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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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求神拜佛也是好的。”

“…”我就是神!睁大眼睛看看!陈致深吸一口气说,“对,你说得对。”

阎芎被称赞了非常高兴:“我有事情要告诉仙人。”

陈致不是很想听。

“鄂国夫人…”

陈致耳朵竖得笔直。

“的奶娘刚才来这里解签。”阎芎慢条斯理地说,“抽的是第五十七支签。”

陈致丢给他一角碎银子:“继续说。”

“…”阎芎很想说自己不是说书的,但是手已经习惯性地将银子收入怀中,“‘甯戚饭牛叩角’,是让抽签的人随机应变、因地制宜,不要太墨守成规,使转运之机平白流逝。”

简直瞌睡送枕头!陈致听得心中一动:“你确定是鄂国夫人的奶娘?”

阎芎说:“当然不是。”

陈致:“…”

“区区一个奶娘,我何必特特地说出来。这支签的主人,是奶娘背后之人。”阎芎手指在桌上轻轻划下了“鄂”字。

陈致眼皮抬起,正要说话,旁边就有人过来解签。

阎芎接连做了两门生意,眼见着还要说,陈致等不及,直接放下五两纹银,说:“这先生我包了。”

其他人怪异地看着他。

阎芎在旁颤声道:“在在在下只做嘴上生意,不做皮肉生意。”

陈致白了他一眼。

阎芎又补充道:“这嘴上生意也做那干净的。”

陈致抢过他的钱袋子:“走不走?”

阎芎拿起桌上的五两纹银,立刻就走。

陈致与他一路走来,见洗砚池边无人,且视野开阔,不怕被人偷听,便停了下来。

承接上个话题,阎芎说:“今早我路过客堂,就叫人赶走了,说是有贵客在。那个奶娘正好从里面出来。你说这客堂里待的会是谁。”

鄂国夫人无疑了。

陈致暗喜:“我想私下见一见鄂国夫人。”

阎芎说:“你现在霉运当头,还敢到处乱跑?不若我先瞧一眼,看她近来会不会沾血,你再去见她吧。”

陈致说:“你打算如何见她?”

阎芎说:“那奶娘叫我在原地守着,过会儿就来找我,估计要给鄂国夫人看相呢。”

“你怎么不早说!”

陈致抓着他跑回去。

阎芎半路就甩开他的手,自己往前奔。

陈致收了脚步,看着他跑到一个胖乎乎的老妇人面前。那老妇人似埋怨了几句,还朝这边看了眼,阎芎弯腰赔礼,两人说说笑笑地走了。那老妇人多半就是奶娘。

陈致鬼鬼祟祟地跳上屋顶,缩着身子在上面跟踪。好在香客们不是虔心朝拜,就是低头交谈,无人注意屋檐上的大耗子。

走到客堂附近,便有不少人巡逻,陈致没了隐身符,不敢鲁莽,静静地等了一阵,有两个丫鬟打扮的人突然靠近,守卫立刻围了上去,陈致趁机飞到客堂屋檐上,像壁虎一样趴下来,轻手轻脚地揭开瓦片。

阎芎已经坐在客堂等候了。过了会儿,就听到一个悦耳的女声说:“先生可能测字?”

阎芎说:“使得。”

女声问:“要几个字?”

阎芎说:“都使得。”

女声说:“那便‘西南王’吧。”

阎芎又问:“不知女客问什么?”

女声说:“问战事。”

他们在下面说,陈致在屋檐上使劲,希望将意念传递给阎芎,让他说个“霉运当头”出来。

阎芎在原地转了一圈,手指的飞快地运算,半晌才说:“西南是巽位。巽,两阳在上,一阴在下,以阳遮阴,是伪装也。正象为风,风无孔而不入,又飘忽而不定,故常左右为难,不能尽信也。只是,风往往借势而用,有火则燃,有水则流,然而西南如今何势可借之?”

女声说:“依先生之意,此战不祥?”

但凡算命的,都爱故弄玄虚,不将话说死,他日追究起来,也可说另有隐喻,阎芎也不例外:“非也。天无绝人之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机遇稍纵即逝,若能把握,或有转机。”

女声说:“请先生明示,机从何来?”

阎芎大笑道:“天上来。”且说且走,走到门口,守卫拦住。

阎芎:“…”好不容易营造出的高人风范顿时被打回原形。

女声说:“先生会看面向否?”

阎芎只好回转身来:“也使得。”

下面帘子撩起,一个妇人被搀扶着出来。陈致的视角只能看到头顶,被满脑袋的珠光宝气闪得眼睛疼。

奶妈在椅子上铺了垫子、背靠,妇人才款款落座:“先生以为我的面相如何?”

阎芎淡然道:“劳碌之象。”竟是半分面子不给。

这时,内屋才传来一声轻笑,与先前相比,少了分娇柔,多了分沉稳。一个云鬓妇人从里面出来:“先生好本事,老身有礼。”

阎芎点点头。

奶妈便在旁边喝道:“大胆,敢对鄂国夫人无礼。”

席氏摆手道:“不知者不罪。”

阎芎这才行礼:“看夫人的面相,长寿富贵,便知身份不凡。”

与先前出场的妇人相比,席氏打扮得十分朴素,可见阎芎对人不对物,心中更信了几分:“先前听说光孝寺来了位算命神准的先生,果然名下无虚。只是先生之前那句‘巽,两阳在上,一阴在下,以阳遮阴,是伪装也。’略有不懂,还请指教。”

阎芎说:“局势扑朔迷离,有真有假。夫人观察入微,当察先机才是。”

