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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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抱歉……会发生这样的事。”

谢允绍盯着他的眼睛,他目光锐利,似乎能够穿透人心。容谢跟他对视着,他不能移开目光,一旦移开就是心虚,但也不能用同样咄咄逼人的眼神回视过去,毕竟他现在应该理亏。谢允绍突然问:“说吧,你最近得罪谁了?我知道允羸的车技和酒量,就算是酒驾,也不可能出这么大的事故。”

容谢道:“我有一阵子没开这辆车了,最近都是开商务车的,这辆跑车就一直停在公司的车位,可能有谁破坏过车子。我在去会所的路上,也加大油门开过一段路,不过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看来那个破坏你车子的人水准很高啊,是莫潇吗?”

“我不确定。我让人去查最近车库里的监控视频了。”虽然他根本不抱有任何能查出点什么的期望,如果能够这么容易就找到证据,这根本不符合他叔叔的一贯作风。

“你知道吗,我对家里人向来都很护短。”谢允绍抬了抬下巴,“早点查出来,把人交给我,我自会替你跟允羸出气。”

“好。”

“容谢,你很有前途,不要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毁掉了自己的前程。哪怕你珍惜人才,也要视情况而定。”

谢允绍已经认定是莫潇了,毕竟莫潇曾接受过专业训练。容谢却知道,真正出手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是莫潇,因为他叔叔还舍不得把莫潇当作棋子扔出去。他思索片刻,便有了笃定的猜想,他对严礼轻声道:“你帮我去做一件事,找一个体型跟……差不多的人来,拍一段监控视频,不要拍到脸。”

严礼诧异道:“是他?”

“从现在开始,他经手过的案子,全部都要仔细查过,如果只是差了一点就放过去,但是重要的东西绝对不能经过他的手。其他的,等我出院之后,再去收拾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

——

容谢只在医院里待了两周,便办了出院手续,直接回归工作,因为行动不便,只能再请了一个叫marie的菲佣照料生活。

因为双腿行动不便,当月的董事会上,他的位置就被人暂代了。在大多数眼中,这场争斗已经落下帷幕,姜还是老的辣,年轻的继承人到底还是输得一败涂地。

容谢的办公室也从最顶楼换到了次高层,虽然还挂着执行总裁的名头,可是做的工作已已经全部都是各种烦杂事务,小到一张报销单的审批签字,大到业务经费的复核,全部都要经过他手。

何天择几乎内伤得要吐血:“这活是人干的吗?不干了不干了,咱们就是回家去,也绝对饿不死,总好过受这种闲气。”

容谢微微一笑,反问:“这活为什么就不是人干的?对了,我看大楼外面的广场上有几块砖翻起了,等下让物业去修理一下。”他倒是特别沉得住气,就算跟容亦砚在公司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是笑脸迎人。

何天择捏着手指关节:“你知道我看莫潇有多不顺眼吗?不就是条家养的狼狗,也敢把自己当回事了,真想揍他一顿。”他是不敢去找容亦砚的事,毕竟他也是容谢的叔叔,可是找莫潇的麻烦却连理由都不用找,就是单纯的看不顺眼。

容谢控制着电动轮椅,往边上移了几步,来到落地窗边,把窗帘放了下来,遮挡住外面刺眼的阳光:“我劝你别去干这种傻事,就算我的腿没事,我也只有被莫潇按着打的份,你这种身手还是省省吧。”

正说话间,只听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容谢扬声道:“请进。”

董秘张景松推门进来:“容总,听说你找我有事。”

“对,有事。”容谢对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天择,你先出去。”

张景松看着他,有点惴惴不安,站在办公桌前,也没有坐下来的打算。还是容谢客气地朝他做了个手势:“站着干什么,坐吧。”他看着对方坐下,才道:“张叔,你儿子最近好吗?”

这原本只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寒暄之词,可是张景松却连脸色都变了,他轻声道:“就是这样吧,跟以前没什么变化。”

容谢语调上扬地嗯了一声:“没什么变化?就是说,他的毒瘾还没戒?”

