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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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聆恩的目光凝定在那只白狼身上，她麻木的手指微微颤动。

　　我一直看着你，看着你笑，看着你快乐——

　　我喜欢你！蓝聆恩！

　　月光仿佛穿越时光的距离，把她的记忆带回从前，她仿佛看到那个尹圣锡，他的身上有着安全而温暖的气息。

　　你要答应我，即使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也要快乐地笑，也要幸福地生活，把我埋在你的记忆深处，试着去忘记我。

　　我会守住对你的承诺，关于蓝丝带的承诺，即使哪一天，我必须离开，我也会记得，你会为我绑一树的蓝丝带，等我回来。

　　聆恩忽然停住脚步，她的手从南宫敖的手中抽出，她呆立在那里，看着白狼——

　　那一瞬间，万籁俱静。

　　聆恩，我和你是不一样的人，我不想失去你，在这世界上，没有你，我就真的是一无所有。没有你，我真的一无所有——

　　她忽然跑起来，跑到白狼的面前，俯下身，毫不犹豫地抱住那只白狼，抱得很紧很紧，仿佛那就是她的全世界。

　　还是一样的气息，温暖而安全。如星芒般的眼泪从她的眼中滴落，她的声音在泪水中颤抖：“我知道，你就是尹圣锡，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尹圣锡，那个愿意用生命保护我的尹圣锡，那个和我有过蓝丝带承诺的尹圣锡，那个对于我来说最最重要的尹圣锡，我爱的就是你——尹圣锡！”

　　风穿过月光洒落的枝桠树叶间，沙沙作响。除此之外，四周一片宁静。十几个黑衣杀手围住空地上的一个女孩和一只白色的狼——

　　秋风瑟瑟，空气中是一片肃杀的气息。

　　“聆恩，过来——”南宫敖站在那些黑衣杀手的外面，锐利的目光凝定在聆恩的身上。声音虽轻，却含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白狼忽然站立起来，它的四肢在微微发颤，鲜血从它的嘴角缓缓流出。即使全身都是鲜血，那双无与伦比的墨绿色狼瞳，在黑夜中仍旧是光亮的源头，烈焰如炽。

　　“原来你还站得起来，真不是一般地顽强啊！”南宫敖微微冷笑，手一挥，十几支黑色手枪立刻对准了白狼的头。

　　“如果你想尝尝脑浆迸裂的滋味，你尽管扑上来，看看是你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一声低啸自它的喉咙深处发出，在斑驳的树影里，它的身体微颤，竟上前一步——

　　“不要动……”双手忽然环住它的头，她轻轻地抱住它，温柔的声音在它的耳畔响起，她的眼中闪烁着祈求的光芒，对着那双墨绿色的狼瞳。

　　“不要动，这一次，就让我保护你好吗？”

　　月光下，她凝视着白狼，如星光般明澈耀眼的光芒在她的眼中流转。仿佛天堂里的守护天使，在面对绝境时，无悔地张开双翼守护自己的爱人。她抱住白狼，两只手环在天狼的头上，仿佛那就是她的全部天下。良久，她忽然闭上眼睛，一道银色的光芒在她白皙的手臂上闪过，她的唇边却绽放一抹幸福的微笑——

　　这一次，让我保护你好吗？

　　南宫敖的身体重重一震，仿佛是一把利刃在他的胸口划过，他竟感到阵阵隐痛。他的目光凝定在聆恩的手臂上，那一刻，他的眼睛宛若被刺伤一般，竟无法再睁开。

　　暗红的血液在聆恩的手臂上缓缓流出，染红她蓝色的衣袖。温热的液体从空中落下，落在白狼的头上，一丝腥甜的味道充塞于它的鼻间。

　　白狼的身体忽然剧烈颤动，仿佛要挣脱她的怀抱，但是，她的手却坚持着不松开。

　　“不要动，求你，不要动。”她依偎着它的头，白皙的脸上有着透明的光晕，她依旧安静地微笑着，“无论发生什么，都是我心甘情愿的，真的，只要让我依靠着你就好，我就会……很开心，很开心。”

