等皇上回来再说”

左宗令无可奈何,只好按捺下满心焦急,怏怏等在起事房,苦着脸不住叹气。

直到落日西沉,暮色临降,胤禛才携着玉容说笑着姗姗而来。回到天地一家春,胤禛一边由小太监服侍更衣擦脸,一边习惯性问可有没有什么事?云儿便回宗人府的左宗令又来了。胤禛神色一滞,道:“宗人府最近是怎么回事?怎么老往圆明园跑?传进来罢”

胤禛万万没有料到,左宗令会带给他这样一个消息:圈禁在宗人府高墙深院中的大阿哥胤缇上吊自尽了“这是怎么回事”胤禛的眼睁得老大老大,浓眉深蹙,凶狠的瞪着左宗令。虽然他与大阿哥胤缇素来没什么感情,甚至可以说是相当不睦,到底他也是他的兄长。如今他莫名其妙的上吊死了,他可不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胤禛越想越怒,脸一沉,冷冷喝道:“你们宗人府好大的胆子”

“奴才冤枉”左宗令双膝一软,扑通跪了下去,浑身筛糠一样抖了起来,牙齿咯咯打架。他磕头颤声道:“皇上明察奴才们就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乱来啊”

“那大阿哥好好的怎么会自杀?”胤禛砰的一拍桌子。

“奴才们也不知道,”左宗令强自定了定神,道:“中午小太监过去送饭时就发现大阿哥吊在房梁上,救下来时已经气绝了。奴才们,奴才们吓了好大一跳,真的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呀”

胤禛冷着脸一动不动盯着他,半响才道:“这些天可有什么人见过他?或者传递过什么话?”

“没有,没有大阿哥是圈禁之人,奴才们就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乱传话传递东西、更不敢放人进去。”左宗令听了这话吓一大跳。他口中不得不这么说,实际上被胤禛一言点醒,他自己也不禁有些疑心起来。

“哼”胤禛道:“离了朕的眼皮子,有什么是你们不敢做的”这些钱能通神、见不得光的事,他在做皇子时可见得多了只是积弊极深,对于这种官场惯例,他自知不可能断绝,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不过,如今既然出了事,就不能含糊过去“给朕好好的查,大阿哥不能死得不明不白不,光你们宗人府还不够,会同刑部、都察院一块查,去吧”

“嗻,奴才这就去办”左宗令如释重负,有刑部和都察院参合进来最好不过,这样还可以分散分散责任。

刚刚转身欲退,他又回头单膝跪下,道:“奴才请旨,大阿哥的后事——”

胤禛沉默半响,道:“按贝子品级办理吧”

“嗻,奴才告退”左宗令得了圣旨,忙回宗人府复命去了。

这里胤禛犹自闷闷进入后殿,他是怎么也想不通,胤缇好端端的怎么会自杀?

玉容斟了茶递给他,轻轻道:“皇上真让刑部和都察院一起查这事?”

胤禛点了点头,放下茶碗,叹道:“朕怕宗人府搞鬼虽然胤缇十恶不赦,到底是皇阿玛的骨血,朕不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玉容沉默着,轻轻“哦”了一声,心里却隐隐感觉不妥。这种感觉飘飘忽忽的,很淡,但却分分明明的存在着。

第四卷 归来 第259章 一波又起

不出三天,案子算是有了结果了。可是这结果,刑部、都察院、宗人府,没有一个人敢去君前奏对。最后,刑部尚书和都察院都御使结成同盟合成一线,异口同声的表示这事本来就是宗人府的事,理应宗人府自己去向皇上交差,他们不过是从旁协助而已。

宗人府的当家宗正无可奈何,更无理可驳,只得闷闷回去。后来,还是左宗正献出一计,让他去找怡亲王允祥帮忙。宗正听了这话如醍醐灌顶,连夜便乘车去了怡亲王府。

允祥看了卷宗暗暗叫苦,心中暗叹:四哥这回真是失策了这下子,太多人知道,想瞒都瞒不住“你明儿随着我一道去趟圆明园吧不过话我可说在前头,是福是祸,我可说不准,你自己自求多福罢”允祥淡淡道。

“十三爷”宗正哭丧着脸,愈加张惶。

次日,胤禛看到案卷后果然怒不可遏,脸色铁青得可怖,双目凌厉如剑,背着手大步大步的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气急败坏吼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真是气死朕了老十三你说说,这叫个什么事真是气死朕了”

“皇上,”允祥瞟了一眼跪在一旁瑟瑟发抖、把头恨不得埋进胸腔里的宗正,吞了吞口水,十分吃力道:“皇上稍安勿躁,这是胤缇小人肚肠胡加揣测,死了也是个糊涂人,皇上不必为他动怒”

“哼,朕才懒得理他”胤禛踱着步,恨恨道:“朕恼的是——”他重重的一甩手,终究没说。

他要死也不挑好日子,活着时与我作对,死了也要添一把乱胤禛在心底恨恨道。

除了玉容在胤缇死时便隐隐感觉不对劲,谁也没料到他的死因竟然是因为听送饭的小太监随口说了几句话。

刑部、都察院与宗人府要查清这件案子其实并不难,胤缇乃圈禁之人,只要把相关人等一一传来审讯,总会找到蛛丝马迹,然后就可抽丝剥茧,细细排查推理,找出真相。

当传问到当日送饭的小太监时,软硬兼施,细细盘问,终于问出了结果。

据小太监供认,大致的情形是这样的:那日他给胤缇送饭,随口说了句上月废太子病死的话,谁知胤缇听了立刻脸色大变,语无伦次的急急问他废太子得的是何病?什么时候病的?又是哪位太医去治的病?死的时候可说了什么?小太监哪知道这些,随口便说废太子是急病身亡,根本来不及传太医救治。然后,小太监又说得眉飞色舞,说废太子的丧事如何如何热闹、有排场、有体面,赏赐如何如何丰厚,连宫里的淑慎公主都亲临祭奠。但是据他说,胤缇似乎根本没听进去,只见他突然呆呆痴痴起来,整个人失魂落魄的,饭也不吃,直着眼喃喃念叨着什么“病死?病得好,病得妙啊,哈哈哈哈……他终于动手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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