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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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玄心中感激,向她一笑,又被服侍着沐浴,出来后换了私衣,坐到铜镜之前。

春亲自帮她擦干长发,慢慢梳平,最后打开一只玉盒,从中以玉勺挖出少许香膏,在掌心轻轻抹化,往阿玄面颊上稍稍抹了一层,滋润肌肤。

这只双层九子髹漆奁,上层盛放出行保护双手的手套、防风的絮巾等杂物,下层挖空,置九只各种形状的小奁,内分装脂粉、梳篦、首饰,不但设计匠心,且在绘纹之间,巧妙镶饰各种宝石,奢美至极,却丝毫不见恶俗之气,观之如同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像这样的日常杂件,阿玄在穆宫中的这些时日里,从未曾见到过。

周室虽衰,但往昔天下共主的祲威盛容,便是从这些日常用度的细节之中,也还是能看的出来。

春从侍女手中接过一盏温羊乳,让阿玄饮了两口,复换清水漱口后,微笑道:“不早了,王姬歇了吧,明日一早便要上路。”

沐浴过后,整个人慢慢放松了下来,阿玄也感到有些疲乏,便听春的话,上床躺了下去。

春为她拉好被衾,熄灯出屋而去。

阿玄虽感疲乏,上床后却一直无法入眠。

这几日发生在她身上的境遇变化太过于戏剧性了。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不断地浮现出各种人和事。

从前在赤葭时,僰父去世前和自己的交谈……隗龙应当很快就能被送来和她相见了……自己那位素未谋面因思念她而病重的王后母亲……因笃信占卜曾想杀她的周王父亲……

她辗转之时,脑海里忽又跳出庚敖逼迫自己以隗龙发誓的一幕,心情愈发的堵……

忽此时,门上传来轻轻一声叩击。

片刻后,又是一声轻叩。

阿玄便起身,亮灯火开门。

门外站了一个来此随同春服侍阿玄的穆宫女使,见阿玄露面,女使从袖中匆匆取出一片简书,朝她鞠了一躬,转身而去。

阿玄关门,就着烛火看了一眼,见是庚敖手书,让她去传舍西堂的侧阶,说他在那里等她,有话要对她说,不见不归。

阿玄丢掉简片,爬回床上,睡了下去。

……

春睡在阿玄那屋西侧的一间旁屋里。

夜已深,她却难以入寐,坐于烛火之下,最后检视着明早要带走上路的一应器物。

那日见到了王姬,只消一眼,她心底便涌出了对她的无限疼爱和怜惜。

如此美丽动人的一个高贵玉人儿,竟一度沦落至隶女的地步,命运勘怜,如今怎么疼惜都是无法弥补。

还有那个穆侯,虽称和她两情相悦,两人更有婚姻之诺,待向周王提亲之后,他便娶她归穆。

话虽如此,不知为何,这几日春试探于王姬,看她的反应,却总觉内里另有隐情。

只是王姬心思暗藏,春也问不出多余之事,虽心中疑虑,怕引她不满,也不敢再多加逼问。

但那位穆侯,却给春留下了不大好的印象。

并非春瞧不起穆国,也非穆侯本人配不上王姬,而是春在王姬的身上,实在看不出有任何两情相悦的迹象。

春也曾年轻过,知道倘若真如庚敖所言,王姬与他彼此相悦,诺守结发,那么明日分别在即,王姬绝不会是今晚这般,连半句都不曾提他,甚至每当春有意将话题引向穆侯之时,她还会将话题错开。

王姬虽不否认所谓的婚约许诺,但倘若她无心于此,又怎能让春放心的下?

春慢慢地停下手中正在折叠的一件衣裳,对烛出神之时,忽听叩门声起,开门,见是穆宫女御女梁。

女梁笑道:“王姬明早上路,因路途迢迢,车马劳顿,我奉君上之命,虽已竭尽全力预备下明日随她上路的一应供奉,方才刚送到传舍,只是安排的匆忙,难免有所疏忽,故深夜前来打扰,请女御随我同去检视一番,查漏补缺,免得上路若有短缺,委屈了王姬。”

春略一迟疑,想到王姬娇弱,预备的周到些总是没错,便含笑应许,随女梁一道去往大堂。

第39章

阿玄卧床, 愈发睡不着觉了,闭目之时,忽想到明日一早春若进来,简片被她瞧见不好, 便又爬起来撩帐下地,复点了灯, 正要凑到烛火上烧了,门再次被人叩响。

或许是春还没睡下, 恰看到她房中亮起烛火前来相询,也可能是方才的那个使女, 庚敖等不到她过去,便又来催问。

阿玄便将简片压在那只子母奁下,定了定神,过去开门, 手停在了门框之上。

庚敖立于门外。

阿玄瞥了眼他位于他身后左侧那间春住的屋, 窗牖漆黑, 想必她已睡了下去。

她怕惊动了春,手还搭在门上, 压低声问:“何事?”