　　啪——古铜色的剑把从她的手中掉落，上面黏合着她与他的血迹。

　　夜风中，枫叶缓缓飘落，一如她手臂上涌出的大片鲜血，红得触目惊人，让人心痛。

　　墨绿色的狼瞳逐渐黯淡下去，宛若黑色的深潭，深潭中泛出晶亮的水光，渐渐地，竟有水珠溢了出来，与她手臂上的血珠，一起滴落……

　　在这个世界上，你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因为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她是在以死相逼，用生命守护那个人——

　　大片的血迹涌进他的眼睛，眼前宛若红莲的开放，耀眼夺目。

　　看着她脸上越来越虚弱的笑容，他的心中在隐隐作痛。

　　“蓝聆恩，你居然敢……”他湛蓝色的眼眸凝定在她手臂上那片跳动的红色火焰，那团火焰几乎将他整个人燃烧，他的声音含着他心中灼热的痛。

　　“你居然敢用这种方式威胁我……你居然敢——”

　　聆恩听到了他的声音，她背对着南宫敖，唇边有着一抹虚无的笑容，如天使一般纯真无邪。

　　“南宫哥哥——”

　　那几个字仿佛来自天外，却重重地落在南宫敖的心上，湛蓝色眼中的光芒在一瞬间变得扑朔迷离，他的思维瞬间被冻结。

　　“记得很久以前你给我讲过的故事吗？”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浮起白色的水雾，美丽迷茫，“你说过希腊神话里的米迦勒，他的死就是为了给爱人一双眼睛，还记得那时候我说过什么吗？现在我已经做到了，对不对？”

　　她的声音低低的，轻柔得如樱花的飘落，美丽却哀伤。

　　南宫敖忽然转过身，一言不发，大步离开，仿佛负荷沉重的伤痛，没人看见他的眼中黯淡的神色。十几个黑衣杀手收起手中的枪，跟随着他的背影离开。

　　聆恩转过头，看到漆黑如夜空的长发一点点在自己的眼前消失——

　　苍白的脸上出现淡淡的笑容，终于感受到了手臂上传来的剧痛。

　　一只手握住了聆恩的手臂，聆恩转头的时候，她看到一双深邃的黑眸，含着深入骨髓的痛惜。

　　圣锡——

　　“傻瓜——”他的声音在聆恩的耳边响起，竟微微颤抖，“你这个傻瓜。”

　　“我是傻瓜，可是你比我更傻，”她看着他，安静虚弱地笑着，“今天的你，根本就不应该来，圣锡……”

　　他的口中忽然涌出大量的血来，原本英气逼人的面孔，此刻苍白如雪——

　　他的身体向后栽倒，但是，他的手，却依然紧握住她流血的手臂。

　　圣锡——

　　黄昏的天空是灿烂的，大片大片的火烧云绽放着最后的辉煌，透过窗户洒进这片道场的原木地板上，反射着金色的光芒。但，最终落在他眼中的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穿着黑色的剑道服，立于从窗口射进的大片霞光之中，乌黑的长发竟出现红棕色的光芒，若不是眼底那份不易为人察觉的阴狠，他拥有的绝对是惊心动魄的完美。

　　“南宫哥哥，讲一个故事，好吗？”悦耳的声音穿过时间的阻隔，突兀地在他脑海里响起，仰起头，看着窗外晚霞的灿烂光芒，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仿佛被那种光芒所刺痛。

　　聆恩，还记得吗？那时候的晚霞，也是这个样子，灿烂耀眼。那时候，在开满红色玫瑰花的花园里，她安静地坐在他身边，听着他讲述米迦勒与可琳的故事，夕阳般的暖色阳光笼罩着她，她的笑容明亮而单纯。

　　“最后，米迦勒为了让可琳拥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为了让可琳能够亲眼看到日出，他决定牺牲自己……”

　　“米迦勒好伟大。”她抬头仰望着他，小小的面庞上滚落两滴泪水，“南宫哥哥，他也好可怜，为什么上帝那么坏？为什么不给他们幸福的生活？”

　　“米迦勒是可悲而糊涂的，”他淡淡微笑，“喜欢一个人就要把她留在身边，让她永远陪伴着自己……”

　　“不，喜欢一个人应该是让对方幸福，让对方拥有世界上的一切快乐，”她的脸上还有着湿润的泪珠，“如果我是米迦勒，我也会那样做，即使受到伤害，也是无所谓的，哪怕最后灰飞烟灭，我也会微笑着和他说一样的话。我愿做你的爱人，如果你愿做我的，我一辈子都做你的瓦伦丁……”

