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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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的第一个人,他觉得我长得太美,不敢看,灰溜溜地夺路而逃了…”良久,她才冒出一句。

“第二个人,一见到我,就羞愧得自抠了双眸,从此失明不肯再见到任何人…”

“第三个人,他是一个同性恋…嗯,就是像东方青玄那样的。”说到这里,她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第四个人,因为相亲时我看不上他,导致他万念俱灰,索性到少林寺去出家做了和尚,说是愿从此长伴青灯古佛,为我念阿弥陀佛,了却一生的痴情,撇下红尘三界…”

“第五个人,见了我的容貌,便再也受不了自个儿的长相了。他卖了宅子去了韩国…嗯,也就是那个那个…高句丽,他去整容了。一次又一次,一回又一回,等他终于满意回家的时候,由于他爹娘都不认得他了,可怜的,被当成小贼给活活打死了。”

她说得很慢,很厚颜无耻,赵樽却一直无动于衷。

直到她口干舌燥得快要编不下去了,他才忍不住问了一嘴。

“那唯一的一个不同?是第一百个?”

呵,原来他在听啊?99+1这种说话,是很容易让他理解出来其中的不同啦。夏初七嘻嘻一笑,冲他抛了一个古怪的媚眼,才卖着关子。

“咳,最后一个,确实是极品美男儿。他对异性的杀伤能力基本上能与我持平。当然,还是我略胜一筹啦。不过,也不晓得咋的,我俩相亲的时候吧,喝多了酒,聊着聊着便滚一堆儿了…”

见他双冷眼眯了起来,明显理解岔了,她才大笑着使劲儿拿手捶地。

“滚成一堆儿我俩就聊了一个晚上,第二天酒醒来,便成了铁哥们儿,唔,就像咱俩现在这样儿。”

赵樽明显对她自以为的“铁哥们儿”没有兴趣。

不过,夏初七发现吧,人家还真就有皇家子弟的贵气范儿,那怕心里边再不爽快,脸上也端得十分严肃,压根儿就不管她的喜怒哀乐或者嬉皮笑脸,只需要静静的散发着他那销人魂儿的雄性气息,便让她好不容易才能压住内心那点儿春心荡漾了。

不好意思对救命恩人猥琐,她继续讲故事。

“其实也是我没上心。要不然,那美人儿也是可以将就一下的。”

“是人家没上心吧?”赵樽淡淡的语气,刻薄到了极点。

夏初七一噎,瞪大了眼睛。

“睡觉了!不跟你讲了。你这个人,忒没劲,没幽默细胞。”

“如此,最好。”

赵樽不冷不热的回一句,便径直阖着眸子,靠在石壁上,一动也不再动。等夏初七辗转难眠了几数次,再睁开眼睛偷偷看他时,发现他的鼻间已经只剩悠长入睡的呼吸了。

靠,可耻,不厚道!

瞪大双眼看着火堆,她苦着脸难以入眠。

左思右想,见赵樽已经睡着了,她索性又把包袱里那些个不好让他看见的东西拿出来,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火堆边儿上,慢慢的烤着,同时也在这滴水的岩洞里四处闲看。

她似乎看见了什么?对面岩石的裂缝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一条一条的,一圈一圈的,密密麻麻,遍布整个一层岩缝,闪着慑人寒光。

眼睛突地睁大,一股凉意瞬间蹿上了背脊。

“妈呀,蛇!”

她尖叫一声儿,回身飞扑到赵樽的身上,八爪鱼似的手脚并用,死死地缠住了他。

第046章 没节操的缺德鬼!

赵樽身体一僵,弹坐起来,下意识便要把夏初七从身上撕下来。

可她受惊之下,手劲儿出乎意料的大,竟是拉不开。

他沉下眉头,拽紧她的手腕,“下去!”

“不下!”

她回答得理直气壮,他的表情却越发别扭生硬,“混账!成何体统…”

“去,谁要跟你合体?”夏初七抢住话头,语速极快,“真以为你帅得我会没节操的强上了你?得了吧啊!没听见我说有蛇吗?”

