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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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显然是有恃无恐,反过来来威胁他啊。

更叫人生气的是,林家三爷竟然还真的被威胁成功了。

杀了林唐也绝不允许乐阳再在侯府里猖狂起来。

“怎么样?还有与我说的没有?”阿萝笑靥如花地问道。

“做什么?”

“没有了就请回!”绝色的少女顿时就沉了脸,冷哼了一声。

林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手微微一摊,对阿萝表示自己输了,这才揉着眼角无奈地说道,“我是有正经事找你,若不是……”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才努力正容地说道,“我已经盯着你很久了。”

见眼前美丽秀致的少女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他就叹气说道,“你从小儿就有心机手段,还知道装柔弱扮轻贱,十个阿妤都不是你的对手,我能不盯着你么。”他那时都担心阿萝日后要上天,再害了他两个亲妹妹。

说句实话,当第一次看见阿萝不落人把柄地陷害过阿妤之后,林唐有一段时间为了以策安全,都动了直接弄死她的心了。

阿妤愚蠢,还装模作样的,他并不担心。

阿萝这一款有心机有美貌的才是麻烦。

“你从小儿跟着阿妤当跟班儿服侍她。阿妤得了父亲的爱惜可以去外头玩耍,父亲赠了她一匹小马,那丫头却恐腿在马上坐时间久了日后不好看,因此叫你给牵走。”

阿萝就跟是个奴婢一般任劳任怨地给阿妤牵马,还不会在阿妤对南阳侯说要出府踏青的时候参合在阿妤与那些世家小姐公子堆儿里,而是美其名曰给阿妤看着马去。那时候阿妤使唤她就跟最贴心的丫鬟似的。

可是林唐惊鸿一瞥,却看见那时已经生出了绝色容貌的小小的女孩儿,一遍一遍地躲在没人的地方往马上爬,学着骑马扬鞭。

他看着她从马背上滚下来无数次,本娇滴滴的小姑娘却一滴眼泪都不会留。

那时候林唐就知道,庶妹这柔弱的容貌下,只怕怀中一颗比谁都坚硬,甚至对自己都很冷酷的心。

“真是走火入魔了。”林唐想到那时天天躲着偷着观察这庶妹,看着她一点一点学会了利落优美地上马,学会了策马飞奔,只觉得自己当真是吃饱了撑的,却还是没有在旁人面前泄露出关于阿萝的秘密。

想到阿萝的坚韧,林唐虽然一向对府中的庶妹十分冷淡厌烦,可还是头疼地说道,“你说你从小儿怎么就那么多的心眼子,嗯?你是不是还躲着偷看我练武过?”

要他说,阿萝和阿妧简直是两个极端。

也不知是不是阮姨娘生阿萝的时候一不小心将一生所有子嗣的智商都生在了阿萝的身上,阿萝自幼心机满满,至于阿妧……

不提也罢哈。

“阿妤吟诗作画的时候,你装着崇拜她,装着庸碌却跟着她一块儿学。你没有阿妤的琴,这府里虽然大,只是但凡有些动静只怕都会叫人听见,因此你就在木头上化了线,就在那些线上学那些乐谱和琴技。你还跟着乐阳学她的一颦一笑,走路姿势?”

林唐这说着都心累,都不知道阿萝这做了这么多也不怕累死,见阿萝无言以对地看着自己,就叹气道,“你起码对我客气些吧?你偷学我的武技,我揭穿赶走过你没有?”

他若不是多少佩服阿萝的心性,哪里会纵容庶出的妹妹这样胆大。

“我就不明白了,你学这些做什么啊?”林唐就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

阿萝雪白的脸上,在听到林唐一句一句地说着,起先抽搐了两下,最后化作了平静。

“你放心,要害你,早就弄死你了。你个没娘的庶女,本公子弄死你就是一炷香的功夫,回头也只会报你个暴毙,都不必给你偿命的。”

林唐这好奇心憋了多年,只是他有身为嫡子的尊严,也对阿萝的这些心机与筹谋怀着说不出的想法,如今正巧儿有了机会,他不由感慨地看着阿萝叹气道,“这世上……能令靖王把我从宫里给踹出来问你心事的,也就只有你这么一个了。”

那时被靖王给命令来问阿萝,林唐的内心是拒绝的。

靖王又不是阿萝的什么人,为什么对她这样上心?