　　就是在那一天，他惊异地发现他长久钟情的小女孩已经长大，她的长发与飘落的花瓣一起在风中飞扬，她的唇边绽放着世界上最纯真甜美的笑容。

　　聆恩，知道吗？你就像是我生命中的一道灿烂的光芒，我多么想留住你，甚至于不惜一切代价。因为，我是那么地爱你，从许多年前开始，一直到现在，所以，除我之外，这世界上，我不会让任何人拥有你。

　　他的手掌一点点攥紧，阴狠的目光在他的眼中再次闪现，他还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南宫敖，那个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南宫敖。

　　杰森走进道场，站在南宫敖的身后，恭敬地说道：“少爷，有那小子的消息了，我们在一家医院里发现他的名字。”

　　他的目光停留在远处天边那抹即将逝去的晚霞，眼中流动的蓝色仿佛夕阳下的大海，金光点点。

　　“杀了他！”淡漠的语气仿佛是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但只要看到他眼中凝聚的煞气才会嗅到那丝血腥的味道。

　　“少爷，创世还需要他，南宫大人说……”

　　“现在是我的命令！”他的嘴角牵扯出一抹冷笑，“在他没有复原前，叫杰克杀了他，我要他消失，永远地消失。”

　　深夜——

　　医院的走廊里一片安静，似乎所有的人都进入梦中了。

　　在月光的映照下，白色高楼的外壁上有四名黑衣男子正通过从楼上垂下的钢索向上攀援，动作迅速敏捷。倏地他们打开了落地窗，顺利地潜入了房间里面。借着月光淡淡的光线确认的确有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四人立即抽出寒气逼人的匕首，蹑手蹑脚地走近床边，正准备使劲刺下去之际，灯光忽地亮了起来。

　　四名男子大惊失色，突然亮起的灯光刺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几位来得正好。”东方骏立在门边，微微一笑说道。

　　“东方骏？”杰克惊讶地扬眉，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你……”

　　“我等你们好久了——”东方骏话音刚落，门口相继涌进来十几个随护，围住了杰克等人，以极快的速度夺下了他们手中的匕首，并且搜出了他们身上的手枪。

　　杰克没有反抗，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反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不错，是个识时务的人，就冲这一点，也该放你回去。”门口传来一个声音，苍老却很极具威严。东方爷爷缓步走进来，看了一眼杰克，淡定地笑道：“回去告诉那个小子，就说尹圣锡在我这里，他要是愿意给我这个老头一个面子，最好就此停手，以前恶意攻击我东方家的事情也就算是误会一场，但如果他眼中放不下我这个老头，尽管动手，东方家族愿意照单全收，我是老了，可是还没有到一无是处的地步。”

　　“你……”杰克定定地看着东方爷爷，语气中含着一丝不屑，“想和南宫大人斗，你们东方家……”

　　哗——

　　杰克的话未说完，膝盖忽然被重重地打击，他被迫跪了下去，已经有十几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和他手下的头。这些随护几乎同时出手，动作迅速敏捷，其中的一个人冷冷地说道：“混账，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只凭这一句话，就足以要了你的命！”

　　东方爷爷却淡然地看了一眼杰克，转头对东方骏微笑着说道：“骏，放他们回去！我可不想让南宫诚那个老小子说我以大欺小，活了一大把年纪我还丢不起这个脸。”

　　“是，爷爷。”东方骏应承道。他的目光扫到那些手下，示意他们松手。杰克被放开，他不发一言，带着自己的人大步离开。

　　“看来东方家要不太平了，”东方爷爷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淡笑着说道，“老了老了，却扯上这样一件事情。”

　　“爷爷，您预感到了什么吗？”

　　“骏，创世是不好惹的，”东方爷爷依旧安静地说道，然而在他平静的眼底是一片波涛汹涌的忧虑，“但愿我这张老脸还能让南宫诚有几分忌惮，否则，我们也无法护住那个少年。”

　　“爷爷，您是说……”

　　“即使护不了，我也不会让骏你失望，”东方爷爷转向东方骏，笑容安详淡定，“那个女孩子不仅让骏牵挂，也让爷爷我很感动呀！”