张景松脸色惨白,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额头:“这个……容总是从哪里知道的?”

“很早以前,我就发觉经过你手上的一些小案子,报上去的预算都不太对,不过数额差得不大,我才没去计较。张叔,你是我父亲的老部下了,我不可能为了这一点点钱就找你麻烦,你说对不对?”容谢话锋一转,“可是,我现在惹上大麻烦了,我想张叔你一定会帮我的。”

他把桌上的电脑转了过来,只见屏幕上正播放着一点监控录像,录像中一个身材偏胖的中年男人鬼鬼祟祟地压低身形,来到一辆跑车边上,他是有车钥匙的,很快便打开车门——容谢中止了正在播放的视频,支着颐,语气慵懒:“看到了吧,张叔,你说如果我把这段视频交给警察,又会怎么样?”

张景松双眼无神地盯着电脑屏幕,此刻这段视频正定格在他进入车中。他还想垂死挣扎:“只是……只是想看看容总你的跑车而已,男人嘛,都是喜欢好车的……”

“对,喜欢好车,这是不错。可是你哪里来的车钥匙?偷偷从我办公室里拿走的?”容谢的语气陡然严厉起来,“然后我的车子就出现了人为的损坏,我正好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上出了车祸,警察会相信这样的巧合?”

张景松咬紧了牙不说话。

“张叔,你跟了我父亲这么多年,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的长辈那样对待。可是我却没有想到,你会这样害我,我的腿——”容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可能永远都不会有知觉了,永远要靠轮椅行动。”

张景松颤抖着跪下来,跪着爬到他的面前,带着哭腔道:“容少爷,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容老先生。可是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我被你叔叔抓住了把柄,我一直虚报预算那件事被他查到了,中间多出来的款子都已经花销掉了,我根本拿不出这笔钱来填补……我的儿子,他在美国不学好,染上了毒瘾,我实在是没办法——”

容谢关掉了那段定格的视频,一脸淡漠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你现在才来求我,怎么不先去求我叔叔呢?”

“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会帮我?他不让莫潇去做这件事,反而非要让我做,就是想等事发了把我推出去送死。”张景松将脸埋在双手之间,微胖的身躯瑟瑟发抖,“我不能坐牢,如果我坐了牢,我儿子应该怎么办?容少爷,求求你,求求你!”

“你求我,我当然会答应你。毕竟你也是我父亲的老下属了,这点情面总是要给的,免得别人在背后说我做事太狠。”

张景松听说了他话里的一点松动之意,缓缓抬起头,心里开始萌发了一点期许。可是容谢的下一句话立刻粉碎了他的所有希望:“我可以答应你,不跟你计较。可是谢家会怎么做?你觉得谢允绍会放过你吗?”

容谢推着轮椅往前挪了一步,轻轻地拍了拍张景松的肩膀:“张叔,你也是知道谢总的手段的。一个人做错了什么,总归是要为此付出代价的,这个道理就连小孩子都懂,你这么大年纪了,该不会不懂了吧?”

他微微低下身,附耳道:“张叔,我才要求你放过我。不过与其等你良心发现,还不如早点把你送出去,换一份人情。对了,现在我已经失势了,就连柳葭都背叛了我,可是我找不到她,只好先拿你泄愤。她的辞职报告还是你夹在那份请假的申请表里让我签了的吧?我最恨吃里扒外的人。”

——

他连做梦都想把柳葭这女人抓回来。他是如此相信她,即使在发现她居心不良以后,还是强迫自己屈从感情而非理智分析。可是他最后得到的是什么?他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一想起她,便觉得心头仿佛被急火烧过,原本他喜欢她宠她,可是现在却演变成一种极端复杂的情感。

容谢也曾细细剖析过,最后得出的结论却无关爱恨,那些纠葛已成为宿命。

她会回来的。

他现在失去的,将来一定会再赢回来,他不需要用强硬的手段令人屈从,而是以怀柔的、甚至温柔到无法让人抗拒的方式令人折服。即使需要饮人鲜血,他的嘴角也不会沾上半点血腥。

