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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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冬脸一热,“有点。”

大概是四周黑漆漆的怕尴尬,她用说话掩饰情怯,“这房子太大了,日本的鬼片不是都爱在这种房子里拍吗,雷雨夜,一个面色苍白披头散发的鬼慢慢从楼梯上爬下来…”

她自己打了个哆嗦,瞥了一眼身边沉默寡言的男人,“而且你家还有个不能随便进去的神秘小房间,我能不怕吗?”

最后这四个字轻轻地吐出来,带着几分委屈,在这夜里多少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丁冬自己也察觉到不对劲,悔得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我知道。”秦渊就站在她身边,近到能感受到他喷出的灼热呼吸,“所以我赶回来了。”

丁冬的脸滚烫,心也被他低沉的嗓音烫到了,她知道这样的天气从城里赶回来需要冒着多大的危险,路上随便被刮落的广告牌花盆都能要了人性命,她乖顺地“嗯”了一声。

秦渊的手本抬起想触摸她柔软的发丝,但看到月光下自己冰凉湿漉漉的手,克制地缩了回来,“那个房间里也没有恐怖的东西,只是现在,还不是让你看的时候。”

“里面有什么?”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为什么她不能看。

“我的爱情,我的一切。”秦渊的声音有些低哑。

丁冬的心猛然间悸动了一下,澄澈的黑眼下意识抬头望着咫尺之外的秦渊,却一下子被他深邃的眼睛蛊惑了,四目相对,温情流转,她看着黑夜勾勒出他俊美刚硬的脸部轮廓,而他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他滚烫的唇眼看就要碰上她的,他要吻她了,她无力动弹,身体和心都在为这个即将到来的吻而战栗着。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猫叫声,丁冬吓了往后退了一步,喘着粗气,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你…你饿吗?我去给你煮碗面条。”她落荒而逃。

她点了根蜡烛,在厨房里摸黑做了一碗青菜面,端出热腾腾的面条的时候,秦渊也洗了个一个囫囵澡,擦着头发下了楼。

昏暗的烛光照出他伟岸精壮的身材,浴袍微微敞开,随着他擦头发的动作,能看到里面壮实的肌肉线条,丁冬偷瞄了一眼,又羞得不知道把眼睛放哪里,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孤男寡女在一所大房子里面面相觑,远比她一个人要来得更怪异。

她把面放在桌上,就想上楼了,却听秦渊淡淡地问,“医药箱在哪里?”

丁冬心惊,“你受伤了?”

她不再羞涩,拿着蜡烛走到他面前照着,一脸焦急,“哪里受伤了?”

秦渊看了她一眼,撩起他额头的发,露出一大块红肿擦痕,丁冬“哎呀”叫了一下,借着烛火看仔细,他没处理的伤口竟然还在冒着丝丝血迹。

看这伤口,就知道当时流了不少血。

“你怎么不早说。”丁冬眉都揪起来了,责怪自己竟然现在才发现,“是被什么砸到了?现在还疼吗?会不会脑震荡?我们要不要去医院?”

她一连串问了几个问题,秦渊受伤了竟也难得心情愉悦地笑了一下,“哪有你这小不点娇气,给我擦擦药就好。”

烛火照亮这方寸间的天地,而他坐下来慢条斯理地吃面,丁冬在他身边翻找药箱喋喋不休起来,“到底是被什么砸到的?真的没关系吗?”

“大概是谁家的花架塌了,我走的太快没有注意。”

“你…你既然要回来,怎么不早点回,多不安全。”丁冬声如蚊蝇。

秦渊停筷,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冉冉烛光下她脸红的样子娇美动人,他吃了口面,是他喜欢的家常味道,唇边是一抹满足的笑意,“提早封道了,我走回来的。”

“什么?”丁冬手上一滞,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你走回来的?”

她惊呆了,他居然是走回来的!从城里走到郊区海边,又是在这样恶劣的天气,狂风甚至能把人吹得难以直立行走,天知道这一路该有多难多危险!