“靖王?”

阿萝平静如同幽潭的眼不由露出几分波动。

“你们姐妹真是……“林唐就啧了一声。

阿萝是个心机鬼,阿妧显然也是个有能耐的。

“人靖王说了,都是为了你家那小东西。”他修长的手指顿了顿,碰上了阿萝丢在桌上的剪刀,轻轻一碰就是一个血口子哗哗流血,一想到阿萝方才捏着剪刀似乎要给自己一剪子,英俊伶俐的林家三公子顿时出了一后背的白毛儿冷汗。

他默默地将凶器提起来丢在一旁,这才一边舔着手上的伤口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靖王说了,小东西因为你哭个不停,靖王殿下实在是心疼,因此想给你个好前程,好叫小东西在国公府里安心做她的十姑娘。”

林唐得承认,听到靖王冷峻着脸竟然是这么个解释,他都惊呆了。

靖王还对谁这么好过啊?!

“是,是阿妧?”阿萝顿时露出惊容。

那绝美的脸在震惊的时候,反而露出一种无法形容的美丽来。

“靖王为什么对她这样好?他想做什么?!”她想到那一日,胖嘟嘟的小团子被靖王就那么抱在怀里,惊恐得手都是凉的。

她费尽心机将阿妧送入国公府,不是为了叫阿妧过得不幸的。靖王虽然看起来爱惜阿妧,可是他都已经是要大婚的年纪,对小小的团子这样爱惜,这日后不是给阿妧招惹祸事?日后的靖王妃如何容得下她?阿萝绝不愿因靖王对自己施恩,就反而叫阿妧去回报靖王一些不能回报的事情。

“她那么小,靖王殿下能做什么啊。”林唐就无语地说道。

莫非还是对胖团子一见钟情,心怀不轨啊?

这不是开玩笑的么?

知道每年在靖王面前殷勤妩媚,妄图博一夜恩宠的的美人有多少么?

靖王疯了?不要美人儿,反对一个胖团子心怀不轨?

“我拒绝。”阿萝却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你可别不知好歹。”靖王为阿萝安排的那前程,若是能成,那阿萝简直就真的要上天了。

林唐以为她不明白,就苦口婆心地劝说道,“你知不知道镇国显荣长公主?”见眼前娥眉弯弯肤若凝脂的美丽少女果然露出几分惊讶,他抬头警惕地往四处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这才放心地低声说道,“显荣长公主即将回京,听说她还打算重建秀营。你知道秀营是什么么?是长公主当年手中最信任,最为长公主倚重的一只军队,皆以女子为兵为将,威名赫赫。”

秀营当年追随显荣长公主在沙场上出生入死,三次全灭,又三次被显荣长公主补充重建。

只是当皇帝最终打下南朝之后,显荣长公主虽然身边依旧有女将女兵,却不再重提重建秀营之事。

因为战死的北朝女子太多了。

她都不忍心再重建秀营,这充满了荣光,也充满了回忆的一切。

“那长公主为什么如今又要重建了?”阿萝只觉得自己仿佛听住了,只听林唐寥寥几句,就感到了那些战火之中的惨烈。她猛地打了一个寒战,见眼前英俊敏锐的嫡兄正沉默着看着自己,便胡乱地说道,“既然舍不得,那为何还要重建?长公主做这些事,我不明白。”

