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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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等!你难道不知道四贝勒爷现在就在苏州吗?”玉容叫住了她。

小令双目大亮,愕然道:“这,这是真的!奴婢,奴婢躲了两个多月,今日才刚刚出门,只听人议论说皇上巡幸驾临江南,四贝勒爷也来了?唉,可是,可是奴婢又有什么法子见到他呢!”

玉容越来越糊涂,皱皱眉道:“躲?你好好的躲什么啊?真是越听越奇怪!你这人说话藏一半露一半把人胃口吊得老高又能把人急死!我倒是越来越好奇了!什么事你跟我说吧,如果他真的吃干抹净不承认,哼,我去告诉四福晋替你做主!”

小令张着嘴呆了半响,不觉脸上一红,偏头低声道:“小姐,您误会了!奴婢从没见过四贝勒爷,又怎么会——”到底未出阁的姑娘,说着又低头不语。

“你没见过他?那你找他做什么!”玉容惊讶极了,她犹疑一阵,试探着道:“你要是信得过我,今晚我就可以带你去见他!可是,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我不能不谨慎些,你说呢?”

小令明白她在盘问自己的底,咬了咬牙,终于心一横,闭着眼双手合十向天喃喃数语。霍然睁眼,直视着玉容,一字一字道:“实不相瞒,小姐,我是前任江宁知府陈鹏年的女儿,我有天大的冤情要找四贝勒爷!”

此言一出,屏风那侧的康熙、张延玉、胤祉胤禛等均自变色,不知谁发出低低一声惊呼。玉容犹自疑惑道:“江宁知府陈鹏年?没听说过!可是你要告状为何要找四爷,刑狱不归四爷管的!”

小令冷笑一声,道:“管刑狱的都是欺软怕硬之徒,找他们只能自寻死路。奴婢久闻四贝勒爷刚正廉直之名,如今也只有一试,但愿老天开眼,使家父沉冤得雪!”

玉容不知道陈鹏年,云儿却了解一些,当下便道:“陈鹏年贪污税银上百万两,年初事发后已经畏罪自尽,据我所知,他的家人都已流放,又怎么会冒出你这个女儿来?”

小令凉凉瞟了她一眼,含泪咬牙道:“你这话只说对了一半,我们全家确实被流放去黑龙江,而我是半途逃出来的。只是,我爹为人耿介不阿,他并没有贪墨朝廷一分一毫的银子,这一切,都是太子为了敛财栽赃嫁祸!”

康熙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铁青,拧着眉,双目灼灼望着前方,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众位阿哥、随从各自凝神屏息一动不敢动,包间里的空气霎时间凝重得叫人难以呼吸。而屏风那侧,玉容则竖起食指在唇边“嘘”了一声,拉着小令低声道:“你小声点,祸从口出知不知道?这话也乱说得么!”

“如果没有证据,奴婢怎敢胡说?小姐,该说的,奴婢都跟您说了,求您帮帮奴婢,让奴婢见见四贝勒!如果,如果您要去官府告密,奴婢也只能怪天意如此了!”小令跪了下去,郑重的磕了个头。

第二卷 第94章 扫兴而归

“如果没有证据,奴婢怎敢胡说?小姐,该说的,奴婢都跟您说了,求您帮帮奴婢,让奴婢见见四贝勒!如果,如果您要去官府告密,奴婢也只能怪天意如此了!”小令跪了下去,郑重的磕了个头。

玉容忙扶她起来,略一沉吟,道:“我既然答应了你,当然说到做到。你跟我们走,我想办法安排就是了!”

玉容话音刚落,只见店小二推门点头哈腰的进来,玉容皱皱眉刚要呵斥,那小二忙陪笑道:“客官,隔壁有位您的老朋友说要见您!”

“老朋友?”玉容想了想,随店小二进了隔壁包间。一抬头,只见胤禛一身藏青暗团花银纹长袍,背手站立在窗前,见她来了,缓缓转过身来,脸色凝重,默然不语。玉容一见他神情,心底明白了七八分,上前挽着他胳膊,勉强一笑,低声道:“方才那边的话,爷都听见了?爷干嘛一个人在这偷听,倒不如早过去,容儿也省得跟那陈小姐打哑谜了!”

