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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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在所有人举目注视之下,远远的,长安城安城门中门大开,天子法驾卤薄属车三十六乘,拥簇着金根车从御道之上一路行来。侍中参乘,驷马开道,大旗十有二斿,其上画日月升龙,左纛以牦牛尾为之,威仪赫赫。

中侍长韩长骝高亮的声音扬起来,“陛下圣驾驾到。”

众臣跪伏在地,“臣等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请起。”

刘盈从金根车中下来,走过高庙之前的陈道,在庙台之上转过身来,举手虚扶众臣道。

多月不见,头戴通天冠、一身十二章玄裳的皇帝,身形看起来比从前见消瘦不少,面色苍白,微微憔悴,果然看起来一幅大病初愈的模样。

高庙仆射令人抬来玄表纁里的坐榻,刘盈掀起衣裳下摆,坐在其上,这才将目光投向跪伏在其下的刘襄身上,“朕在未央宫中养病,都听闻了齐王大闹高庙的事情。如今,朕既然已经亲来,齐王有何不满,不妨说说看,朕在这儿听着。”

不过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刘襄跪在下头,只觉得冷汗涔涔直下,脑袋嗡嗡作响,只是道,“臣…”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刘盈举手轻咳,盯着刘襄一会儿,方道,“你竟然不说,那么朕来说。”

“昔日奉常叔孙通制大汉礼仪,凡皇子封王,百官陪位,遣御史大夫庙立即可。朕重病之时,将国事暂托于皇太后,皇太后亲临高庙,足以代替朕躬。朕却听闻高庙中事,虽在未央宫养病也不得安宁,只能亲自走一趟。怎么?”他望向齐王刘襄,“齐王侄还有何疑虑?”

刘襄失魂落魄,将头抵在抚地交叠双手之上,失魂落魄道,“臣不敢。”

从见到刘盈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一刹那起,他就知道,他这一次算是彻底失败了。只是幸得还没有算完全撕破脸,只得紧紧抓着之前为汉家社稷着想的借口,再顿首道,“陛下,臣只是以为,常山王母家卑弱,臣等宗室皆认为不堪配宗庙承祭之位。”

这一次,刘盈默然了一会儿,方开口道,“诸卿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朕不孝,春秋虚度二十有四,膝下唯有此一子。前次病重,虽大治,深感无嗣不足以安国,于是决定,改策皇长子义为淮阳王。”转身吩咐道,“取新策书来。”

管升应了一声,捧出黑色漆封玉版策书,递到中侍长韩长骝手中。

“御史大夫赵尧何在?”

赵尧慌忙出列,大声道,“臣在。”

“吉时已至,即刻行策立新王之礼吧。”他淡淡道。

“诺。”赵尧凛然拜受。

高庙之下,宗室百官皆微微骚动,皇帝虽表现的像接受了宗室的劝谏退后一步,不再策皇长子义为皇太子,改策淮阳王。但事实上,从策书早已经写好,直接捧出来而非现场写就看出来,皇帝心中早已有所打算,只是借着齐王刘襄的话下得台阶罢了。

便有怜悯同情的目光投向稚龄的新淮阳王身上。这个五岁的男孩子,差一步就可以成为皇太子,本来有机会继承刘氏宗祀,成为君临天下的大汉皇帝。却在他的父皇“病愈”之后,被降策为淮阳王。

诚然,淮阳王的封地广于常山一国,境内富庶也颇有倍之。但,若是与皇太子的地位与将来相比起来,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维七年九月甲辰,上改皇长子义名弘,御史大夫尧庙立为淮阳王。

这一份策书上盖的御玺,自然是那枚“天子之玺”。

其时,百官会于高庙,按位立定,谒者引淮阳王当庙下,北面。

御史大夫赵尧当淮阳王西北,东面立,读策书曰:于戏,小子弘,受兹青社!朕承祖考,维稽古建尔国家,封于东土,世为汉籓辅。于戏念哉!恭朕之诏,惟命不于常。人之好德,克明显光。义之不图,俾君子怠。悉尔心,允执其中,天禄永终。厥有炋臧,乃凶于而国,害于尔躬。于戏,保国艾民,可不敬与!王其戒之。

刘弘端正拜道,“儿臣领命。”

常侍严助捧出淮阳王玺绶,欲东向授淮阳王。忽听得上座皇帝咳了一声,道,“交给朕吧。”

满座文武顿时回过神来,皇帝的意思,便要亲自授淮阳王玺绶了。

按礼,亲王玺绶因由常侍东向授于王。这个时侯,大汉立国未久,虽有初步典制,却并没有形成成例。奉常叔孙通又于今年上致仕,余者不敢反驳皇帝的意思,黄门便将盛放着淮阳王玺绶的托盘奉到皇帝手边。

