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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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就会夸我,”曹夫人嫣然一笑,“我早就老了。”略一张望,“如今这天下是她们年轻一辈的天下。”回头朝着出来的阿顾灿然一笑,

“阿顾,你可算来了?我还当你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呢?!”

“多谢母亲,”阿顾嫣然一笑,“其实阿顾早就到了,在外头瞧着母亲风采,呆了半响,是才进来迟了!”

堂中女客听得轮舆碌碌声,转过头来,见少女一头青丝在头上挽成结系,乳白色的大毛衣裳皮毛外翻,领缘一圈白色厚重狐狸围脖,显得利落清爽,容光雍容华贵,令人慑而生辉。心中皆都镇的一镇。瞧着少女身下的轮舆,心中了然:

这位就是此次嫁到范阳来的那位大周郡主啊!

范阳人人都听闻这位嫁过来的郡主,据闻是大周天子姬泽嫡亲的表妹,生母丹阳长公主乃是先帝神宗同母胞妹,这位郡主是个极为受宠的,自幼在太皇太后宫中长大,只是幼年苦难,罹患足疾,到底有几分可惜。

如今见面瞧着,虽身体羸弱出入于轮舆之上,但风姿楚楚,竟也是个有神仙风姿的女子。

“这位老夫人乃是河东兵马使唐纥启力的母亲,”曹夫人执着阿顾的手为其介绍对面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今年已经八十岁了,最得唐纥使君敬重,你快来拜见一番。”

阿顾唇角泛起一丝微笑,恭敬道了个万福,“老夫人。”

“郡主快起来。”鞠默老夫人连忙搀扶起阿顾,欢喜瞧着阿顾鲜花一样的容颜,目光扫过阿顾羸弱无力的腿肢,闪过一丝可惜之色,“郡主乃是贵人,老身哪里有福分受您这一礼哟!”

“您是长辈,”阿顾道,“咱们晚辈给您道个礼也是份内之事!”

“哎哟,郡主这小嘴甜的,”唐纥老夫人和曹夫人都笑起来,“可是太招人心里喜欢了!”

“宜春郡主,”一名少女上前,眉眼间好奇问道,“长安的贵女都如同你这样…”犹豫片刻措辞,“秀美么?”

阿顾怔了怔,抬头望着面前的少女,见她一身劲装,肌肤蜜色紧细,脚上蹬着一双鹿皮靴,俊俏美丽至极,不由得唇角泛起一丝笑意,答道,“怎么会?我自幼身子羸弱患疾,因此特别虚弱,长安贵女却是以丰硕健美为美的,如阿馨妹妹一样。”

傅道馨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大表兄的表妹?”

阿顾笑着道,“我当日听姑姑提过妹妹,早就猜着妹妹是个大美人,如今瞧着,果然是风姿过人,立在我身边,倒是映衬的我的脸色黯淡无光了!”

傅道馨大为高兴,大凡女子总是喜欢听好话的,她对于这个从天而降的郡主表嫂怀着一分复杂心思,可今日在宴上瞧着阿顾,只觉阿顾画眉细腰,眉宇之间清冷华贵的美丽,心中忍不住滋生好感。

这位郡主一举一动有着范阳这个地方没有的风姿韵律,这种风姿很是奇妙,她无法用言语描述,却觉得极是美丽。

“郡主实在是过谦啦!”笑盈盈道,“阿馨见了郡主表嫂,只觉得自己行止粗鲁,手足都没地方摆了!”