第059章

柳葭疲惫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慢慢闭上眼睛,十个小时的飞机,再加上需要安顿她的母亲,她已经筋疲力尽。杜塞尔多夫的夜晚永远是如此宁静,远处那一幢高层公寓只剩下为数不多的透光的玻璃窗,一眼望去,好像浅黄色的一格子美梦。

她正怀抱着新的开始,新的美梦,渐渐坠入梦乡。

忽然,她蓦地睁开眼睛,刚才还昏昏欲睡的情绪又不翼而飞,只剩下无尽的清醒。她暗笑自己换了新地方,就连睡眠都无法保障了。

柳葭紧了紧身上披着的睡袍,赤着脚下床去厨房倒水。这一带家家户户都提供净水,可以直接喝从自来水管里流出来的清水。柳葭找出安眠药,合着半杯水吞了下去,回到房间里给俞桉写报平安的邮件。

她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有什么特别的事可以写,只好干巴巴地写了几句公寓环境不错,医院也不错,帅哥很多,便把邮件发了出去。发完邮件,她又鬼使神差地试着登陆了一下原来在容家公司里用过的工作邮箱,却惊讶地发觉这个邮箱还能登陆上去——她还以为会被注销掉。

里面满满几十页都是工作邮件,她其实还挺用心的,也算是为容家废寝忘食过。

她点开了一封董事会人事任命的邮件,只见里面的清清楚楚地写着暂时保留容谢目前的职务,工作则由另外人全权接手。

他失败了?

柳葭皱了皱眉,她知道自己既然已经离开了,就不该再关注这些琐事,可还是扛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去搜索了最近的国内新闻,属于容谢的就只有一条,还是一桩噩耗:他跟谢允羸出了车祸。他新近工作的照片也都是在轮椅上的。

柳葭烦恼地看着电脑屏幕,越想越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应该去登陆那个邮箱,不登陆那个邮箱就不会想到去看国内新闻,不看国内新闻就不会了解到容谢已经到了如此难堪的境地。她记得他有一双修长矫健、肌肉线条优美的腿,可是现在他就只能坐在轮椅上。似乎……她必须要为此负上一点责任?

她真不想看到自己到了这一步还会良心发现,她好不容易有了平静的生活,一点不想再参合进麻烦堆里去。

——

容亦砚坐在车上,等着莫潇绕过去,帮他打开车门,多少年都一直没有变过。他深谙在这世上,最大的不变就是变化,但凡一个人有了权力、金钱和地位,就不可能会不变,连莫潇也不例外,可是他却变得更加小心谨慎,更加毕恭毕敬,所以他才会如此看重莫潇。

他走下车,司机便把车子开去地下停车场。与此同时,另一辆深色的房车也驶进广场,严礼下了车,小心地把坐在轮椅上的容谢推了下来。容亦砚走过去,伸手按住轮椅的扶手,微微弯下腰,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侄儿:“最近觉得身体怎么样?腿还是没有感觉吗?”

容谢抬起头,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瞳仁微有收缩。容亦砚也留心到他细微的面部表情,他也会有害怕的事情吗,他还以为年轻人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

“只能怪时运不好吧,”容谢笑了笑,“我现在只希望酒店被查封的事情能快点翻篇,我也不想对卓家毁约。”

容亦砚亲切地看着他:“现在还是别想怎么多,快点把伤养好才是真的,你妈妈年纪也大了,经不起你这样折腾。”他当然不会因为已经完全占据上风就停手,恻隐之心是什么,他早就忘记了。他现在只知道要么就不要做,既然做了就要让对手永无翻身之日。

他走在前面,严礼推着轮椅落在后面,朝一楼大厅走去。忽然听人惊呼出声,容亦砚下意识地抬头往上看,还没看清什么便被身边的莫潇往前用力一推,然后有人大喊了一声“小心”,立刻有道人影扑了过来,用身体遮挡住他。

一个类似薄砖的东西正砸在容亦砚之前站过的地方,碎片四处飞溅,可是就连那碎片也被人用血肉之躯挡开了。莫潇最先回过神来,一把拉开遮挡在容亦砚身上的那个员工,着急地问:“容先生,你有没有受伤?”