“孤等了你许久, 为何不来?”他问。

阿玄道:“有话可明日说。不早了, 我要睡了。”

她迅速关门,庚敖一边臂膀探入, 生生地抵住了门, 推开, 接着便抬脚跨入,带上了门。

阿玄后退一步,微微蹙眉:“你何意?”

庚敖站定:“你的王弟可有对你说起过?明早孤不能送你回洛邑了。非孤不送,而是……”

“我已知晓,”阿玄打断了他,神色冷淡,“保重,胜归。”

庚敖沉默了,灯影下的人影凝固,一动不动,望着她的一双眼眸里,渐渐仿佛流露出了浓重的失望之色。

阿玄被他看的忽然有点心烦意乱,侧过脸去,淡淡地道:“我已将止痛方子给了太宦,施针之法也教过太医,望你平安无虞,只是万一若再病发,应当也能救急。”

庚敖依旧沉默着。

阿玄顿了一下,想了下,终于转回了脸,望着他正色道:“君上之疾,望你自己平日还是多加留意为好。我另留了一平日调治的方子,太宦会照方煎药,你按时服药。”

“好,”庚敖道,“孤全都听你的,好好服药。”

他应的如此乖巧,倒令阿玄不大习惯,看了他一眼,又道:“不早了,君上请回吧。”

他不动。

阿玄轻轻蹙眉:“我累了,要睡觉。”

他还是不动,眼巴巴地望着她。

阿玄走了过去,将门打开:“出。”

他仿似依旧没有听到。

阿玄回来,抬手推他胸腹:“你快走!”

他顺她的气力,一具高大身形往后接连退了数小步,退到门边,两脚便如钉地,阿玄再也推他不动。

阿玄恼了:“你再不走,我唤春来!”

“她已被女梁叫走,一时半会想必回不来的。”

他慢吞吞地道。

阿玄一怔,这下真的恼了,奋力推他,双脚却忽然悬空,竟被他单臂一把抱了起来。

他以脚带门,顺手将门一闩,抱着挣扎不已的阿玄回床边,将寝帐一撩,手一松,两人齐齐滚到了床上。

阿玄发现自己竟将他压在了身下,两人脸对着脸,胸腹相贴,隔着几层衣衫似都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热气,手忙脚乱要从他身上爬起来,不料衣衫下摆恰被他压在了身下,她身子失去平衡,惊呼一声,身不由己,又扑回到了他的身上。

她软馥娇躯再次紧贴于他,庚敖喉下随之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拖出一道气息不定的尾音。

阿玄自知这是怎么回事,不敢再乱动了,改而去抽自己那副被他压住的衣角,终于抽出,正要再爬起来,却不料后背一重,他以掌压覆住她,带着翻了个身,两人便换了方向,她在下,他压于上。

“玄,我不日便要发兵去往狄道,若战死,你回周室做了王姬,往后可会想起我?”

他斜睨着她,神色笑吟吟的,似在调笑于她。

阿玄一怔,正要骂他,却听他又喃喃了一声:“罢了!你勿开口!开口必无好话……”

他果然不给阿玄开口的机会,自言自语般地说完,双手便捧住她的脸,低头立刻亲了下去。

他的亲吻起先很是温柔,但很快,唇舌就霸道地欺开了阿玄的嘴,缠吻住她的香舌,呼吸也渐渐变得粗重。

他此刻想做什么,阿玄再清楚不过,心里只恨自己无用。

这种时候,她的力气虽比不过他,但倘若真能狠的下心,一口下去咬坏他的唇舌,想必她也就能脱开他的钳制……

心随念动,她一咬牙,两排贝齿便啮住了他正在自己口中肆虐的舌。

他似是感觉到了她的意图,稍稍一停,但很快,非但没有退出,反而将她那段香舌缠绞的更紧,愈发用力地吸她,带着似要将她吞下肚腹的气势。

一个闪神之间,阿玄败退了。

而败退一旦起头,便是节节后退。

……

阿玄被他亲的喘息不停,玉肌沁出了一层潮热的香汗。

庚敖的喘息,也变得越来越粗重。

他终于放过了她的唇瓣。

“……想我如何待你,向我说来便是,我必应你……”