一名褐色衣裳的少夫人立在宴会之中,神情孤傲,身上隐隐散发着孤立排斥气息,过往妇人远远瞧着尽避了开去,耳中听着傅道馨唤的这声“郡主表嫂”,面色大变,一股戾气直冲胸臆,瞧着座上光彩照人的宜春郡主,眸中闪过刻骨愤恨。忽的执起面前酒盏来到阿顾面前,扬起下颔冷笑道,

“臣妇马氏萃璎敬宜春郡主一盏酒。”

宴上陡然气氛一凝。

阿顾察觉到了,微微一怔,抬头瞧着面前的女子,见面前女子英姿飒爽,不过二十五六岁年纪,望着自己俏脸寒霜,心中琢磨不定其用意,客气笑着道,“谢过马夫人。”执起案上酒盏,凑到唇边饮尽。

马萃璎唇角一撇,悠悠道,“听闻宜春郡主有一个姐姐如今在童家做贵妾,很是得宠,已是逼的正室华夫人在家中几无立足之地,是不是你们顾家的女人都喜欢抢别人的男人?姐姐抢了不足做妹妹的也抢?”

阿顾唇边的笑意渐渐散开。正座上曹夫人猛的站起来,“马氏你这是什么意思?”朝着南方拱了拱手,“郡主与我们家大郎的婚事乃是大周圣上所赐,大郎亲自前往长安迎亲,明媒正娶,光明正大。我知道你为你姐姐打抱不平。可那也不是郡主的错,是你大姐命不好,你们马家就认命吧!”

马萃璎仰头哈哈大笑,“认命?”洒下几滴眼泪来,“我大姐嫁入孙府十年,自来孝顺公婆,敬重夫婿,为孙氏将中馈打理的井井有条,提起孙府马大夫人,整个范阳谁人不说一声贤妇,”声音一厉,“你们逼的她自请下堂,黯然退场,如今宜春郡主风风光光的在孙府大摆宴席,可曾想过我大姐如今在西郊庄院中过的是什么样的凄惶日子?”

阿顾脸色白的如同雪一般,盯着马萃璎道,“你大姐是谁?”

马萃璎微微惊诧,望着阿顾冷笑道,“宜春郡主又何必装傻,我大姐不就是被你逼的无处容身的马氏夫人马钟莲么?”

——阿顾只觉当日自己头昏昏发沉,根本记不清楚今日的大宴是如何结束的,回到屋子中身子犹自气的发抖。

自己堂堂郡主下降孙沛恩这个大了自己足足十岁的男人,自觉已经是委屈到了极致。却在午夜深回的梦中都没有想到,孙沛恩在此前已经有了一个结缡十年的妻子马氏。

也是,

她当初知晓姬泽有意遣自己和亲,心中消极,根本不肯面对这门婚事,确然没有想过,孙沛恩这个年纪,怎么可能没有娶过正室妻子?

马氏乃是范阳大族,在范阳扎根多年,面上虽不显,势力实已扎根入范阳各处深地。马钟莲乃是马氏嫡长女,天册四年嫁入孙家为嫡长子孙沛恩元妻。马钟莲幼承廷训,这些年来孝顺公婆,操持中馈,极得好评。大周与河北“和亲”,迎亲的男子自然身份不能低了,作为孙氏嫡长子的孙沛恩乃是最佳人选。但大周郡主下降,自然不可能做妾室,所以孙炅命孙沛恩将马氏降妻为妾,为宜春郡主挪出位置。马氏不肯受辱,自请出妇。发愿终生不嫁,为孙沛恩守身。马氏一族出面恳请,终于令孙炅动了一丝慈心,允准了马氏的请求。

自己奉旨远嫁,落在范阳百姓眼中,可不就是个逼的马钟莲落魄而去的人。

朝华居中,砚秋伺候着阿顾入了屋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面色惨白请罪,“郡主,奴婢做错了事情,求您责罚。”

阿顾抬头望了她一眼,切齿冷笑一声,“责罚?我该怎么责罚你们?”

“你们出身那个地方,自然对孙府上上下下的消息早就探查过了,此前马夫人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毫不知情。只是特特隐瞒了我,方让我今日在宴会上猝不及防,遭受这般难堪。”扣了手中茶盏,冷笑道,“可真是能干的紧啊!”

