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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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是什么事。”雾子那么爱司柏林。
“也是前段时间的事了,你那时候自己不也泥菩萨过河吗,我就没烦你,免得你触景生情,事情已经翻篇儿了,而且,”舒萌的食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他现在有新女朋友了。”
龙七侧头。
“那他这次带吗?”
“不带。”
“不是一个校区的?”
舒萌笑:“他现在把那女孩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说怕你惦记上。”
“怕我惦记上?!”
“消消气宝宝。”舒萌一边这么说,一边继续笑,明摆站司柏林那边,紧接着又说,“我给你讲个笑话,前段时间你们不是在海岛吗?”
对那个时间点有些敏感,她的情绪平下来,往椅背一靠,膝盖一抬,听戏的模样:“嗯。”
“就靳译肯弄姓虞的那晚上,不事先在圈子里放风声了吗,司柏林是第一个知道的人,他知道虞朋在哪儿,没说,叫着彭子直接打飞的去你们那儿了,海岛不是我们常玩的地儿,他俩怕你们吃亏。”
“?”,龙七看向她,“那晚没见他们。”
“我告诉你,他俩当晚下机之后,在路上看见一家当地什么特色面馆,就特么去排了个队,等吃完面一看,事情已经结束了。”说到这里的舒萌已经忍不住笑到狂拍方向盘,“哎笑死我了,他俩后来嫌丢脸没跟靳译肯说,我还以为彭子背着我去海岛干嘛,后来他把司柏林搬出来我就信了。”
想笑,但龙七还没发表听后感,车子突然又一个小急刹,到火锅店外停车场了,舒萌刚刚顾着说话开得慢,后面一辆车估摸着等不耐烦,一个超车就踩油挺进入口,弄得舒萌措手不及,车子引擎声低沉,是辆超跑,龙七瞅着那车牌号眼熟,舒萌眼尖,使劲摁一记车喇叭,直接喊名儿:“司柏林!是不是男人你!”
路怒症又犯了。
司柏林还就偏偏开她前头了,而且随着舒萌狂鸣笛,他那儿的车窗降下,将一只手臂懒洋洋地搭到窗沿,掸了掸烟灰。
舒萌当即气到尖叫,转头就喊着问:“靳译肯什么时候回来啊!没人治他了还!”
“靳译肯要在,你更巴着他赶紧滚伦敦。”龙七回。
舒萌从小跟彭子他们一起长大,以前逗她的主力军就是靳译肯和司柏林,现在好不容易走了靳译肯这个混世皮囊,还剩个司柏林大魔王。
“消消气宝宝。”龙七安慰。
……
后来等舒萌找完车位停好车,怨气满满进火锅店的时候,司柏林已经在包厢点上菜了,而且彭子居然也到了,俩哥们已经聊上了,酒叫上了,代驾也预约了,一副不醉不休的鬼德行,司柏林这人跟靳译肯一样,有越长越帅的趋势,以前靳译肯带着龙七跟他吃火锅的时候,他吃过一次龙七调的酱料的亏,这次不用说,所有的酱料都他亲自调,他一根筷子都不让龙七碰。
这人在吃上有强迫症。
而彭子这平时酷爱穿得潮爆玩哈雷的人,今天乖乖穿着西装与西装裤,插着裤兜笑嘻嘻问:“我兄弟这回真得大半年不回来?他现在身体怎么样?”
这一句“身体怎么样”问候地别有深意,司柏林叼着根筷子,笑,笑过后一本正经看向廖寺彭,帮龙七回:“他能照顾好自己。”
然后廖寺彭又爆笑。
这他妈两个低级恶趣味的男人,龙七往他们俩身上一人赐一颗香菇:“海岛的面好吃吗?”
