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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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爷心里她就那么美么?”玉容差点跳了起来。

胤禛忍不住好笑,指头轻轻点在她额上,道:“你今儿是怎么了?一个年佳仪就搅得你如此失常?爷可从来没见过容儿你这般模样!”

玉容一噎,想了想,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只是下意识的不喜欢年佳仪,也许,因为她是年羹尧的妹妹而年羹尧将来对胤禛又是那么重要,也许,年佳仪对胤禛的爱慕实在太露骨,又也许,自己是嫉妒她更加年轻貌美?她自嘲一笑,道:“容儿也不过是个俗人嘛,在比自己更美的女人面前紧张自己的男人不是很正常嘛,何况,这个女人还肆无忌惮的觊觎我的男人!爷,她看上爷了,爷也一定不会娶她吗?”

“不会!”胤禛皱了皱眉,道:“她一家子不过是爷的奴才,她看上爷,爷就得娶她吗?顶多到时候请额娘在皇阿玛面前说说,给她指一户好人家罢了!”

玉容这才放心,柔柔一笑,大而亮的一双眼睛里也充斥着浓浓的笑意,靠在胤禛的怀中,柔荑爬上他胸前衣襟,嗔道:“爷也不早说,害人家担了半天的心!”

胤禛搂着她的手紧了紧,笑道:“还不都是你自个捕风捉影瞎折腾!”他心底却惊异于她作为女人灵敏异常的直觉,想到年羹尧话里话外讨好暗示的话语,他不禁有些心烦意乱,踌躇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三卷 第128章 进退两难

年佳仪忽然发觉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使她十分意外、惊喜加自得。她从未想过自己原来这么出众,这么有人缘!不然,怎么四福晋、八福晋、十福晋这些皇子福晋们都那么喜欢她、对她那么好呢?她不过是去西山佛香寺拜佛许愿罢了,偏巧路上马车坏了,偏巧八福晋和十福晋遇上了,她们竟然邀请她同车而去,一路上对她嘘寒问暖,闲聊间有说有笑告诉她各色京城风物,哪里可以买到上好的胭脂水粉、哪家裁缝店做的衣裳款式好花样多料子上等、哪家首饰铺的东西别致、哪家的香料纯正不掺假、哪里的小吃正宗……年佳仪一一听着,又说了些自己的见解,三人一路上聊下来,居然也是相见恨晚。

到了佛香寺,年佳仪拜佛求签,求了支姻缘如意、多子多福上上之签,心中更加窃喜,眉宇间皆是笑意。微云用羡慕的眼光望着她,叹道:“多子多福,妹妹真是好福气,不像姐姐我,嫁了八爷这么些年总无所出!”十福晋与年佳仪忙安慰不已。

自那日之后,微云与十福晋时不时总差人送些礼物给年佳仪,无非是一些女孩子家用的胭脂香粉、绸缎锦衣、新鲜花样的发簪、宫里御制的小巧点心,皆是上上等精致矜贵之物,年佳仪受宠若惊,少不得前去回拜几次。八爷府恰好又在四爷府旁边,去了八爷府,顺理成章的,她自然也要到四爷府陪那拉氏坐坐,每回眼巴巴的只盼着能与胤禛偶遇,只可惜胤禛似乎不但很忙,而且见首不见尾,害她每次都失望而归。

出乎意料的,在那拉氏屋里她没再遇着玉容,在八爷府中,二人反倒遇上了。嫌隙之人相见,那也是分外眼红的,玉容本与微云有说有笑的,见了年佳仪情不自禁脸色一垮,年佳仪见到她也是愣了愣,极不情愿的上前行礼。微云倒是混不在意,拉着二人亲亲热热的坐下,依然谈笑风生。

忽而留意玉容有些心不在焉走神,微云胳膊肘一捅她,轻笑道:“怎么?眼珠子老往四爷府上转,难不成四爷这会子回来了你能感应的到么?你们就这么要好,一刻也离不开!”

玉容“嗤”的一笑,反手在微云腮上拧了一把,笑道:“你什么时候也爱胡说八道了!胤禛今日出城去了,只怕要天黑才回来,我不过是想着弘历那孩子有没有调皮罢了,偏你就说这样的话!当着没出阁的年小姐,也好意思!”