年幼的淮阳王对于今日高庙中发生的种种变故并没有什么不满,相反,在皇帝出现在高庙之后,便一直显得很是欣喜,此时按着宫人教导的礼仪趋步到皇帝身前,再拜道,“儿臣见过父皇。”

刘盈点点头,取过盘中玺绶,交给刘弘,叮嘱道,“日后若为王,要勤于爱民,勿辜负朕的期望。”

“敬诺。”刘弘受了玺绶,放于一旁,恭敬的大礼再拜,三稽首。

“母后。”刘盈将头上通天冠脱下来,放在一旁,跪于吕后座下,惭然道,“儿臣不孝,这些日子,让你担忧了——”

“啪”,吕后狠狠的甩了他一个巴掌,“你还知道回来?”

她竭力保持平静,但背影微微颤抖,显是心情激动。“你就为了一个女子,将家国天下老母都抛于脑后,到最后,更是险些连自己的性命都赔进去?”

“母后。”刘盈再度叩首道,“儿臣知道自己错了。”

吕后仰天望了望,将眸中依稀的泪光逼了回去。

她这一个月来,在长安城中,担惊受怕,生怕传来儿子不在人世的恶讯。终于在此时此刻解脱。一把将跪在面前的儿子抱在怀中,忍了一个月的眼泪,终于无所顾忌的掉下来,“你知不知道?阿母真的以为,你已经不在了。”

她清清楚楚的记得,当匈奴入寇北地的消息传来,那一刹那,她的心惊胆颤,惊骇欲绝。

有一段时间,她真的以为,她的这个儿子,便这么死去了。

这些日子,她一介女子,带着稚龄的孙子,在心中疑虑的群臣和野心勃勃的藩王面前,苦苦支撑,心焦力卒。

只有在险些失去的时候,才能够明白,什么对自己最珍贵。

在夫妻情谊上受到不堪冷待的长乐宫中的吕皇后,发现只有手中握有翻云覆雨的权利,才能够给予自己足够的安全感。而她天性果敢,也的确喜欢弄权给自己带来的畅快淋漓的感觉。但是,在经历这一次险些失去自己儿子的日子之后,她才发现,对于自己而言,那些所谓的权欲富贵,都没有自己的儿子来的重要。

如果能够让刘盈平安归来,她宁愿此后不再弄权。只在长乐宫中,做一个好好享受天伦之乐的太后。

吕后哭的声嘶力竭,直到许久之后,才安静下来。多日的重压,在刘盈平安归来之后,终于彻底放了下来。一刹那间,只觉得精疲力竭,想好好的睡一下。

高庙是祭祀大汉开国皇帝刘邦的庙堂,汉人习俗“事死如事生”,在庙后设寝,每日里上食伺候,一如生时。天子与皇太后,皇后谒庙之时便在寝殿斋戒。庙寝之间,侍卫森然,一队队巡逻而过。

茅草香静静燃烧,让人心中安宁,刘盈跪坐在母亲榻前,细心的将锦被掖好被角。

这些日子,他一路上以旁人奉着从直道而行,自己却带着心腹人等沿间道,花了三倍的时间,在三日之前悄无声息的返回长安。当时长安表面一切繁荣,底下却蕴含着惊涛骇浪。其中,齐王的心思最在表面,他决定在外逗留一阵子,看看究竟有哪些跳梁小丑在野心勃勃的觊觎着他的帝位。

他看了熟睡中的母亲一眼。

吕后双手交握,静静的睡在卧榻之上。似乎只有在沉睡中,才能舒展日间沉重的眉色。

离别不过一季,母亲的眼角,又多了数道纹路。

记忆中,母亲从来没有今日如此失态的模样。

她总是沉稳的,虽然有时候她的做法会让自己很是难以接受甚至厌恶,但是,她总是沉稳不动如山。他从来没有见过,她抱着自己,失声痛哭到如此地步。

担惊受怕了这么久之后,在独子归来之后,她终于能够安安心心的睡上一场。

“睡吧。母后。”刘盈轻轻道,“剩下的事情,儿臣自然会一一处置好。”

苏摩迎着皇帝走上来,轻轻问道,“陛下,不多陪陪太后么?”

刘盈微微一笑,“母后睡的很熟,朕不想在里头吵着她。”

“陛下这是哪里的话。”苏摩喟道,她自先帝在时便伺候吕雉,与刘盈多年相熟,并不似一般宫婢般对天子敬畏太甚,“只怕只有陛下在身边,太后才能真正熟睡吧。——可要婢子去取一些冰来?”

