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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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现在,陈致自然看得出来,西南王麾下的士兵与城中百姓一样,都像是失了魂魄,正想对策,空中那团光突然挪了过来。一个清朗的男声说:“谁家的小孩没看紧,放到了我这里?也不怕被吃了。”不等陈致回答,就径自接下去道,“怕也无用了,我吃定了。”

陈致转身要跑,身体却像被蜡封住,寸步难移。贴在肩膀上的隐身符自燃成灰烬,露出他的本来面目。没多久,衣服也烧了起来,然后是肉身…

只是皮肤烧得虽然快,他复原得也不慢,就如一场追逐战,双方势均力敌。

“哦?原来是大圆满功德金身。”那人说,“失敬失敬。”

身上的火顿时熄灭了。

陈致疼得嘴唇发白,正要松口气,就听对方又说:“唔,没关系,动不了你的身体,我可以从你的灵魂下手。反正,我最擅长的就是这个。”

听到此处,陈致浑身一虚,一股说不出的疼痛仿佛从四肢百骸而来,又仿佛是比四肢百骸更加深入的地方…才是片刻,就如永恒。他疼得昏死过去。临昏迷,依稀听到有人喊了一句:“住手。”

黑暗的时光太长,又太短。

陈致醒来的时候,铭刻到灵魂处的疼痛的记忆随之而来,让他恨不得再昏过去一次。好在彻底醒来之后,他发现身上不再疼痛,一切如常。

张开眼睛,看到床边坐着一人,不是皆无是谁?

“你…”陈致激动地要坐起来,双肘刚曲起,就虚弱得瘫了。

皆无说:“你的魂魄受到无尽火的重创,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陈致喘了口气,说:“鱼…”带着微弱的希望,期待地看着他。

皆无无奈地说:“我去晚了。”

“那些百姓…”

皆无说:“也是无尽火。”

想到一城百姓都遭遇了自己所感受到的疼痛,陈致心里就一抽一抽的,说不出话,拳头却攒出一点力气,往床铺上捶了一拳。

皆无垂眼看他:“不过他们的灵魂不似你这般坚强,去的并不痛苦。”

陈致道:“他们…可还有轮回?”

“畅游天地,说不定有一天还能回来。”皆无宽慰他。

陈致闭目休养了会儿,重新睁开眼睛看他:“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

皆无沉默半晌,才说:“你去过南山了吗?”

陈致说:“去过了。”

皆无说:“南山遭遇魔袭,南山神君为了保护我,化身碑石。我被追到了天地之尽,休养了好一阵子才回来。谁知刚回来就听说神魔大战。我怕人间出事,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果然出事了。”

陈致胸口涌起一团愤怒:“西南王之前想用人命炼制魂幡!如今又勾结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妖魔…”话锋一转,突地说,“你认识西南王吗?”百美宴上排名第一的那幅画像,令他耿耿于怀。

皆无毫不犹豫地承认了:“认识。”他解释道,“老西南王死了之后,原先的部下看陈轩襄羽翼未丰,蠢蠢欲动,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架空他的权力。如果西南势力分崩离析,日后收拾起来,费时费力,我便化身一个普通的道士,给了他几句谏言。”

陈致反驳道:“还不如分崩离析,还能各个击破!”

皆无叹气:“是啊,我当时若是问问你的意见,如今就不会有这么大的麻烦了。”

见他有收拾残局的意思,陈致立刻追问:“你打算怎么做?”

皆无说:“你现在心情如何?”

“…好如何?不好又如何?”

“我怕你受不住惊吓。”

“只要西南王不会突然推门进来叫你师父,我就受得住。”

闻言,皆无从身边举起一个用布包裹的木盒子,掀开盖子,露出一颗死不瞑目的脑袋。

第67章 混战之诡(七)

揭盖前, 陈致脑中千般揣测, 一个赛一个恐怖, 真见了答案,反倒松了口气:“西南王?他死了,我只有惊喜, 哪来的惊吓?”

皆无说:“这颗人头忒吓人,我怕你瞧着难受。”

仔细瞧西南王面容,果然狰狞凶狠, 尤其那双眼睛, 眼珠半凸,血丝密布, 像要瞪出眶来。陈致叹息:“两代西南王,一个野心勃勃, 一个穷凶极恶,最后都落得横死的下场。”忽而想到, 单不赦杀老西南王是出其不意,陈轩襄神情这般不甘,是否也因为死于信任之人的手中?

皆无说:“除掉西南王, 容韵的统一大业, 指日可待。但他终究是凡人一名,我杀他便是触犯天条,迟早被天庭追究。在此之前,我尚有事要做,你万勿泄露我的行踪。”

陈致留了个心眼, 追问道:“你要做什么?”