微云一愣,自失笑笑,携着年佳仪的手,细长而好看的眼中满是歉意,向她笑道:“佳仪妹妹,你别介意!我是不拿你当外人一时口快,可没有一丝半毫亵渎的意思!”

年佳仪听着玉容随口便叫“胤禛”,平日里定然十分亲密熟稔,心底正泛着酸醋味,七挠八抓的难受,哪里还去介意微云说的什么!当下强打精神笑着含糊混过去,胸中闷闷怅然,没坐一会便回去了!

年佳仪闷闷不乐伏在窗沿对着院中假山廋石发愣,连鹃儿献上的茶也不接,烦躁的伸手一拂,“咣当!”一下泼了一地。鹃儿吓了一跳,慌忙蹲下去轻手轻脚的收拾残片,大气也不敢出。凭着伺候主子多年的经验,她深深的懂得,这位娇贵主子发脾气的时候,最好的应付法子就是一声不吭,然后从她面前消失。对这一点,连身为乳母的花嬷嬷也是深以为然的,因此二人极有默契的远远侍立着,敛声屏息。

“怎么这么安静?好妹子,又是怎么了?”年羹尧踏进院来但见鸦雀无声,不由心底苦笑。

年佳仪好歹还给他这个哥哥一点面子,鼻孔里愤愤“哼”了声,绷着俏脸扭头道:“没什么!就是心里烦,行不行?”

年羹尧身子一僵,顿时噎住,苦笑道:“行,怎么不行!妹妹如今是待选秀女,是家里的姑奶奶,哪敢委屈了妹妹呢!”待选秀女的身份最是矜贵,因为很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可能,在家中那是谁都不敢得罪招惹的。

年佳仪听了这话,却忍不住呜呜咽咽淌眼抹泪哭了起来,仿佛满腔幽怨。

年羹尧吃了一惊,忙上前道:“好妹子,这,怎么,谁欺负你了?”说着扭头目视鹃儿和花嬷嬷。

“小姐今儿去八爷府了,碰见了四爷府的容侧福晋……”鹃儿低声回道。鹃儿和花嬷嬷都是年佳仪贴身伺候之心腹,当然明白小姐的心事。

年羹尧心中了然,挥手屏退鹃儿和花嬷嬷,一撩衣袍,坐在妹妹旁边,手撑在大腿上,偏着头叹道:“好妹子,我看算了吧!八福晋对你也不错,要不咱们去八爷府算了,八爷温文尔雅、英俊倜傥,倒更适合你!”

他原本以为才貌双全的妹妹对胤禛一片痴心,胤禛即便为了拉拢年家也定然会答应纳了年佳仪,没想到他只装作浑然不解自己的意思,一带而过,一句话也不给。反倒是胤禟胤俄找过他,替八爷做媒来了,这不由年羹尧不在心底感慨!毕竟,选秀指配主动权是在皇家手里,八爷完全不必过问自己的意思,只要他高兴,向皇上求一个秀女还不是小事一桩?可人家却给自己这般体面!这份毫无看轻鄙薄的心意,不由他不记在心上,同时也暗暗有些心冷:自己的主子竟是那般薄情冷淡之人!

年羹尧起了令投明主的心思,年佳仪却丝毫不能心甘心平,猛然抬头收泪,恨声道:“不!我就是要嫁给四爷,除了四爷我谁也不要!”

年羹尧急了,哭笑不得道:“好妹子,这是皇家在选秀,你当是咱们年家在挑女婿吗!”

“我不管,哥哥你总会有办法的!要是不能嫁给四爷,我宁愿不活了!哥哥,你知道我的性子!”年佳仪拭了泪,下巴微微上扬,柳眉一挑,美如潋滟秋水的双眸徒然闪烁着几分倔强决然,让年羹尧情不自禁心头一抖,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年羹尧在心焦心急,同样心焦心急的还有四福晋,特别是她无意听十四福晋说起八爷有心要纳年佳仪为侧福晋时,就更加心焦了!秀女选秀,通常众皇子想要哪家姑娘,只要跟皇上提起,皇上极少有不应的,偏偏自家的爷对年佳仪一点也不上心,看样子根本不可能去求皇上赐婚!

