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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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令月只觉鼻子一酸,“阿娘!”

公主一笑,轻轻将她推出怀中,“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出门吧!”

顾令月一步三回首,登上马车,马车在御人的挥鞭吆喝声中开行。公主一直站在府门前,望着女儿,面上维持着温柔不变的笑意,笑着挥手叮嘱道,“过些日子早些回来!”

朱轮华盖车在长安大街上碌碌前行,桓衍骑着高头大马夹在车畔护送,顾令月坐在车厢中,背脊挺直,双手重叠置于膝上,面色轻薄将近透明。在靖善坊前停下,张开帘子,望着面前威严大气的府门。一股冷硬的情绪泛上心头。

这座国公府,犹如她的战场。她在母亲身边积蓄了足够的温情,如今要重新投入战场中,继续自己的战斗。

秦老夫人坐在荣和堂上,头发花白,神情严肃。顾令月微笑着拜下去,“孙女儿见过大母,大母万福!”

“留儿呀,”秦老夫人坐在罗汉床上,抬头撩了撩眼,点头不冷不热道,“坐下吧!”

“是。”顾令月应了,在堂上锦绣榻上坐下,笑容可掬的问道,“大母,这些日子我在公主府,很是想你,你的身子还好吧!”

“托福,总算没有太过严重。”秦老夫人淡淡道。春宴之上顾令月私办独行,擅自商借玉真公主海棠花,秦老夫人早就郁之在心,之前因着顾忌春宴召开压了下来。顾令月连夜返回公主府更是让秦老夫人不喜,终于得了发作的机会,板着脸训道,

“留娘,你是我的嫡亲孙女儿,我自是疼你的,可你不能仗着我疼你就什么事都乱做。”荣和堂的檀香轻轻缭绕,老夫人脸色沉如面板,“你是顾家的女儿,顾家的荣耀就是你的荣耀,你应当时时刻刻都需要顾及着顾家的脸面。”

顾令月扬起头来,悠悠道,“大母,顾家的脸面我自然会注意,但若有人打着踩着我的脸面成全脸面的主意,我也不会让她得逞。”

她的目光极清黑,直视着秦老夫人。老夫人被气的胸口起伏,“胡说什么?当日春宴上在家里的时候竟往玉真公主府借这么些海棠,岂不是打了顾家的脸?…”

“大母,话不是这样说的。”顾令月脆声道,

“那时候眼见的春宴就要开了,棠毓馆竟没有一盆两盆待客的海棠花,到时候春宴出了抽,那我的脸面又在哪?,我被逼的没法子,这才前往惜园找小姨商借花。说起来,旁人不仅不会觉得顾府没了脸面,反而觉得得了脸面才是。孙女这些日子百般筹谋,好容易将这场春宴支持下来了,没想到大母不仅不夸赞,反而以此责备起我来了?”

“你大姐不是已经说要将她院子里的几株海棠花借你了么?”秦老夫人发话,“若你识大体识趣,便当接下她的好意,也算的上是两边欢喜。”她犹自絮絮想要继续训下去,顾令低下头听着老夫人的训话,只觉心中的怒火如同一潮一潮的浪头,止也止不住,抬起头一双眸子明亮如同冰火,“大母说的可当真是啊,顾家就好了,大姐姐也好了,唯独我不好了。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踩了自己的脸面,成全别人的脸面!”

她言罢,朝着秦老夫人道了一个万福,生硬道,“大母,留娘有些疲累了,先回去歇息了!您老人家保重。”转身快步离开荣和堂。

秦老夫人猛的起身,喉间哽了一口气,险些硬生生噘倒。郎姑姑连忙扶住秦老夫人的身子,担忧问道,“老夫人,你没事吧?”

秦老夫人喘息着摇头,“无事!”望着顾令月消失在檐廊下的背影,少女绿色鲜活的背影轻盈如抄水燕子,转瞬不见。自回到顾府以来,顾令月一直表现的乖巧孝顺,自己心中失了警惕,竟想着用手段压压她的气焰,□□他的性情。却不料顾令月尚未对顾府完全归心,

她伸手揉了揉额头,懊恼道,“我竟是心急了!”

自己一时不察,诸般作为已经是伤了她的心,想要再让留娘对顾府归心,已经更有些难了!