胤禛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心里无数句数落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只轻轻叹了口气,道:“爷先走一步,你和云儿好生把那姑娘带回拙政园去吧!”

“这,这可以吗?”玉容疑惑的望着他,康熙住在拙政园,没有他的旨意,谁敢乱往里带人?而且还是这么个身份尴尬的人。

胤禛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瞥了她一眼,忍不住轻轻点了点她前额,有点不耐道:“你以为爷跟你一样?说话办事不经思考?哼,快去吧!”

玉容恍然大悟“哦”了一声,这才明白这里头有康熙的旨意。她忍不住一阵颤抖,狐疑的瞟了胤禛一眼:难道,刚才康熙也在这边?她,她应该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鉴于他冷冰冰不显任何感情色彩的面容,她不敢再问,忙转身奔了出去。

自打那天后,胤禛一句话下来,玉容又恢复了禁足一般的生活:白天,在木樨院的桂花树下发呆或是在门口三尺水台前观鱼,晚上,百无聊赖等待随侍康熙身边的胤禛回来。胤禛这几日比先前更忙,据说是为了陈鹏年的案子,往往还没等到他回来她已沉沉入梦。睡得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他掀被子睡下在自己脸上轻轻一啄,她眼睛也懒得睁开,嘴里嘟囔着“爷”往他带着淡淡檀香味的怀里钻。早上醒来时,他又离开了,只有萦绕鼻息的淡淡的檀香味告诉她他昨晚回来过!

这一日天边余辉未尽,胤禛难得居然回来了!玉容从桂花树下摇椅中起来,笑盈盈迎上去偏着头道:“奴婢今晚有幸与爷共进晚膳吗?”

胤禛信手揽上她的肩往屋里走,略显疲惫高挑着眉,微笑道:“几天功夫就变成小怨妇了?”

玉容“嗤”的一笑,撇嘴道:“你是罪魁祸首,反来取笑人家!”终于有机会在醒着的时候见着他,忍不住打听道:“那位陈小姐的事怎么样了?”

“这是你该打听的么?”胤禛想也没想警告性瞅了她一眼,然后却道:“此事最终由皇阿玛定夺!以后不准再提,尤其在外人面前,知道么?”

胤禛皱了皱眉,几个月前听说陈鹏年因贪污案发畏罪自尽,他和胤祥密议一番便觉内有蹊跷,胤祥本还想请旨彻查此事,后来太子的门人插手进来,嗅觉极其敏锐的胤禛便阻止了胤祥的举动,没想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此事竟由玉容误打误撞碰上陈鹏年的女儿给牵扯了出来。康熙因此命他和三阿哥胤祉共同审理此案,结果越牵越复杂,抖落出太子许多卑劣的行迹,贪污税银只不过是其中一项,其余什么放纵门人家奴勒索地方官员、肆意鞭挞辱骂朝廷命官、排除异己草芥人命、强占良田庄园、暗地搜买强抢民女……简直肆无忌惮无法无天到了极点!

当然,太子这些罪行并不全是陈小令手里掌握的证据牵出来的,八阿哥九阿哥等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借花献佛”、“借题发挥”的大好机会,暴了太子不少料,把康熙气得急怒攻心,吃不好睡不好,狠狠数落训斥了太子一番!

太子的事自有康熙定夺,胤禛所担心的却是玉容。依太子的心胸,他遭受此番劫难,定然迁怒玉容,连带恨上胤禛胤祥,八成还会认为这一切都是他们在背后指使的!他不禁苦笑,这难道是天意?老天爷都在把他往太子对立面推么?而眼前这个“罪魁祸首”还蒙在鼓里完全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居然还缠着他撒娇问陈小令出示的证据是什么东西,竟然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胤禛微蹙着眉头,不带表情的瞅着她,似在探究她为何都不知道害怕?他哪里知道,玉容压根从来就没把太子放在眼里,因为即便历史知识非常有限的她也很清楚,太子就是个炮灰,修不成正果!

玉容纤细的手指轻轻抚着胤禛拧成一团的眉,似要把他抚平,有些心虚垂眸道:“不说就不说嘛,干嘛又皱眉头!”