四福晋在自己的瑞福堂踱来踱去,烦躁不安。

这个年佳仪够年轻貌美,够争强好胜,父兄的官职也够分量,她可不愿意失去这么好的机会!她一甩帕子,仰天长长舒了口气,喃喃自语道:“一定得想个法子,想个好法子!”

第三卷 第129章 开不了口

恰好过了四天便是十一月十五,照例,初一、十五阿哥们是该歇在嫡福晋屋里的。胤禛与那拉氏相处十几度春秋,二人之间夫妻情分早已转化为割舍不断的亲情,也不太讲究这些规矩。玉容没来时,胤禛多数时间是独自歇在书房,只不过在初一、十五这两天晚上,必定会到瑞福堂坐坐,与那拉氏说说话,偶尔也留宿于此。如今他虽宠着玉容,但初一、十五依然会到瑞福堂陪那拉氏聊上几句。那拉氏冥思苦想了几日,心头总算有了些把握,暗暗盘算着,就等着十五这个日子了。

天才刚刚黑,胤禛如往常一般准时踏入瑞福堂,那拉氏知道他是从忘月居过来,不知为何,今日心中的不快尤其的尖锐,尖锐得几乎要溢胸而出。她忙垂眸掩饰心底的情感,和顺的笑着起身让座,亲手奉上茶。

胤禛轻轻用盖子拨弄着茶碗中的浮沫,随口道:“你也坐吧!最近府上没什么要紧事吧?”

“一切都好!”那拉氏端庄温和笑道:“京郊几处庄子的帐都核对好了,门下人送的冰敬碳敬也都收拾清楚做了帐,年下采办也差不多备齐了,还有年间各宫各府该送的礼也都一份份准备着了,妾身正准备这两日把总账册和礼单给爷过目呢!哦对了,武妹妹的祖父前几日七十大寿,妾身差人特地送了一份厚礼,毕竟人生七十古来稀么,咱们也算借点寿气喜气,图个吉利不是!”

胤禛一笑,道:“这些事你拿主意就是了!你办事爷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都是妾身分内之事,爷这么说,妾身怎么敢当!”那拉氏心中顿时感动不已,差点眼眶都红了,有胤禛这句话,她便觉做什么都值了!有的时候,女人的要求就是如此这般的微末微小,仿佛一粒尘埃。

忽然想起自己盘算的“正事”,那拉氏以帕掩口一笑,似随意般向胤禛顺口笑道:“前几日妾身听说了件有趣的事,不知王爷想不想听一听?”

“哦?说来听听!”胤禛极少见那拉氏如此具有八卦精神,不由好奇,微眯了眯眼,顺手将茶碗放在几上。

那拉氏理了理鬓边碎发,微笑道:“这还是前几日听十四弟妹说的呢!爷您想想,八爷从前为了娶八福晋花了多少心思,前两年又为了她不肯娶妾,连皇阿玛都得罪了,原本以为是个情种,没想到啊,也会有变心的一日!唉,这天下的事,还真是——”说着微微叹息,端起茶碗轻轻饮茶。

“这是怎么说?”胤禛一愣,果然起了好奇之心。

“八爷看上了一位待选秀女!”那拉氏抿嘴笑笑,身子动了动,接着道:“爷可知道八爷看上的是哪家姑娘?正是年羹尧的妹子年佳仪!而且八福晋似乎也十分喜欢她,这些日子没少来往送东西呢!”

胤禛身子一动,脸色微变,很快恢复正常,淡淡笑道:“是么?有这种事?”

“是啊!十四弟妹说的时候,妾身本还不信。毕竟么,年佳仪虽然美貌,可也不见得越过了八弟妹去,而且八爷也从未见过她,怎么就一门心思的要娶她呢?听说为这事,九爷十爷还特意找过年羹尧呢!还是后来十四弟妹说,年佳仪那日去佛香寺拜佛,寺里的师傅说她将来必定大富大贵、多子多福,恰好八弟妹也在,正是看中了她这‘多子多福’,所以才叫八爷娶她!八爷膝下就一个弘旺,这也难怪了!”四福晋娓娓道来,不疾不徐,说得轻描淡举。

反而胤禛听得十分专注,虽然他的脸上毫无表情,但是凭着相处多年的经验,那拉氏知道,他是听进去了。于是,她决定就此打住,不然,言多必失,万一透露了一丝半点自己的私心密意,岂不是自毁在他心目中恭俭贤良淑德的形象。那拉氏轻轻抿了一口茶,笑道:“爷您说说,这事有不有趣?前两年皇阿玛还斥责八弟妹是大清第一妒妇呢,没想到她竟是这么大度的人!”