郎姑姑心中暗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捏着老夫人的双肩,“三娘子是个孝顺的,想来不会记在心上的。”

“留娘孝顺是孝顺,只也是个敏感的孩子,受不得一点伤害。我确实心急了,好在日子还长,日后,我得放慢点,再放慢点!”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不知道昨天有没有解释,作者临时被抓出差,为期三天两夜,下午出发早上通知,中午一个小时的午休用来收拾行李,匆匆忙忙出发,本来以为途中还是有空码字的,结果吃一顿饭要吃上两三个小时,吃完饭要陪同事聊天…作者君作为新同事不想表现的太不合群,请谅解。最后的结果是每天只有临睡两三个小时有空摸电脑。

我已经很努力啦!两三个小时里一直不停的码。连每日必看的小说更新这两天都没空看。昨天因为失误,差了一分钟没发出章节(其实这真是一个意外,本来勉强赶上了的,作者君因为写错日期,匆匆忙忙发出来而误了点。这可真是一个悲剧!)

今天差2K字,明天(15日)早上有个重要的会要开,熬不得夜,我先睡啦。15号下午能回家了。缺的2k晚上12点前补齐。希望回家后能够恢复正常!(其实我不想出差了,虽然酒店免费,但是饭吃的胃痛!)

十七:杜鹃竹里鸣(之蜜月)

棠毓馆陈设光鲜亮丽,一切如同半月前模样,似乎这些日子一直有人居住,丝毫没有变化。顾令月回到馆中,在后罩房罗汉榻上坐下,灵犀领着小丫头进来复命,“恭迎小娘子,奴婢幸不辱命!”将钥匙捧起递到顾令月面前,“如今将钥匙交回,请娘子验收!”

这段日子顾令月回公主府,灵犀却是国公府家生子,一家子老小都在国公府的,不好随着回去,领着一众小丫头留守棠毓馆。

顾令月望着灵犀嫣然笑道,“灵犀,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奴婢不敢道辛苦!”灵犀屈了屈膝道,“也不过是闭着馆门,独自度日罢了!”

她话虽如此,顾令月却知道,府中人等性子贪重,灵犀一人守棠毓馆,怕是非如说的这般简单。点了点头,道,“有劳你了!”转头吩咐,“给灵犀姐姐取两个银锞子。”

碧桐取了两个银锞子,置在灵犀掌中,盈盈笑道,“灵犀姐姐辛劳。”

灵犀眸中闪过一丝感动之色,接过银锞子,再度拜了拜,笑着道,“娘子一路劳顿,怕是要先歇息,奴婢这就退下了!

顾令月决定要示好韩国公顾鸣,向着命运争一争,瞧瞧自己这辈子,是否有父女和顺亲睦的缘分。只是下厨学做糕点之前,忆起公主对自己的慈爱之意,心神难守,方匆匆赶回公主府。如今在公主府与母亲相守半月,母女感情和乐更进一层。此番归转,前事便重新摆在面前。

“——其实这紫龙糕真要做起来也不难,”莫灵云瞧着顾令月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娘子聪慧,若当真要学,怕是很快就能够学会。只是…”迟疑片刻,

“小娘子,你真的打算定了么?”

膛中炉火熊熊燃烧,映照在阿顾脸上,染上一层晕黄光芒,温暖而又迷离。顾令月心神变幻,目光转为凝定,“自是要学的。莫姑姑,还请你教导留儿。”

莫姑姑嫣然一笑,“哎!”

柔软的面团在手下变幻成形。莫姑姑一边揉面,一边指导,“将揉好的面团放在炉膛中烤,待到烤的皮焦酥脆,这紫龙饼就做好了!”

灶房中炉火噼里啪啦的燃烧,顾令月坐在轮舆上,汗水在热力的炙烤下一滴滴的渗出额头,缀落下来。紫龙糕在炉火的舔舐下渐渐酥软,眼见的渐渐呈现出焦黄的色泽。

捧着手中的紫龙糕,顾令月在府中廊道上前行。紫龙糕在莫姑姑的口中十分易学,顾令月却是生手,花费了好些日子,做出来的方勉强有些模样。

书房位于国公府外院东侧,一间坐北朝南三间的小轩,当中门庭书着众友斋三个大字,入内是一条小小的廊道,廷窗其外垒着一叠太湖石,一旁植着一丛青竹,在风中微微摇曳。小厮扫尘守在书房外,见着沿廊前来的三娘子,忙上前行礼,“小的见过三娘子,”声音麻利殷勤,“娘子您怎么到这儿过来了?”

