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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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撞门进来,递给她一只打湿的毛巾,紧紧抓住了她的手,低声说:“跟着我。”
简短的三个字不似他平时说话那样轻飘飘地,此刻他的语气更显沉重有力。她也终于从这三个字里,找到了他们之间独有的熟悉感。
警方在医院里设立了临时办公地点,却没想到陵城点,病房忽然起火了,浓烟和明火顺着窗户往外吞吐,大楼显然一片惶恐,医院工作人员开始有秩序的疏散病人。
火是从小姑娘罗琦的房间开始蔓延的,势头不小。护士见起火,立刻给他们这层楼的人开了铁栅栏门,六个人就像放飞的羊群,撒欢地朝楼下奔去。
大楼一片混乱,等消防车灭了火源,那六名被警方监控的精神病患者,也已经不知所踪了。
人在他们眼皮底下逃走,刘队长气得一拳头砸在桌子上。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一世英名,会败在几个精神病人的身上。
他们的精明程度,已经远超于常人。女警愣了好半晌,才对他说:“刘队,我怀疑,他们压根没有精神病,哪儿有精神病人这么狡猾的?”
刘队皱了皱眉,沉默半晌后,开口说:“天才和疯子,往往只在一念之差。”
他们六个人再一次从医院逃了出来,沈涛驱车带他们前往市中心,进了一栋公寓楼。
公寓三室两厅,勉强可以挤下六个人。
小龙女和罗琦一个房间,乐璃和沈慕一个房间,沈涛和老杜一个房间。
火是罗琦放的,小姑娘最先察觉到有监控。她很讨厌被监视的感觉,所有从衣兜里摸出了藏了很久的打火机,点燃了自己的被子。
第二天,乐璃去了趟电影院。
她以丢失钱包为由,去电影院调取了三名猎人受惩罚当天的监控。他们五个人没撒谎,事发当天,他们的确在电影院看电影,从早看到晚,完全没有作案时间。
晚上,大家围在一桌吃饭。
小姑娘罗琦吸着十三香小龙虾的汁水儿,一脸得意说:“乐姐姐,你有没有觉得我特聪明?昨天晚上是我救了大家欸,他们都夸我了,就你没有。”
乐璃咧嘴夸了她两句,她想到什么,眼珠灵动一转,然后说:“警方认定凶手在我们之中,你们觉得呢?”
大家沉默了一瞬。
小龙女叫了一声:“怎么可能呢?我们怎么可能会杀人?”
“是啊,我们不可能杀人。”沈涛给小龙女剥了一只虾,一脸无辜道:“涛涛这么可爱,这么萌,这么天真无邪和善良,涛涛怎么可能杀人呢?”
老杜:“小乐啊,我知道你在怀疑我们,毕竟死的人都和我们有关系。可你也不想想,我一个年迈的老熊,有那个脑子策划这一切吗?即使有,我有那个力气杀人吗?小龙女手无缚鸡之力,而琦琦只是个孩子,我们怎么都不可能杀人嘛。”
乐璃直截了当说:“老杜,你的逻辑思维很清晰嘛。”
“我是聪明的熊,又不是傻熊。”老杜鼓了鼓腮帮子说。
乐璃又看向沈慕。
男人笑了一声:“宝宝,以你的聪明,如果真的是怀疑我们,不会打草惊蛇,也不会询问我们。你问这个问题,不是在怀疑我们,而是在怀疑你自己,对吗?”
乐璃一脸平静看着他,等待他继续往下说。
沈慕又道:“六个人,我们五个都有不在场证据,唯独你没有。”
乐璃也不再拐弯抹角,终于开口问他们:“猎人受罚直播的时候,你们在电影院,我在哪儿?”
“乐姐姐,我们怎么知道你去了哪儿啊,你这个问题好奇怪哦。”罗琦歪着脑袋看着奇怪的她,又说:“那天早上,沈涛哥哥说要请我们看电影,可你吃早饭的时候,脸却冷冰冰地,也不跟我们说话。后来我们出门,你也出门了,你说有事儿要忙,压根不告诉我们你去了哪儿。”
乐璃强忍着体内一腔沸腾的血液,努力克制心跳加速。她又问:“蒋成受罚直播前,我去了他们学校,之后被人打晕,我是怎么回来的?”
沈涛瞪大眼睛看她:“我擦,弟媳,你失忆了?你是自己走回来的啊!当时我们在客厅里打扑克,看见你回来,想叫你一起过来玩儿,你倒好,不理我,径直上了楼。”
乐璃:“…”
那么现在看来,她身体里的确是有第二人格了。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据,除了她。
那么,杀害全志辉的是她,制造后续直播惩罚的也是她。
所以真正的凶手,压根不是他们五人中的任何一个,而是…她!
周三上午,因为那几个精神病嫌疑犯再次失踪,刘队长在办公室急得焦头烂额。
他刚喝了一口茶醒神,女警就风风火火闯进来。
“刘、刘队!”
