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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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认识她，”南宫敖忽然说话，他对着东方爷爷微微一笑，目光越过聆恩，仿佛看不见她，而只是在与东方爷爷单纯地谈话，“她的父亲曾是创世实验组中的一员，专门从事细菌与病毒方面的研究。”

　　聆恩抬起头，她看到南宫敖嘴角冰凉的笑意。那一刻，她什么都明白了。她早就应该猜到他会这样做。

　　“噢，这么厉害，”东方爷爷很有兴趣地看着聆恩，眼中是宠溺的微笑，“小同学，你的爸爸不简单啊！这我一定要认识一下。”

　　聆恩看着南宫敖，她明澈如水的眼眸中闪着不屈的光芒。

　　她知道，他会继续说下去。

　　南宫敖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轻响起，却像利刃一样在她的心中狠狠划过。

　　“蓝医生现在已经离开了创世实验组，确切地说是他被实验组驱逐了……”

　　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聆恩已经感受到了东方爷爷惊讶的目光，已经有宾客侧耳倾听，聆恩只能站在那里，她不敢去看东方骏的目光。

　　聆恩孤立无援地站在那里，感到一股寒气直接进入她的骨髓里。身体在一点点变凉，她想逃开这里，但是，脚却不听使唤了。不能哭，答应过爸爸绝对要开心，要比任何人都更坚强地活下去的。可是，请你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蓝医生的离开与一瓶对于实验室来说很重要的U型狼菌有关，也许是他对于这方面研究的狂热性。”南宫敖不疾不徐地笑着，但是，当他的目光在聆恩苍白的脸上停留的那一刻，他竟有一霎的犹豫。

　　她的唇上全无血色，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她像一个可怜的孩子站在那里，孤立无援的样子令人心痛。

　　他知道，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将把她打入地狱，但是——他必须斩断她与东方骏之间的任何联系。带给她的所有伤痛，他会在不久后用他所有的爱去补偿。

　　南宫敖残酷的声音在聆恩的耳边响着，心已经痛得麻木，然后，再没有感觉。

　　“蓝医生使实验组的工作中断，他盗窃了那瓶U型狼菌，并且打昏了一名实验组的工作人员，造成了他的终生残疾。”

　　聆恩听到了周围的人惊讶的抽气声，她的耳边分明听到一个愤恨的声音：“败类——”

　　败类——

　　他们是在说爸爸吗？没有人知道爸爸经历了怎样的痛苦，这世界上只有妈妈和自己才是相信爸爸的，现在，即使他们那样说，也已经无所谓了。

　　聆恩终于抬起头，她扬起长长的睫毛，眼睛中含着如星星般晶亮的光芒，她看着南宫敖，声音中有着极力抑制的颤抖：“你喜欢这样吗？如果你喜欢，你就尽情地笑吧！因为你终于做到了，我会如你所愿，离开这里，这样，你就开心了，对不对？”

　　她挪开步子，一步步离开这里，在周围人轻蔑嘲笑的目光里，极力止住身体的颤抖，走向大门。

　　当她与南宫敖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的声音如风一般飘到南宫敖的耳朵里：“我以为我可以把记忆中的南宫哥哥留住，可是，你为什么连最后一点美好的记忆都要破坏，为什么？”

　　泪水终于从聆恩的面颊上滚落下来，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如星辉般晶亮的光芒。

　　东方骏眉头一皱，要走上去，他的手却被一个人拉住，他回过头，看到东方爷爷已再无笑意的面庞。

　　“这里没你的事了，我会叫司机送蓝小姐回去。”

　　“爷爷——”

　　聆恩听到身后的声音，周围所有不屑的目光将她心中的绝望一点点勾起，串串泪珠涌下，她再也稳不住自己的脚步，眼前突然一片黑暗，然后，她倒了下去，眼前忽然有一片刺眼的光芒，如水晶一般，透明纯洁——