她比蛇缠得还要紧,那指甲都陷进他的皮肉了。

每个人都有软胁,夏初七不怕死人,不怕血,偏就对于蛇啊鼠啊毛毛虫啊一类的软体动物怕得要命。据占色说,这是一种可以称为软体动物心理恐惧症的疾病。

如今…

为了这病主动去抱男人,她觉得自个儿也是蛮拼的了!

“耳朵聋了?爷叫你下去。”赵樽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

夏初七知道他不喜女人近身,却这会儿也顾不上他的心情了。

“赵王爷,十九爷,祖宗爷,我说你这人,怎么比那些蛇还冷血啊?在这样的时候,你不是应该挺身而出,然后英雄救美的吗!?”

“你是那‘美’吗?再不下去,丢你喂蛇。”

夏初七只怕蛇,不怕人威胁,“行啊,那我两个便一起去喂蛇好了,黄泉路上也有个伴,我那份孟婆汤分给你喝啊,不用客气!”

“…”

挑衅地微眯着眼,夏初七哼了声,两条腿把他夹得更实在了。甚至都顾不得手上还拎着一个“眼罩”和一条月經带,只管用力抱紧了他,全然不知自家这形象有多么的惊悚。

双眸一沉,赵樽低下头,冷冷盯住她的脸。

“一、二…”

“三!来吧,丢啊,一起啊…”

她打定主意,死活赖上他了。

“麻烦精!”

低骂一声,赵樽狠狠一沉气,峻拔的身躯的一挺,两只大手环住她的腰一用力便将她从身上解了开,提剑上前去杀蛇。可他这头刚转头,那头夏初七便纵身一跃,甭管三七二十一,利索得像一只树袋熊似的挂在了他的背上。

“快杀,快杀,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这个情形实在壮观…

一个凛凛威风的王爷,背上驮着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没有浴血沙场,却在用来杀蛇。

连续两天的暴雨和山洪,把蛇类都逼到了这里,它们簌簌的爬动着,吐着信子,数量越来越多,多得夏初七身上的肉都麻掉了一层…好在赵樽的功夫了得,那些蛇根本就近不了他们的身,便直接向阎王爷报道去了。

“阿唷,主子爷,您真厉害…这一招儿叫什么?”

“啧啧啧,可真帅气…杀入蛇群如入无人之境…”

“继续啊,我为你感到骄傲和自豪。这个这个这个…简直就是风华绝代傲视群雄的杀蛇宝剑。王爷宝剑斩蛇妖,这个造型太奢华太炫酷了。爷啊,我在你背上,已经感受到了你无穷无尽的内力在释放,你继续加油…我继续给你打气啊…不要停…”

夏初七从他脖子处探头瞧着,欠揍的哇哇大叫。

“蛇精们啊,下辈子记得投胎做人。如果实在有冤无处去申,麻烦看清楚杀你们的人是谁,真不关我的事儿啊,我是好人来着…速速退散吧,退散吧,退散就不会挨宰了…”

她念叨得像一个唐僧,念叨得比蛇更要人命。

“你住嘴。”他低喝。

“不好意思啊,我一紧张…就话多。”夏初七抓牢了他的脖子,随着他高大的身躯左转,右转,左旋,右旋,一张利嘴根本就停不下来。

赵樽似是忍无可忍,丢下一句,“再多一个字,试试看。”

“好吧…算你狠!”

夏初七抿紧了嘴巴,瞪着一双大眼睛,看他剑起剑落,再配上洞外的倾盆大雨,觉得这日子过得真是分外的“屌”,如果今儿晚上不是有赵樽在,她一个人遇到这么多蛇,人生观一定需要再次重塑了。

籁籁…咝咝…

软体动物的爬行声,实在太惊悚。

赵樽杀得太狠了,慢慢的,那些蛇子蛇孙蛇父蛇母蛇大姑蛇大姨们不再往前冲了,还有命活下去的,很快便隐进了那岩缝和乱石之中。夏初七长松了一口气,看着消失得干干净净,连同伴的尸体也顾不得了的蛇类,不由感叹。

“啧啧,真现实啊!”

“下来!”赵樽提着滴了蛇血的寒剑,冷冷说。

“我在想啊,那个岩缝里,肯定有一个大蛇窝,说不定还是它们的蛇王宫,要不然哪会来恁多的蛇?你说呢?”