“怎么了?又有惩罚直播了?”刘队长脑仁炸痛,都快烦死了。
女警吞了口唾沫,平复了气息后,告诉他:“不是,是乐医生!乐医生来自首了!”
“自首?”
刘队长如同被电击中,立刻臀部离凳,跟着女警去了审讯室。
刘队长和女警一起进入审讯室。
刘队长看着她,问:“你是不是已经找到了他们作案的证据?”
乐璃摇头,说:“不是,我是来自首的。凶手不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凶手是我。”
闻言,刘队长和女警面面相觑,两人都是一脸懵逼。
刘队长一脸严肃对她说:“药可以乱吃,罪不能乱认!乐医生,你是不是被他们威胁了?如果是,你直言不讳,我们警方一定帮助你!”
“刘队长,你就这么相信她的片面之词?她说给你当卧底,你就这么信了?难道你就没想过,她才是真正的凶手?”乐璃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你难道就没想过,为什么先后两个收到尸块的人,都受到了惩罚直播,只有我没有?不是因为我没做过不为人知的坏事,而是因为,杀全志辉的是我,策划惩罚直播的,也是我。”
刘队长彻底懵了:“等等,你说的她…是谁?”
乐璃:“我体内的另一个人,她和我并存。”
…
就在乐璃自首的当天下午,案情又发生了逆转,那五个逃出医院的精神病人,也来自首了。
刘队长没别的感受,他觉得自己快成神经病了。
这事儿不对,虽然他们都自首,可刘队长依然觉得哪里不对。
第46章 我们都是精神病07
乐璃声称自己有多重人格,她虽然自首,但是讲不出作案经过,这件事让刘队长觉得特别头疼。
虽然犯罪嫌疑人有精神疾病,可如果她不讲出犯罪经过,这件事儿就不算完。
这件事在社会上影响太大了,互联网舆论上升到了一个从所未有的高度,如果他们不给群众一个交代,百姓一定会以为是他们警方为了破案,特意把一切都推给了一个精神病患者。
就在他头疼不已的时候,那五名精神病患者也出现了,他们手牵手进入派出所,声称自己要报案。
没错,是手牵手…
沈慕牵着沈涛的手,沈涛牵着老杜的手,老杜牵着小龙女的手,小龙女拉着罗琦。
五个人就这么手牵手,并排进入了派出所,这阵仗把坐在门口值班的警察都吓一跳。
五个人被安排去了不同审讯室,分别进行了审讯。
1号审讯室内。
小龙女眼泪“啪嗒”往下一滚,说:“全志辉是我杀的。”
男警问她:“你为什么要杀全志辉?”
小龙女擦干眼泪,唇角勾出一抹笑意,抬眼,目光没有一点温度。她没有回答,只是反问男警:“如果你的女儿打车出门,却被司机强.奸,百般凌.辱后残忍杀害,再弃尸荒野,你会怎么做?”
男警的确有个女儿,他把滴滴司机奸杀女乘客的事情,带入到自己女儿身上,忍不住攥紧了拳。
全志辉事件人尽皆知,那一阵在互联网上闹得很大。
这个全志辉的背景并不简单,父母是当地富商。因为家境殷实,他整天无所事事,心血来.潮开通了滴滴,开着自己的跑车出门到处拉客。
他会挑选美女接单。
被全志辉奸杀的那个女孩叫云芸。女孩发现自己打到了一辆跑车,觉得有趣儿,特意发了微博调侃自己运气不错,坐在副驾驶的她还特意拍了张自己和司机的合照发微博。
结果没想到那是女孩的最后一条微博。
云芸发现全志辉开始绕山路,男人甚至把手搭在了她的大.腿上。意识到不对劲儿,云芸要求下车,全志辉把车靠山路停下,一巴掌糊在了她脸上,下车后,将她拖进树林。
在全志辉被抓之后,他的家人动用了一切关系保他。
他被鉴定患有严重的精神病,被判不负刑事责任,只是被送往医院强制治疗,除非痊愈,否则不能出院。
在全志辉被判无罪那天,女孩的妈妈哭晕在法庭门口。
云芸的事件发生后,触犯众怒,网友转发微博,要求判全志辉死刑。
可是没多久,风向发生逆转,全志辉的家人开始买水军带节奏,成功把舆论带偏。
而死者云芸的微博,被全志辉家人雇佣的水军践踏。
芸芸小云:“今天打车打到一辆跑车,这也太逗了吧?现在的网约车司机都这么任性的吗?【照片】”
图片是她经过全志辉同意后,坐在副驾驶拍的一张合照。她一只手举着手机,一只手比了个v,笑容可爱。
就在这样一个正常地不能再正常的微博下,一片乌烟瘴气。
“女生活该吧,打的滴滴是跑车,她就应该知道有问题!正常人谁会开跑车跑滴滴啊?真是太搞笑了。”
“这女生想傍大款吧?也算是求仁得仁。”
“拜金女以为榜上了大款,却没想到碰到了一个精神病,可悲,可叹!”