胤禛轻轻拿下她的手,握在掌中,嗔道:“看来爷得给你立立规矩了,才说的话就忘了!什么不该打听偏要打听——几封信、一个账本,也难为那陈小姐心思,东西就藏在她那把琵琶里!”他嘴里责着她,依然顺口说了出来。

玉容身子一震,不觉赞道:“好聪明的姑娘!又聪明又漂亮,不知谁有福气——对了,皇上,打算怎么处置她?”

胤禛道:“陈鹏年已经平反,陈家的人也都赦免了!莫再问了,再问爷可不饶你!”

玉容吐了吐舌头,微笑道:“那陈小姐是个好人,她没事我也放心了!奴婢可是一直谨记爷的教诲,不该问的事从来不问……”

因为横空插进了陈鹏年这一档子事,把康熙气得不轻,原本稍稍舒意的好心情立时荡然无存,惊悉太子一桩桩公布不得的劣迹行径,想到自己百年之后大清江山要交到他的手里,更添了一层烦躁。弄得原本打算奉承圣意好好游玩赏心的地方官员也不声不响的缩回了脑袋,不敢去触碰霉头;就连胤祉兴致勃勃计划中与江南名士曲水流觞的诗会也悄没声息的夭折掉!康熙的好心情已经消失殆尽,他怎么也没想到,江南的繁华,水乡的温婉,撕开表面看到的竟是如此乌烟瘴气,吴侬软语、莺莺呖呖掩盖不了冤臣的凄厉嚎哭!

陈鹏年沉冤得雪了,陈家人被赦免了,太子也痛哭流涕决心悔改了,江南官员自查收敛了,康熙在拙政园独自沉思了三天,长叹一声,传旨回京。本为赏心悦目而起的南巡就此沉重别有滋味的宣告结束!

第二卷 第95章 周岁抓阄

回到京城,已是五月。

天气很好,一扫离京前的阴灞,明媚得晃眼。江南的桃花已谢,这的才刚刚含苞初绽,柳条也才抽出金黄的嫩芽,远远望去如一片柔软密织的金丝瀑。玉容不禁想起兰馨出嫁那日,包裹在一团红得耀眼的喜袍中,她淡而失落的话:“小四嫂,你瞧,古人尚有折柳送别,如今这宫里的柳条还没发芽,我就要走了!”

杨柳依旧,人面已远,远成永恒,远至地老天荒!她终究不能再回来,不能有机会再看一眼那如瀑如丝的杨柳!

玉容俏立在四贝勒府西花园中,呆呆的对着柳枝出神,不远处是带着弘历、弘昼嬉笑玩耍的嬷嬷丫环。

“姐姐,您站了半日,口渴了吧?”耿氏怯怯的笑着,双手托着海棠式填花茶盘递过来,上放着一盅白瓷印荷花带盖茶盅。一袭淡绿裙衫,梳着油光水滑把子头,柔婉的眼,细长的眉,朱唇鸦鬓,越显娇怯可怜。

玉容微微一笑接过茶并没有道谢,先前也是这么着,她一句随口的“有劳”吓得耿氏惊恐不安脸都变了。只淡淡道:“早跟你说过,以后不要这样了,人家看了不好!”

耿氏笑了笑,道:“我没什么可报答姐姐的,姐姐就让我尽尽心吧!如果不是姐姐,只怕我早就——”

玉容嗔她一眼,笑道:“好了好了!以后快别这样了!我之所以把弘昼给你,是因为我相信你会真心对他好,不会教他学坏!我何尝没有私心呢?当不起你这么感恩戴德啊!”

耿氏忙道:“姐姐放心,我一定把弘昼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照顾,我会好好教他做一个好儿子、好弟弟,不会让姐姐操心。”

玉容明白她的意思:弘昼将来绝对不会和弘历争什么!

她轻轻叹了口气,忍不住握了握耿氏的手。其实那样,也好!至少他可以平平安安富富贵贵的过一生。千万别像弘时,那孩子看人的目光已满是不甘和仇恨了!她不由庆幸,幸好弘昼给了耿氏这样性子宁静平淡的人,当初误打误撞,不想歪打正着,这正是最好的结果,好得出乎意料!