他和她耳鬓厮磨,不断地柔声哄她,见她始终不应,便低头沿着玉颈往下继续亲吻。

他对身下的人儿简直爱不释口,恨不得吞下去才好,她却始终咬牙闭目,任他怎么亲吻爱抚,向她表达他对她的喜爱,并无回应。

他眸光略暗,下已昂扬自雄,涨的发痛,但他依旧忍着,身上衣衫整整齐齐,连腰带都未曾卸下。

他开始慢慢地剥她衣衫,动作很是温柔,不疾不徐地继续爱抚她的全身。

阿玄全身的力气在方才和他来来往往的控制和挣扎之间,慢慢地流逝殆尽。

她终于放弃了抗拒,因心中明白,此刻无论她怎么抗拒,看起来都更像是欲拒还迎,直到最后,阿玄哀羞至极,挣脱不开,玉腿更是闭合不拢,只能紧紧闭上眼睛,由他唇舌在那娇嫩的方寸花蕊之间调弄,渐渐体酥骨软,魂飞魄散,忽便在此时,耳畔传来一阵叩门之声,接着,春的声音响了起来:“王姬,你可还好?”

阿玄大惊失色,花蕊猛地一缩,一股晶莹蜜液涌出,足尖刹时绷的笔直。

她整个人立刻被一阵奇异的快感所吞噬了。

……

春方才被女梁请去前堂,看过她准备的各色物件,无不妥当,待要回,女梁却又打开一只装了衣物的竹笥,说是请她瞧瞧给王姬路上所备的换洗衣物。

春为人精明,女梁深夜忽然来将自己叫出,本就反常,看过方才那些物件之后,又留自己看衣物,更是引她生疑,她心里便记挂起王姬,再停留片刻,便匆匆回来,看见王姬房中灯火亮着,值夜使女见到她,面露惶色,便知情况不对,逼问几声,得知庚敖竟夜探王姬,心中咯噔一跳,压下心中不快,立刻过来敲门。

阿玄终于从方才身体带给她的那阵极致快感中回过了神,手脚依旧发软,浑身是汗,见自己衣衫不整,模样狼狈,那始作俑者却依旧衣衫整齐,除了神色有些紧绷,目光深沉,看着便跟没事人似的,不禁又羞又愧,慌忙翻身爬坐起来,低头抖抖索索地掩着衣襟。

春等了片刻,听见内里似无动静,再次发问:“王姬,一切可好?”

阿玄含含糊糊应了一声,声音依旧发抖,轻的连自己都没听清,正要再应答,庚敖忽朝外道:“孤正与王姬亲议婚事细项,你候着。”

他说完,便帮阿玄一件件地穿好衣裳,系妥衣带,又将她抱至梳奁案的那面铜镜之前,取梳梳理头发,再于脑后绾发。

他的动作有些笨拙,扯地她头皮有点疼,阿玄终于渐渐定下了神,推开他,自己绾了长发,又以手掌轻轻压了压还有些滚烫的面颊,扭头看了他一眼,想了下,对门外道:“我很好,你且去吧,不必候着了。”

第40章

“诺。我候于外, 以恭送穆侯。”

停了一停, 春恭谨的声音隔门再次传入, 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不闻声息,应是如她所言,等在了较远之处。

庚敖向阿玄投来一道感激目光,随即匆匆入了与寝屋相连的浴房。

阿玄慢慢地吁出了一口气。

她方才便是瞥见他下头还是如锥在囊,颇不雅观,为免他尴尬,这才出言打发走了春。见他入了浴房,自己两腿依然感到有些发虚, 便慢慢地坐了下去, 等了许久, 不见他出来, 里头也听不到半点的声息,也不知他到底在做什么,终究还是放心不下,略一迟疑, 起身来到浴房门前,敲了一敲:“你快些。春在等着。”

门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抓住阿玄的手臂, 将她一把拉了进去。

阿玄猝不及防, 被他拖了进去, 打了个趔趄, 才站稳了脚。

浴房里未燃灯火,光线昏暗,借着从门口投射而入的半扇门的灯影,阿玄看到他背靠在门边的墙上。

他低头望着她,双眉紧皱,神色郁结。

他的手心滚烫,阿玄感到被他握住的胳膊上的那块皮肤热烘烘的。

她一把甩开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蹙眉道:“你还没好?”

庚敖闷闷地道:“我释不出,难受……”

阿玄淡淡瞥了一眼他的腹股:“慢慢来吧,不急。”一个扭身要走,却被那人从后一把抱住,转了个身,便将她紧紧地压在了墙上。

他握着阿玄的一只小手,引到了那正折磨着他的万恶之源。

阿玄手心里吃入了一只钝头钝脑的东西,她并不陌生,硬的如铁,热的几乎烫着了她,她缩了缩手,被他包住手背,压了回去。

“吾子阿玄……怎狠心至此地步……”

阿玄的耳畔,响起他仿似极力压抑着的呢喃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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