“这事儿我觉得怨不得人家神经病啊,人家神经病没正常思考事情的能力,你一个正常人还没有吗?正常人谁会拿跑车跑滴滴?稍微动下脑子都知道不可能!怎么会蠢到打这种车?呵呵,如果她是想傍大款,当我没说喽。”
…
在互联网上,网友极其容易被带歪节奏,在大量全志辉水军的带动下,网上舆论开始一面倒。
当大家开始摇摆不定的时候,他们也就不会再帮女孩发声,宁愿默默地围观事件发展。这件事的新闻很快就被压下去了,全志辉事件也渐渐被人遗忘。
云芸的哥哥申请了一个微博,每天不间断地发微博,试图为妹妹讨一个公道。从最初的转发量有上万,变成了几千、几百,最后变成了零。
即便每天发的微博0回复、3点赞、0转发,女孩的哥哥依然坚持。
…
小龙女说:“全志辉和我住一个楼层,他压根没病!他亲口告诉我,他是装的,他打算等过两年人们彻底忘记这个事情,就出院。他跟我说,出去以后他就正大光明追求我,让我做他女朋友。他家人每周都会送很多东西过来,但凡有好吃的好玩儿的,他都第一时间送过来给我,我看不上他,他有几次想强.奸.我,被乐医生发现。”
男警察问她:“既然他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想做第二个尹志平,那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能耐!”小龙女目光一狠,说:“古墓外的这些臭男人,一个比一个龌龊,他想玷污我,我才不会给他机会!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的过儿对我最好。”
男警开始头疼,掐了掐太阳穴又问:“你们到底是如何杀害全志辉的?”
根据小龙女交代,乐医生放他们出医院,这是第一步。
他们走出医院以后,在网上开直播,这是第二部。
等有了知名度后,他们五个人就合伙杀了这个败类。他们五个人在郊区一栋废楼内,一起分了尸体,然后分别送到了乐医生、温教授、中医家冰箱里。
投尸块到他们冰箱里的是沈涛,他有特殊的开锁技巧。
温教授那场直播,是他们五个人合伙做的。温教授之所以看见他们时高时矮,是因为他们穿了一样的衣服,戴了一样的面罩,躲在了一旁的屏风里。
温教授被枪指着,他们不让他抬头,他是怎么都不敢抬眼看的。
他们五人轮流出现在温教授跟前吓唬他,觉得特别好玩,实际上看温教授的反应,也的确很好玩儿。
至于那几个猎人的直播,他们凌晨就把人绑进了仓库。
他们身上的假炸弹被设定了程序,一旦他们苏醒,发出较大的声音后,倒计时就会开始。至于直播,沈慕特地给电脑做了一个程序,这个程序和假炸弹关联,一旦假炸弹倒计时开始,直播平台就会自动打开,开始直播。
至于仓库里那些机械的声音,也是他们提前录制好的。
小龙女又继续说,那个高中生蒋东,也是他们五个人一起合伙绑架的,把他吊上房梁的是沈涛,也只有他有那么大的力气。
交代完作案经过,小龙女笑了一声,告诉男警察:“沈涛和沈慕,都不是简单的臆想症,他们都有多重人格。”
男警察看着眼前这个女孩,陷入沉思。
旁边的女警被她这阵笑声搞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上次审讯小龙女女警也有参与,她觉得这次的小龙女,和上次有些不同。她开口问:“你是谁?”
“我?”小龙女一脸严肃:“终南山下小龙女。”
女警和男警对视一眼,两人都不再说话。
很显然,这五个患者都有多重人格。而他们五个人中,只有罗琦确定为双重人格外,至于其它四个人,他们猜测可能不止双重。
警察又问她:“为什么你们现在选择自首?上一次却拒不承认?”
小龙女的目光直勾勾看着问话的男警察,说:“因为乐医生。”
2号审讯室,罗琦也交代了作案的全部过程,当她被问及同样的问题时,她眼眶一红,眼泪滚落而出。
她拿绵.软的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哽咽道:“因为乐姐姐。乐姐姐得知是我们做了那些后,她就来自首了,想替我们顶嘴。可是乐姐姐那么好,我们不能连累她!乐姐姐在医院里很照顾我们,我们被护士欺负的时候,也是乐姐姐出面替我们出头。乐姐姐就像我的老师,我的家人,我的亲姐姐,我怎么可以让她替我顶罪!不可以!”
3号审讯室,沈涛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大丈夫敢作敢当,我们是替天行道,当然不能连累无辜的人。我弟媳是无辜的,她是最无辜的,她就像天山上的那朵白莲花,无辜地不能再无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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