她只觉得心潮澎湃,可是想到日后靖王若真拿此恩情来辖制阿妧,就心里一凉。

她的妹妹软软的呆呆的,还傻傻的,谁给予她一点温情,她就什么都愿意做。

就是知道阿妧是这样的人,她才决不能依靠阿妧的力量。

“长公主看不下去了呗。”林唐心里充满了绝望啊。

他只觉得这阿萝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怨不得靖王使唤他来劝降……规劝阿萝,这阿萝简直就是油盐不进啊。

他惆怅地摸了摸渴得冒烟儿的嗓子,看了看阿萝那桌子上的一壶茶水,恐这妹妹再往这茶水里下点儿毒什么的毒死自己,只要忍着心里的郁闷继续说道,“打从打下南朝,如今这天下南朝之风日盛,不说别的,只说这世家贵女,当年北朝贵女何等烈性张扬,无拘无束?如今可好了,你再看看,还有多少性情硬朗的女子?”

就比如阿姣与阿馨,不就叫南阳侯夫人给教导得十分温柔么?

可见这如今贵女之中的风气了。

就是因见如今贵女们已经成了这样儿,因此显荣长公主才从江东赶回,重建秀营,好好儿操练操练这些本该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

见阿萝的脸上恍惚,一双美丽的眼朦胧氤氲,林唐偷偷儿撇了撇嘴。

“论理,你没有资格入秀营。”

“我是南阳侯之女,虽是庶女,只是还没有身份选入秀营?”阿萝尖锐地问道,“你想要讨好靖王,也不必说这样的胡话!”

林唐见她一脸“你唬我呢!”的表情,迟疑了一下,又恐把这庶妹给吓跑,又充满了无奈地说道,“你既然生在世家,就当知晓北朝贵女一向尊贵不让男子,甚至颇有些话语权。”

他英俊的脸上也露出几分钦佩,见阿萝哼了一声拿了桌上的清茶给自己倒了一个一饮而尽,这才放心地伸手倒茶喝了,砸吧这嘴儿说道,“那是因为这么多年,北朝贵女为陛下的功业流了不知多少的血。秀营人少,可为女将者大多都是世家勋贵之中擅长骑射征战的贵女精英,只有最优秀的贵女才能追随长公主出征。”

对于北朝贵女来说,能追随皇帝征战天下,才是最值得自豪的荣光,就算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这也是为何北朝传统之中,女子与男子的地位与尊荣并无区别的原因。

因为累世,为北朝与皇族付出生命的女子,并不比男子更少。

“可是你说当年秀营被……”

“三次全军覆没,那段时间,京中世家大半门前都挂了白幡,我听母亲说,当年她两位手帕交都战死在外。”

所以,北朝贵女才会对那些南朝覆灭之后进入各家府邸的南朝女子那样鄙夷。

在她们眼里,那是贪生怕死。

“因此,若没有靖王引荐,你一个南女所出的庶女,哪怕学了骑射弓箭,还偷学了我的武技,你也没有资格去给长公主请安。”

顿了顿,林唐见阿萝美眸闪烁,还是没忍住,不由问道,“不过你学这些骑射和诗乐妩媚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好好儿地当个绝色美人儿不就好了?

阿萝顿了顿,慢吞吞地坐在了林唐的面前,哼了一声。

“还能是为了什么,为了入宫当宠妃啊!”

第52章

得亏林三公子没喝茶,不然一口茶就得喷出去。

“宠妃?你?!”

他怪叫了一声,本想笑话阿萝想得还挺美的,不过之后看着阿萝那张美貌无匹的脸,沉默了。

这还真有点儿宠妃的架势。

“你说真的呢?”他不敢笑了,小心翼翼地问道。

“谁跟你开玩笑啊!”阿萝顿时露出几分不耐。

虽然……听了林唐的话,她多少感激嫡兄对自己的成全,那些年没有揭发了自己,这对于阿萝来说显然是恩情。只是她一贯和嫡出的兄姐芥蒂惯了的,娇滴滴翻了一个白眼儿的样子还真的蛮气人的。

林唐只觉得自己一片好心喂了狼,喂了白眼儿狼,正气得说不出话,就见眼前这妩媚娇艳的少女抚了抚蓬松如云的鬓发,目若流光,含着柔软笑意,一瞬间艳光逼人。

“只有入宫,我才能把握自己的命,还有妧妧的命。”

她从小儿就有了入宫的志愿。

既然生了一张美貌的脸,她为什么要嫁给不知未来能不能保护她和她们母女的男人?