顾令月点了点头,“我要进去求见阿爷。”

“三娘子请稍候片刻,小的进去禀报国公一声。”

扫尘进书房片刻,快步出来,朝着顾令月重新行礼,态度愈发恭敬,“三娘子,国公请你进去。”

阿顾穿过门庭,进了轩门,见书房大门敞开,屋中陈设清净,靠北墙正处中摆了一张玄漆鸡翅木书案,两侧书架上摆着累累书籍。韩国公顾鸣端坐在屋中鸡翅木案后榻上。顾令月道了一礼,

“女儿见过阿爷,阿爷万福。”

顾鸣抬头道,“起来吧!”

“谢阿爷。”

顾鸣抬头望着立在屋中的少女,心中生出感慨。

顾令月是他的嫡女,虽不如长女阿瑜得他怜爱,但到底是父女之亲,自己对于这个女儿并不是没有一点感情的。只是小时候走失,韩国公府“和睦”的表象因着此事彻底破碎;多年之后父女第一次重逢会面又是在林水轩那样一个尴尬情境下,注定就不能有一个好的开始。直到前些日子,母亲秦老夫人在荣和堂中点醒自己,方想明白这个女儿对自己的重要意义。

这一番,顾令月前来书房,他有意好好相待。父女二人再次相对,此时方能放下了之前的厌恶心结,仔细打量这个女儿。

少女坐于屋中轮舆之上,身形瘦削,肤色如雪,唇色浅淡,一身翠绿六幅广裙逶迤修长,半身上锦绣半臂鲜艳,愈发显的少女风姿神仙风流。虽不如心爱的长女阿瑜美艳伶俐,倒也骨清神秀,犹如雪地里的一枝红梅,劲挺瘦削。惊觉在自己不经意的时间,这个女儿竟已经长大到这么大了!

“留娘,你今儿也有九岁了吧?”

“阿爷记差了一点儿,”顾令月嫣然笑道,“留儿出生在建兴九年二月,到今年,算是十岁了。”

顾鸣撺拳遮住嘴唇,咳了一声,微微尴尬,“原来你竟满十岁了,阿爷这些年事宜繁忙,竟是记差了些。”

顾令月唇边泛起笑容,“留儿这些年少陪在阿爷身边,您记差了点,也是有的。日后咱们父女常常相聚,想来阿爷定是疼留儿的。是吧?”转过身,接过瑟瑟递过来的提篮, “阿爷日日劳烦精神,留儿关心阿爷身子,特意下厨做了一笼糕点,阿爷可要…尝尝看?”

顾鸣微怔,低头见雪白托盘中摆着的淡紫色糕点,其上缀着点点芝麻痕迹,不是旁的,正是自己平日最爱用的紫龙糕,开口问道,“这紫龙糕倒是不错,这些糕点都是你亲自做的?”声音柔和。

“是啊!”顾令月道,“我听府中姑姑说阿爷爱吃紫龙糕,特意随着姑姑学着做的。阿爷,你尝尝看。”伸出双手,在顾鸣面前晃动,露出指间的累累红痕,撒娇道,“瞧瞧,我的手都被烫伤了,阿爷,你可一定要给我面子呀!”她着意撒娇,这般模样又是娇俏又是可爱。

这对父女二人,女儿希望通过示好得到阿爷的宠爱,着意撒娇讨好;阿爷则寄望通过女儿重获错失多年的风光权利,也是有意疼爱,二人彼此努力妥协,一时间竟也气象和乐。顾鸣取了一块紫龙糕,放入口中咀嚼,只觉口感绵嫩,味道不及厨娘老道,但正因如此,反是显得顾令月亲力亲为,令人更为感动。不由笑道,“留娘辛苦了!家里有那么多厨娘,哪里就需要你这个小娘子做这种事情?”

顾令月露出一丝诧异笑意,似乎有几分受宠若惊的意思,随即笑道,“女儿不辛苦。”想起旧事,眼圈儿一红,“留儿从前在湖州的时候,总是想着若是有阿爷阿娘疼我,便也知足了!上苍仁慈,竟肯圆了我的美梦。这一年来,阿娘时常陪在我身边,可阿爷却很少见面,若是阿爷日后也能如阿娘一般疼我,我可就再没有遗憾了!”

顾鸣瞧着少女琉璃眸中闪耀着的孺慕期待之情,心中一动,留娘对自己这个阿爷怕也是有着敬爱之心的,只是自己素来待她严厉冷漠了些,她怕是也十分害怕,个女儿对自己也是又敬又畏吧。

这样的认知让他的心柔软起来,笑道,“傻孩子,阿爷自然是疼你这个女儿的!”