彭子笑意一收,司柏林拿筷的手一顿,反应比彭子快:“咱俩商量件事儿龙七。”
然后这俩终于乖了,一顿饭始终好声好气,龙七没怎么吃火锅,她用筷子将菜夹进碗里,又转用另一双筷子吃,舒萌看到,调侃她洁癖严重,她笑了笑,没说话。
后来又来了些人,彭子特别坏,还打电话骚扰在英国时差下睡觉的靳译肯,给他发数张聚会图,靳译肯没怎么搭理他们,电话接了半分钟就挂了,后面怎么打都不接了,直到彭子拍了正跟舒萌聊天的龙七,电话才回过来,给面儿跟彭子聊几句后,使唤彭子把手机递龙七,她接,靳译肯昨天熬夜打游戏,这会儿声音还倦着,问:“你宿舍有没有门禁?”
……
她想起来了。
十点的门禁。
现在九点三刻分。
立刻起身,司柏林正啃着个苹果,看她那样,拿过手机听,边听,视线边往彭子那儿扫一眼:“舒萌没法送你老婆,彭子断片了。”
而后说:“我送她回去,放心。”
司柏林没喝酒。
“彭子不是要跟你刚酒吗,怎么结果你一滴不沾。”在车上,龙七往副驾驶坐着,自个儿喝得有点多,犯晕,司柏林刚好上车,把从便利店买的解酒牛奶放她手边上,启车转方向盘,“送完你要接女朋友,她十点结束活动。”
要不是喝了那么多酒,她还真的很有精力去撬关于他那新女朋友的消息,但偏偏晕得话都懒得回,神经也不敏感,只顾把额头抵着车窗:“到了叫我一声……”
……
十五分钟后,学校到了。
门卫刚好不在,司柏林一路开进校区,把她送到了宿舍楼附近,她下车后首先吐了一轮,夜风凉,吹得脑袋疼,但还记得让司柏林走,不用管她,别让女朋友等,司柏林走后,她的脑袋才稍微清醒过来,校园道上亮着橘黄色的灯,夜风徐徐吹,吹着她的头发和T恤的袖口,这才想起外穿的帽衫落司柏林车上了,有点儿冷,抚手臂,拿手机,屏幕光照着脸颊,慢慢地打字,给靳译肯发去四字:我好想你。
只剩百分之一电量的手机,在发出消息后,终于结束一天的强撑,自动关机,黑屏。
最怕狂欢过后的独处。
最怕陪伴过后的寂寞。
捋头发,继续走,朝宿舍楼大门去,但上了阶梯才发现生活还可以更加操蛋一点,十点零一分,眼前的铁门已经锁上了,宿管阿姨不在。
叹一口气。
敲了一分钟的门,在风口站了四五分钟,始终没人开门,没辙,她下阶梯,准备去学校附近的酒店过一夜,缓慢走着的时候,身后一声男生的叫唤:“你想进去?”
闻声,回头,头发随着夜风扬。
把头发捋到耳后,才看清五六米之外站在橘黄路灯下的男生,他穿一身夜跑运动衫,胸口起伏,正缓着呼吸,摘下耳机挂在脖上,一半阴影一半光,抹一把下巴处的汗,像老友一般叫她名字:“龙七。”
她仍在灯下站着,望着略微有点眼熟的这个人,没回话。
他的脑袋往宿舍楼一偏:“后门开着。”
……
但是女生宿舍楼并没有后门。
没搭理,继续走,男生好像知道她想什么,笑一声,声音提高一些:“我管那儿叫后门,靠南的墙,从西数起第三个窗户,上回来台风时碎了还没修,你从那儿能进去,比风餐露宿好。”
脚步停顿。
回头,男生朝那处方向再次偏了偏脑袋:“我跟你同班。”
……
“你讲左右,别讲东西,”她终于出声,“我现在分不清西是哪边。”
男生笑。
五分钟后,带着她找到那个地方,果然有那么一扇窗,用黑布罩着,窗沿边上有碎玻璃渣,他把布扯开,清理掉边上的玻璃渣,向她伸手:“我借你力,你踩着我膝盖上去,别跳,里面放了把椅子,你踩着椅子下去。”
说完,加一句解释:“椅子是我女朋友放的,她每次错过门禁,就从这儿进。”
龙七的手搭到墙上。
就不搭他的手,踩着膝盖站上窗沿,随后看到房间里头的椅子,她握着窗框往下踩,男生扶了一把她的手肘,她头也不回:“不用。”
他放手。
就这么进入了房间,肩头的长发随着动作轻轻跃起,终于不受夜风吹了,情绪稍微好一点,说一声谢谢。
说完就要走,男生叫她:“龙七。”
放缓步子,再回头,走廊上有光,她背光而站,他看着,平静问:“你真没认出我?”