“奴婢给爷请安,爷吉祥!”耿氏略带惶恐的声音与垂首低伏的身影打断了她的思绪。稍一抬头,胤禛石青箭袖长袍,同色银线镶边带束腰的身影映入眼帘。她稍稍福了福,笑道:“爷怎么来了!”迎上前去,耿氏已经默默离开,把弘历弘昼兄弟送回忘月居。

胤禛笑道:“还有几日就是弘历弘昼周岁,皇阿玛今儿特意提到了,咱们得重视起来!你啊,做额娘的,没事人一样,一点准备都不做!”他不觉想起当初弘辉弘时离周岁还老早,那拉氏和李氏便已在他耳畔不知提过多少次了。

玉容愣了愣,懒懒笑道:“不就是小孩子过个生日吗,就那么回事!再说了,这种事向来都是嫡福晋操办的,哪用得着我操心啊!”

胤禛揽着她的腰,无奈摇了摇头:“你不知道咱们满人是很重视抓周的吗?你也多想想,把能想到的都准备出来,瞧瞧咱们儿子选中什么!”

玉容笑着一耸肩,颇为应付般笑道:“好吧,我可是想到什么拿什么,你不许拦我!要是兰馨妹妹在——”忽觉不对,忙刹住了。

胤禛身子微乎其微的颤了一下,揽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低低道:“容儿,不要再胡思乱想!这些天你神思恍惚闷闷不乐,只是拿着她送你的香囊发呆,爷都看在眼里!皇家向来如此,生离死别,种种不得不为之事,等你见多了,也就明白了!”

玉容的手忍不住紧紧一握,她从怀中掏出那缀着长长金黄流苏的香囊,橘红的底色上一大一小两朵粉红的千层茶花并蒂依偎,托在三四瓣碧翠椭圆的茶叶上,颜色刺目的娇艳鲜活,仿佛能闻到淡淡的清香散发入鼻。

胤禛却吸了吸鼻子,有些诧异问:“这香囊里缝的是什么香料?好特别的味道!”

玉容“嗯?”了一声,将香囊放在鼻端用力嗅了嗅,道:“好像,是茶叶?”她信手递到四阿哥鼻子前,笑道:“爷觉得呢?”

胤禛半眯着眼吸了吸气,道:“香味浓长幽远,带着岩骨花香,是福建的顶级陈年武夷岩茶!哪有人用茶叶做香囊的!她这古怪心思,唉!”

“福建?”玉容心中一震,眼眶差点红了。白川奇是福建最大的茶商,这武夷岩茶定是他赠给兰馨的吧?可惜,他终究负了约,没有实践进京看她的诺言,望穿秋水中,她默默的离去,踏上那无法回返的远路……然则他即便来了又如何?依旧什么也无法改变,彼此空对,徒增伤心而已!

“你又怎么了?”她迷离空濛、飘忽不定的眼神让胤禛的声音忍不住含了几许焦虑。

“弘历弘昼抓周那天,是不是会很热闹、来很多人啊?”玉容笑了笑,生硬的转换了话题。

“那当然!爷的儿子嘛!”胤禛剑眉一扬。

到了那日,果然热闹得走城门一般,四贝勒府门口乌压压的车马轿阵排出去足有半里,往来宾客穿流如梭,府门前迎客司仪高声唱喝夹杂着阵阵熙攘喧闹之声,在四贝勒府上空萦绕久久不散。

由于有了上次的教训,大家再次见识了四贝勒对于送礼一事上的油盐不进,此次来的人虽然更多,礼却简单了,多是小孩衣裳玩物,只有皇阿哥们送了些稀罕物件给小侄子,胤禛不好推辞收下。出乎意料的是,康熙送的礼却分外的重,一对对碧蓝宫装、把子头、花盆底,打扮得中规中矩的宫女们齐胸托着托盘,铺着明黄绸缎软垫的托盘中尽是御制珍宝,看的人眼花缭乱,引来观礼人群中一阵阵低叹的羡慕唏嘘。