“果然是有点意思!只是,打主意竟打到爷的门下来了!”胤禛说着起身,道:“你歇着吧,爷先走了!”刚出门忽又站住,扭头道:“这事,以后别再提,也别乱打听!”

出了瑞福堂,胤禛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忘月居,而是慢慢踱步进了书房。一个人关在书房里,时而临窗凝思,时而徘徊踱步,最后坐在书桌前发愣,禁不住闭目往太师椅后一靠,揉着太阳穴,低低轻叹一声。

倒不是全因福晋的话,但确确实实是为了年家。

恰好今日,胤祥有意无意跟他说,前几天看见他倚为心腹的年羹尧跟老九老十在呈祥居一块喝酒,有说有笑的,样子似乎十分熟稔亲密。

胤禛霍然睁开双目,一拳砸在红木硬桌上,冷冷哼了一声,拧着眉头,脸色阴沉沉的。“年羹尧这个混账王八羔子!是不是连自个姓什么都忘了!”他忽的起身,大步往望桐轩去。

望桐轩中,乌思道正歪躺在大椅子里,双腿伸着随意搭在脚踏上,手里捧着一卷书,面前是烧得旺旺的铜火炉,烘得屋子里暖融融的。见到胤禛进来,他忙起身笑着招呼让座。

胤禛一边坐下一边摆手道:“先生坐着吧,早说过您腿脚不便,不必多礼!”

乌思道笑了笑,坐直身子,随手往火炉中加了几块碳,顿时火花毕剥,发出轻微的响声。一时小仆送上茶来,胤禛接在手里拨弄着,眼睛却望着火红的炭火出神,屋子里静悄悄的,两人都不说话。

“四爷有心事?”乌思道打破了僵局。

胤禛一怔,低低叹了一声,将茶碗往旁边一放,道:“还不都是年羹尧那个喂不熟的白眼狼!”说着将年羹尧与八爷一党走得很近,八爷又打算娶年佳仪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乌思道搓着手呵呵一笑,无比轻松笑道:“这有何难?王爷娶了年小姐不就断了年羹尧的想法了吗?年家是王爷的包衣奴才,照规矩,只要王爷想娶年小姐,根本轮不到八爷!”

“可是——”胤禛哑口无言,有些鸡同鸭讲的感觉,乌思道的话听起来简单而且有道理,可是,却没有挠到他的痒处!玉容不知怎的,对年佳仪忌惮反感得不得了,前几日自己好不容易才哄得她放了心,转眼又跟胤禩争着抢着要娶年佳仪,玉容指不定怎么伤心呢!她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烈性子,他想想都头疼!

乌思道如何不明了他的心思?悄悄瞥了瞥他纠结的表情,不觉暗叹: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话果真不假!四爷何等冷静理性隐忍严谨之人,没想到自打遇上这个容侧福晋,也变得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了!

“王爷,”乌思道轻轻仰了仰头,娓娓道:“年羹尧是王爷倾心栽培的亲信心腹,此人文武双全、精明果敢、骁勇善战,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年纪轻轻已可见前途无量,王爷难道准备放弃他么?皇上最忌讳结党营私,为着避讳,这些年王爷得用的亲信心腹门人可不多啊!可是依乌某看来,兵贵精而不贵多,年羹尧,就是一个精兵中的精兵,别说同辈同官级的,就是上辈上级,能强过他的也少得可怜!王爷,您觉得呢?”

胤禛深深叹了口气,几次欲言又止,终于皱皱眉道:“这些爷都想到了!可是容侧福晋,她待爷情深意重,又给爷生了两个小阿哥,爷不能不顾及她的感受!要命的是,不知怎的,她特别不喜欢年佳仪,爷实在有些不忍委屈她、伤她的心!”