这世上什么都不害怕的是皇帝,她就攀附皇帝,日后好来孝顺姨娘,好护住她家的妧妧。

只要她能够得宠,父亲南阳侯就不会再欺负她的母亲,也绝不敢对痴痴傻傻的妹妹有一点的狠心。哪怕阿妧这一辈子只会是个傻子,可她只要是皇帝宠妃的嫡亲妹妹,谁敢看不起她?她们只会将阿妧当做天上的仙女儿捧着护着。

阿萝的一双美眸流转,看着不说话了的林唐柔声说道,“不过是舍出一个庶女,我若是在宫中得势,父亲自然能得到好处,怎么可能不愿意送我入宫?”

她的那位冷酷的父亲,送她这个庶女入宫又没有损失。

得势是南阳侯捡了便宜,若阿萝在宫中不得势,一个庶女的死活南阳侯也不心疼,生死由着阿萝自己去也就算了。

可她又怎么会不得宠呢?

赵贵妃再是皇帝喜欢的女子,也已经老了。皇帝若喜欢南朝女子的恭顺温柔,那阿萝就玩儿命给他柔情似水好了。可她却又有北朝女子的骑射飞扬,她将世间女子的美都交织在一起,又年少美丽,就当是给皇帝一个最美丽的梦又有何不可?

她当然知道自己这样心机地入宫是不知廉耻,可是若命都要没了,那她还要脸做什么?阿萝就看着面前英姿勃勃的少年,眼里闪过明亮的泪光。

她永远都忘不了……每次父亲从姨娘房中过夜之后,姨娘的眼泪。

脸色木然的女子靠在窗边无声地落泪,背影又单薄又绝望,可是却会听到她的脚步声的时候抹去眼泪转过头来,全无异样地对她疼爱地微笑。

她从小儿就不明白,明明父亲对她的母亲冷淡又疏远,为什么还总是时不时地来宠爱母亲呢?

乐阳郡主不能满足他?

她最怕的就是父亲,因为她最怕母亲的痛苦与眼泪木然,还有母亲摸着她的头一遍一遍地告诉她,“好好儿地照顾自己,好好儿地照顾妹妹。”

那个时候她姨娘的身子已经很衰败,苟延残喘,却抓着她的手舍不得咽下最后一口气。都说为母则强,她哪怕活得那样狼狈,在最后的时候消瘦成了一把骨头,满头的青丝枯萎,再也没有了从前的美丽柔软,可是却依旧不肯死。

死了,她的女儿们就成了没娘的孩子了。

直到……

直到最后她再也撑不住拖不下去,流着眼泪看着在自己身边嚎啕大哭的自己,也懵懵懂懂小声呜咽的妹妹。

“这辈子,我对不住的人很多,对不住你们,其实也对不住太太……”

她最后对阿萝笑了笑,将乐阳郡主每日送来却从不会喝的汤药一饮而尽,低声说道,“就当是我报答太太吧。”

所有人,或许乃至南阳侯都以为是乐阳郡主一碗药毒死了阮姨娘,可是只要精明些的女人,谁会这样将明晃晃的证据送到别人的面前?