她怔怔地看着餐桌上安静吃面的男人,内心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从胸口涌动着,她知道,那是他带给她的感动,而那感动几乎要满溢出来。

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他跋山涉水,只为回到她身边。

在秦渊强烈的眼神示意下,丁冬硬着头皮为他处理伤口。她小心地拨开他的发丝,为伤口消毒,她站着,他坐着,他微微抬头,那双深黑的眼睛一直热烈地凝望她,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罩住了她的狭小世界,令她无处可逃。

他的眼睛摧毁她的心理防线,她已溃不成军。在她心里,他比外面的强台风还要来得可怕。

暧昧的气息在燃烧的烛光下像病毒一样疯狂滋生,这个夜太漫长了。

“好了。”丁冬长舒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这两天别碰水,会留疤的。”

“伤疤是男人的徽章,不算什么。”秦渊不以为然。

丁冬轻快地收拾药箱,抬眉,“留疤可就不帅喽。”

下一秒,一双铁臂强势地环住她的纤腰,他紧紧贴着她的背,丁冬将呼之欲出的惊呼吞进肚子里,心跳如鼓,“不要这样…”

她的世界被他强烈的男性气息占满,客厅的烛光闪动着暧昧。

“不喜欢我留疤吗?”他悍然撕开她的防线,温柔却也咄咄逼人地逼问。

“你…留不留疤都和我无关吧。”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她的声音有些颤。

身后的男人压抑地笑着,“长大了,却还是那么口是心非。我再问你一遍,不喜欢我留疤吗?”

丁冬退无可退,像是被逼到墙角的小动物,她突然感到很崩溃绝望,捂着脸摇头哭了,“我不知道,我有未婚夫了。”

身后的男人却如魔鬼般冷笑,“那又怎样?他这辈子都娶不了你。”

“你胡说,他会娶我的,他答应过我!”

客厅里的流动的空气因她这句话凝滞起来。

他强势地扳转她的身体,逼她抬头直视他充满占有欲的眼,一字一句,“只要我活着,他就休想。如果我死了,好,我放你自由。”

“你为什么要折磨我!”丁冬捶打他的胸口歇斯底里,“你告诉我,我是谁?你是秦渊,那我是谁?”

她终于当着他的面喊出了心中积累已久的疑问,说出口的刹那,她又那么害怕知道真相。

秦渊禁锢着她,目光狂热,“还是想不起来吗?…对了,我怎么忘记了,脑子想不起,身体总会记得!”

丁冬往后一退,满脸戒备,“你不要乱来!”

两个人僵持着,桌上她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两人齐齐看过去,只见屏幕上闪动着“秦城”两个字,想必是台风天打来的关心电话。

电话不知疲倦地响了一阵就停歇了,被秦渊可怕的眼神盯着,她自然不敢伸手去接,她的眼皮跳了一下,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

再度看向秦渊的眼,被他突然暴戾的眼给震慑住了,他的嘴边噙着冷漠至极的笑,“你倒是跟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联系得挺勤快。”

他野兽般寸寸逼近,“你不知道我跟他的关系不好吗?”

“我跟他是朋友…”

“朋友?笑话!秦家的男人都是吃肉不吐骨头的,我处心积虑这么多年,抢了他们的东西,呵呵,这些废物现在终于学会反击了。这样的人,你还当他朋友?!”

“秦渊!”丁冬终于恼怒,直呼其名,“你不能总是用满心的恶意揣度这个世界,还有你的亲人!”

“亲人,多么可笑的词汇。”秦渊俊美的脸上只有讥讽的冷笑,苍凉又寂寞,“从我出生开始,我就是我母亲夺宠的工具,她教我不要怜悯,教我在这个冰冷的豪门家庭里争宠,用尽一切争取父亲哪怕一点点的注意力。父亲当我是亲儿子吗?不,让我告诉你,他疑心病太重了,他怕我是我那个夜总会出身的母亲跟野男人生的野种,他不止一次偷偷做过DNA亲子测试,他把我们母子远远扔在这个别墅自生自灭,却在每个房间装了针孔摄像头,把他的枕边人还有亲生儿子当外人一样防着,瞧,这就是我的父亲。”

“哦,我怎么忘了,这个世界最爱我的亲人是我的外公,但他更残忍,他死了,死在我的面前,临终前告诉我不要去憎恨,可是我怎么能不憎恨,就是我的那些亲人,我的父亲母亲,还有那些狼一样的兄弟,他们夺走了我生命中唯一的阳光。”

他抚摸丁冬光滑的脸颊,低哑道,“我弄丢了我的太阳,从此的每一天,陪伴我的只有无尽的黑暗,这一切,谁来赔我?我那些喝血吃肉的亲人吗?”