席氏说:“不瞒先生,我有一事想请先生帮忙。”

“阎某世俗之人,拿钱办事,谈不上‘帮’字。”

席氏冲奶妈颔首,奶妈立刻奉上一个小匣子,打开全是黄澄澄的金子,可谓诚意十足。

阎芎笑眯了眼:“夫人请讲。”

“我想请先生帮我看一个人的面相。”

阎芎也不问是谁,便说:“好,我明日此时在此恭候。”

席氏说:“不,我想先生随我一见。”

阎芎皱眉。

席氏朝奶妈使眼色,又是一箱金子奉上。

阎芎叹气说:“实不相瞒,我出门前,师兄曾替我卜了一卦,让我十日之内待在光孝寺中,寸步不离,不然,就有大祸临头。”

席氏走近他,笑眯眯地牵起他的手,放在掌中,轻轻地拍了拍说:“富贵险中求,先生以为呢?”

去!去去去去去去…

陈致在头顶上用意念发功。

阎芎举头抬起,一抬就对上了陈致渴盼的目光:“…”

席氏觉得他抬头有点久,正准备跟着去看,就听阎芎暴喝一声:“好!”

席氏被吓了个踉跄,奶妈立刻冲上来,咒骂道:“喊这么大声作死!想吓死夫人吗?”

阎芎说:“‘死’字不吉,需慎言。”

席氏看了奶妈一眼,奶妈当下低头认错。

席氏说:“既得先生同意,我们即刻出发吧。”

阎芎道:“现在?”

“先生还有何疑虑?”

“我要去师兄说一声,万一有个好歹,起码有人为我超度。”阎芎说。

席氏说:“我派人送先生,有什么杂活,先生只管差遣。”

阎芎出门,就有三个守卫,一个奶妈相随。他走后,席氏抬头往上看,屋顶严严实实的,并无异常。

陈致在屋檐上等了会儿,才跑出去找容韵。洗钵泉人去楼空,又到后堂,便见容韵正被几个公子哥围着,说不上调戏,毕竟佛门圣地,但看眼神看举止,便知不怀好意。

陈致叹气。有个美貌的徒弟,他头很疼。

“夫君…”

在他还没有准备好怎么出场时,容韵已经用矫揉造作的呼唤声将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陈致只好捋袖子上去。

几个公子哥眼神不善。

容韵奋力挤出一条路,绕到陈致背后躲着。

一个公子哥说:“我见小娘子孤身在此,凄楚可怜,还以为被她不要脸的夫君抛弃了呢。”

容韵挽起陈致的胳膊:“夫君最疼我最爱我了,才舍不得抛弃奴家呢。”

陈致:“…”徒弟!你会不会太入戏了?

公子哥见陈致半天不语,嘲笑道:“你夫君到现在屁都不放一个,该不会是哑巴吧!”

陈致懒洋洋地说:“你用嘴巴放屁吗?”

公子哥们:“!”

好看姑娘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儿,正一肚子火呢,这个别人竟然不夹紧尾巴,还敢出言挑衅,简直送上门来找揍!

公子哥们热血上头,二话不说冲上来。

陈致往容韵身后一躲:“夫人救命!”

公子哥们一怔,正要嘲笑几句,那小娘子突然暴起,哪里还有臻首低垂的娇羞模样,一双素手看似轻盈,拍在脸上,如烙铁一般,啪啪啪几声,就打得人仰马翻。

容韵拍完了,还撩起裙子,对着眼神最淫邪的那个狠踹了几脚,陈致见有人围观,忙拉起他跑:“行了行了,他知道错了。饶他一回吧。”

容韵“嘤咛”一声,投入他怀中,哭喊道:“夫君,奴家怕怕!”

陈致:“…”你这样,我更怕怕。

倒在地上的公子哥更是怕得不能再怕!

光孝寺不大,陈致怕那几个公子哥再找茬,带着他上了鼓楼,路上讲了自己遇到阎芎的经过。

容韵幽幽地说:“一会儿不见师父,又闹出个阎兄来。”

陈致说:“要不我再闹个徒弟给你看看?”

容韵立马说:“师父想让阎芎说服鄂国夫人,站到我们一边?”

陈致说:“我怀疑鄂国夫人想让阎芎看的人,是西南王。”

“师父不是说西南王死了吗?”他很快反应过来,“师父怀疑王府里有个假西南王?”

陈致说:“鄂国夫人与项阔联手,梁云被打压。若是没有一个‘西南王’在府中坐镇调停,西南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

容韵说:“师父的猜测虽然有些道理,但是,猜测的成分过重。”

陈致说:“若是可以,我倒想亲自混进去。你会不会改头换面的法术?”

容韵说:“师父若教我,我一定学。”

陈致叹气。为何当初飞升的不是燕北骄呢?以他无师也要自通的本事,当初皆无教他捏脸,一遍就能会了,何至于现在。

陈致不抱希望地问:“我若说几个窍门,你能自行领悟吗?”说完,又觉得自己异想天开。自己都没有学会的法术,竟然妄想教别人…

“能。”容韵双目透露出来的喜色,几近狼光。

“这个,首先嘛,跟我念:‘万色皆为空,万物皆为无。’”这段口诀,陈致背得挺熟,可惜皆无念了之后,就能随心所欲变换面孔的口诀到了他嘴里,就像童谣一般,没有半点作用。

容韵跟读了两遍,又闭目想了会儿。

陈致蹲等了会儿,想着自己耽搁这么久,阎芎说不定已经出发了,有些着急,说:“我先去找阎芎,与他接个头,一会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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