乌思道沉默半响,忽然抬头坦然直视着胤禛,神情却是淡淡:“王爷,恕乌某直言,王爷是当局者迷啊!王爷想想,‘皮将不存,毛之焉附’?想来容侧福晋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胤禛呆了一呆,浑身一震,霎时如醍醐灌顶,脑子里空荡荡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紧握双拳,咬着牙暗暗寻思:不错,皮将不存,毛之焉附!如果年羹尧投靠了老八,他无疑失去了一条臂膀,那么将来的胜算便少了几层,如果将来沦为阶下囚,又如何能护得了容儿周全?可是若真娶年佳仪,又该怎么跟容儿解释?她会听吗?

“王爷,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要顾全大局,总免不了要有所牺牲,就看王爷心中怎么想的了!”乌思道不觉暗叹:从前倒看不出,王爷还真是个情种!只可惜,生在皇家,如今各位阿哥们面上虽然和和气气,骨子里早已势同水火,你防着我我算计你,不斗出个结果来,如何能了局?

第三卷 第130章 欲言又止

“王爷,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要顾全大局,总免不了要有所牺牲,就看王爷心中怎么想的了!”乌思道不觉暗叹:从前倒看不出,王爷还真是个情种!只可惜,生在皇家,如今各位阿哥们面上虽然和和气气,骨子里早已势同水火,你防着我我算计你,不斗出个结果来,如何能了局?

良久,胤禛终于缓缓道:“多谢先生提点,这事该怎么做,胤禛明白了!只不过,”他有些踌躇,道:“这事只有先生知道,也不能超之过急了——”

乌思道明白他是要慢慢找恰当的机会才会告诉玉容,生怕自己走漏了风声惊着了这位侧福晋,当即笑道:“王爷多虑了!老朽足不出户,亦从不与外院人闲话!何况,这是王爷的私事!”

“那就好!”胤禛放了心,起身告辞。再出门时,月已中天,如水月华下,丝丝分明,映得周遭一片澄亮。他吸了口气,肺中吸进一阵清冽的凉意,脑子顿感冷静清醒了不少,裹了裹身上的玄色狐皮大裘披风,这才往忘月居去。

掀开厚厚的墨绿弹丝金织暗纹棉门帘,一股融融的暖气扑面而来,让人情不自禁心头一阵温暖,胤禛双手放在唇边呵了呵气,笑道:“这天气还真冷!”

玉容从熏笼旁起身,一边替他解着披风递给云儿,一边笑道:“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这样大冬天,又是深夜,能不冷么!”

胤禛伸手在她腻滑的腮上轻轻捏了一把,揽着她坐在暖炕上,笑道:“容儿是怪爷来的晚了么?刚才去了乌先生那一趟!”

玉容窝在他怀中,有几分慵懒,几分恣意,微嗔他一眼,细白的牙咬着唇,指尖在他胸前衣襟划弄着,含笑道:“爷多心了!怎么爷以为容儿是在等爷么?是弘历那小子太闹了不肯睡觉,容儿刚是在哄他玩呢!他刚刚才回去睡觉,容儿也正准备睡呢!”

胤禛顿时噎住,见她乌油的秀发松松挽在脑后,鬓上只簪了几点细碎的翠玉珠花,粉红交领里衣裤,外边是石榴红底子绣金梅花宽松交领汉装棉衣,腰间系一条同色金线收边腰带,宽袖大袍,将整个身子松松的包裹着,慵慵懒懒,果然是一副即将就寝的模样。他气不打一处来,顺手拍了拍她的臀部,笑骂道:“该打!一点不把爷放心上,爷还是走的好了!”说着佯装下炕。

玉容忙一把抓住他胳膊,腻在他怀中,笑道:“开个玩笑嘛!爷好小气!爷忘了么?还说今晚要陪人家把那幅牡丹图画完,人家等了半夜也不见爷过来,还不许发发脾气么!”

胤禛一愣,这才想起一幅工笔牡丹图两人画了有两个多月也没完成,如今天气渐冷,颜料渐胶涩不润,这几日正加紧赶工,还差一点今晚便可完成,没想到自己却又忘了。他有些歉意,低头吻在玉容额心,抚着她滑腻的颈脖,笑道:“是爷一时忘了,爷这就陪着容儿将画画完,如何?”

玉容一把扯住正要抬脚下炕的胤禛,娇嗔道:“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一幅画要紧还是爷明儿早起早朝要紧?容儿不过随口说说罢了,哪里真那么小气、不肯体谅爷了?”