丁冬为这一刻悲哀冷绝的秦渊触动着,她满目同情地深深凝望他。

“你瞧你,”秦渊的眼睛几近疯狂,“又用这种看着弱者的眼神看着我,你忘了吗,我为你,已经成了强者,没有人可以阻拦了,就算是我那个骄傲一生的父亲,他最后也输得心服口服,我那个嗑药过度的弟弟甚至跪下来哭着求我给他留一些股份…”

他快意淋漓地述说自己这些年的反击,丁冬却敏感地捕捉到一丝不对劲,她抚着胸口躁动的心跳,“你说什么?你为了我?”

秦渊安静下来了,全身却散发着恐怖的气息,比窗外的狂风更可怕,“你还是想不起来,宝宝,你太让我绝望了。”

“你够了,我不是宝宝,我是丁冬!”

“我的耐性真的不多了。”

“你…你不要过来了。”

“我不过来,难道你想要让他们过去?秦城?周景宣?还是…那个伪君子盛匡。”他含着讽意的声音森冷至极,。

这明显不公平的对峙,丁冬显然是弱势的一方,她却还是倔强地昂首挺胸,哪怕是在用最后的意志力让自己不要倒下,“不许你诋毁我的未婚夫,他不是伪君子!他是正人君子!”

窗外狂风肆虐,她说话的声音明显气短,秦渊眼里的火焰更盛,他嗤之以鼻,“正人君子?一个画假画的也配?”

“不过,”他突然冷酷地笑了,“有一点,我倒要谢谢他。”

“谢什么?”丁冬小声问。

秦渊俯身,在丁冬耳边暧昧地说,“谢他没有碰过你。”

他灼热的气息如一场燎原大火,瞬间点燃了丁冬皮肤的温度,她的大脑混沌,身体僵硬,“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么私密的事情…她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躲上三天三夜。

“为了感谢他没有碰我的宝宝,我也准备了谢礼。”秦渊笑得诡异,撩人的呼吸在她白皙的脖颈处上下流连,“我就不把他偷腥的照片给你看了,你看看你,长大了挑男人的眼光也不行了。”

他怜爱地吻着她的耳垂,“还好那个脏男人没有碰我的宝贝。”

盛匡背着她偷腥,还多次…

丁冬脑中五雷轰顶,满脸震惊地瞪着秦渊,猛地推开他,“你胡说!你血口喷人!他…他尊重我才……才…反正我不信…他说他会忍…他…”

她语无伦次,她的脑子里闪过这些年盛匡的细心关怀,他坚定的承诺,他每晚在电话那头给她一个温馨的晚安吻,说要这样吻她到白发苍苍,他说她是他生命中见过最美的画,想要用一生来描摹这美好,他用他的浪漫和体贴征服了她,令她心甘情愿地拒绝了其他追求者,心甘情愿地省吃俭用为他租大画室,为他搬画送画,一心一个做个称职的贤内助。

可秦渊却告诉他,这个男人是不忠的,她所有的信任和付出只是个可怜可笑的笑话。

“你骗我,你在骗我,”她难以接受这一切,终于捂着脸激动地哭了,“你居心叵测…你是个可怕的人…”

她转身想跑,想离开这个男人,一刻也不想停留了,她宁愿在风雨夜里整夜流浪,也不愿呆在有他的地方。

秦渊一把拽住她,她挣扎,他在手机上一阵划动,然后把一段视频录像递到她面前,她捂着口鼻不敢置信地盯着那画面,画面里,盛匡与一个长发女孩在甜品店里互相喂食,镜头一转,他们在楼下拥抱接吻俨如难分难舍的情侣。

那个女孩她认识,是他的艺术系学妹,艺术系的女孩思想奔放,那时她就觉得那个女孩和盛匡之间有点暧昧,甚至和他吵过几次,他都保证和她没什么,让她不要多心。

原来都是真的,他其实没有那么爱她。

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说的是都是真的,她的信仰她的希望如他所愿瞬间崩塌了。

她满面泪痕,歇斯底里地控诉,“你毁了我的生活…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秦渊满含柔情地擦掉她委屈的泪,“如果我真的放任你跟他在一起,我才是真的残忍,对你也,也对我。我怎么能那样做?”