砚秋面色惨白,伏下头来,“此事我等之前确实已有耳闻,只是郡主和亲远嫁,奴婢也是心疼,方想着瞒了此事,待到过些时日,方慢慢向郡主道出。没成想马氏妹妹竟是这等泼赖人物,当众闹了出来,损了郡主颜面。我等罪该万死,还请郡主莫要气坏了身子。”

阿顾闻言闭了闭目,心灰意冷道,“你们的心意我知道了,以后…有什么内情便直接禀报于我,莫要替我拿这种主意了!”

砚秋顿了片刻,郑重应是。

三四:夕宿兰池里(之马钟莲)

范阳城北庄院,马萃璎一身褐色衫子坐在榻上,面上青紫伤痕纵横交错,十分可怖。

当日在节度使府大宴上,马萃璎当众揭开秘事,令宜春郡主顾令月颜面大失,开罪了宜春郡主,郡主此后借身体不适告退匆匆退场。但马萃璎自己也未讨得好来,几乎送了一条性命。

节度使孙炅当场发作,下令要将她拖出去杖责至死。幸亏夫君范阳府丞闵行方听闻消息匆匆赶来,跪在孙使君面前拼命为妻子求情,方饶得一条命来。

但纵然如此,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最后使君发话,命府中仆妇将她扯至堂下,当众责打一百巴掌。

素来名门贵妇最讲究的便是脸面,这般惩罚,虽然留下一条小命,但也可谓是一层脸皮被扒的干干净净。回到家中后羞于见人,索性出城到长姐马钟莲如今暂住的庄院,探望长姐。

屋子中,一名黄裳少妇——马钟莲坐在榻旁,望着妹妹纵横交错的淤青脸庞叹息了一声,“阿妹,你这又是何苦?”

身为范阳刺史府的前大郎君夫人,马钟莲容颜中正,身姿微微丰腴,洋溢着平和中正的气息,此时取了药膏在掌心,涂匀了,在她的脸上淤痕处擦拭,力道轻盈,“被人当枪使,当众对宜春郡主发作,你以为是为我出气,可同时也扫了如今北地霸主孙家的颜面,使君如何会放过你?。若非妹夫与你夫妻情深,没有计较你的莽撞,反而肯下死力为你求情,只凭今日你这番作为,已是大大见罪于夫家。”

眼圈一红,滴下泪来,“姐姐如今已是这般境地,没的法子。难道你要姐姐眼睁睁瞧着自己的妹妹落得和我一般的下场,才觉得是好么?”

“便是如此那又如何?”马萃璎扬眉,面上闪过一丝倔强神色,怨毒道,“瞧着姐姐受的这等委屈,我就是心里吐不了那一口气。”

马氏家大族大,父母皆忙于外务,她们姐妹相差八岁,自幼为大姐马钟莲带大,名则为姐妹,实则视长姐如母,尊重至极。

瞧着此时长姐置身的这座清冷庄园,想着大姐如今过的凄凉生活,不由得泪水坠下,“我知姐姐心疼于我,可我也心疼长姐啊。大姐你,这些年在孙家孝敬公婆,从不曾有半分行差踏错的地方,不过是一张狗屁倒灶的圣旨,就被迫降妻为妾,若非你尚持着一丝马氏尊爱之心,在孙使君面前跪求自请下堂,如今便在北园之中受那位郡主折磨,怕连在这个庄园中悠闲度日的机会都没有!”

马钟莲闻言眸中神情变化,胸脯微微起伏,但她生性沉稳大方,很快抑制住了,恢复了平静的情绪,淡淡道,

“你呀,这么大年纪了,还是这么傻气。”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山之上皑皑白雪,“其实宜春郡主有什么错?”声音悠悠,“你瞧着她如今占了我的位置,所以气不过,发狠迁怒于她,当众指着鼻子斥责,可是对宜春郡主来说,难道如今这般就是她想要的么?”

眉目之间闪烁悲光,“她一个绮年玉貌的贵女,身份高贵,容美才高,在长安如何不能结一项大好姻缘。如今却倒霉悲催的成了个将近三十岁男子的妻子,进门就要当一双儿女的娘,若是可以,想来她也不愿意选择这样的日子,如今陷入这般境地,不过是于我一样,命途苦楚罢了!”