顾令月微微一怔,唤道,“阿爷!”眸子微微泛红。

“咱们父女离失多年,好容易重逢,自然当多多相处。”顾鸣豪朗的声音笑道,“阿爷知道你孝顺阿爷,只阿爷日常在书斋中也有很多事情,不如这般,日后你多往这众友斋中来,书房行走,咱们父女好生聚聚。”

“留儿自然听阿爷的。”顾令月含笑应道。

顾鸣瞧着顾令月容光焕发的笑容,面上笑容也越发舒心,叮嘱道,

“留儿,咱们父女既然重聚,阿爷也有几句话想要嘱咐你:天下至亲莫过于血脉,世人血脉又以父系最重,留娘,无论你从前过的什么日子,你的根系终究在顾家。日后读手足兄弟要相亲相爱,莫要生疏了!”

顾令月闻言面色微微一僵,勉强忍住了,低头应道,“留儿知道了!”声音柔驯。

“这方是懂事的孩子!”顾鸣抚着胡须满意道,“——其实你阿娘着实太偏激了,你大姐当初才多大年纪,如何会生出什么不好心思?”

“阿爷,这话女儿不敢苟同!”顾令月虽然有意与阿爷修好,但终究心中对父母之别自有一番定见,此时听着顾鸣越说越是过分,不由一股气闷郁在胸怀之中,听到此处终究忍不住开口,“当日女儿失踪之事,终究因着大姐之故引得所有从人旁观致使。阿娘失女痛彻心扉,若是不怪责大姐,就当怪责到阿爷身上。阿娘不忍心怪您这位夫婿,这才一心迁怒到大姐身上。阿爷莫非是宁愿阿娘当日怪到你头上,也要为大姐辩解么?”

顾鸣心中志得意满,只当做将女儿全权训服,不意顾令月竟敢反驳自己的话语。不由气怒,斥声道,“放肆,胡说什么?这是你为人子女应当说的话么?”

“女儿不敢苟同,”顾令月扬声冷道,“为人子女者自当孝顺,但做父母的也当处事公平,公正讲理,若是不然,又凭什么要做儿女的一心顺服?”

二人扬头,互相对视对方。书斋之中充满了僵硬气息。

片刻之后,顾鸣率先移开视线,他有求于顾令月,只得先行求和。本以为这个女儿对自己孺慕不已,定会对顺服不已,此时方发觉少女骨血之中有一种耿介之气。只得开口道,“是阿爷说话莽撞了,你别计较。”

顾令月心里也盼着父女和顺,见顾鸣服软,便低头局促一笑,“阿爷说哪里的话?留娘也有不是的地方。”

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一时之间,父女二人心中俱都觉出一种不足来,只是二人心中都彼此有所求,方勉强忍住了自己的脾气。表面平和,内里却蕴藏着一丝伏笔。

暮色低垂,众友斋中,顾鸣坐在榻上中长吁短叹,眉宇间有悒悒之色。他延请的幕僚何坤拱手,“东翁不知有何烦难之处?不妨说出一议,许是小人等有法子为您分忧呢?”

“先生客气了。”顾鸣客气道,“国公府的状况您是知道的,顾某不受宫中看重,所幸膝下有小女留娘,颇得二圣宠幸,许是日后顾家重振就要落在这个女儿身上。留娘对我这个阿爷颇有孺慕之心,只是对姨娘苏氏所出的姐弟似乎颇有心结,我担忧家中不睦,不知先生可有法子教我?”

何坤心中道,“苏氏所出子女不过庶出,却得你一心偏纵,怕是要捧到小娘子头上方算满意。似你这般偏心到了咯吱窝里,小娘子就是有再好的脾气,怕也没法子忍下来啊。”只是终究顾念宾主之情,不肯明出谏言,笑着建议道,“东翁说的是。只是小娘子幼年多舛,心性敏感,东翁若是明显偏着大娘子和小郎君,小娘子多半便会觉得东翁偏心,愈发乖僻,怕是东翁所希的就愈发渺茫了!”

顾鸣闻言叹道,“留娘实在是太多疑了,其实我对他们姐弟,都是一般的慈心的!”

何坤微微一笑,“其实小郎君心性纯善,东翁若令小娘子和小郎君日常相处,小娘子自会喜欢小郎君,日后照拂一二也便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顾鸣闻言一震,“先生这主意极是。”越想越妙,不由拊掌道,“若是此计果然奏效,鸣一定重谢先生!”

