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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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容眼眶一红,心揪痛得一塌糊涂。眨眨眼,咬了咬嘴唇,温柔的将他搂在怀中,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冰凉的额头。四阿哥身子一颤,往她怀里贴了贴,他温热的呼吸透过重重衣衫触着她的肌肤,火一般炙热。她终于是懂了,他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狗,不是为他自己,是为了他最依恋、最崇敬的皇额娘。

一滴泪滴落在他的额前,他吃惊的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她婆娑的泪眼。“容儿,你怎么了?”他吃惊的坐起,双手扳着她的肩。玉容索性“哇”的放声大哭,扑在他肩上抽泣不已。“我,我也想,想额娘,还有弟弟!”说了出来,触动心底最柔软的死穴,哭得更加不可收拾。

四阿哥眼中一黯,抱着她,轻拍着她的背:“别哭,别哭!容儿!都怪爷不好,爷忘了你也是没了额娘的人。”拥她的手紧了紧,怜惜的吻着她白皙的颈:“容儿,爷会好好疼你,不准哭了……”

好不容易止住哭泣,她拭了拭满是泪水的脸,勉强笑道:“死者已矣,玉容失态了。爷,玉容会对你好,会替皇额娘好好照顾你,叫她老人家放心。”

“你不替爷惹祸爷就心满意足了!”四阿哥轻轻拍了她一下,不由揶揄,一扫方才的黯然失神,双眸闪亮如星,面色如常。“你方才说想弟弟?可是爷记得,你不是只有个哥哥吗?哪来的弟弟?”四阿哥疑惑的望着她。

玉容心下一跳,只得东拉西扯、含含糊糊道:“是么?可能,可能是太久不见面,我一时脑子发热,哥哥弟弟叫混了吧!”

四阿哥歉意的望了她一眼,沉吟道:“是爷疏忽了,没替你想的周全。这样吧,等过了年,爷找个机会跟皇阿玛提一提,把你阿玛和哥哥都调来京城吧!”

“啊,不要!”玉容大惊,立即干脆的拒绝。俗话说知女莫若父,亲爹加上亲哥哥来了,她这个冒牌货不露陷才怪。

四阿哥怪怪的瞧着她,伸手覆上她的额皱眉道:“你不是又脑子发热吧?爷以为你会高兴的!”

玉容嘿嘿笑道:“高兴,当然高兴了!可是,可是会不会让爷为难啊?而且阿玛和哥哥在那边呆惯了,也不一定适应京城的生活嘛!”

四阿哥放心一笑,斩钉截铁道:“这有什么为难的?你是爷心爱的女人,爷把你的家人接到京城那是天经地义的事!至于他们嘛,京城里什么都有,也没什么不能适应的。”

玉容真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后悔得一塌糊涂,偏偏还得装作眉开眼笑的模样谢恩,还得装得跟真的一样自然、发自内心——她身边这家伙可是个人精!

两人一道回荷风院,天色已然沉沉,用了膳出乎意料的四阿哥并没有上书房的意思。玉容不由怪怪的瞟了他一眼。四阿哥“嗤”的一笑:“爷难得要清闲一晚,你反而不习惯?”

玉容讪讪笑道:“猛的空出一截时间,反而叫人不知道该做什么了!还这么早,怎么打发呢?”

四阿哥也是一怔,忽道:“爷昨天叫人送来的衣裳首饰你看过了吗?试试给爷瞧瞧。”

玉容脸一垮,悻悻然耸耸肩扭头道:“反正明天不就见着了吗?有什么好试的,不试!”一想到那是贴着小老婆标签的衣服,她心底就一阵接一阵的不自在。

四阿哥奇道:“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明天穿的?云儿——”

云儿忙答应着,捧了一大摞衣裳进来,福了一福,向玉容微笑道:“格格,这些衣裳是昨日紫霞铺送来的,都是爷亲自设计、亲自挑选的衣料,特意给格格做的呢;还有那些首饰也是爷画了样子命人打造的。今日格格刚回来,奴婢还没来得及告诉格格,格格恕罪!”