马萃璎颇不服气,闻声冷笑,“她若不愿意,可以不嫁呀!”

“别说孩子气话。”马钟莲回头瞪了马萃璎一眼,无奈道,“那可是皇帝的旨意,如何是想说不嫁就不嫁的?”

她声音微微一郁,“说到底,这门亲事是大周和北地和平的桥梁,谁也不能轻易破坏。真正论起来,我和宜春郡主都不过是这道桥梁下的牺牲品,俱都是可怜人,又何必互相相煎呢?”

马萃璎听着姐姐的话,胸脯不住喘息。

马钟莲的话语句句都落在道理上,她无法辩驳,可是终究心里头终究想不清楚,怨怒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可我就是不明白,阿姐你从没做错过事情,难道就活该落入如今这个尴尬境地么?

“当然不是!”马钟莲冷笑,眉宇之间扬起凛冽之色,一双眸子熠熠生辉,“我若当真要找个怨怼的人,自然当怨孙氏父子!”

“你…”马萃璎瞠目结舌。

“和亲乃是两方定策,不可不缔。可使君若真想和亲,大可自己娶。便当真要为儿子迎娶郡主,孙家可不是只有孙沛恩一个儿子。”

挑眉道,“人人都说孙使君和曹夫人看重我这个长媳,若非周帝所下旨意,绝不会动摇我的妻位。可他们若当真看重我这个长媳,可让他的小儿孙沛斐出面娶宜春郡主。孙沛斐今年不过刚过弱冠,尚未婚配,与宜春郡主年貌更为相当,二人成婚岂非更容易情投意合?孙沛恩若尊重我这个元妻,大可不在其父面前争取这门亲事,他们父子一番试探拍和,瞬间沟通,便将我这个为孙家鞠躬尽瘁十年的儿媳妇撇在一边。”

目光中含起一丝怨怼,

“当年使君初至范阳,在城中扎稳根脚,我马氏也曾为之出过大力气。如今孙氏势大,早不将范阳马家看在眼里。且不过是瞧着我一介妇人,没什么能道,且已经为孙沛恩育有子嗣,纵是离了我,马家瞧着这个外孙的份上,也绝不至于彻底反面,方敢这么作为罢。我今日落入这般境地,都是拜孙氏父子所赐,不怨他们,又如何?”

马萃璎闻言只觉心中彻寒,面色发白,唇儿抖动片刻,竟是不知说如何是好。过了好一会儿,方低声问道,“阿姐,你可是恨咱们娘家?”

马钟莲闭上眼睛,两行眼泪滴下,“孙家在河北是庞然大物,早已不是当初需要马家扶持的一介小小番将了。马家便是想要维护我这个出嫁的女儿,又能如何做呢?且孙沛恩也做出了允诺,日后只有夔奴一个嫡子,马家念着外孙夔奴,最后做出这般退让决定,到底也是为全家人考虑,并非不疼我这个女儿,我心里是知道的。”

马萃璎听着姐姐的话,不由大为心痛。

马钟莲自幼在她的心目中就是一个完美的大姐形象,有着理智的情绪,冷静的头脑,遇事清醒有大局观,对于自己的处境有着通透的认识,可正因为如今,瞧着自己同时被夫家,娘家放弃,只能凄凄凉凉的独居在范阳郊外的庄园中,难道当真就一点不伤心么?

她此前迁怒宜春郡主,尚觉得此生还有一丝冤仇得雪的机会,如今听长姐用冷静的言语揭开血淋淋的真相,不由一片绝望。

孙家如今在北地一手遮天,不是自己一介小小妇人能够随便撼动的,甚至马氏一族及自己的夫家闵氏命运都绑在孙氏身上,若是孙家倾覆,又焉有自己夫家娘家保全的道理?