这一日长安天气晴好,阳光照在国公府门楣上,一片光亮,扫风立在书房门前,向着顾令月恭敬笑道,“三娘子您来了,快请进去,国公已经在里头等候多时了!”

顾令月坐在轮舆上,优容致意笑道,“多谢!”

进了书房大门,见内间门帘尚闭,外间客间中一个七八岁的蓝裳男童坐在书案背后后面,衣裳清净,头上扎着一个严整的小髻,正垂头观看着手中书卷,见了顾令月进来,连忙起身, “三姐姐好。”

顾令月见是苏妍之子,自己的异母弟弟顾嘉礼,面上神情微微一僵,应道,“你也好。”

顾嘉礼今年八岁,不同于胞姐顾嘉辰长于苏姨娘之手,做为韩国公顾鸣唯一子嗣从小多在外院,自去年起便有坐馆先生专门启蒙,学了道理。虽然本能里对血脉相亲的生母和姐姐更为亲近,但对于这个嫡出的异母姐姐也保持着几分尊重之意,好奇问道,“三姐姐,这些年我都没有见过你,你是在外面么?”

顾令月虽对苏妍母女颇有厌恶之情,顾嘉礼却是稚龄,之前接触甚少,倒也没有什么恶感,闻言笑着答道,“是呀!”

“那姐姐这些日子是在母亲的公主府中么?”

这一回,顾令月沉默了片刻,道,“不是!我是在湖州长大的。”

顾嘉礼眸中露出困惑不解之色,“姐姐好生生的,怎么会到湖州去呢?”

顾令月闭唇良久,方模糊道,“我幼年遭难,为养父所救,流落湖州。直到圣人寻到我的踪迹,方将我接了回来!”

顾嘉礼闲暇时也听闻这个姐姐是极得圣人看重的,点了点头,“那湖州一定是个很美的地方。我要好好读书,长大了考取功名,争取外放到江南做官,瞧瞧江南的风景。”

“哟,”顾令月扑哧一声笑起来,“小不点,你年纪不大,志气倒不小呢!”

顾嘉礼挺起胸脯,“赵先生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盯着祖上的资产,要凭自己的能力打下基业来。”顿了顿,“我是庶子,不能承继爵位。自幼身子不好,于习武上也没有什么天分,怕是没有法子入军继承顾家基业,我想过了,唯有努力读书,日后从科举上挣出个出身来。虽然母亲不需要我锦上添花,到底也是件荣耀之事呢!”

顾令月闻言眸中露出些许讶异之色。

苏妍母女百般筹谋,她知道的,最重要的便是想为顾嘉礼谋夺继承国公爵位。没有想到,作为二人最钟爱的,利益最终享有的顾嘉礼,竟是一个心性纯正的孩子,垂眸赞道,“你这位赵先生是个好的,你日后可要好好跟他学习。”

转头吩咐红玉,“将我带来的点心端上来。”

红玉应了一声,提起带过来的提篮,将篮中点心一一呈在案上。顾令月微微一笑,“小家伙,可要来尝尝看?”

顾嘉礼望着面前花团锦簇一般的点心,小小的脸蛋上露出纠结之色,却坚持道,“赵先生说,治学当艰苦勤奋,不可玩物丧志,三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不敢受呢!”

顾令月闻言吃吃笑起来,“不过是些小点心,哪里谈得上玩物丧志?”温声道,“你年纪还小呢,适当休息休息也是可以的。”

顾鸣从书房里出来,站在门前,见着暖阁里顾令月、顾嘉礼姐弟二人相处的温馨情景,眸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微微一笑,“你们二人都来了!”从里间走出来。

顾令月和顾嘉礼都直起身子,束手行礼道,“见过父亲。”

“起来吧。”顾鸣吩咐道,问顾嘉礼,“可是习过了《四书》?”

顾嘉礼道,“先生已经是讲到了《中庸》,我有几分不明白,想过来问问阿爷。”

顾鸣指点了顾嘉礼功课,又温声鼓励几句,方转头望向顾令月,“留娘,锦奴与你有血脉之亲,你母亲待你是好,但她终究会老病,莫非能看上你一辈子?圣人和你不过是表兄妹,如今待你不过是瞧在太皇太后和你母亲的情分上,若有朝一日,太皇太后和你母亲都不在了,他难道会待你如斯么?唯有锦奴,锦奴是你的亲弟弟,你如今待他好,他日后自会敬你,护你,你可明白么?”

顾令月听闻顾鸣说姬泽话语,心中登时生出一种逆反情绪:九郎待自己极好,日后才不会慢待自己呢!