玉容一愣,先是不信,猛然想起那几只小狗身上穿的还都是四阿哥设计的呢,这才信了几分,不由伏在炕桌上,掩嘴笑得花枝乱颤,秀眉一挑,忍着笑道:“爷的手这么巧,说出来都叫人不敢相信!呵呵,就算勉强相信了,可,可还是觉得滑稽!”

四阿哥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黯然,淡淡道:“爷小的时候常看皇额娘做这些,看得多了也就会了。怎么?为什么爷会这个就滑稽可笑?嗯?”

玉容心中一怔,不觉有几分懊恼,嘴角动了动,抬起头来却傻乎乎的问了一句:“爷昨晚在哪歇的?”

一旁奉茶的雪儿“呵”的笑出声来,忙强忍住,云儿也低头咬着嘴唇,肩膀一下一下的抽动。四阿哥手握成拳挡住了嘴,轻轻咳嗽了几下,有点哭笑不得叹道:“爷昨晚一个人在书房歇的。”

玉容见他似笑非笑打量自己,也讪讪笑了笑,却被他一下揽入怀中吻了一下,在她耳畔低声得意道:“知道吃醋了?总算有长进了!”

“别别,叫人看见……”一扭头,云儿雪儿早退了出去,暖暖的空气中充满着暧昧。还在发懵,四阿哥已经利索的解她的钮扣。

“爷,不要啊!现在还早呢……”玉容脸泛晕红,呼吸也有些紊乱起来。不知为什么,也不是第一次了,偏偏尴尬的要命。

四阿哥瞧着她的狼狈样,忍不住拧了她脸蛋一下,哈哈揶揄道:“你想哪去了?你不是要试穿衣裳吗?不脱怎么穿啊!呵呵,现在还早是怎么一说?”

玉容才知上当,又羞又气捶了他几下,狠狠道:“你就知道欺负我!”直身站起,由着他帮自己脱外套,看着他的眼神原本含笑,忽然莫名泛起一缕不快,忍不住特意瞟了他一眼。

四阿哥微微摇头,环着她的腰,柔声道:“爷从来没给别的女人脱过衣服,也没给别的女人设计过衣服。”

玉容心头一震,不好意思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这个啊?”

“你那点小心眼!”四阿哥嗤之以鼻,却含着浓浓的宠溺。

一件苹果绿撒花缎面底子五彩花卉纹缎面金线镶边的、一件浅松花色撒花绸面对襟样的、一件月白绣梅花出风毛小立领样式、一件缕金桃红缠枝纹撒花缎面对襟的,皆用的是一整块布料按着她的形体裁剪,样式精美,做工精细,选料与颜色、花样图案搭配得恰到好处,领口袖口尤其收得浑然天成,一看就是用了极大心思的。

此刻她正穿着月白绣梅花的长裙,小小的立领柔顺细致贴在白皙修长的颈脖上,越显娇俏可人。四阿哥打开海棠花样首饰匣子,捡了一朵缀着两串一长一短米珠流苏的红宝石梅花样胸针,替她别在了颈下衣襟口,笑道:“还是素净一些更衬你。”

玉容心中浮起异样的幸福甜蜜,温柔的笑着,水莲花般低头含羞带娇。四阿哥却忍不住哈哈大笑:“早知道一件衣裳就能把你变得像个淑女,爷早这么做了!”

玉容大羞,用力扭了他腰间一把,瞪眼道:“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点的!我变不了淑女,还不都是你害的!”

“这不是才夸你嘛!”

“你那也叫夸?夸一句损两句!”顺手拿起一个四方的轻薄匣子砸过去。

“别,别乱扔!里面是皇阿玛赐给你的福字,扔坏了就麻烦了!”四阿哥忙一把接住,吓了一跳。

“福字?你们皇阿玛很喜欢写字赏人吗?”玉容好奇,腻过去要看。

“什么你们皇阿玛?你也得叫皇阿玛!皇阿玛每年过年都会写一些福字赐给后宫诸位母妃和我们这些儿女儿媳。咱们府上就爷和福晋、你得了,这是天大的恩赐,还不规矩点,说话没遮没拦的!”

玉容做了个鬼脸,康熙的真迹啊!她小心翼翼拿在手里端详,赞道:“写得真好,连我这不懂书法的人都觉得好!”