玉容好不纳罕,康熙儿孙满堂,又不是没见过孙儿抓周,何必弄这么大排场?难道是因为极其满意四阿哥不收礼的举动要一次给他补回来?事后玉容忍不住问胤禛,胤禛只笑道:“怎么?嫌多了吗?送给你好生收着就是了,难得皇阿玛心情好!”他心里却明白陈鹏年一案他处理得恰到好处,不动声色替太子留了脸面,避免了太子恶名鹊起的下场,康熙对太子依旧怀有很深的期望,胤禛如此体谅他的心思,他心知肚明却不便明着褒奖,便借着弘历兄弟抓周的机会大加赏赐,也算是父子二人心意相通了!

大红蟒缎金线刻丝锦袍裹着的弘历兄弟俩被嬷嬷抱过来放在琳琅满目包罗万象的一大堆物件中,两人依依呀呀扭着身子爬了半天,随手拿一件扔一件,最后索性一屁股坐下,咬着手指头吃得津津有味嗯嗯有声,惹得宾客们抿着嘴笑又十分期待的瞧着他们。

胤禛皱了皱眉,忍不住过去抱扶着弘历,强行将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手指从嘴里拿出来。弘历不干,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阿玛,依依呀呀在他身上挥舞着小手,众人忍不住好笑,却猛然发现弘历手里紧紧握着一物再不松手,纷纷都笑着道:“抓到了,抓到了,快看看小四阿哥手里拿的是什么!”胤禛一怔,顿时哭笑不得,弘历手里拿着的竟是他怀中一枚私章,拇指大小一方莹润泛着柔光的田黄玉,顶部雕刻着一尊弥勒佛,下部刻着“圆明居士”四个小篆。

胤禛还没说话,近处的胤祥也认出来了:“咦,这不是四哥那枚圆明居士印章嘛!”阿哥们一看,无不乐了,都说这孩子有眼光,满桌子的好东西不要,一拿就是自家阿玛的心头好。

胤禛别号圆明居士,这枚田黄玉印章乃是康熙所赐,亦是他的心头所好。玉容亦抿嘴一笑,心道这个儿子太能了,要什么不好,一出手就把万园之园的圆明园要去了,虽然此时圆明园还没出现,但终究会有的!转眼瞥见微云透过来似笑非笑、若有所思的眼神,不觉一怔。

弘昼就更有趣,什么都不要,一把拽着同胞哥哥的衣袖任凭胤禛玉容以及嬷嬷丫环拉扯死不松手,望着哥哥呜呜有声,一副“我跟你混”的样子,弘历看起来也很享受的样子,往弟弟身边靠了靠,让他拽得更紧,把众人乐得够呛。气得胤禛晚间向玉容抱怨:“瞧瞧你的好儿子,把爷的脸面丢尽了!爷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哪家小孩抓周是这么个场面的!”

第二卷 第96章 城外休养

德妃冷不防向玉容道:“《女诫》可读熟了?抄好了?”

玉容心里一抽,她还以为德妃忘记了,没想到她依然关心她是否做了“贤妾”。“回额娘话,还有几张就抄好了,过几日奴婢就给额娘送来!”

德妃轻描淡写的笑着,“送不送来不重要——你可懂了?”

“懂……了!”玉容心虚。

“懂了就好,老四最近都歇哪啊?”德妃纤手轻揭茶盖,漫不经意拨弄着手里的盖碗茶。指甲上套着的三寸来长的套子镶金嵌宝,金光闪闪。

那拉氏叫了声“额娘”正要寻个由头起身避开,德妃目光一闪,面色转严,冷冷道:“你坐下,哪都别去!你是老四的嫡福晋、四贝勒府的女主人,就该拿出应有的款来,替老四好好打理府上。四贝勒府后院的事,你都该听,更该管!”

“是,儿媳明白!”那拉氏起身、垂头、屈膝。

德妃的目光又瞟到玉容身上,缓缓道:“你是个聪明人,本宫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可知道集宠于一身亦是集怨于一身。本宫不愿意自己的儿媳妇中也有专宠的妒妇!我知道你和老八媳妇走得近,别学她,咱们关起门来说句话,皇上对她早已是不满了!”