　　哗啦——摆在地上自上而下的一百零五个水晶杯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然后，全部坠落，落在她的身上，一百零五个水晶杯在她的周围碎成一片片。

　　时间仿佛停止，只有水晶杯的碎片发出如星芒般耀眼的光芒。她倒在水晶杯的碎片里，手心里传来尖锐的疼痛，痛得让她微微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大颗的眼泪滴落下来，落在她流着血的手心里，她的眼中有着绝望的悲伤。她听到周围人的声音，她的头发如夜空般垂下，遮住了她脸上的泪水。

　　她——再一次被人轻视了。

　　东方骏眉头紧皱，他的眼中有着痛惜的光芒，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他走了上去，就在他要接近聆恩的时候，一只手拦住了他，南宫敖冰冷地说道：“我不允许你靠近她，她是属于我的。”

　　东方骏看了他一眼，忽然出手，揪住了南宫敖的衣领，脸上有着无法掩饰的怒气：“你正在伤害她！”

　　“那又怎样？”南宫敖眼底的凌厉一闪而过，推开东方骏，“我要的是最后结果，她是我的。”

　　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目光的焦点已经移到他们的身上。

　　空气顿时紧张起来，整个灯火辉煌犹如白昼的前院静寂无声。一个挺拔的身影在大门处出现，他的眼中闪着如寒冰般冷冽的光芒。

　　“喂——你是干什么的？”两个保镖吆喝着走上去，但是，在接近他的一刹那，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淡漠的微笑，两个拳头同时击出。

　　唔——

　　两声沉闷的呻吟，那两个孔武有力的保镖捂着腹部缓缓倒在地上，脸孔痛苦地扭曲着。

　　东方家的所有保镖立刻朝他围拢过来，但是，却在东方骏的一声厉喝中止住脚步。

　　“不许拦他——”

　　聆恩抬起头，她看到他朝自己走来，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走来——恍若童话中的王子，来拯救他的公主。所有人都消失了，她明澈澄净的眼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

　　他靠近她，看着倒在水晶杯碎片中的她，看着从她手心里滴落的鲜血，染红了那一片水晶。

　　透明的水晶竟发着暗红的光芒。

　　抬头看着他，聆恩的声音微微发抖。

　　“我的腿……动不了了……”她在泪水中微笑着，“你……送我……回家，好吗？”

　　聆恩的小小身体被他轻轻抱起，在那一刹那，聆恩感受到他的气息，安全而又温暖。终于明白，你应该是我的天狼，我的天狼王子。

　　他转过身，朝大门走去，他的声音在聆恩的耳边静静响起：“傻瓜，我就是来接你的——”

　　傻瓜，我就是来接你的。

　　聆恩把头靠在他的怀里，她疲倦地闭上眼，泪水如星芒般滴落……

　　“谢谢你，圣锡——”

　　聆恩依偎在尹圣锡的怀里，她感受到了他的温暖，她的心竟一点点安定下来。她知道他们离东方家越来越远，晚风吹在她的脸上，吹干了她的眼泪。真希望就这样走下去，就这样幸福地走下去——

　　身后再无东方家喧闹的声音，他们走到了山腰的另一边，成片的树木发出沙沙的声音，一辆银白色的机车停在月光下，车身上铺满黄色的落叶。

　　尹圣锡停住脚步，他弯下身，轻轻地放下聆恩，让她的身体靠在一棵高大的树木下，他是完全地小心翼翼，怕惊了昏昏沉沉的聆恩。

　　聆恩的眼睛一点点睁开，她看到眼前的圣锡，她在他的眼中看到痛惜的光芒。那一刻，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的眼睛幽黑而又痛苦，幽沉的眼隐隐波动，似有千头万绪藏于其中。

　　“我应该早点进去，我以为东方骏可以保护你。”他脱下自己身上的黑色外套，披在聆恩的肩上，他低声说道，“我以为他会不顾一切地护住你，就像一开始，他像对待一个公主一样把你带进去。”