“那还用说!”四阿哥语气中满是骄傲和崇敬,像看白痴一样看了她一眼。

“可是,你们有都说的过去,我算哪根葱,怎么巴巴的给我一张呢?”玉容歪着头,不解问道。

四阿哥小心的替她把福字放回去,把她抱在膝上,笑道:“你现在是越来越糊涂了!这么冷的天你不顾一切的跳进湖里救了十七弟,皇阿玛是个赏罚分明的人,怎么会忘了你呢?如果不出意外,明日乾清宫家宴上,皇阿玛定会封你为侧福晋,这倒省了爷的事了!对了,若是他老人家问你什么,你可不许信口开河,知道吗?”

玉容恍然大悟,轻轻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这地位升的也太容易啦!哎,爷,你说我那一跳值不值?”

四阿哥见她毫不为意,并没有什么喜出望外的感觉,反而透着一点好笑戏谑,不由心头一紧,正色道:“别乱说话!这是大事,不许拿来开玩笑!”

玉容笑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你真啰嗦!反正到时候他问一句我答一句就是了。”她想了想,忽又笑道:“爷,不如你也给我写一张福字好不好?”

“不好,皇阿玛已经赐给你福了。”

“那,你给我写一副对联总可以吧。”

看着她眼巴巴期盼的样,四阿哥不情不愿的起身。

玉容大喜,拉着他到外边的书桌前,自己亲自研开了墨,又叫人拿来裁好的红纸,展开压在书桌上,把笔塞到四阿哥手里,笑嘻嘻道:“爷,请吧!”

四阿哥笑着接过笔,举在半空,凝视她道:“写什么好呢?”

玉容一副“你不是吧”的样子,心想你读了那么多国学典籍、诗词歌赋,你来问我?她想了想,嘴角浮出笑意,嘿嘿笑道:“有了!上联就写睡觉睡到自然醒,下联嘛,数钱数到手抽筋!横批嘛,嗯,一生所求!哈哈,怎么样,不错吧?”

“什么!”四阿哥眉毛一挑,吃惊的望着她,简直哭笑不得:“这么俗的大白话,这,你让爷写这玩意,让人看见了,爷不得丢死人!”

“哪里俗了嘛!”玉容不服辩解:“多真实、多质朴、多美好、多吉利的话,怎么会俗?睡觉睡到自然醒,说明无忧无虑,多好;数钱数到手抽筋,说明大大的发财,多爽!”

四阿哥死活不肯,最后禁不住她蘑菇,只好巨恶心的勉为其难,并且反复强调:“只准收起来,不准给别人看到,更不准贴出来,否则——”

玉容没口子连连答应,心想这是未来雍正爷的墨宝,价值连城,我怎么可能贴出去,傻啊!

第一卷 前传 第39章 乾清家宴

皇家气派果然非同一般。

除夕的乾清宫家宴,排场大得那叫一个天上有地上无。偌大的大殿中灯火通明,层层挽系两旁的明黄帐幔泛着柔和的金光,大红的平金绣地毯一径铺排到头,绣着流云百福、富贵呈祥、金玉满堂、国色天香等华丽的图案,细密而柔软,踩在上面软绵绵的如在云端。四周安置着高大及人的鎏金盘龙透雕铜暖炉,内有不知为何的香料,散发着细细的、茵润的香味,烘得殿内又暖又香。高高低低的几案底座之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瓷、玉、鎏金花瓶,内供着松枝瑞草、奇秀鲜花,一派争奇斗艳,雍容华贵,看得人眼花缭乱。

康熙与太后老佛爷穿着崭新辉煌的朝服端坐在上正中宝座上,身后站着婀娜美丽的宫装侍女,面前摆着巨大而长的明黄大桌,上面呈放的自然是天底下尽有的山珍海味、御制点心、新鲜瓜果。紧挨着他们的是德妃、宜妃、密嫔、安嫔等或地位颇高、或较为得宠的嫔妃,一个个无不穿红着绿、珠围翠绕,行动间带起衣香鬓影、钗摇影动,说不尽的风流婀娜。下面一桌桌铺陈着明黄桌布的大圆桌子宴席排得整整齐齐,由诸位皇子公主、福晋侧福晋、其他嫔妃分次第坐开。旁边乌压压一大片是伺候的太监宫女及端茶递水、传菜侍奉的侍从。