皆无沉吟道:“也没什么不可说的。我要去找苟利生,他引魔入山,南山神君才化身碑石。”陈致不识苟利生,便解释是一个钩吻花妖。

陈致听凤三吉说过,南山神君曾为了一个花妖要死要活,便信了三分:“苟利生便是那个让南山神君要死要活的花妖么?”

皆无愣了愣:“那倒不是。南山神君当初喜欢的是水仙仙子,如今已经飞升了。”

好复杂的人际关系。陈致好奇地问:“他们没有在一起?”

皆无摊手说:“没有吧。看南山一天到晚闭关,过得比苦行僧还朴素…别问我他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我上哪儿知道去?我又不是月老。”

“那你知道鱼州上空那团光里的人是谁吗?”陈致话题转得极快,叫人没有思忖的时间。

皆无也不迟疑:“无尽火魔,焱无双。据说万年前神魔大战时被俘,关入魔狱,不知何时逃了出来。我伤势未愈,他魔力大减,打了个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只能散了。”

陈致躺了会儿,得了一点儿力气,慢慢地做起来,靠着床头,但头疼得厉害,扶着额头说:“留他在外,必定祸害苍生。”

皆无说:“待我处理了苟利生,便去解决他。”

这话说得戾气极重。陈致放开手,瞥了他一眼:“你留下我,万一他杀个回马枪怎么办?隐身符也被烧掉了。”

皆无当场画了一道给他。

陈致接过来塞进乾坤袋:“但对方出手太快,我怕是没时间贴。”

那刚才又收得这么快?

皆无无语地往外走,过了会儿,才重新进来,递了另一道符给他,让他挂在脖子上:“我藏了大招在里面,关键时刻,能护你一下。”

陈致摸了摸,犹不知足:“只有一个,怎么够用?”

皆无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见几个月,你变得这么遭人恨?”

陈致说:“你也知道不见了几个月?”

皆无想了想,又掏出一张符来。

陈致喜滋滋地接过去。

“别高兴得太早,只是千里传音符。”皆无说,“心中默念我的名字,便能对话。但次数有限,待符文消失,便失了作用。”

“这么好的东西你早不给我?”若非力气不够,陈致想掀床。

皆无说:“这符是一对,我也只有两张。”一脸好东西喂狗的沧桑。

陈致说:“给我就对了,给寒卿也没用,它又不会说话。”只会脑内风暴。

皆无嘴唇动了动,倒是什么也没说。

见他脸色不好,陈致转移话题道:“西南大军如何了?”

皆无说:“容韵亲率大军南下,如今西南军群龙无首,这一仗稳赢不输。”

陈致还有千言万语要说,皆无不耐烦了:“留着话等我回来再说吧!一下子全说了,我此行了无牵挂,反倒凶多吉少。”

陈致意见相左:“你留着话不说,徒增悬念,才是真凶多吉少。”

“呿!能不能说几句吉祥话,送个好意头?”皆无无语地敲他脑袋。

陈致原本就觉得脑袋隐隐有些嗡嗡作响,这下可好,竟有些耳鸣,抱怨出来,引来皆无一阵嘲笑。两人打打闹闹,似是恢复了昔日的亲密。

等皆无走后,陈致冷静下来,不自觉地将刚才的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无尽火魔,焱无双。据说万年前神魔大战时被俘,关入魔狱,不知何时逃了出来…”尤为特别,莫名其妙地回放了两遍,仿佛冥冥之中有人在提点。

陈致不负所望,终于想出疑点:皆无说他不知焱无双何时逃出来,便是之前没见过。既然没见过,一个万年前就被关起来的魔头,他是如何一眼认出的?

尽管下意识地找了几个理由,但疑点的种子一旦种下,便生根发芽,茁长成长,将怀疑进行到底。之前的解释也变得苍白无力了起来,那句不要泄露行踪的嘱托,更是意味深长。

陈致越想越心寒,却也是瞎想,干脆放下。

当务之急,还是处理西南王留下的烂摊子。想来陈轩襄正年轻,也想不到自己会“子承父业”——沿袭了一出征便被杀的命运,两广、湖广、江西、福建必然都乱成一锅粥。与其等他们成了气候,成为绊脚石,倒不如趁势一鼓作气,一统天下。

皆无说容韵亲自率军南下,必然要建立军功,王为喜在为他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铺路。

陈致调息了几个时辰才恢复了五六成的力气,从房间出来。

他正身处一间客栈,只是四周静地诡异。走到大堂,才看到一个掌柜伏在柜台上,似在翻阅账簿,陈致走过去,发现那掌柜面无血色,气绝多时,再从客栈出来,街上便是初入鱼州的情景。

原来,他仍在鱼州。

尸体林立的画面太过诡谲震撼,再看几遍也难以适应。陈致跃上屋顶,从上面走。偌大一座城,竟无一个活口。连“巡逻”的西南士兵也木木呆呆地停在一家面馆前面,面朝永远也无法再进一步的前方…