听她提起微云,玉容猛的抬了一下头,随即又垂了下去,心中不禁为微云不平:原来只要丈夫不纳妾、不雨露均沾,不管做老婆的有没有做什么、说什么都铁定成了妒妇!

“额娘教训的是——”玉容缩肩垂头,双手逼在面前下意识绞着手里的帕子,忍着压顶而来的空气规矩回道。

德妃却不再说什么,头上的珠钗微微晃动,眼神冰凉到了极点,半响方缓缓道:“皇上的**从来没有专宠的嫔妃,本宫似乎记得皇上曾说过,只有胸无大志平庸碌碌之辈才会为石榴裙所羁绊,你们听听,这是什么意思?本宫不希望你们姊妹们为了争风喝醋些须小事坏了老四在皇上心里的印象,老四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容易!”

玉容诧异的抬了抬眉,德妃的话让她心绪纷乱如麻。她的话听起来很荒唐,似乎又很合乎时代的道理。她从来没有想过,“专一”这种令人向往、骄傲、羡慕、心醉的感情态度原来竟是一种罪过与羁绊!她有点不知所措,有点茫然,有点紧张心慌,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从德妃的态度来看,这件事似乎很严重,远远超乎她想象的严重。

那拉氏默不作声,态度越发恭顺聆听教训,只把眼瞟了一瞟她。

“你这个嫡福晋也太贤惠过头了吧?你们爷子嗣单薄,皇上是提过的,虽说此次得了两位小阿哥,可总不能单指望一个人吧?那么多女人都是做什么的?摆设还是木头?若是不会伺候,那也容易,马上就要选秀了,到时候本宫再给他留意两个伶俐的!”德妃瞪着眼,是真恼了。

玉容手心一紧,心里顿时涌起极不舒服的感觉,她耳边尽是回响着德妃这句刺耳的话:再给他留意两个伶俐的!

“额娘,”那拉氏舔了舔嘴唇,艰难的开口陪笑道:“额娘您教训的是,儿媳心里也一般着急,可爷才是贝勒府的主人,爷要歇哪儿媳也不敢干涉啊!”

德妃锐利的眼风一扫,玉容不能不开口,她不禁暗暗苦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亲身体验了才发觉原来是这般的沉重难耐。

“额娘,奴婢……奴婢明白额娘的意思了!”她咬着嘴唇,吃力的挤出这一句重若千斤的承诺,突然心头一阵疲惫:她以为她已经融入两人、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这里的一切,原来全不是那么回事,她习惯的只是胤禛刻意保护呵护的一个小角落,走出他的呵护,她依然与这里格格不入。

“这样吧,你到城外庄子上休养一段时间,什么时候把《女诫》学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吧!”德妃的眼光柔和了些,金光闪闪的指甲套轻轻拂过硬红的茶几,说得轻轻巧巧。玉容心里一沉,德妃此话含含糊糊,分明就是她什么时候让她回来她才能回来。

“是,奴婢明白,明儿奴婢便向爷自请出城休养!”玉容不得不极有眼色的应承着。平心而论,她其实也宁愿甩头出城,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也不愿意亲口亲手把自己的男人往别的女人怀里推!出城,她反倒是赚了!

出乎意料的,胤禛对她的请求既不意外也不反对,他只是将她按在胸前,一下一下轻柔的抚摸着她乌油的秀发,而后低低道:“那也好,京城里热得很,暑气太重,城外倒清爽些,景致也更好!就去积翠庄吧,那有山有水,离京城也不远不近。”

玉容从他胸前仰起头,报复性在他肩头狠掐一下,咬牙道:“德娘娘倒很疼爷呢,张罗着要给爷挑两个伶俐的跟前人了!”

“是啊,爷也没想到她也会替爷着想!”胤禛不自觉轻叹,目光悠悠望着前方。

“你——”玉容气得倒噎一口,看他不像逗自己玩的模样,露出不敢置信失望极了的神情,气呼呼扭过身子,薄怒含嗔悻悻道:“原来爷早有这心思啊,倒是容儿多事碍事、太没眼色了!”说毕气忿忿进了里屋。

胤禛一怔,回过神来,忙提脚跟了进去,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搭在她的肩上,笑道:“爷不是那个意思,乖容儿,你想左了!”