……
眼睛斜了斜,抱起臂,还真认真扫了一下他的脸,看着昏暗光线下他的眼眉,他的发型,他的眼睛里某种灼热的情感,三秒后:“哦。”
……
“你是一周前唱歌的那乐队主唱?”对陌生人的警觉,因为有过一面之缘而稍微松懈,“原来你也念这学校的?”
男生没回,低头,从兜里拿手机,开屏幕光,他的脸一下子被照亮,随之抬眼:“那现在呢?”
这男生的五官轮廓一下子清晰。
有别于灯光流转的清吧,有别于橘黄色路灯之下,有别于昏暗光线,随着他如此刻意的人工提醒,终于带着一些久远的泛黄记忆劈头盖脸地朝她冲过来,垂着的手指尖细微抖了那么一下,一颗心上下一悬,但很快平静,面上没表露,眼神也没变,只有嗓子略微干痒,脱口而出两字:“……你啊。”
……
傅宇敖。
第一百一十四章 宇敖
初中时候龙七鲜少有印象的男生就两个,一个是对她死缠烂打的同桌方杨,虽然高中不同校,虽然压根就没怎么搭理,但这人就像间歇性牛皮糖综合症,就算她跟靳译肯开始勾搭那会儿,依然不折不挠地远程短信骚扰她,总是在她差不多把人忘干净的时候又冒出来蹦跶几下,烦得不行;而还有一个,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连消失都消失得干干净净,手机号都来不及存,社交账号都没互关,脸和名字都快忘得彻底,但偏偏总有些一碰就绽的回忆时刻待机中,激活只需一秒,醍醐灌顶与久别重逢倍尴尬的切换,也只需一秒。
龙七的那种心理变化没有在脸上表现,清醒三四秒后,酒精的余劲儿还在,微眯眼,想把他看得更清楚一点,傅宇敖插着兜:“你这几年交了多少新朋友?忘记一个旧同学,居然可以这么快。”
……
“哦……”终于回,“上高中后,初中同学办过几次聚会,没见过你来。”
“我被通知得比较晚,来不及过去,但我后来打听了,你也没来。”
没回话,夜风吹得咝咝响,转话题:“那你女朋友是不是叫葛因泞?”
“你们认识了?”