第30章 迷宫游戏(3)

“你的身体抗拒别人,知道为什么吗?”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危险炙热起来,步步紧逼,“因为它还记得它的主人。想一想,为什么我跟周景宣打架,你会本能地护在我前面。想一想,你为什么爱蓝色,因为那是我爱的颜色。承认吧傻瓜,你的眼你的心你的身体里,都是我秦渊。”

不,这都是假的,全是荒谬!

丁冬近乎奔溃地捂着口鼻,摇头疯狂否认,“让我走吧,求你了,让我走吧!”

风彷佛吹在了心尖,吹开了那个隐藏许久被尘埃蒙蔽的心的入口,某些东西破土而出,势不可挡,可是她是那么弱小飘零,她无法抵御这一切。

“放你走?然后让你去跟那个伪君子结婚?”秦渊嘴角泛起一个残忍的弧度,狂热眼神又是那么宠溺,“还是那么不听话,小骗子,只有身体才最诚实。”

“闭上嘴巴,让我们用另一种方式交谈吧。”

下一秒,他吹灭了烛光,一室黑暗,他用唇强势封住丁冬的惊呼,然后一把抱起她,迈向楼梯。

台风过后的天空犹如被洗净的蓝丝绒,碧蓝清透,微风拂动窗帘,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玻璃窗,暖洋洋地照在室内紧紧相拥的男女身上。

秦渊其实早就醒过来了,他睁开眼睛,入眼的就是怀里的人沐浴在淡淡的晨光里,恬静地睡在他怀里,就好像时光没有横亘在他们之间,她依赖他如昔。

他贪婪地凝望着她,爱恋的目光描摹她的眼,她的唇,那眼神太过炙热,怀里的人长睫轻颤,紧闭的美眸终于缓缓睁开。

丁冬是被耳边灼热的呼吸给惊醒的,然后就感觉到了一道令人窒息的盯视,昨晚让人脸红心跳的记忆再现,她终于放弃装睡,选择睁开眼睛面对她被颠覆的小世界。

迎接她的是秦渊炽烈的目光,丁冬自然读懂了他眼里的侵略意味,转过头躲避他的视线,“别,别这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冷静下。”

见她抗拒,秦渊眼里的温度冷了下来,俯身蜻蜓点水碰了碰她的唇,哑声道,“我只是想说声‘早’。”

无视丁冬身体的僵硬,他在她额头印下深情一吻,“早安,我的宝贝。”

他昨晚的强迫令她气愤难当,她本想戴上冷漠的面具面对他,可看着他眼中盘旋不去的柔情,她又发现自己硬不下心肠。

台风过去了,但她的世界里,暴风雨还在肆虐,她备受折磨。

丁冬望着眼前满脸溺爱的男人,瞬间流下泪来,“我是谁?求你,求你告诉我。”

她抖着唇,再这样折腾下去,她迟早会疯的。

秦渊吻了吻她的手背,“去吧,自己去找答案,然后乖乖回到我身边。”

“我会一直在这所房子等你。”

秦渊很快就穿衣离开,丁冬在床上坐了很久,脑子很乱,她感谢他的主动离开,至少能让她独自整理凌乱的情绪。

她混乱地扒了扒自己大发,天哪,她竟然和那个人做了那件事!一想到那画面,丁冬再度脸红耳热。

未来该怎么办?盛匡背叛了她,于是她也用同样的背叛施以还击吗?她心乱如麻,就算一开始是被强迫,可到了最后,她只记得自己早早放弃抵抗,欲拒还迎…

乱了乱了,一切都乱套了。

这个房间的每个角落似乎都沾染了那个男人蛊惑的气息,她越想越乱,气急败坏地站起来捡衣服穿,眼睛下意识地看了蓝色床单一眼,突然脑海中一道闪电划过,她不敢置信地盯着床单。

床单上没有血迹。

丁冬的眼一下子空茫起来,她脚底一软瘫坐在床上,六神无主着。

她从没有跟盛匡有过肌肤之亲,他们之间因为她的抗拒,一直是发乎情、止乎礼,她尝试过接受盛匡,但每到最后,她的反应都是崩溃大哭,只想逃离。

就好像身体里有道声音在说:不是这个人,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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