她心中清楚,姬泽最初亲近自己的因缘并不是纯粹的,但坚信人之间相处慢慢会有感情的。自东都桃林初见后,二人教学书法,情分日渐滋生,直至今日,她是真心将姬泽当做自己的兄长敬爱,也相信姬泽对自己的疼宠之情确然其然,是没有一丝掺假的。她虽心中如此想,却不愿意当面驳了顾鸣的意思,打破这些日子书房的和乐假象,躬身福了一礼,温声道,“阿爷,我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从外头回来的时候车路过东阳市,话说好想去横店!!!在东阳服务区看见一辆白色的保姆车,同车的人说说不定是哪个明星,嘤嘤嘤,好想倒回去瞅瞅。结果同事们商量去看红木木雕了。。。其实我还是俗人,真的挺想去横店!!!

赶下一更,能出来也会很晚了。。。。大家先睡吧!

十七:杜鹃竹里鸣(之反击)

韩国公府的正院位于府邸中轴线上,乃是一间四进的院子。青砖黛瓦,气派非常。因着第一进院中植着两株百年桂树,又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桂华院。昔日公主在府中之时,住的是第三进正房。苏妍虽然独占恩宠,公主不在的时候在国公府犹如正经夫人,但终究不敢住入正房,只在桂华院东跨院中捡了一间向阳的厢房住下来,唤作碧兰阁。这些年经营下来,碧兰阁中陈设珍羞,锦绣华张,宝光耀人,不输于一般富贵人家。

碧兰阁中轻纱帘慕在风中吹起一层如水的波皱,角落里兰花香炉吐着淡淡的熏香。顾嘉辰绛色裙裳明艳无双,坐在阁中锦绣榻上,侃侃冷笑,“…听说那顾令月三天两头前往外院书房,和阿爷相处甚好,一副父女相偕的模样。我当说当真是血脉至亲么,十多年不相见,不过待在一会儿小半个月,就已经腻和成了这样!”

苏妍闻言叹了口气,“阿瑜,你着相了!”

“你阿爷心里疼的是你,对那顾令月施点小恩小惠,不过是盼着顾令月向太皇太后和圣人求情,还韩国公府昔日尊荣罢了。你既明白其中真相,又何必做这般计较之态?”

苏妍话语殷殷,“可我就是计较,”顾嘉辰嚷道,眼圈儿一红,“阿爷从小到大一直疼的都是我,何曾给过顾三娘一个好脸。如今却让她越过了我,我知道阿爷心中另有打算,可是我呕不下这口气。”

她猛的起身,消解心中郁气在阁中走动几步,瞧着妆台上摆放的脂粉,眼睛一眯,发现其中不对,取过查看,“这妆瓶中装的是木樨粉,阿娘素来惯用的是玉女粉。轻风,你是怎么做事的?”

轻风闻言分外委屈,“大娘子,奴婢何尝不知道夫人爱用的是玉女粉。若是能够,难道奴婢会不取么?只是如今早就不是从前的日子了。”眼圈儿一红,“如今二夫人掌家,奴婢去管家处取用度。管家说那玉女粉精细,要几十贯钱才得一盒,姨娘一个妾室凭什么用这么精细的东西?”

顾嘉辰闻言猛的合上奁盒,气的胸脯起伏不已,“那些个人什么个阿物?当初阿娘掌家的时候,她们一个个像哈巴狗儿似的,成天登着碧兰阁的门讨好。如今二夫人当了权,不过是这些日子,便都变了一番嘴脸,一个个都是个小人!”

“阿瑜,”苏忙妍唤住女儿,扯着顾嘉辰的手腕,柔声劝道,“好了,一时河东一时河西,如今我不再当家,从前那些特殊供奉自然是再也没有了的。”扬起笑意,“其实这玉樨粉其实也是不错的,细腻均匀,不比那玉女粉——”

“啪”的一声,顾嘉辰将手中木樨粉打翻,“阿娘您何必这般粉饰太平!”转过身,望着苏妍落下泪来,“若是从前日子,似木樨粉这等粗糙的东西,您如何会往自己的脸上抹?”她抿着唇,“阿娘,我知道你是为着我的婚事筹谋打算,只是公主母女这般咄咄逼人,再这么下去,我的婚事没有着落,咱们母女在这国公府中,已经可以人见踏一脚了!”

碧兰阁中静默片刻。苏妍低头片刻,叹了口气,正要开口,忽听得阁外廊上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住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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