乐阳郡主大刺刺送来的汤药里怎么会有毒呢?可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阮姨娘就是喝了她的药才死了,乐阳郡主这一生都百口莫辩。她的姨娘只求南阳侯夫人能看在这一点点的报答上,日后,能哪怕小小地善待她的两个女儿。

可是这些,阿萝却对谁都不想说。

这是她到死都要保住的秘密,连阿妧都不会叫她知道。

姨娘死了,她只剩下妹妹,既然这样,她就算无耻,就算被人唾骂,也要有出息,也要叫妹妹有个依靠。

别的依靠总是令人不安,可她却会一辈子做阿妧的依靠的。

她不在意做宠妃的风光显赫,得意非凡,却在意做宠妃之后能得到的结果。

“父亲也不是不喜欢你。”林唐就虚弱地说道。

“他喜欢阿妤,怎么会喜欢我?你是知道,他是怎么待妧妧的!若没有世子为妧妧做主,他为了乐阳只会息事宁人。”

阿萝的一双美眸赤红,燃烧着怨恨的激烈的火焰,她的手压在桌面上,林唐就见桌面突然发出一声巨响,竟叫阿萝用力将一个边角给掰了下来,一时眼角就抽搐了一下,低声说道,“就算你入宫也未必得宠,你想得很好,只是……”他想到阿萝一无所有,不过是奋力一搏,就不吭声了。

与其被南阳侯不在意地嫁给勋贵世家来联姻个不知是什么样儿的男人,阿萝真的还不如入宫博宠爱来的更快。

她生得美丽无双,是会得宠的。

“可是我还是觉得秀营之事,你考虑斟酌。”见阿萝一双眼睛森然,林唐抿了抿嘴角就叹气说道,“你入宫为妃,依仗的就只有陛下的宠爱,不也是攀附男人?你都说靠着别人是靠不住的,为何不给自己一个机会来靠自己?若能被长公主挑中进入秀营,你就是正经的女将,来日有了功勋,那就是你自己的荣耀,而不是来自男子赋予你的虚假的荣光。那时候你的地位才真正地稳当,那小东西才会有好日子过。”

他此言就有几分推心置腹了。

因为林唐也不能无视这样坚韧奋力地活着的女孩子。

阿萝静静地看着他,仿佛是在倾听,整个人静美如画。

许久,她垂了垂美丽的睫羽。

“谢谢你,三哥哥。”

“你叫我什么?!”哎呀这丫头竟然对他道谢?林唐看了看这小白眼狼,又急忙去看外头的天色。

已经是晌午,太阳今天依旧是从东边儿升起,不过会不会今天就从西边儿落下去了?

“无论如此,这些年太太与你们都没有伤害过我们。”南阳侯夫人再看庶女们不顺眼,也没有对她们下过手。

不管南阳侯夫人是不愿脏了自己手的清高还是什么,她都要感激南阳侯夫人的高抬贵手,叫她和妹妹可以平安地长大。阿萝顿了顿,就低声说道,“三哥哥放心,我这人无耻低贱,可是也知道恩怨分明这三个字。不论日后前程如何,都不会碰太太一根手指头。”

她今生最恨的,是三番两次对阮姨娘下毒,挤兑阮姨娘的乐阳郡主。

还有……令阮姨娘形同槁木,不喜欢她冷落她,却偏偏要将她束缚在这冰冷后院的南阳侯。

“你就是想碰也碰不着啊。”林唐就小声儿吐槽。

只是他沉默了片刻,看着这少女娇艳夺目的脸,还有那眉宇之间的冰冷,握了握自己修长的手。

其实叫他看来,比起阿姣与阿馨,阿萝才更投他的脾气。只是庶妹哪里有亲妹妹亲近呢?

他今日能劝慰阿萝,也不过是觉得阿萝素日里筹谋十分可怜,更有靖王的强烈要求。他顿了顿,迟疑了片刻,慢慢握住了阿萝搭在桌上的雪白柔软的手,见她的手掌翻过来,掌心却不复白皙水嫩,而是多了几分说不出的粗糙还有暗色,愣了愣,就当做没有看见一般轻轻地握了握。

见阿萝看着自己发呆,他收回手轻声道,“靖王就算讨好阿妧,对阿妧别有所图,阿妧心软会被哄住,可大哥是死人,伯父伯母也是死人不成?你别忘记,大伯母乃是靖王的姨母,连宫中皇后娘娘面前也说得上话儿,他想干坏事儿,也得干的成才行。”

纠结了一下,林三公子都觉得若靖王听到自己的话只怕要把自己给扒皮沉塘去,越发压低了声音很神秘地说道,“所以,靖王殿下给的好处,你大可以收着。往后翻脸不认账,你在长公主面前有了荣耀体面,能护住阿妧,靖王不也是白忙一场?”