玉容因救十七阿哥有功,万分荣幸的随着那拉氏与大阿哥福晋瓜尔佳氏、三阿哥福晋董鄂氏、五福晋他塔喇氏、七阿哥福晋等各府嫡福晋坐在一起。可对于她来说,被那些正室女人齐刷刷视为异类,是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眼睛不由四处瞎溜。殿内人虽然极多,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不仅仅是坐着的位置,更是身份的位置。所以都自觉守着自己的本分,交谈也是窃窃私语一样小声,连阿哥们都收敛许多,只有康熙与身旁的太后、妃子们交谈声音不小,时不时发出阵阵爽朗的笑声。

那拉氏怀里的弘辉吵着要玉容抱,玉容正合我意的抱着他逗玩。她松了口气,总算有点事情做,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一点一点的打发时间。尽管康熙一再强调家宴,家宴,勿需多礼、勿要拘束,然而只有傻子才会把他的话当真!

忽然看到微云在向她悄悄招手,含笑示意过去跟她一块坐,她轻轻摇头笑笑,使了个眼色向那拉氏努了努嘴,微云笑笑,低头饮茶。又一瞥见太后身边一身大红缕金团花锦缎宫装旗袍的兰馨格格向她偷笑眨了眨眼,便也回以一笑。回过神来跟那拉氏等说了几句话,康熙那端便开始了新年致辞,一下子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众人皆端正肃穆、凝神屏息齐齐仰头向他。

也没听清他说什么,跟着就是李德全那家伙唱歌一般扯着喉咙叫喝,吉祥话一句接一句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挨个让诸位皇子给康熙和太后敬酒。起头的自然是太子一家、然后顺次大阿哥一家、三阿哥一家,再跟着就是四阿哥一家了。

玉容与抱着孩子的李氏随在四阿哥、牵着弘辉的那拉氏身后盈盈拜倒,一片花团锦簇、珠光宝气映入眼帘,甜香阵阵扑鼻,使人颇有点骨酥筋懒、昏昏欲睡的感觉。她随着诸人行礼、上吉词、拜谢、饮酒,倒也中规中矩,不落痕迹。只闻康熙与皇太后阵阵愉悦的笑声,又听到一声慷慨的“赏!”跟着李德全又念了一大串“皇上赐某某什么什么、皇太后赐某某什么什么……”跟着楚腰纤纤、粉面桃腮的宫女捧着铺着大红锦缎的托盘,将所赏之物一一呈上,于是诸人又磕头,道谢,恭恭敬敬接下。终于完结了,玉容悄悄舒了口气,手捧一柄镶着红宝石的碧玉如意、一个不知装着什么的明黄福袋,跟在那拉氏后边低头躬身往后退下。

忍不住瞟了四阿哥一眼,正碰上他望过来的目光,玉容悄悄霎霎眼,意思道:“我没给你丢脸吧?”四阿哥回以赞许一瞥,玉容得意,微微笑了笑。冷不防高高在上的康熙忽然道:“老四家的玉容格格?”

玉容一呆,向四阿哥投去惶恐的目光。四阿哥见她木头一样僵站在那里呆呆望着自己一动不动,人群里响起低微的窃笑,他忙一把拽着她上前扑通跪下,禀道:“皇阿玛吉祥!儿臣府里玉容格格在此。”

玉容想起四阿哥提过康熙要封侧福晋的事,心头略松了松,忙俯首拜道:“奴婢在,皇上吉祥!太后娘娘吉祥!”

康熙呵呵笑道:“你很怕朕吗?前日你奋不顾身跳下冰冷的湖中搭救十七阿哥的勇气怎么没了?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玉容心道废话,那能一样吗!您老可是金口玉牙,要我死就死、给我活才活,谁对着您不害怕啊!耳闻一阵有意无意的窃笑从康熙身边美人堆里传来,玉容有些窝火,慢慢抬起头,微微一笑,望着上边的九五之尊与端庄富态的老太后。又听到康熙指着她对老太后笑道:“母后,就是她救了胤礼。”

太后梳着高鬓,带着点翠嵌宝的凤钿,在灯光下一片辉煌夺目。她面色慈和,凤目流转,细细的眉眼半眯着,含笑打量着她,一边缓缓点头,向康熙笑道:“好标致的孩子,难为她有这份勇气,皇上该好好赏赐才是!”

