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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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是好的,他们并不这样认为。你觉得是得到,他们或许觉得是一种失去呢?”苏紫站在他的身边,缓缓地发表着自己的观点。

任之信身形微震,他在记忆里搜索着曾经的苏紫。

--“那座山叫笔架山,远远看起像是一座笔架,这里计划要修建一个大型的高尔夫球场,可能要对湖泊进行改造。”

--“那以后那些村民还能像这样坐着船捕鱼吗?”

--“当然,这也是自然资源的第一部分。”

以前的她只会这么婉转的反问,她从未在他面前像今天这么明确又坚决地表达观点。她说的意思明显不过--她长大了,终于可以不用活在任之信的阴影里。

任之信按奈下了反驳的话,终于转身:“我送你回去。”他甚至没有去看苏紫的表情,他拿起车钥匙,面无表情地走在前面,眼神里是一片绝望的灰。

在回去的路上,他们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任之信抿紧的嘴角,手指一直紧紧地握住方向盘,指间发白。他需要极大的力道才能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至于在她的面前崩溃。

他的崩溃是5年前他发现她不在以后的那段日子,那段记忆如今想来,心尖还会略过一阵被刀锋划过般的疼,但他再也没有勇气把那段记忆呈现在苏紫面前,更没有力气在她面前再度上演崩溃了。他如何能够呢?他如何能接受命运的结局呢?

五年前的他,还固执地不认命。他疯了似的找她,学校,大街小巷,他打开衣柜、抽屉,才发现她不是迷路了,她不是有事耽搁了,她是真的不见了。而且她是故意的。

但那个时候,他丝毫都不怪她,丝毫都不恨,他恨他的家族,他恨自己的身份,他更恨即将到来的婚期。

他当着任老爷子的面甩下狠话:“我如果没见着她,你以后也别想见着我。”

他当着周蔓娟的面,一张张撕碎请贴,若大的喜字碎成了碎片,散落一地,他被一地的红刺痛双眼:“再也不会有什么婚礼了,你跟别人去结吧!”

他甚至把自己关在房里,索性关了电话、关了电脑,再也不无心公事。堂堂的副市长竟在选举临近之前,选择了避门不出。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他是真的爱,原来他竟爱得那么深,叫他自己都难以置信。

第十七章 繁华尽处,离歌将歇(5)

他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了呢?一直以为他以为自己是温和的,自持的,冷静的,理智的,即使他选择了苏紫,他都一直觉得时局在他的控制之内,但苏紫就这么消失了,像空气一般,完全没有预兆。

他坐在客厅里,眼前浮现的全是她。她庸懒地躺在他的怀里,手里的书掉在了地上,入睡的时候嘴角还带着微笑;她围着围裙突然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没酱油了,你快下楼买一瓶嘛!”;她把CD放进碟机,然后被他带着旋转,旋转,旋转,一圈一圈的笑声洒满房间;她在阳台上扔出了一块飞碟:“皮皮,去!”然后拍拍叼着飞碟的皮皮,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只有这个时候,任之信才惊觉,苏紫的笑声,说话声,哭泣声,她每一次呼吸都留在这里,甚至不需要费力,他睁开眼,闭着眼,他都能感觉到她的存在。

这样的存在是无声无息的,却带着锐不可当的穿透力,织成一张密不透封的网,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他只能待在原地,不能动,不能想,不能跑,不能追。

苏紫留下的回忆,不同于那些烟视媚行的女子,她从黑白之间迤俪而来,接着着墨,一点点掺,一点点兑,颜色渐渐变得温和,最后成就一副人间烟火。

是的,于任之信而言,他见过太多火树银花的女子,千娇百媚,生姿摇曳,不是一尾绚丽的红,便是一抹晃目的紫,惟独苏紫,更像一桢泛黄的老照片上被人间烟火着上的颜色,昏昏黄黄,一眼看去便觉温暖人心。这世间,还有什么比这四个字更重要的呢?原来,等她消失了,等她不见了,任之信才发觉,苏紫是独一无二的。

就是这么一个对他而言独一无二的苏紫,他一开始并非如此。他总觉得只是喜欢,他甚至还做着金屋藏娇的美梦,他甚至还想着两全其美的法子,他恍然未觉,自己从来没给过她承诺,甚至从来没打算给过任何承诺。他内心无比清楚,即使他摆脱了周蔓娟,他也不见得会娶苏紫,他想到这里,连自己都为自己齿寒。任之信,你口口声声的爱,竟如此自私?