　　清晨的阳光暖暖地照在淡色的窗帘上，米白色的玻璃窗敞开着，一个女孩坐在一张白色的大床旁，手臂上缠着白色的绷带，她的脸上有着淡淡的落寞——

　　乌黑如缎的长发披散下来，柔软地从她的肩头垂下，她的眼睛，晶莹剔透犹如水晶。

　　瘦弱娉婷的她，此刻看来，眉目仿佛一幅绝美的图画，画中的她宛若琉璃般细致，透明美丽。

　　白色的大床上，少年仍旧昏昏沉沉地睡着，原本英挺的面孔此刻却苍白如雪，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折射着透明的光芒，闪烁如碎汞。他的手臂上仍旧系着蓝色的丝带，上面的血迹已经被她认认真真地洗干净。昏迷中的他是否知道，一个女孩自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天起，就一直默默地陪在他身边，不吃不喝、不言不语、不眠不休……

　　门被轻轻地推开，他看到她发呆的样子，眉头微微蹙起，他的眼中充满温柔的怜惜。

　　聆恩，你知道吗？你的样子多么让人心疼。

　　一杯热牛奶送到聆恩的面前，聆恩抬起头，看着东方骏紧皱的眉头，她轻轻地摇头。

　　“不要摇头，”东方骏把牛奶放在她冰凉的手里，有点强迫性地说道，“喝掉它。”

　　“可是……”聆恩转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圣锡，安静地说道，“他还没有醒。”

　　“这并不是你折磨自己的理由。”东方骏的目光凝定在她瘦削的脸上，他的心在隐隐作痛，“你知道吗？你这个样子有多让人心痛。”

　　她孤清的眼中有着晶莹的光芒，伤感的面孔上有着一抹凄迷：“我该怎么办呢？该怎么办？还要等多久？等多久他才会醒过来？他流了那么多的血，要是醒不过来怎么办？”

　　他的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却无法给她一点点温暖，他看她的眼神，是痛苦的挣扎与哀伤，一时之间，他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

　　“聆恩，他在你的心中就真的那样重要？重要得超过你的生命，重要得让你永远也看不到我也是如此地深爱你……”

　　“求求你不要说这样的话，好吗？”她转头看着他，语气缥缈得令人心伤，“不要再说了，他会听到的，万一……万一他以为……他可以安心地离开了，然后……永远都不醒来，那我……要怎么办才好？”

　　泪水从她的眼中缓缓滴落，落在东方骏的手背上，竟是如此滚烫，几乎要把他灼伤——

　　“什么？圣锡在你那里？”大房间里，展非原本充满敌意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愕，而后，是一片沉郁的黑色，他大步走近东方骏，不由分说扯住他的衣领，大声问道，“你偷袭他对不对？东方家做事什么时候这么卑鄙——”

　　“少爷——”东方骏身后的随护马上冲上来，但是东方骏却挥手示意他们不要过来，他听凭展非放肆的举动。

　　“你太冲动了，展非。”东方骏俊逸的面孔上有着安定的笑容，“我们东方家没有你想的那么卑鄙。”

　　“那么圣锡在哪里？”

　　“关于圣锡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展非一愣，浓眉下的双眼中有着惊诧的光芒，看着东方骏一脸的笃定，他的气势竟然软下来。

　　“你什么意思？”

　　“他的事，我全部都知道！”东方骏拂开了展非的手，笑容也从他的脸上隐去，“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我是要救他，而不是害他，如果你知道关于他的所有事，你就应该明白，凭你的天狼组，根本就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展非的眼中充满质疑的光芒，良久，他终于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帮助圣锡？”

　　“那就不关你的事了。”东方骏淡淡一笑，笑容中却带着一丝不易为人所察觉的苦涩。

　　“我知道——”房门忽然被推开，一袭白裙的凡子站在门外，她的目光投向东方骏，有着一抹虚无的笑意，“东方骏，你真的好可怜，无论你怎样做，你都是尹圣锡手下的败者。”

　　她走向东方骏，站在他的面前，注视着他的双眼，她侧头安然一笑。

　　“我可以帮助你，让他们分开吧！你得到你想要的，我得到本该属于我的，好不好？”即使是说着这样的话，她的脸上依旧是无邪的表情，笑容甜美得像一个孩子。

　　东方骏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他的眼中闪动着复杂的光芒，终于，他温柔地一笑，声音平静不带一丝波澜：“你们——果然是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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