康熙微笑点头,和颜悦色道:“皇额娘说的是!从今起,就封她为侧福晋吧,老四,你身边有这样一位出色的侧福晋,可不要亏待了她呀!”

四阿哥忙磕头道:“儿臣谨记皇阿玛教诲!谢皇阿玛恩典!”

玉容也忙磕头道谢,谦逊一番,心中却极不自在。她很明显感觉到众人或鄙视或嫉妒的目光,那些目光似乎在嘲笑她为了身份地位故意搏命做作一般。她暗暗抠着手心,心想若不是怕死不敢顶撞老康,她才不愿意接受这个什么“侧福晋”的封号!有什么了不起?侧福晋威武?侧福晋吉祥?

康熙见她连升两级并不像预期中那么受宠若惊,反倒一愣,颇有些玩味的笑了笑,忽向阿哥席上扬声叫道:“小十七,你过来敬你小四嫂一杯,谢过她救命之恩。”

“皇阿玛,这,这使不得,十七弟怎能——”四阿哥大吃一惊。虽然十七阿哥胤礼只有七岁多,虽然他的母亲只是一个贵人,地位低下,可他好歹是天家血脉、龙子龙孙。玉容不过是一个才封了侧福晋的贝勒府妾室,让他当着众人的面向玉容谢恩,似乎有些不合礼制。不仅四阿哥,众人不觉都是一震,齐刷刷的盯着玉容,各有所思,不知康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连皇太后都不动声色的瞧了康熙一眼。

康熙没等他说完,摆摆手,微笑道:“小十七,还不上来。”

十七阿哥稚嫩的答应一声“是,皇阿玛!”在林谙达扶持下,小小的手中捧着一杯马奶酒,走了上来。他扬起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望着玉容,双手端酒鞠了一躬,清清脆脆的道:“小嫂子,胤礼谢小嫂子救命之恩!”玉容忙从宫女手中端起一杯酒,见他眼神单纯,身体瘦弱,想起自己的弟弟,怜意大起,忙一把扶住他,自然而然抚了抚他的头,又摸了摸他的脸,俯下身温柔的笑道:“乖!以后不准顽皮了知道不?让你皇阿玛、额娘多担心啊!”

胤礼似乎身子一颤,呆呆的望了望她,脸上忽然现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咧开嘴笑着,用力点了点头:“嗯!胤礼知道了!胤礼很喜欢小嫂子!”说着一扬脖,一口喝下杯中酒,玉容也照他的样子,一扬脖一口见底。二人相视一笑,胤礼向康熙行了礼,又向玉容笑了笑,才由谙达带了下去。

四阿哥凉凉的瞟了玉容一眼,心乱如麻,暗暗叫苦。玉容身份低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竟然摸阿哥的头,还捏他的脸,还大模大样的叫他以后要乖、不准顽皮,她知不知道这是以下犯上?若是康熙发怒,她有几个脑袋够砍的?说不定今晚前脚回府,后脚毒酒就到了……

四阿哥越想越惊,心突突直跳,不及细想,慌忙一把拉了玉容跪下,伏地磕头道:“皇阿玛,玉容不懂规矩,都是儿臣治家不严之过,请皇阿玛恕罪!”

哪知康熙叹了一声,极其柔和的道:“这是何罪之有啊?快起来吧!”

四阿哥一怔,应了声“是”,又将玉容衣襟一扯,示意她起来。

整个过程,玉容一头雾水,稀里糊涂被他扯着跪下,又稀里糊涂随着他起身,她忍不住抬头,充满疑惑的望向康熙,只见康熙与太后都极其和蔼的也正含笑望着她,她更加疑惑,忍不住又望了望四阿哥,心想你们父子俩要玩死我啊?