林三公子就很无耻了。

还说庶妹是白眼狼呢,空手套白狼的林三公子显然也不遑多让啊!

阿萝看着露出一副无耻嘴脸的林唐都惊呆了,许久之后迟疑地问道,“能行么?”

她还露出几分意动。

因为林唐有一句话说中了她的心事。

若她在宫中得宠也就算了,若不得宠呢?那她岂不是一辈子不能翻身?

可是若入了秀营,只要肯玩儿命,肯日夜勤勉,就一定会有出头之日,到时候谁敢碰她妹妹一根手指头?

“那你给我做个保证。”阿萝想了想,就开口说道。

“保证?”

“保证若我入了秀营,你就保护妧妧,不许别人仗着这些帮助对她有什么过分的举动要求。”

“我欠你的啊?!”林唐都震惊了好么?

就阿萝前程问题这件事,跟他有一两银子的关系么?!

“这是你非要来劝我的。”阿萝冷哼了一声,稚嫩柔弱的娇躯靠在椅背上露出几分风情。

无耻的兄妹对视着,许久,林三公子真是觉得这真是一山又比一山高了。

他就算是在宫中,前朝后宫捏一块儿,都没有见过这样无耻的人呐!

“行,你是这个!“林唐都被气笑了,对阿萝竖了竖大拇指。

他只觉得不能再跟阿萝在一个屋儿了,这年头儿,血气方刚的少年若与一个美貌多情的绝色少女共处一室,最想干的大多都是推倒了这娇滴滴柔软的少女。可是林三公子的境界显然更进一步,他更想把柔弱的少女推倒之后左右开弓往死里抽她!

唯恐再酿出血案来,往后靖王为讨团子的欢欣将自己宰了做投名状,林唐飞快起身。

“你最近习武勤勉些,左右阿妤那丫头不在……算了,我的院子你知道在哪儿是吧?给你开个小角门儿,你去我院子里好好儿松松筋骨,好叫长公主选上你。”

阿萝就见那高挑英挺的少年嘴里很嫌弃地说着话儿,却给自己最大的帮助,许久,笑了笑抹去了眼角的一滴清泪。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就凭今日之事,日后她就一定会报答林唐的这份恩情。

她既然点了头,林唐自然是要往靖王面前请功去的,靖王得了阿萝的回应,就觉得这天都晴了,想必团子也不会再哭了,就命人往宁国公府的阿妧面前给送了信儿。

等阿妧听到靖王府的侍卫给自己的回信的时候,一双大大的眼睛呆呆地看了面前英俊挺拔的侍卫大哥一会儿,小小声儿地问道,“六姐姐,六姐姐真的可以么?”镇国长公主……听起来就很显赫的样子,长公主这样的北朝公主,真的会看中阿萝么?

虽然她不知道什么秀营,可是若成为女将,效力在镇国长公主的麾下,与男子平起平坐,那该是多么好的事儿啊?

“会不会吃很多的苦?”她想到白皙柔弱的阿萝,就低声问道。

“会吃苦,”那侍卫大哥就耿直地看着面前胖嘟嘟的小团子,见她眼巴巴地又抬头看自己,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自己胡来的双手,在丫鬟青梅杀人的目光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笑嘻嘻地说道,“可是每一刻,这命都是自己的,会很心安。”

他是靖王的心腹侍卫,自然知道阿萝是个失母的庶女,这样的庶女若是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那不过是逐水流的命,不知飘零去何方。

更何况,不论男女,为自己的命运奋力去博,不是应该的么?