这般一想,顿觉柔肠断绝。念及阿姐如今遭遇的这番苦痛可能一辈子无法昭雪,心痛缤纷落泪道,

“阿姐,你的命好苦!”

马钟莲道,“人在做,天在看。终有一日,作恶的人会得到她的报应。”

她转过头来,怜爱的瞧了马萃璎一眼,“我如今在这庄园度日,倒也有几分清净。你也别再为我打抱不平了,只守着妹夫外甥几个好好过日子。我如今虽过的不好,瞧着你能有好日子,也算心满意足了。至于以后,”顿了顿,目光闪过一丝阴鸷之光,“水落石出,日久见人心,最后谁有谁的下场,总归天有定数。”

马萃璎闻言停了眼泪,望着马钟莲,信服道,“我听姐姐的!”

贞平二年的冬日特别严寒,北地犹如冰窟,关中之地亦是滴水成冰。

到了第二年三月,天气方微微回暖,

贞平三年三月,今上姬泽最小的一个妹妹,长乐长公主姬红萼出阁,下降太原薛氏子弟薛斛。

阳春三月,太原薛氏车马奉着长乐公主从长安城中出发,一路往太原方向而去。

薛氏一族自应天女帝去世后没落多年,自族女薛采入宫侍奉在新帝身边,方渐渐重新振作起来。

如今,薛采乃是后宫中王皇后以下名分最高的妃嫔,颇得恩宠,有时威势直逼中宫皇后。消息传到太原,诸官土豪顾忌这位宠妃,对薛氏态度渐渐尊敬起来。此番,薛氏子弟更是得圣人赐婚长乐公主,成为驸马,族中初现兴旺之征。

当日大婚之时,薛氏迎亲的队伍入太极宫,接了长乐公主,在大殿上拜见圣人皇后,方出了太极宫门,一路走过长安街头,当真是锦绣繁华,热闹非凡。

如今驸马薛斛奉长乐长公主姬红萼返回晋北,一路骑在高头大马上,少年春风得意,觉得沿途入目风景皆是十里春风。

及至晚间,驿站上房之中,姬红萼一身素衣坐在窗前,面色淡漠,丝毫没有新嫁娘的喜悦。

宫女骁云掀起帘子入内,沥声通禀,“公主,驸马在外头,说要进来给您请安。”

“跟他传话我今日行途疲累,想要早些歇息,就不召见他了。”姬红萼道,“让他自己歇息吧!”

骁云瞧着姬红萼神色,不敢再说,只得屈膝应了一个“是”字。

门廊之上,薛斛听闻骁云传出的话语,面色愕然,“公主今儿又辞了我进去拜见啊?”

“公主说今日旅途着实太过疲累,”骁云笑着道,“已经是歇息下来了,还请驸马回转吧?”

薛斛面上浮起一丝勉强笑容,“这些日子旅途确实是太赶了,公主身子金贵,好好歇息自是应该的。这般,我进去瞧公主一眼,这就出来。”

“驸马,”骁云拦住薛斛去路,声音绵软但态度十分坚持,“请您别难为奴婢!”

“怎么?”薛斛登时恼了,切齿冷笑,

“难道我想要瞧瞧自己的妻子,竟是难为么?”

骁云悠悠道,“若是驸马迎娶的不是公主,这等自然是再正当不过的要求,自不是难为。只是您如今竟是迎娶公主,公主乃君,您乃臣子。自然一切都是依公主的意思的。”

“好你个贱婢,”薛斛指着骁云,气的浑身发抖,“我竟不知,我这驸马要面见自己的妻子,倒要经过你一介奴婢的允准了呢?今儿我便定要进屋去,倒要瞧瞧,你敢拿我这驸马怎么样?”