“我跟她同宿舍。”
傅宇敖笑:“这么巧的。”
“是挺巧的。”
走廊的声控灯因长期无声响而暗下,房间内又一片黑,她正转头的间隙,傅宇敖打开手机照明,照亮她身后的路:“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早课。”
“好,”她不客气,“再见。”
才走一步时,傅宇敖又说:“可别再逃这个学期的课了,你明天一定要去上课,我们课上再聊,我挺想知道你这几年的近况。”
……
但是傅宇敖这句话,以及他这个人,只在她当时充斥酒精的脑海留下了十分钟的印象。
后来的记忆就差不多被天旋地转的困意覆盖了,回宿舍的时候差点打翻门口的雨伞架,没弄醒什么人,然后很棒,一觉睡到隔日下午,又成了恶意缺课的一天。
手机没电,闹钟就没响,加上宿醉,真没什么说的了,醒来后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再也不跟舒萌吃火锅,第二想法是给手机充电,第三想法是洗澡,头发上都是残留的火锅味儿,闻得整个人不舒爽。
宿舍人都走了,进洗手间,里头洗漱用品都分三份整齐摆着,她在等水热的时候刷牙,刷牙的时候看着盥洗台上的瓶瓶罐罐,小到粉刺针,卸妆棉,大到脸盆,瘦脸仪,所有东西几乎都贴着个人名字的标签,贴不了的就绑不同颜色的皮筋以分辨,昨天吃火锅时还问舒萌这算不算宿舍文化,舒萌说她们宿舍肯定有个洁癖。
然后看见龙七吃火锅那样,说:“那洁癖怕是你了。”
水热了,帘子后升腾起水汽,她吐掉漱口水,松开绑发的皮筋。
……
洗完澡换完衣服,手机的电已充满二十,可以开机,而此刻下午的表演课也已经上了快二十分钟,找半天找不到充电宝,硬是把她憋到练习室才开机,练习室很大,有墙镜,空间开阔,她折着身进门时发现老师并不在,整个练习室都是“散养”的学生,也或许是前二十分钟就给了表演剧本,这会儿都五六人一个小组排练着。
关门的时候发出声响,三三两两的学生看过来,讨论声轻了一点,几个围坐在一起的交头接耳,她的长发松松扎在脑后,脸庞素净,一眼瞥见练习室西南角的葛因泞与伍依珊,这会儿手机完成开机程序,“叮”一声响,电量不足20%的提示跳了出来,她低头朝包里拿充电线,往四周的墙面找插座。
“龙七。”
正找得全神贯注呢,有人叫,回头的时候人已经到跟前,搞得她吓一小跳,傅宇敖却因为她这种反应笑起来,而后说:“我有充电宝,你要不要?”
靠。
心内这么来一声儿。
然后脑子里头哗啦哗啦地就来记忆了,想起昨儿个晚上碰见他这回事了,还真不是做梦,还真是个大活人,初中那会儿跟他有关的记忆也全体激活,跟昨天反应一样,手指尖僵了那么一秒,但脑子还在运转,透过他手臂与T恤的缝隙看到西南角的葛因泞,葛因泞正往这边看过来,龙七的视线又转移回傅宇敖这儿:“我得问一声,你女朋友知道我跟你是初中同学吗?”
“你可真能睡,”傅宇敖偏偏不答,跟着她一起蹲下身来,“晚饭有着落没?一起吃?反正你们都熟。”
“不,”马上回,“我跟你女朋友还不熟。”
转头继续找插座,不到两秒又忍不住,转向傅宇敖:“那你女朋友知道什么?”
“什么?”他反问。
这人跟她打心知肚明的哑谜。
看着她,眼里装着她,笑吟吟的,好像特别享受她此刻的困惑,这间隙,葛因泞从西南角走来,她穿着形体鞋,一路没有声响,直到在傅宇敖身后一米半的距离,才轻轻说一声:“Hi。”
傅宇敖回头,葛因泞先往教室一边的置物柜内拿东西,随后跟着一起盘腿坐下,将手里东西递出来:“给你的,早上你睡得太熟,没能叫醒你,也没法跟你说,这是给你做的姓名牌,我们宿舍用得到。”
她手里是一叠印了“龙七”两字的标签贴,龙七接过后,她又指向置物柜:“包和鞋子都放那边,我们上课要穿形体鞋。”
“你带了吗?”傅宇敖插嘴。
“我当然带了。”龙七回。
“哟,你那会儿隔三差五问我借主课课本,现在记忆长进了?”
“那是龙信义把他的搞丢了,他抢的我课本。”
“对了,你哥现在怎么样了?在哪儿读?”
“嚏。”傅宇敖兴致正高的时候,葛因泞因为教室内过冷的空调气,打一记轻轻的喷嚏,龙七看过去,傅宇敖反应还挺快,拉外套拉链,“你穿我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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