就在那些天,任之信被自己折磨着,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堪,他甚至想一走了之,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开始怀疑人生。

这一跤跌得不轻,他浑浑噩噩地胡思乱想,爱情对他而言,当然不是唯一。但他却从苏紫的离开想得更深更远,他想到她,她从未主动要求过他什么,任何时候都是默默承受,她甚至倔强地不接受他的礼物和馈赠,在他的人际生涯里,人只有两种,好看的和有用的。人与人的关系就是利益的利用和合谋,是各取所需,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不相信不求回报的感情,所以自然地以为他能给的只有那么多,他更无法理解心甘情愿的涵义,所以不能承受失去的痛苦。

任之信,纵使你春风得意,坐拥江山,哪又如何?除了苏紫,你去哪里找这么一个死心塌地的人?

任之信,枉你自命不凡,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你连一个人也留不住;

第十七章 繁华尽处,离歌将歇(6)

任之信,枉你审时度势,察言观色,直指人心,到头来,你居然读不懂自己的心!

在任之信三十多年的生命里,他从未像此刻这样沮丧过,颓废过,陷入怀疑与自我怀疑的泥沼,无法自拔。

有些时候我们总是把女人想得太脆弱,动不动就哭泣,崩溃,求饶;有些时候我们总是把男人想象得太坚强,以为他们无坚不摧,以为他们即使痛,即使被刀狠狠插在心脏,也要做出若无其事的表情,其实,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男人的脆弱,更彻底,男人的崩溃,更猛烈。他们一旦脱下面具,甚至连自己都无法面对自己,他们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就是他们自己。不是谁都有勇气敢对着镜子里的那个自己说:“你看,你就是这么自私,窝囊,懦弱。”

男人的强大是社会强加的符号,是我们自以为是的错觉,更是他们不愿意摘下面具的结果。如今,繁华尽处,离歌将歇,主角抽身而去,大幕落下,任之信在角落里,看着空无一人的四周,寒冷就这么铺天盖地地朝他扑了过来。

冰冷的泪水滴在地毯上,刺目的红里晕开一圈黑,咸得发苦。

等到任老爷子找上门的时候,任之信彻头彻尾地变成了另一个人。

他没有衣衫不整,没有胡茬拉渣,没有颓废得不成人形,他坐在沙发上,翻看着苏紫留下的书,抬头望向任老爷子的时候,神情冷漠地犹如看着一个陌生人。

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怨恨,甚至没有咄咄逼人,他只是那么看着这个曾经他视之为偶像的父亲,他一度需要仰望才能企及的榜样,他看着,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是那么看着,冷静而又疏远。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任老爷子被他的眼神震住了,原本雷霆万倾的质问被滞了一下,气势大不如前。

“生活本来就是闹剧。”任之信眼皮也没抬一下。

任老爷子气得不行,甩手扔给他一封信。

“你自己看看!”

任之信看了一眼,还是打开信看了。

这是一封检举信,信的抬头是中央纪委,信里措辞激烈地一一列举了任家在C城只手遮天的种种罪状。

贪污,受贿,任人为亲,主要是乔世伟在任国资办主任期间大肆收受贿赂,导致数额巨大的国有资产流失等等,最后还附带着含沙射影地说了几句生活作风有问题等等,关键是这封信的最后列明了几家公司在破产重组的过程中玩的猫腻,矛头直指任家。甚至还说如果需要可以向中央领导提供财务报表和固定资产核算统计帐目等。

第十七章 繁华尽处,离歌将歇(7)

任之信看了也大吃一惊:“乔世伟这么大胆?”

任老爷子看着任之信不再是无动于衷的表情,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全是你自己闹的意气。”

“乔世伟人呢?”

“先不要管他,人家拿他当枪使呢,你以为这封信是冲着他来的?是冲着我来的?之信啊,你这次太任性了!”