看着她的样,康熙与太后忍不住相视大笑起来。“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啊,哀家看得出来,你是真心疼爱老十七这个弟弟!”太后笑眯眯的。

玉容一愣,稀里糊涂忙回道:“太后谬赞了,这是玉容应该做的。”

“太后说的极是!玉容,朕希望你以后都像方才一样,把老十七当成弟弟而不是阿哥,这样自然流露的亲情,朕很久没有看到了!”康熙的话里竟有丝丝感慨,听在众阿哥心中,不觉都有些别扭。

玉容恍然大悟,刚才自己忍不住将一腔思弟之情转移在胤礼身上,流露了出来,又完完全全落到了康熙和太后眼中,而这份亲情对他们来说,只怕是比什么珍宝都难得的吧?所以,他们才会如此感慨。她心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福了福,浅浅一笑,谦逊道:“是,玉容谨记皇阿玛教诲!其实玉容出身于大西北军伍之家,原不懂什么道理,嫁给四爷之后,有幸时常入宫陪伴额娘,幸得额娘潜移默化,常常教导玉容兄友弟恭、妇德妇言,玉容时刻谨记于心,不敢辜负额娘一片苦心!”

德妃一愣,眉开眼笑道:“容儿你本性纯良才是,何必谦逊呢!”

康熙与太后赞许的向德妃含笑点头,康熙见爱妃有了面子,更是大为高兴,一叠声的叫赏。德妃款款上前,含笑拜谢,接过康熙亲自递给的一盒波斯国进贡的首饰,起身得意的瞟了宜妃一眼,安然入座。太后竟笑呵呵的褪下手腕上的翡翠十八子坠红宝石流苏手串,向玉容笑道:“难得你这孩子又心地纯良又识大体,这个手串给你!”兰馨一笑接过,娇笑道:“皇太太,馨儿替小嫂子戴上吧!”太后点头一笑。兰馨笑盈盈的下去,扶起拜谢的玉容,亲自替她戴在腕上,临走用力捏了她手腕一把,使个眼色,玉容会意,回捏了她一下。

“玉容真是聪明伶俐、八面玲珑啊,本宫倒是想问一句,方才你肆无忌惮的摸十七阿哥的头脸,还大言不惭出言教训,这也是德妃妹妹教的吗?德妹妹啊,似乎宫中没有这样的礼数吧,妹妹向来小心,怎么会记错?”宜妃看似漫不经心微笑着,轻言慢语,笑盈盈的瞟一眼玉容又瞟一眼德妃。

德妃脸色大变,玉容心中冷笑,她实在弄不明白宜妃干嘛老针对自己?心念闪动,忙向康熙跪了下去,恭敬的瞟了宜妃一眼,转而迎着康熙的目光,恳恳切切道:“皇阿玛恕罪!玉容方才听皇阿玛连连说此乃家宴,就像一家子一样随和些、不必拘束才好,所以玉容才会一时胆大,不及细想其中规矩,请皇阿玛责罚!此事与额娘无关,还请皇阿玛千万不要怪罪额娘!”说着伏地不起,语调急恐交加,说到末了身子轻颤,声音也瑟瑟发抖。她身子娇小,此时跪缩成一团,愈见可怜。

康熙不满的瞪了宜妃一眼,还没说话,太后早已不悦,忙向四阿哥道:“老四,快扶你媳妇起来!好孩子,别吓着了!难为你,还是你最乖,最听话,把你皇阿玛的话句句放在心上,不像他们,阳奉阴违,好好的家宴本想一乐,反倒弄得比平日里更拘束了!”

宜妃十分尴尬,咬着嘴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僵直了身子,低着头一言不发,一旁的德妃料不到玉容如此机灵,不但替自己解了围,还狠狠的损了这个素来伶牙俐齿的宜妃一把,不由心怀大畅,面上虽不敢笑,神态却越发恭敬贤良。

众人见太后不乐,也都不敢做声,一时气氛有些尴尬。幸亏兰馨格格拉着太后胳膊撒娇,不知说了什么,太后“嗤”的一笑,摆摆手道“算了,不说这些了!”大家才松了口气。康熙亦打迷糊笑了笑,向四阿哥玉容笑道:“好了,折腾这半天!老四,赶紧扶你媳妇下去休息吧,她前两天受了寒只怕还没好全,过两日命太医再去瞧瞧,要什么药材、补品尽管向内务府拿,别落下什么病根就麻烦了!”四阿哥忙躬身谢过,亲自扶了玉容下去坐好,那拉氏忙满口应承会好好照顾玉容,四阿哥又瞧了她两眼,这才回席。