　　他的话在聆恩的耳边闪过，聆恩惊讶地扬起眉，她的声音微微发颤：“你，一直都在看着我，对吗？”

　　他突然不再说话，他是在故意避开聆恩的问题，他用右手揪住自己左臂上白色的袖子，用力向旁边扯开——

　　哗——

　　袖子被扯下，他转头看着聆恩，恢复他平静无波的语气：“把手伸出来。”

　　聆恩没有动，她看着他，眼中的光芒如星光般闪耀：“你一直都在看着我，对吗？”

　　他一伸手，强行将她的手拽了出来，聆恩一皱眉，忍不住叫道：“痛——”

　　“你说得没错，我一直都在看着你。”他的声音突然响起，在寂静的山路上，仿佛是魔咒一般，聆恩被定住，她竟忘了手上的疼痛，甚至忘了呼吸。

　　月光下，他深邃幽黑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聆恩。

　　“我一直都看着你，看着东方骏像宠公主一样宠着你，看着你的笑、你的快乐，而我，却只能站在你身后，尽管心痛得让我无法呼吸，可是我却不能打扰你，直到看到你跌倒，看到你在那些人的目光中瑟瑟发抖，那一刻，我知道，我必须走进去，因为我要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即使你是东方骏……”

　　“我不是！”聆恩打断了他的话，她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尹圣锡，闪着倔强的光芒，“我不是东方学长的什么，所以，那天你说的话，让我回到东方学长身边去，我做不到，因为我——”

　　聆恩忽然顿住，她的手因紧张而微微颤抖，但是，再不说下去，她怕永远没有机会。她低下头，闭上眼睛，她的声音几乎是喊出来的：“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从他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开始就已经喜欢上他，他就是尹……”

　　聆恩的话未说完，却忽然停住了，因为尹圣锡的手臂忽然环住她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异样温暖的气息包围了她，她甚至感受到了他的心跳。

　　他把她拥在怀里，黑眸渐染温柔，他在她的耳畔低声说道：“我喜欢你！蓝聆恩！”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停止，他们彼此感受到了对方的气息。

　　风吹过树林，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无数的叶子在他们的周围缓缓落下。

　　良久，聆恩的眼中有了晶亮的光芒——

　　她的泪落在他的肩头。

　　“我也是。”聆恩靠在他的肩上，静静地说道，“喜欢你，尹圣锡。”

　　他拥着她，没有人看到他黑眸中的光芒，是多么矛盾的挣扎。

　　“聆恩，喜欢我就要答应我一件事。”

　　“……”

　　“如果哪一天，我突然不在了，你不许哭，一定要比任何人都更坚强地活下去。”

　　聆恩的身体一颤，她抬起头，晶亮的眼眸中有着讶异的光芒。

　　“圣锡——”

　　“你要答应我，即使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也要快乐地笑，也要幸福地生活，把我埋在你的记忆深处，试着去忘记我。”

　　聆恩的眼中闪着复杂的光芒，她刚要说话，但是，圣锡微微一笑，他的黑眸之中闪着不可预知的光芒，他静静地说道：“如果不答应，就不能在一起了。”

　　“什么？东方学长要去法国留学了？”

　　“怎么能这样？本来还以为他那么完美高不可攀，但至少在学校里可以看到他，现在连看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要去告白才行，否则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早晨，几个女生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叽叽喳喳地计划着，华筝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些女生，不屑地翻翻白眼：“拜托，都回去照照镜子好不好，告白？跟猪吗？”

　　“华筝——”聆恩吓得慌忙捂住她的嘴，真怕被那几个女生听到，会被骂呀。

　　“本来就是嘛！”华筝躲开她的手说道，“东方学长本来就是喜欢你的，那些女生居然还想告白？”华筝还不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她并不知道此刻的聆恩是多么害怕见到东方骏。