主仆二人在廊下僵持不下,不免发出一些嘈杂动静声响。

屋子里,姬红萼听见了,不由的皱起了眉。“哐当”一声拉开门扇,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薛斛闻声抬头相望,中夜寒凉,姬红萼不过只着了一件素色中衣,身上出来时随意撘披了一件同色大氅,一头青丝披散在肩头,形容慵懒随意,一双眸子却光华湛湛。

薛斛一时间觉为姬红萼目光所摄,心中勇气尽皆消散,低下头去,轻声道,“公主,斛也没什么事,只是想瞧瞧公主是否安好。”

“原来如此!”姬红萼点了点头,“我好的紧。——驸马如今也算是见过我了,也可以回房安睡了!”

薛斛点头应了“哎。长夜风凉,公主也当好好照顾自己。”

姬红萼点头应了,淡淡道,“多谢驸马。”

薛斛无奈,只得转过身去,迈开步子回房。行得几步路开外,便听着身后门扇合上的声音,不由气馁。

缓缓踱着步子穿过长廊回到自己房中,何衣躺下歇息。夜色深厚,驿馆中万籁俱静,长乐公主侍女在馆中走动,发出轻快的笑声,在夜色中飘浮,传入自己房中,清脆无比。越听越觉心中怒气勃发,忽的披衣起身,握拳在案上一砸。“砰”的一声,案台倒在一边,喝道,

“欺人太甚!”

作者有话要说:在范阳支线中,马钟莲是作者君比较欣赏的一个女子。如果不是她只是一个支线人物,作者君其实挺想给她写判词的!

三四:夕宿兰池里(之长乐公主)

晋北平原莽苍,与富丽繁华的长安帝乡是一种不一样的风情。

长乐长公主下降太原薛氏,其公主府便建筑在晋北城中,气派威严。

长乐公主姬红萼至晋北城后,心思回暖,总算给了驸马薛斛一丝好脸色,薛斛惊喜不已,对妻子讨好花样不绝,新婚夫妻二人一道相处,一时之间,竟也培养出了一丝新婚夫妻的甜蜜。

姬红萼自来好武,善弓马,娴骑射,游猎晋北,见本地女子健硕壮美,皆是英气勃勃之辈,不由心喜,起心招设一支女护卫队,索性广开公主府门,命人招收穷苦女子入护卫队。

晋北生活苦困,一般平民一年到头吃不满几日饱饭,见了这位长公主许了一月半贯的月钱,不由轰动,轰然涌了过去,一时间长公主府门庭若市,过来报名的年轻女郎不知凡几。

薛斛从公主府大门进来,瞧着门前熙熙攘攘的,不由皱眉道,“这是怎么了?”

“驸马不知道么?”小厮笑嘻嘻道,“这是公主在招收女侍卫啊!”

薛斛皱起眉头,“公主乃是闺阁女儿,相夫教子方是该当做的事情,招这么些粗人入府,凭的伤风景!”

他起了心思,入府后便径直去了公主院中,委婉劝道,“公主尊贵,下降薛氏故乡,按说爱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只是这等打打杀杀之事太煞风景,还是莫要做的好。至于外头那些个已经过来的妇人,随意发些银钱遣散就好。”

姬红萼听着这等话很是不喜,勉强忍耐了,淡淡笑道,“我独自一人在晋北,日子寂寞,便随便招一些女侍卫来陪着热闹热闹,不是什么大事,值不得驸马这般相劝。”

“公主若是觉得无聊,在府中多办几场宴会也就是了。”薛斛苦心劝道,“那些外头的民女虽不过是个玩意儿,可若是招的多了费的也是银钱。若是花用多了,待到日后生下咱们子女,可拿什么养呢?您就听为夫的罢!”

姬红萼闻言心中陡然愤起一片不平之意。这世间对女子太过偏颇,总将女子看的比男人低到尘土里去。薛斛这话用语虽柔和,底下却也透着对世间女性的瞧不起之意。姬红萼素来自负自己半点不比男子差的,如何忍得薛斛这等态度,扬眉冷笑,

“本公主妆奁丰厚,便是再招个千儿八百的侍卫都养的起。驸马莫不是忘了,这儿是我的公主府,府中大小事体都是我这个公主做主。你若是瞧不惯,大可自回薛家去。公主府的事情还轮不得你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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