“你是说周家?”电光火石间他好象明白了事件的核心。

任老爷子看着他终于反应过来,才叹了口气接着说:“你这次悔婚,让他们周家下不了台面,你直接把那份资料给了他,他当然知道你不会再暗着给他一刀,他想逼咱们家就范,自己找人写人举报,再自己去把这个事情按了下来,转了一趟手把举报信扔我这来,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爸爸…”任之信越想越觉得这事后果严重,他一个人不要紧,这里面盘根错节,要动起真刀真枪,牵连的岂止是他们任家?

“这个事情已经轮不到你出面了,你明天好好去上班,给我乖乖地把这段时间挺过去。”任老爷子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如今再去找周家,人家也不一定会肯了。任老爷子一生驰骋沙场,金戈铁马,最容不下得便是周明这样的小动作,明是示好,暗是使坏,说了半天不过是自己一口气吞不下而已。政治场上闹意气,只有两败俱伤。

第二天,任之信去了政府办公大楼。虽然一切看起来都没有变,但任之信敏锐的嗅觉还是感觉出了气氛的异样。在他还不清楚底细的时候,只有按兵不动。

直到下班的时候,他的秘书才走过来告诉他:“任市,听说中央派了一个调查组下来,要在我们市驻扎半年。”

“调查什么?”

“不太清楚,但是中纪委派的人,名义上叫什么稽查小组,目前那些人的身份都是观察员。”

任之信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这绝对不是周明一个人能控制的局面,恐怕要调查的对象不只是他们任家,紧要关头,谁也别要跑掉,只是谁能笑到最后,如今还未时尚早。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周家妥协了,连周明也预料不到,中纪委那帮人居然当了真,真的派了人下来查,当然查到最后肯定会把自己也查得不清不楚。周明再次找到任老爷子的时候,口气已经缓和了许多。

政治原本就是肮脏的,此时是朋友,彼时便是敌人,没有永远的死对头,更没有永远的朋友,唯一的办法只有联姻。

这一下,需要忌惮的不再只是那些虎视耽耽想要上位的C城领导班子里的各色人等了,连那帮派下来的观察员们也要掂掂自己斤两,有没有上方宝剑可以连锅端。

第十七章 繁华尽处,离歌将歇(8)

事情就是这样,逐个击破容易,但一旦联合起来,谁也要忌讳三分,这团麻绕得越大越紧,旁人越无法解开,还能怎么着?由他去吧。

于是任之信与周曼娟的婚事再一次提上日程。

这一次,不是任老爷子逼他,是任之信自己提出来的。他不是傻子,身在其中,他比谁都明白,任家输不起,任家可以少一个任之信,但决不能因为任之信就此覆灭了。任之信,他还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结婚那天,任之信把自己关在化妆间里,烟头一个一个地扔在地上,他踩灭一个,又重新点燃一支。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竟感觉不到心痛。他用右手抚上了自己的左边的胸膛,那里正插着一朵鲜花,别了一张红色的条,上面写着两个迥劲的大字--新郎。

他把手握成拳,狠狠地朝着心脏的地方敲打,咚咚地两声闷响,可一点也没觉得疼,他被呛出了两滴泪,终于明白什么叫行尸走肉,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再也不敢去想,那些纯洁的温暖的片断,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去回忆去争取了。

任之信,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他与周曼娟这段短暂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婚姻,任之信不想再回忆,每每想起,都觉得是一种耻辱。这段婚姻就是他的耻辱架,向世人昭示着他的不堪,他的无耻,他的妥协,他的心不在焉。

连做戏都做不了全套。

他跟她真的算不上夫妻,甚至连争吵也算不上。因为一早就已心死,心灰,彼此早早把关系看破,谁也不愿意去为这段婚姻做点入得了眼的粉饰。

他对她不闻不问,所谓夫妻不过例行公事。

他借口工作忙,周一到周五依旧回自己的公寓,只有周末,才跟她一起携手出现在各种场合,不过他的脸依旧是冷冷的,假若需要做戏,笑容也抵达不了眼底。

他是个蹩脚的演员,演砸了人生这场戏。

倒是周曼娟,依旧锲而不舍,百宝耍尽。

“你别一天到晚人也不见,好不容易见着面了,你又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你说啊,你说啊,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狐媚子?”