那厢康熙又呵呵笑道:“刚才太后的话可都听见了?这是家宴,要轻松取乐才好,谁要是再讲那许多规矩,朕就亲自打他板子!”底下一片哄笑,气氛终于活络些了。

第一卷 前传 第39章 馨苑之乐

家宴之后,康熙兴致勃勃率领众人在畅音阁听戏,请的是京城最好的庆堂班。在这个年代没什么娱乐节目,听戏已经是最高雅的享受了,好戏更是难得!因而宫里上下人等都听得津津有味,看得目不转睛,皇室成员身后乌压压站满了随伺的宫女太监嬷嬷,个别票友还无意识的摇头晃脑以手轻轻击拍大腿跟着哼哼,乐在其中不思蜀。

此时,台上唱的是有关吴越之争的《浣纱记》,正演到西施和范蠡一对情侣为了顾全大局牺牲小我,一个依依相送,一个洒泪去国,千种情万种怨皆在其中,看得叫人好不心酸。太后眼眶红红,不住以帕拭泪,时不时又传来不知是谁几声叹息。

玉容歪撑着头,闭目养神,时而睁眼溜一溜现场,心中叫苦不已。她从前倒是陪着外国客户听过几场京剧,也仅仅是相陪而已,其实一点点也不感兴趣,对这个号称“百戏之祖”的昆剧,更加不感兴趣。何况,她根本就鄙视范蠡这种行为,更加看不下去!

此时,她坐在微云旁边,一不留神靠在了她的肩上,迷迷蒙蒙的睡了过去。微云莞尔一笑,轻轻拍了拍她,低低道:“也没那么差劲吧?何至于厌恶到此地步?你这样睡小心睡出病来,要不要陪你出去走走?”

玉容大喜,正准备起身,兰馨也猫着腰过来了,轻轻打着呵欠道:“好没意思啊!小嫂子,陪我出去玩玩吧!”

玉容与微云相视一笑,三人起身而去。只见宫里所有的廊檐下挂满了造型各异、五彩辉煌、艳光四射的硕大漂亮宫灯,映得上下天地一片灯火通明。又兼处处披红挂彩,金箔银贴、锦绣缠绕,火树银花,流光泛彩,富丽奢华无比!

天气依然冷的厉害,晚间更是风寒露重,站在廊下吹了一会子风,微云便忍不住打了个狠狠的冷颤,于是三人便往兰馨寝宫馨苑去歇息。

馨苑里依旧温暖如春,绵绵的地毯,暖暖的火炉,馨香的气息萦绕当中。玉容伸个懒腰,毫无顾忌、毫无形象的躺在兰馨平日所卧芙蓉榻上,可见得她们该是十分亲密无间的关系了,微云见了心底莫名闪过一丝落寞,含着矜持的笑容坐在一旁。

兰馨亲自捧上茶来双手呈递给微云,笑道:“难得八嫂驾临,实在是兰馨的荣幸!若有礼数不周之处,八嫂可不要见怪啊!”

“妹妹太客气了!”微云笑着起身接过茶,忽又半真半假玩笑道:“怎么?难道在你眼里,八嫂是这样小气的人吗?”

兰馨略有些窘,瞠目结舌不知怎么回答,只是憨憨傻笑。

玉容忍不住“嗤”的一笑,自微云身后十分亲密的圈靠在她肩头,笑道:“傻丫头,光知道傻笑!你的八嫂是个极随和的人,日子长了你便知道了,你怕她做什么?怎么也没见怕我一怕?”

“真的吗?害我还担心半天,生怕失了礼八嫂要生气呢!”兰馨见她们如此亲密,可见是一路人了,心中大为开心。微云和玉容见她说话这么孩子气,也不由好笑起来!

三人闲聊一阵,玉容望望这个,望望那个,笑嘻嘻道:“他们听戏的还不知道要听到什么时候呢,咱们也来想个法子打发时间吧。咱们来斗地主怎么样?”

“斗地主?”兰馨愕然。

微云瞟了玉容一眼,玉容向她霎霎眼,笑道:“就像上次跟你玩的那样啊,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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