“老子说让你滚下来!”赵樽狠狠甩她,不知不觉用了她的口头禅。

“凶什么凶?我这不是腿软了吗?”

夏初七慢条斯理地从他背上跳下来,看了看远处的蛇尸胃里又沸腾了一下,却是再不敢离开他半步,手爪子一直揪着他的衣袖。他坐下来,她也坐下来,他躺下来,她也躺下来,再也顾不得她本就不多的矜持。

“爪子拿开。”赵樽倚在石壁上,冷眼扫她拽在胳膊上的手。

“我说哥们儿,何必呢?”夏初七眼风瞄着那岩缝儿,担心一会蛇又会跑过来,“要是我那些药瓶儿不被东方妖人搜走,我用得着你么?我只要往那儿撒一圈儿药,它们也就不敢过来了。可现在…喂,你想想啊,万一我被蛇叼走了,殿下大人你不又少了一个得力助手?少一个助手事少,如果影响到你今后的辉煌大业,那便得不偿失了,你说呢?”

“你要怎样?”难得有耐心听完,他挑了下眉。

“和你睡一处。”夏初七说得理所当然,“我睡里头,你睡外头,蛇来了,先咬你。”

“荒唐!”赵樽面色一沉,急忙去扯她的手,“你,那边去睡。”

“殿下,主子爷,拜托了啊!”夏初七带着唱腔儿,难得的软了语气。

轻哼一下,赵樽没有搭理。

吸着鼻子酝酿好情绪,夏初七双手缠着他胳膊不放,动之以情,晓之心理,“咱都是江湖儿女不用拘小节,我又不会非礼你,再说又不抱你的人,最多就碰一下胳膊,多大点事儿啊?”

她摇他胳膊,一直摇。

他眼皮儿都不抬,一直懒得搭理。

两个人战斗了好几个来回,夏初七嘴唇一撇,小脸儿笑得格外灿然。

“不如这样,我给你笑一个?就算成交了?”

“…”

“那给你唱首歌?”

说完,斜睃了一下他面无表情的冷脸儿,夏初七眨巴下眼睛,用两只手捧着脸,突的一下伸出长舌头来。

“呢呢呢呢呢呢…这样可以了吧?”

赵樽眸子浅眯下,“表演完了?”

“完了?”

“去爷脚那头睡。”

“…不用这么残忍吧?”

赵樽瞪她一眼,淡淡说了句“离远点,不许近爷的身”便阖上了眼睛。

不过,他话虽说得极狠,却没有抽回被她扯住的那只胳膊肘儿。

耶?不许近身,就是说可以近胳膊嘛?夏初七连连点头称好,阳奉阴违地在离他大约一尺距离的地方和衣躺好了,闭上了眼睛。

静静的倚着石壁,赵樽没有声音。

可她却能够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嗤了一声,她轻笑,“你要不要绷得那么紧啊?放宽心吧啊,我是一个有节操的人…”

赵樽偏过头,静静地盯着她,呼吸浅浅的,冷冷的,像一个没有温度的大怪物,只唇角上扬出一个讥诮的弧度。

“楚七,你是个女子。”

轻唔一声,夏初七点头,“对啊,我要是男的,哪儿又需要你来保护?”

赵樽眉头蹙成的“川”字,在昏暗的火光下,越发深邃了几分。

看看不远处那一滩变成了黑色的蛇血,又看看身边娇小得像个孩子一样的女子,他静静不语,一动不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夏初七扯着他那只胳膊,快要梦见周公的时候,才听见他用略微沙哑的嗓音说了两个字。

“傻逼。”

夏初七噗了一声,瞪大了眼睛!

“原来这个词儿,你也会?老实说,是不是跟我学的啊,要不要考虑给点儿学费?”

赵樽冷着脸,不再搭理她,身体一直僵硬着,比先头推入洪水里去的那具死尸多不了什么热度。这个样子的他,搞得夏初七都觉得别扭了,好像自个儿真干了什么猥亵男子那种作奸犯科的事儿一样。

“那要不然,咱俩换个地方睡吧?我总觉得这里不太安生。你想想啊,你杀了那么多蛇。万一大半夜的,他们又呼朋唤友的来找咱们报仇可怎么办?”