任之信眼皮也不抬,他哪里需要跟她多费唇舌。

“哼,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还是忘不了她是吧?你当初悔婚,不就是为了她吗?多好笑啊,结果你在这边等着她,没想到吧,人家居然还跑了,人家不稀罕你啊,任市长。”

第十七章 繁华尽处,离歌将歇(9)

“你有什么了不起,只有我周曼娟瞎了眼才会看上你,你别觉得自己吃了多大的亏似的,你真以为我愿意嫁给你?”

“说完了吗?说完了我走了。”他的表情始终如一,他甚至已经不会动怒了,随便吧,他已经是这样了。

周曼娟听到关门声,眼泪才开始迸发出来,之前伪装得蛮横,倔强,终于被砰地一声击得粉碎。

她开始哭,歇斯底里地哭。她怎么变成这样了?成了人人眼中的怨妇?

她一开始就错了,如今更像是一朵开到极致的花,明明正当花期,可混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死气。她一开始就选错了角色,入错了戏,夸张的鬼脸下怨气掩都掩不住,站在松松垮垮的廉价戏服里,站在任之信身边做着刻薄的戏,最好的光阴虚掷在一个凉薄而又寡情的男人身上,一眼望去,是断然等不到结果的痴心一片,连同些许年的悲喜一同掉进了无声的落幕里。

她没有被谁这么恨过,这么厌恶过,更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怨恨一个人,恨到骨髓,恨到连自己都不是自己。

真像某某说的那样,那个人他不爱你,哭是错,闹也是错,做什么都是错,还有什么意义?在任之信的眼里,周曼娟连配角也轮不上,明明是玫瑰,偏偏成了他眼里的小丑,越发不堪,渐渐地连说书人也忘了她的存在。

这一段错位的婚姻并没有持续多久,一切因利益结合,一切又因利益分崩离析。

等到任之信如愿当上了市长,等到周明觉得警报解除,原本就生了罅隙的两家,迫不及待地撕下了面纱。

周曼娟再不甘愿,也不过只是一枚棋子,连自己的婚姻也做不了主。

对周家来说,任之信是彻头彻尾的白眼狼,他们随时担心他会被反噬一口,怎么可能还由着他借着自己往上爬?

对任家来说,周家并不是一棵可以乘凉的大树,自古树倒猢狲散,任家没理由还待在树底下,等着大树倒下那一天。

任之信对离婚的反应,跟结婚如出一辙。他麻木了,自然无所谓结还是离,唯一的好处是从今往后,他也不需要对着谁谁谁上演恩爱这个拙劣的戏码了。

任之信把离婚证扔给周曼娟的时候,她的心还是猛地抽搐了一下,有些不忍目睹,更多的是不堪回首。

她突然笑了:“任之信,如果现在我跟你说我怀孕了,怎么办?”

任之信已经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周曼娟,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出一个那么不好笑的笑话。

第十七章 繁华尽处,离歌将歇(10)

“跟你结婚之前,我已经结扎了。要是你真怀孕了,那我还得恭喜你,我们离婚离得刚刚好。”

假如这场婚姻是场笑话,任之信和周曼娟都用了各自的笑话为这段婚姻做了一次结案陈词。

任之信甚至不愿意去看周曼娟的表情,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去看自己的表情。

之后的日子,任之信把自己封闭起来。他甚至不敢去过问另一个人的生死,只是一个念头,都让他觉得难堪。

他的人生已经毁了,他的心有一个黑洞,碰不的触不的,他甚至找不到东西去填补这个黑洞。

他再也不是苏紫口里的那个任之信了,他依旧谈笑生风,他依旧铁碗冷面,他依旧游刃有余,他依旧克己复礼,是让人望而正畏的任之信,是C城最年轻最卓越的正市长,是雷厉风行的改革者,是高瞻远瞩的规划者,是事无巨细的设计者,却再也不是当初野心勃勃的政客了。

经此一役,他对权力彻底失去欲望。他再也不会对所谓的锦绣前程产生任何期待,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做好眼下的事情。虽然所有人都以为他前途无量,但只有他,只有他自己才明白,自己的政治生涯已经提前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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