玉容哼了声,肘弯向后一顶,酸溜溜道:“管你什么意思也与我无关,你爱怎样怎样,谁敢说半个不字?你是贝勒爷嘛!”不知怎的触动心肠,竟差点滴下泪来。

胤禛抱她的手臂更紧了紧,在她耳畔用低而毋庸置疑的声音道:“爷答应容儿,不管府上再进来几个,爷都不碰她们,爷只要容儿一个,好不好?”

玉容没来由的心一松,仿佛解决了什么悬而未决的大问题似的。她身子微微动了动,道:“可以吗?皇上和德娘娘还等着抱孙子呢!那怎么办?”

胤禛低笑不已,凉凉的手指顺次刮过她的脸颊、鬓角、耳垂,最后不住摩挲着她柔嫩的颈,引得她一声娇哼,忍不住软软往他身子靠去,耳畔被他温热的气息弄得酥痒轻颤,偏他还在那温热的气息中用浓浓的暧昧腻声道:“傻容儿,爷自有爷的法子!嗯,皇阿玛和额娘要抱孙子,容儿不会生么?”

玉容双颊不自觉又飞上一片潮红,心中又羞又恼,暗恨自己竟越来越没用了,在他天长日久深情的溶化下,她的心变得越来越柔软,越来越为他沉迷,哪怕迷失自己,迷得晕头转向。

她还在胡思乱想自怨自艾,胤禛嘴手并用,在升级制造着令她沉迷的氛围,“容儿明早便要出城了,乖容儿,今晚……”胤禛低笑着,吻向她迷离的眼眸,晕红的脸颊,胭脂般娇艳的朱唇……

积翠庄还是那么美,只是这次陪她同住的不是胤禛。小山与雪儿留下照顾孩子,陪她前往的只有云儿和两个粗使丫环。

不知是因为积翠庄依山旁水、树木高大葱郁的缘故,还是因为人少的缘故,离酷暑的京城只有三十多里,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溽热,清凉惬意得让她有些内疚——她知胤禛最怕热,又最重规矩,不管多热的天,身上的行头都不会少一件!哪怕在屋里与她戏耍,除了上床,他的衣衫也依然整整齐齐。这样的炎热溽暑,还不知他怎么过呢。

她没想到绕过积翠山往西,穿过一个山谷,转过两道弯,居然是胤禟的竹邑庄。千杆翠竹掩映着一带流云状水磨灰砖院墙,隐约可见苍灰的屋脊和飞翘的朱檐。这是某个不太热的午后,她带着云儿骑马游荡偶然瞥见的印象。

没料到竟有个如此清雅阔气的邻居,两人相视一笑,策马向前欲一探究竟。不料尚未靠近,半路又被半山缓坡上一道孤寂的身影吸引了目光。

只见那人一袭白袍,双手抱膝坐在背阴碧绿如茵的山坡,身后拖一条乌油油的长辫子,木雕泥塑般一动不动,不知在看移动的日影还是在想着什么出神。空旷的四野鸦雀无声,只有时而掠过的风吹动草叶梭梭轻响,静谧的画面让人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玉容以手搭在前额细看了看:竟是胤禩!她好生奇怪,除了上朝办差,胤禩与微云向来形影不离,一个温润如玉笑容温婉,一个秀雅如梅气质似兰,是京城里出了名的金童玉女、模范夫妻,可他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诡异的荒郊野岭呢?

玉容想了想,留下云儿,自己得得拍马过去笑着打招呼。

胤禩扭头见是她,忙拍拍手站了起来,微笑道:“原来是小四嫂!听说小四嫂身体不适在四哥庄子上休养,可好些了?”

玉容哂然一笑,道:“劳您记挂,好些了,所以出来活动活动!”她故意四处张望,笑道:“咦,怎么不见微云妹妹啊?这么美的景致,八爷居然一个人独享?”

胤禩眼中忽然一黯,随即又恢复了温润的笑容,清清淡淡道:“我只是陪九弟出城有点事,那前边就是九弟的竹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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