他没有睁开眼,轻嗯了下,声音哑哑的,“你睡。”

“那你呢?”她不理解。

“守夜。”

这么好?

那她还客气什么?那就…睡吧睡吧。

洞外的暴雨,还在哗哗下着。

山洞的里头,夏初七躺在他边儿上,睡着睡着,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从抱胳膊抱在了他的腰上。夜渐渐的深了,她瘦削的小脸儿上带着放松的浅笑,呼吸绵长,缠得他密不透风,睡得也是口水四溢,十分没有品样。赵樽紧阖着眼,端正严肃地靠坐在风化的大岩石上,眼睫偶尔眨动几下,深邃的五官上半点情绪都无,也不知究竟睡过去了没有。

夜晚,风凉。

清晨,雨歇风住。

“啊!啊?”

神游太虚醒来的夏初七,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又伸了个懒腰,等发现身边儿躺着的人不对劲的时候,才转过脸,一本正经地偏头看他。

“咳!”

天一亮,她的脸皮会自动变薄。

“那什么…我说…喂…”

原本她只是说抱一下胳膊的,可她…腿好像搭在他的腿上,手好像搭在他的腰上,身体也与他挨得极紧。想来想去,她完全就是一只占了人家便宜的禽兽嘛?

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假装淡定地放开手脚,与他的身体分开,一双灵动的眸子带着一股子刚睡醒过来的慵懒和迷茫,一眨不眨地看着赵樽冷峻高贵的脸孔,想了许久,才组语好了语言。

“我正奇怪呢,我怎么把王爷给睡了?”

赵樽懒洋洋的睁开眼睛,似乎也是刚刚醒过来,盯着她睡得像鸡窝一样的头发,还有满身褶皱的衣裳,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皱了下眉头,沙哑着声线儿。

“楚七…”

夏初七眼儿一眯,猛地伸出手,捂紧了他的嘴。

“喂,别说话,你什么话都不要再说了。”

赵樽目光暗了下,不解地看着她。

牵了牵嘴唇,夏初七挤出个笑容来,慢吞吞地收回那只手,扯扯身上的衣服,理顺了一下头发,嘿了一声儿,低头下来看着他,用一种好像刚刚“招完妓”一样的坏坏表情,淡定地学着总裁们的语气。

“昨天晚上的事儿,我希望你最好忘掉。不要妄想我会对你负责任,可懂?!”

深吸一口气,赵樽气极反笑,“魔怔了?”

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夏初七也不再理会他,扶着膝盖便起身,伸了一个大懒腰。

“走喽!终于要离开这鬼地方了。”

说罢,她微微翘起唇来,吹了声儿口哨,等他姿态优雅态度尊贵的归整好了身上的衣袍,自个儿便率先往洞外走去,不再看那些蛇尸一眼,同时也没好意思回去看似乎欲言又止的赵樽。

刚才那几句发神经的话,是她故意说出来玩笑的。

说白了,她不希望因为昨晚上的事儿,搞得彼此尴尬。

脑子一清醒,她便想起来了这不是一个男女关系开放的朝代。

尤其赵樽那货,贱是贱了点儿,可似乎在女色方面并不像古代的封建男子那么无聊,把下流当风月来玩。而他本人确实属于洁身自好的那种,尤其在某些与伦理道德相关的层面上,他都可以称得上古板迂腐的道德模范了。比如,昨儿晚上的“穿鞋”事件。

想想,她昨晚搂了他一夜,依他老人家古董一般的心思,说不准一个想不开,觉得两个人真确定了什么关系,真就赏她一个什么“侍妾”之类的虚衔,那她这辈子不就毁了么?

夏初七喜欢调戏美男没错。

可那只是纯粹的欣赏与玩笑,真没有与别的女人一共分享男人的勇气。

赵樽他什么人啦?一个封建帝权之下,高高在上的王爷。

先不说他前头都指婚三次了,府里还有未碰过的滕妾若干,就论往后吧,他那京师的王府后院里,养上百十来个花枝招展的女人也肯定不会太稀奇。所以说啊,就算他生得再好看,她也不会把自个儿托付给这样的男人。依她的性子,还是一个人游戏人生,过着逍遥自由的日子,没事儿调戏一下美男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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