胤禛心思一动,搂着她的手紧了紧,想了想,迟疑道:“可是,爷言而无信,容儿真的不介意、不生气、不怪爷吗?”

玉容笑笑,白了他一眼,双手环上他的脖子,道:“有什么可介意、可生气、可怪的?这不过小事一件罢了,听爷的语气,倒像是什么大事似的!”

“如果,”胤禛温柔的注视着她,欲言又止,轻轻咳了一声,道:“爷是说如果,将来爷不留神又言而无信、欺骗了容儿,容儿还肯体谅爷么?”

玉容听他说得古怪,不由起了疑影,眸子徒然一亮,一眨不眨望着他,疑惑道:“爷这话奇怪?我怎么听不明白呢!”说着又半真半假笑道:“嗯,这可就难说了,有的事可以原谅,有的事是不可原谅的!”

胤禛神色似乎一滞,晶亮如墨玉的眸子中闪过瞬息的黯然伤神,他勉强笑了笑,认认真真注视着怀中的人,道:“容儿,记住爷的话,爷永远都不忍伤害你!”

玉容“嗤”的一笑,从他怀里挣扎着起来,道:“是是是,容儿知道爷对容儿的深情厚意啦!可是爷,你还不困吗?小心明天早朝打瞌睡被你皇阿玛罚!我是无所谓,补觉的时间多着呢!”

眼前的人儿总能叫他摸不透,时时带给他惊喜意外,小心眼爱使性子,转眼却又懂得体谅他心疼他,胤禛心底升腾起丝丝温情,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他越看越爱,越想越喜,一笑下炕,打横抱起她往寝室走去,下巴在她脸蛋上蹭了蹭,亲昵笑道:“容儿这般体贴,爷岂能拂了容儿的好意……”

不一刻,从内室传来衣衫窸窣的声音,胤禛不知做了什么,引起身下小女人难以抑制的婉转娇吟。帘幔低垂,床榻轻响,喘息呻吟间,只余一室的暧昧,一室的情欲……

一连过了好几天,关于年佳仪的事胤禛愣是一个字也没提。

雍亲王府依旧过着如往日般平静如水的日子,雍亲王依旧日日陪伴在容侧福晋身旁,有说有笑,似是什么都没发生。

“福晋,难道王爷没明白福晋的意思吗?还是说王爷根本不在乎年小姐嫁给八爷?为什么一点动静也没有!”燕儿观察了好几天,终于忍不住问那拉氏。

那拉氏优雅端庄轻轻一笑,瞟了燕儿一眼,不疾不徐道:“王爷何等心思,岂是你轻易猜测的到的?不过,你还真说着了,王爷的确不会在乎年佳仪嫁给八爷!”

“福晋……”燕儿睁大了眼。

“可是,”那拉氏嘴角扬起一个自信的弧度:“王爷会在乎年羹尧会不会投向八爷!”

燕儿一愣,恍然大悟,接着又疑惑:“可是,可是王爷还是没动静啊,年小姐是年羹尧所疼爱的妹妹,照理说王爷为了笼络年羹尧,该不会让年小姐嫁给八爷才对啊!”

那拉氏浅浅吟笑,气定神闲道:“没有动静最好!现在没有动静,就表示将来的动静会更大!这件事你可不许多嘴,也不准再打听了,王爷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那拉氏望了望一头雾水的燕儿,轻轻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点了点她的额头,嗔道:“跟了我这么些年,怎么仍是一点儿长进也没有!我问你,十五那天晚上,爷从咱们这出去,是直接去了忘月居还是去了别的地方?”

燕儿想了想,道:“好像是先去了书房,然后又去了乌先生的望桐轩,后来才去的忘月居。”

“这不就是了!”那拉氏悠悠轻笑着,云淡风轻道:“看来爷的心里纠结的很哪,生怕伤了人家的心,不知该如何启齿!哼,咱们就等着瞧吧,那一个未必体谅他的情!”

燕儿心悦诚服,不由屈膝福了一福,笑道:“福晋计谋过人,奴婢实在佩服的紧!”

那拉氏却淡淡一笑,目光毫无焦点望着虚空的前方,嘴角泛起一丝苦意,怅然道:“这不算什么计谋,若你真想了解一个人到什么地步,就能到什么地步!”是爱,还是恨支撑着这份心?她自己也惘然了!