刘盈不自禁的摸了摸脸颊,当时母后打这一巴掌时可是下了死力气,过了两三个时辰,手触还有些微疼痛。“不必了。苏姑姑,替朕照顾好母后。”

高庙仆射趋进便殿,参拜道,“微臣参见陛下。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刘盈道,“朕想去拜谒一下先帝神主。”

“诺。”尽管有些讶异,高庙仆射仍一丝不苟的拜道,“臣这就去命人准备大牢礼。明日即可…”

“大晚上的,准备什么大牢礼?”刘盈不耐烦道。“朕只是想和父皇说一些话。像民家父子一般,不用太过正式,只要备些酒肴就成。你悄悄去办,不用惊动任何人。”

夜中的太庙,因了皇帝之前的吩咐,伺候的奴婢都悄悄退了出来,整个大殿空荡荡的,便显出一丝清冷来。

“大汉太祖高皇帝刘邦之灵位”,一代开国皇帝的神主,静静的矗立在那里,一笔一笔铁画银钩,像勒进筋骨里。庄严而又神圣。又像是在生一样,冷冷而慈爱的看着殿上的儿子。

“父皇。”

刘盈将酒斟在青铜酒爵之中,道,“儿臣登位之后,虽有孝心,但国事繁重,竟是不能时常来看你,实在不孝。你生前最爱饮这兰生酒,今天晚上,儿臣陪你痛饮一场。”

托盘之上盛着两爵兰生酒,他将一爵酒液洒在地上,然后饮尽另一爵酒。兰生酒甘冽的滋味侵润过他的喉咙,冷冷的,像是北地的风。

“父皇,你曾经说过,我不像你。”刘盈的凤眸变的幽深了一些,在深夜之中静静倾述,“我本来有些不服气,如今却信了。儿臣此次任性,险些将大汉置于动乱之际,父皇,儿臣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渐渐低回,“父皇,阿嫣曾来高庙庙见过你。阿嫣,她的事情…其中另有内情,但是父皇,儿臣不会做出令刘氏宗族蒙羞的事情。”

连日以来的疲倦,连同焦躁与酒意一同上涌,刘盈只觉得朦朦胧胧中,刘邦从神龛之中走下来,眉眼苍老,宛如生时。

此时此刻,他不是那个白日里权威凛然的天子,只是一个想要向父亲祈求认同的儿子,醺醺然,“父皇,江山和美人,儿臣都想要,也都想牢牢的握在手中。儿臣知道,你希望刘氏宗族和美相继。但儿臣虽仁善有保全之心,却实不能容忍他们在儿臣身后欺凌儿臣的寡母孤儿。如今,吴齐二王各有心志,已不是儿臣能够护持的。但儿臣愿意允诺,儿臣既已不能保全如意,其余兄弟,总会让他们平平安安。”

“可是父皇。”他迟疑了一下,道,“如果你在天有灵,保佑儿臣的话。请你保佑阿嫣平安。”

那一夜,张嫣带着笑的泪眼仿佛又掠过他的眼前。

阿嫣说,“你要等我归来。”

如今,在离阿嫣遥远的长安,他只求阿嫣平安。

在云中城,他曾与阿嫣允诺,“今生今世,不离不弃”。与阿嫣有十年舅甥之情,四年夫妇之义,相依相伴,相知相守,对阿嫣的感情已经刻到骨子里去,成为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没有阿嫣在身边,他便感觉到,虽然人已经回到了长安,但是半边魂魄,依旧滞留在云中,与阿嫣相依相伴。

可是在长安,他看到苍老了的母亲。

他心愿与阿嫣生同衾死同穴,此情此志,终生无悔。可是在苍老的母亲面前,作为一个儿子,他同样不能够让母亲为自己担忧辗转反侧。做为一个皇帝,他更是需要对天下人负责,在这座刘氏宗庙之中,他不能够做一个只为男女私情而荒废一切的昏君。

在帝位上坐了这么多年,他才懂得了父皇的顾虑。

父皇在位之时,大封功臣,同时以宗室近亲为诸侯王,分封王国。这两股力量彼此之间,相互合作也相互制约,皇帝作为一切权利财富的给予者和仲裁者,平衡着这两股势力,并独领君权。大汉国开立未久,国力在这种平衡中处在一种稳步上升的阶段,他并不愿意因为内斗而降低了这种国力上升的力度。

只是,刘盈轻轻哼了一声。

他愿意以仁善之心待人。这些亲戚臣子却未必愿意以仁善之心伺君。

在他“卧病未央宫”的时候,长安城中,有多少列侯权贵蠢蠢欲动,与关东诸侯王联系?宗室之中,楚王叔为父皇幼弟,未发迹前与自己母子感情最好,这一次,也只是观望;齐王为先帝长孙,生出异志,想夺得帝位。更有吴王刘濞,站在齐王的背后,兴风作浪,心头暗思,令人作恨。真正能够掌握在天子手中,只有天子从微寒中提拔出来的第三支力量,如郎中令宁炅,以及广大太学学子。