阿妧迎着这侍卫大哥笑吟吟的目光,觉得自己懂了,轻轻地点了点头。

“多谢侍卫大哥。”她知道侍卫是好心开解自己,就笨手笨脚地拱了拱小爪子。

这胖嘟嘟一团的小模样儿,又叫侍卫蠢蠢欲动了。

“您这多久没再来王府了?大殿下与林世子忙着迎接长公主回京之事,因此我家殿下要帮着大殿下理事忙了些,只是想念姑娘的心热乎乎的。他来不得国公府,那姑娘就去王府看望殿下啊?殿下一定会很开心的。”

这侍卫话音才落,就听到自己的身后猛地听到一声很没有气势,很软弱无力的呵斥吼道,“好贼子!”

竟然公然拐带他家团子,宁国公一脸愤怒地冲着此地狂奔而来。

“吃,吃本国公一,一鱼竿儿!”

才钓鱼回来的宁国公嗷地一声先拿鱼竿儿捅,又差点儿把鱼篓给丢侍卫大哥的头上。

那侍卫哪里将这点儿小小的攻击放在眼里,对阿妧笑了笑,又对警惕地看着自己的青梅扮了一个鬼脸儿跑了。

“混账啊,你给本国公受死!”宁国公跳脚儿在后头叫骂了两声,呼哧呼哧追杀那侍卫去了。

阿妧顿时抖了抖胖嘟嘟的小身子,想了想,见新爹无影无踪了,就慢吞吞没心没肺地往太夫人面前去刷存在感。

才走到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一声委屈的哭声。

“都是一样儿的姐妹,各个儿都有珍珠,只八丫头没有。这十丫头也会看人下菜碟儿,心机也忒深了!”

第53章

听到这句控诉,阿妧停了停。

那个什么……

林三太太这装病装了这么久不给老太太请安,一来就发大招儿啊。

因林三太太告的是她,因此阿妧也不好进去,只抖了抖小耳朵,撅着小屁股趴在门槛儿上偷听。

青梅最近因跟着阿妧在府中走动,听到了林三太太这样在太夫人面前下舌头本露出几分怒容,再见了胖团子贼兮兮呆呆的偷听的样子,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轻叹了一声,代替阿妧对在房门外头等待服侍主子的丫鬟们歉意地笑了笑,俯身将胖团子身上翘起来的白狐披风给抻了抻,挡住她圆滚滚的小屁股。

不知世子与国公夫人说了什么,最近她家十姑娘身上的衣裳大多都是素净的颜色。

想到这里,青梅心中就对林珩生出几分感激。

她自然也希望阿妧这段时间穿得素淡一些。

虽青梅只觉得若是心中有阮姨娘,想要寄托对阮姨娘的哀思,心中有这份心就好,不必非要穿戴出守孝的样子,可是阿妧穿得干干净净,她瞧着自然是欣慰的。

因卖身契被宁国公夫人还给了自己,青梅如今算是自由人,一心只想服侍阿妧,别的都不愿理会了。

阿妧扭了扭小身子,回头对青梅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又巴巴儿地去拱那晃晃悠悠的帘子。

就听里头片刻的沉默之后,突然响起了宁国公太夫人冰冷的声音,就听苍老的声音突然冷笑了一声,沉声说道,“你打量我这个老不死的是聋子瞎子,不知道外头的事儿呢?那珍珠是胖……十丫头从靖王殿下手里得来的,爱给谁给谁,不爱给谁就不给谁,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理所当然?八丫头之前待十丫头是怎样,我还没瞎呢!她凭什么倒要将那么珍贵的东西给她?她以为自己是谁?天底下都得供着她?!”

“还在我的面前挑唆,我看十丫头是个傻的,得罪了人,叫人构陷还不知道。你才是个有心机的!”

“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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