容亦砚站起身,摆摆手笑道:“腰扭了一下,不过年纪大了,总是这个毛病那个毛病的,没什么。”他站起身,扶了扶腰侧,转头看着那个突然冒出来扑到他身上的小伙子,很年轻,中等身材,长得也白净,让人一见就有点亲切的好感:“是他帮我挡了一下。”

那个年轻人捂着额头,从地上爬起来,手指缝间还有血往下淌,是被飞溅出来的碎片划伤的:“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这一句话把容亦砚又逗乐了,他侧过头看着对方,笑着问:“哦?你是哪个部门的?”

年轻人立刻回答:“我是刚来的,物业部,容先生叫我阿宇就行了。”

容亦砚点点头,便直接走进了大厦里。莫潇低声问:“容先生是否想要提拔他?”

容亦砚笑着看了他一眼:“提拔?提拔他做什么?回头你去跟物业部的经理说,给这小伙子多发三个月的工资,就当给他的医药费,记在我的账上。”

“那是我会错您的意思了。”

“这种刚来的小员工,给点好处就算了,没必要去提拔,俗话说日久见人心,怎么都不会错的。”容亦砚道,“回头去查查刚才那个高空坠物是哪个楼层扔下来的。”

“不要报警吗?”

“报警?”容亦砚笑了,“报警管什么用?我这一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如果要靠警察保护,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

严礼推着轮椅,避过地上那摊碎片,他心中不免有些遗憾,明明掉下来是正正好,可惜边上有个莫潇,又窜出来一个叫阿宇的物业部员工,容亦砚居然连一根汗毛都没伤到。他仰起头,往上看去,整幢集团大楼都是深色调的外墙和落地玻璃窗,根本没有阳台,怎么可能会有重物从高空坠落?

而顶楼的天台是完全锁死的,外人不可能进得去。如果刚才的重物是从顶楼扔下来,那个人就是存心的了,可是掉下来的位置如此准确,如果没有莫潇和阿宇,容亦砚连命都没有了。

扔得这么准,恐怕也不是巧合吧?

他经过那个叫阿宇的物业员工身边,下意识地朝他看了一眼,这个年轻人看上去白净又面嫩,还傻乎乎地站在那里,流了一头的血,可是每年这种拼命想去讨好上级的小员工这么多,想出头的也多得是,他如果以为容亦砚会因此对他另眼相看,可就是妄想了。

容谢瞥了对方一眼,轻声道:“站在这里干什么?去边上的医院包扎一下。”

那个叫阿宇的呆呆地哦了一声,忽然又像是认出眼前的那个人是容谢,立刻道:“是,容先生,

我马上就去。”

严礼道:“看上去有点笨,不过心眼满实的。”

容谢似笑非笑:“是吗。”他用手指轻轻地敲着轮椅扶手,道:“生活总是处处有惊喜,端看你怎么过。”

他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刚好九点半,他现在还是病休状态,迟到早退,很快所有员工都习惯了他现在的颓废状态,毕竟他已经失势了,拼死拼活地加班也没有任何意义:“我跟人约了这个时候在一楼的餐厅见面,你推过我过去吧。”

他约的人非常准时,早早地就等在那里了。

容谢坐在轮椅上,向着对方语气平淡地寒暄:“萧警官,好久不见。”

秦卿出事之后的第二天早上,他就是被这位萧警官带去警局协助调查,他刚接到他的电话时还有点诧异,但是很快就想到明白了,估计是为了张景松的那件事。

萧九韶站起身,伸出手来,轻轻跟他握了一下,斟字酌句地开口:“的确是很久不见,容先生的气色看上去不是太好。”

“岂止是不太好,就连天桥上的算命先生都能看出我印堂发黑,霉运不断。”

跟在萧九韶身边的陈殊笑了:“看不出你还挺幽默。”

“容先生是在客套,这位警官说出来的话可就太不走心了。”严礼硬是堵回去一句。容谢朝他看了一眼,示意他先上楼去。严礼不愿意,却也没办法,只能照办。

容谢招来服务生,点了一杯黑咖啡,又叫了一份夏威夷果肉三明治,客气地问对方:“我还没来得及吃早饭,两位警官想要吃点什么?”