出了鱼州,陈致一路北上,希望能遇上容韵的军队,到了庐州府还不见人,便掉头往西打听。一路走,一路问,又到了信阳城。

此时信阳一片欢欣鼓舞。

有马车载着老百姓,陆陆续续从外归来,不少人自发地守在城门边欢迎。

陈致混在马车后面,听前面的人眉飞色舞地描述黑甲兵大败西南军的光辉事迹。

他在人群中看到先前茶楼遇到的书生,不怕生地走过去打招呼,对方竟也记得他。一番寒暄,陈致问起战况。书生大笑一声说:“当浮三大白!”便领着他去了酒馆,点了一坛白酒,不由分说地倒上,先干为敬。

陈致看看四周,有人捧着酒坛直接往嘴里倒,其他人轰然叫好,显然是高兴以极。

“你怎么不喝?”书生将碗送到陈致面前。

陈致仰头喝了,问:“西南大军怎么退的?”满打满算,也不过两天时间,容韵怎么带着黑甲兵插翅飞来?

书生兴奋地抹嘴:“自然是被黑甲兵打败的!听说领头的将军是燕朝小皇子!”

陈致云里雾里,又问了几个细节,怀疑更甚,再问了日子,才知“山中一日,世上千年”,以为自己睡了一夜,过去了一个多月。好在自己是神仙,不然光饿着,便饿死了。

不知谁吼了一句“天佑燕朝”。

满楼震动,都欢呼“旗开得胜”。

陈致拉着书生问黑甲兵的去向,书生绕着桌子“打醉拳”,只好丢下银子,去通判府,一问才知通判也喝醉了。好在下属认得他,解答:“王大人说要乘胜追击,大军一路南下,想来已经攻下了湖广。”

陈致匆匆道谢,从南门出,过大别山,直入湖广。

与信阳相比,湖广诸地倒是安静,百姓井然有序地生活,无悲无喜,像是经历了太多的战乱,自有一番豁达。

陈致赶到郴州,才算追上尾巴,辎重慢吞吞正顺着官道,慢吞吞地往前挪。他捡了个领头的问话。那人听说了他的身份后,说:“请教王爷,殿下幼时,您曾以何物威慑?”

陈致呆了呆,说:“鞭子?”

那人这才说:“下官参见王爷。”

陈致腹诽:多少年的事了,还记在心里,真是小肚鸡肠。

那人说:“殿下英武,将西南大军打得落花流水,不得不退回两广。如今他们正以南岭为屏障,与我军对峙。不过,以殿下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够突破屏障,全歼对方,收复两广…”

陈致打断他的歌功颂德:“如今西南谁人做主?”

老西南王走时,只留下了一根独苗。如今这根独苗折了,西南应当是群龙无首才对。

那人惊讶于陈致的神通广大,说:“是鄂国夫人。”

陈致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对方解释,才想起了那是被陈轩襄封的张权遗孀,席氏。此女也是传奇人物。当初张权沉迷崔姣美色,他还为张权留在家中的原配惋惜,后来知道她在儿子死后,向仇人陈轩襄写了感谢信,并高高兴兴地去了广州接受鄂国夫人的封号时,才不得不推翻了自己早点肤浅的猜测。以她的心智手段,对上崔姣,只怕是赢多输少之局。

那人说:“据说西南王战场受伤,在府中调养,鄂国夫人便代为主持军务。”

竟没人觉得陈轩襄让一个不相干的妇人主持军务很奇怪吗?

陈致想了想,便猜出了内中缘由。

为了稳定军心,西南王不管是失踪还是死亡,都是不可说,详情参照当年燕朝对崔嫣失踪的做法。只是西南情形比燕朝复杂得多,没有王为喜这样的亲信独当一面,也没有黑甲兵这样的绝对武力来威慑,必然是乱成了一锅粥。几方势力牵扯,谁也不肯服谁,但大敌当前,必须同心协力,如何是好?

——推出一个傀儡。

席氏必然是抓住了这个机会,让自己走到了台前。

如此说来,两广内部定然矛盾重重。

再问容韵去向,那人如实交代。一天前,容韵已经带领大军挺进南岭。

作为两广屏障,此战关乎天下一统的时间,意义非凡。既然皆无都破了规矩,杀了西南王,自己当个斥候,打探军情,通风报信,也不算违规。

他心安理得地跟着大军的路线,追了上去。

黑甲兵训练有素,虽有二十万之众,行军却悄无声息。

陈致追了三个时辰,直接出了南岭,调转头来,才发现端倪。却不是他火眼金睛,而是大片森林竟然浴火而立。这火十分古怪,明明在燃烧,偏偏树干、树叶都毫发无伤,像是火苗贴着它们擦了过去。

无尽火。

他脑海中浮现这个念头。

若是焱无双在此,容韵便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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