经历了北地一个月时间的铁血考验,他用失去心爱的女子作为代价,终于学会了,怎样去更好的做一个皇帝。

刘盈闭了闭眼,在心中承诺:

阿嫣,我会廓清一个清明的大汉,等待你的归来。

第183章 定局

前元七年秋九月,以天子“病愈”故,赦天下三年以下囚徒。

韩长骝抑制住心中的酸涩,道,“陛下这些日子受苦了。”

久别之后,重新回到富丽堂皇的宣室殿,刘盈亦感慨万千,微笑道,“长骝,这些日子没有你跟在身边,朕倒真有些觉得不惯。”

宦者纵然是做到君前第一人,依旧是无根无基,能够得到皇帝这样一句话,就是最高的赞誉了。韩长骝感激涕零,泣道,“只是可惜,皇后娘娘没能一同回来。”

“阿嫣…”

刘盈一时惘然。记忆中阿嫣带着笑的容颜仿佛又掠过他的眼前,依旧颊染绯云,眉目楚楚。许久之后,方轻轻道,“阿嫣会回来的。”

他站在大汉京城长安最高的地方,心中是如此坚贞的相信。

“陛下。”

侍中在殿外禀道,“左相国王大人求见。”

刘盈回过神来,“让他进来。”

安国侯王陵颤巍巍的入了宣室殿,参拜道,“老臣王陵,见过陛下。”

刘盈连忙上前相扶,见不过三个月,这位呕心沥血的老臣两鬓便又斑白了一分,心中亦是微微惨然,“老相国辛苦了。”

王陵却避过刘盈的搀扶,不肯起身,长拜伏于地,叩首道,“陛下能病愈,实在是邀天之幸。”两行老泪,落在殿中地下,“臣只望陛下往后保重身体,再不要有今日之病了。”

国有长君,是邦国之福。这一次齐吴之变,究根查底,是天子不以千金之躯为念,轻易出了宫门,令己身遭遇危境而致。在刘盈失踪的时候,大汉家国动荡,实在是老王陵不愿意见到的情景。为人臣子自当尽忠报国,只是亦当尽全力规劝皇帝,不再犯此种错误。

刘盈叹了口气,知道王陵这次是真的怕了,此言也实是为自己着想。

在经历了亲人的背叛之后,对这位忠心义胆的老臣,心中亦有敬服之意,应道,“老卿家放心,朕…以后再不会了。”

对于这次的事情,他,不是没有自责的。

对刘盈而言,与阿嫣之间的感情,以及为了阿嫣而做的事情,他并不后悔。可是这并不代表,他觉得这样做是正确的。

他在唇边轻茫的苦笑了一下。

只不过是,阿嫣让他心甘情愿去犯错罢了。

“朕向老相国承诺。”他郑重道,“日后再也不会擅自出长安了。”

王陵大喜,颤颤巍巍的起身,“陛下愿如此,便是天下之福气。”

皇帝从高庙归来的第二日,于未央宫前殿举行大朝会。

“如今北地的战况如何?”

“自颍阴侯灌婴与匈奴在句注山下对峙。”陈平在朝上道,“如今两军已陷入胶着状态。”

“匈奴人狼子野心。”宣室殿之上,玄裳的帝王面容淡淡,话语却如锋,“楚国公主和亲刚过几年,说什么永结兄弟之邦,结果却等来了十万匈奴骑军入侵。实不足以与之为谋,朕意继续征派巴蜀材士,与匈奴大战。”

“陛下。”陈平一惊,忙劝道,“此举不妥。匈奴人入侵不过是想在中原劫虐一场,如今事已不可为,想来他们也该当退却了。此时加派大军,岂非反而激怒匈奴人的狼性?”

“右相国大人。”刘盈冷笑驳道,“两国相交,不可一味示弱。匈奴此次入侵北地,如入无人之境,若觉得我大汉可欺,改年再来这么一次,大汉上下当如何应付?若不迎头给他一个痛击,让他们知道我大汉亦是有人的,日后方不敢轻言侵汉。”

“好了。”刘盈不愿多言此事,转身道,“朕主意已定。各位爱卿于其在这上头纠缠,不妨花功夫想想,怎样以最少的时间精力打赢匈奴。”

匈奴事议已定,宗正刘礼便上前奏道,“启禀陛下,罪人故齐王襄如今已下宗正狱,臣等不敢擅专,特此请问如何处理刘襄罪行。”

高座之上,天子静默了一会儿,刘盈漠然道,“下群臣大议吧。”

案上一盏孤火,摇曳昏暗,刘襄一身白麻囚服,坐在诏狱之中,已经发了许久的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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