萧九韶道:“不用这么客气。”

尽管如此,容谢还是帮他们点了饮料和点心。服务生收走了菜单,他便直接开门见山:“两位找我,是为了张景松吧?”

没必要遮遮掩掩假装不知道对方的来意,这样做并不符合他的作风和智商。萧九韶盯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容先生快人快语,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那当然,这回你们约在我自己的地盘,没有把我再关进审讯室,那就说明我这回没什么嫌疑。”

“张景松他自首了,承认是他破坏了你的车子,才会导致你和谢先生的车祸。”萧九韶道,“不过因为车辆损毁太严重,原本也不能判定车辆曾被人为破坏过,现在有了当事人自己的证词,就可以定案了。”

张景松会自首,估计是害怕落到谢允绍手里,他原来最怕坐牢,现在却巴不得去坐牢。容谢笑问道:“是不是张景松说,我的手上还有握有视频证据?我就实话实说吧,那段视频根本就不存在,是我找了个身形跟他差不多的人拍的,他要是看得再细致点就会发觉了。”

萧九韶看着他,忽然道:“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哦?”

“不是朋友,算是敌人。我觉得你跟他有点像。”

容谢点的三明治和黑咖啡都送上来了,他看了看边上吸烟区的牌子,点起了一支烟,他最近的烟瘾越来越重,根本控制不住:“那个人是个罪犯吧?”

“是,很可惜。”萧九韶对服务生说了声谢谢,端起咖啡杯,却迟迟没有送到嘴边,“我一直都抓不到他犯罪的证据,甚至连他的身份都无法证实,如果不是他自己露出破绽,我根本就没有办法,他的代号叫暗花。”

容谢一手拿烟,一手拿着咖啡杯,回答得很快:“萧警官,有一点可能你误会我了,我是个讨厌犯罪的人,我现在手上有点钱,可以过不错的生活,没必要去自寻死路。”

“我也希望你不会。”萧九韶安静地开口,“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外面发生的事情,包括刚才的高空坠物,这不是巧合吧?”

“不是巧合,还会是什么?”

“重物的落点正好在容亦砚头顶,如果没有边上的人推开他,他就被砸死了。可是重物落下需要时间,还要计算落地距离、风力情况、容亦砚的步行速度,做这件事的人可不简单。”

他的意思是在怀疑他?容谢点了点烟灰,笑着摇摇头:“这样说吧,如果我的腿可以行动自如,我一定会冲上去推开我叔叔的,我不希望他死。”

陈殊嗤得笑了一声:“坊间传言都说你跟你叔叔素来不和,你会真的这么想?”

“不过是传言而已。外面怎么传,又传了些什么,根本就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们毕竟是亲叔侄,等我叔叔以后老了,我还会给他养老,就像他半个儿子那样。”

简直太无耻了,睁着眼说瞎话的惯骗都说不出他那种理所应当的话来。陈殊还想辩驳,却被萧九韶按住了,萧九韶点点头:“我希望你能说到做到。”他转过头,看着窗外,广场外面,正有一位老人摔倒在地,围观的人多,上前去扶起老人的却没有。

容谢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笑道:“陈警官不是很有正义感么,怎么不过去扶人一把?”

被点到名的陈殊立刻就站起身,大步往外走。

现在流行着一句调侃之言“有钱,就可以任性地满大街去扶摔倒的老人”,可见在这个社会要当好人也并不是如此容易的。萧九韶看着窗外,低声问:“容先生觉得这样激将法好玩吗?”

他一眼便看出来了,那个老人虽然坐在地上,可是痛苦的表情太过夸张,指着小腿,另一只手却又扶着脚踝,眼珠一直在转。萧九韶相信既然他看出来了,容谢一定也看出来了,可他还要出言去激陈殊。

第0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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