第三卷 第131章 避无可避

康熙四十九年四月份,三年一度的选秀如常举行,也如以往一样,看似波澜不惊的表面下其实暗波汹涌,各方角逐。选秀,一直都是打着挑选恭俭贤良淑德的美妙少女充实**、指配宗室皇子,宁和府宅、替皇家开枝散叶的旗号,实质上选的却是秀女身后家族的势力以及父兄的官职。毕竟,以婚姻为纽带的政治关系总是比较容易建立,而且也比较容易巩固的!

年佳仪终于得偿心愿,被指给了胤禛,而且,还是胤禛自己向康熙求的!年羹尧自觉挽回了天大的面子,又加上被胤禛恩威并施、不软不硬教训了一顿,也终于拉回了摇摆不定的心思,断了与胤禟胤俄胤祯等的来往。

对于这个结果,胤禟胤俄胤祯都懊恼不已,暗骂胤禛太过狡猾,表面上不动声色,关键时刻出其不意冷不防就给人来那么一下子!就连胤禩也有几分可惜,从胤禛的态度来看,他才明白自己先前的顺其自然、混不在意是多么的失策,白白丧失一个大好机会!

只有微云,沉着淡定,仿佛早料到这般结果似的,丝毫不以为奇,亦不抱怨。反倒把胤禟等人看得一愣一愣,忍不住开口相问。微云只是淡淡一笑,道:“尽人事以听天命,与其把精神浪费在扼腕叹息上,倒不如想想怎么补救!”一席话说得胤禟等折服不已,对她越发恭敬、另眼相看。

迎娶的时间定在五月初八,如今,已是四月十八日了,胤禛府里依然一切如常,丝毫不见动静。那拉氏不得不以嫡福晋的身份问了胤禛:“年佳仪好歹是官宦小姐,娶进门就是侧福晋,年羹尧又是王爷的左膀右臂,迎娶方面恐怕不好太委屈了她吧?”

胤禛叹了口气,胸中有些窒息:确实不能再拖下去了!乌先生也是那么说,反正迟早,她总是会知道的!可是不知为何,对着她的笑容和脉脉含情的眼眸,那些话总是不忍出口,每每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住了!

“既是如此,福晋看着准备吧!只是,不必太过于张扬!“胤禛不得不表态。

“王爷,妾身省得,”那拉氏温言笑道:“王爷是怕容妹妹伤心吧?王爷好言劝慰,容妹妹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想来无妨!”

胤禛心底泛起几许感动感激,不由含着几分愧疚深深瞥了她一眼,勉强笑道:“倒是难为你了!”

“王爷是妾身的夫君,是妾身的天,这都是妾身应该做的,不难为!”那拉氏一径浅浅笑得大度而善解人意,跟着又笑道:“只怕容妹妹如今还不知道这事吧,王爷若是难以启齿,要不要妾身去劝劝她?”

“不必了,爷这就去跟她说!年氏进门的事,你还得多操心!”胤禛忙道。

忘月居的气氛似乎有些异常,胤禛心底一凉,暗忖:难道容儿已经知道了么?这可怎么好!细看看,又不像,忘月居诸人似乎皆是喜气洋洋的神情,人人面目含笑,好不欢喜。

胤禛有些奇怪,将玉容拉入怀中抱在膝上,笑道:“今儿有什么高兴的事,容儿眉眼都是笑呢!”

玉容双颊竟泛起一丝扭捏的晕红,垂着眼眸含羞带娇摆弄衣带,好一会,才用极柔软极甜蜜的语气低低道:“爷,我们又有孩子了……”说着手掌不自觉抚在还很平缓的小腹上,眼底眉间是说不出的满足、喜悦和幸福。

“当真?!”胤禛又惊又喜,无与伦比的喜悦瞬息从心底铺天盖地涌来,将他的思想情感淹没得干干净净。他捧着她的脸深深一吻,温暖宽厚的大手贴在她的小腹上,她的体温隔着春衫透入他的掌心,那是脉脉的温情和他们孩子的气息!

一股温情的暖流从心底流过,他禁不住将她紧紧搂入怀中,无比快乐爽朗笑道:“容儿,咱们又有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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