　　“天呐，是东方学长——”身后忽然传来高频率的呼声，聆恩回过头，她果然看到东方骏，俊挺的外形，那种风采与光芒引来女生惊羡的目光。

　　但是，现在的她，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他呢，也许他根本就不屑于看自己一眼吧！

　　聆恩忽然拽过华筝，朝教学楼飞快地跑去，华筝在她身后不解地叫道：“喂，你干什么？我还没和东方学长打招呼呢！”

　　东方骏转头的时候，看到两个渐渐跑远的身影，他眉头微微皱起，如星般的黑眸中闪过复杂的光芒。

　　下午，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即使是秋天，太阳依旧毒辣得吓人，因为是体育课，聆恩躲开了体育老师的眼睛，偷偷地跑到阅览室来，因为是上课时间，所以，在这间英语方面的阅览室里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

　　“英语方面的参考书——在哪里呢？”聆恩在阅览室的书架前缓慢地走着，华筝这家伙，上补习班还要她给补英语，理由倒是十足。

　　蓝聆恩，你在英国生活那么多年，不让你给我补英语，我还能去找谁？

　　“无耻的家伙——”聆恩在心里再一次念叨，她从书架上抽出几本书来，捧在怀里，准备用这些当晚上的教材。

　　这么多的书，华筝一看到一定会头晕不可。聆恩的脸上露出坏坏的表情，唇角上扬，眼中露出晶亮的笑意。

　　“你的手还疼吗？”阅览室里突然响起的声音让聆恩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这个声音是——

　　她的手一松，捧在怀中的书掉落在地上。

　　东方学长——聆恩睁大眼睛，她看不到东方学长，但是，她却清楚地听到了东方学长的声音。

　　“现在的你，不想见到我，对吗？”

　　“……”

　　“早上，我看到你在我面前跑开。你知道吗，那一刻，我的心里有多难受，因为我从未想过，因为我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你会逃避我的存在。”

　　“……”

　　“对不起，那天，看到你受到伤害的时候，我却不能帮助你，但是，请你相信我，无论别人怎么说，你还是那个单纯善良的聆恩，那个让人心疼让人不禁想去宠爱的聆恩。”

　　聆恩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良久，她的唇边露出微微的笑容，像一个精致的娃娃。

　　“不要再逃避我了，无法做一个你爱的人，但至少，请你给我机会，让我去照顾你，就像是——哥哥一样。”

　　声音停止了，聆恩仿佛听到渐渐远去的声音，她恍若梦醒，转过身，她追了出去，但是，就在她转过高大书架的一刹那，一个颀长的身影忽然挡在她的面前，聆恩抬起头，她看到东方骏眼底的微笑，像温暖的阳光一样包容了她。

　　“东方学长，”聆恩有点发愣，情急之下，她突然冒出一句，“那些水晶杯要很多钱吧？”

　　这是什么话，聆恩都想自掴耳光了。

　　“你说呢？”东方骏微微一笑，看出她的窘迫，“爷爷说要你多烤几次蛋糕送过去赔偿才行。”

　　“爷爷？”聆恩有点难过地说道，“爷爷他不讨厌我吗？”

　　“他只讨厌不会做甜点的人。”

　　聆恩扬起眉，莞尔一笑，开心地说道：“谢谢你，东方学长。”

　　“以后再也不要那么伤心了，”东方骏的眼中是一片温柔的光芒，“你知道吗？那天你的样子有多让人心痛。”

　　阅览室的门忽然被推开，聆恩转过头，她的眼中出现惊讶的神色，“凡子，你出院了？”

　　南宫凡站在门口，她轻轻地点点头，她很明显地瘦了，大眼睛深深地凹了下去，楚楚可怜。

　　聆恩走上前，她的手伸向凡子，但是，凡子却向后退了一步，她说道：“你喜欢的是尹圣锡，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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