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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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你的问候,始终是遗憾。”我含笑看向他。
陈成涵淡淡一笑,轻声问:“我该说,我很荣幸,还是我很悲哀?”
“Simon,”我认真地说:“你是我看重的朋友,你能理解吗?”
“不能。”陈成涵坐直了身子,盯着我,语气迫切地问:“上次,你答应过我,要考虑的事情,如今考虑得怎么样?”
“我以为,”我为难地说:“我以为,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简简,”陈成涵有些哀伤地看着我,语气缓慢地说:“我这一次,难道真的输了吗?”
“Simon,本来就不存在输赢,”我斟酌着措辞,小心地说:“我不能接受你,我以为你明白,那不过是一种选择。”
“这种选择的结果,最终落到夏先生身上?”陈成涵笑容有些惨淡。
我一时语塞,转过脸,看着窗外,隔了半响方说:“我和他的情况,我不知道怎么说。”
“是吗?”陈成涵长长地叹了口气,说:“简简,我知道你很善良,可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这种善良,很,令我,几乎会丧失理智。”
我吃了一惊,随即涌上一层愧疚,低下头,认真地说:“对不起。”
“别道歉!”陈成涵一把扔下咖啡勺,随即颓丧地陷入椅背,揉揉太阳穴,疲态尽显地说:“不好意思,我有点失态。简简,怎样都好,请你,别道歉。”
我心里万分难过,不知说什么话好。
“你不好受?”陈成涵看着我,淡淡一笑,伸手触摸我的脸颊,柔声说:“别不好受,一看到你这样,我比你更心疼。”
“Simon,”我握住他的手,仿佛看到当年那个独自咽下伤痛,对谁也不能说,还要强颜欢笑的自己,心里一痛,说:“我该怎么办?告诉我,怎么才能令你不这么难过?”
“怎么能让我不怎么难过?你知道的。”陈成涵哑声说,目光温柔忧伤,“但你不会那么做,我也,舍不得你勉强自己。那么,就按你的意愿来吧,不用管我了。”
我无声地摇着头,心里明明隐隐作痛,却又无法做出任何承诺,这个男人,是我转世以来,第一个可以坦诚相待,无需提防,无需假装的朋友,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对着他的痛苦而转过身去。可我能做到的,却偏偏那么有限,我甚至不能说出安慰,因为此时此刻,任何的安慰,听起来都像嘲讽和得意洋洋。反倒是陈成涵,收起脸上的悲色,反过来温柔安慰我:“别这样简简,我会好起来的,更何况,就算得不到你的回应,”他眼中满溢着柔情,轻声用英语颂咏道:“忠诚的爱情仍充溢在我的心里,我无法估计自己享有的财富。”
这样纷乱的世界,却仍然有人能如此清晰有力地说出这句几百年前的爱语,我的眼中迅速蒙上一层泪雾。这句话,真正击中了我的心脏,我含着类微笑,对着他摇头,哽咽着说:“你真是个傻瓜。”
“没关系,我做了太久的聪明人了,偶尔,是该当一次傻瓜。”他对着我笑了起来,捧住我的脸颊,额头抵住额头,柔声说:“你要保证,每个决定,都是出于自己本身的意愿,都没有屈从任何的强迫和软弱,这样我才能安心离开你,能保证吗?”
我点点头,眼泪差点掉下,他微微凑起身,绅士十足地轻轻吻了我的额头,含笑说:“好了,我的天使,笑一下,我就要真的离开你了,笑一下,让我珍藏起来,好吗?”
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他回报我以惯有的温暖微笑,轻轻拍拍我的脸,正待说什么,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响起,陈成涵拿出电话,看了号码,立即接听,沉声问:“Richard,怎样了?”
他静静听着,忽然脸色一变,脱口而出道:“不行!世纪明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不管怎样,都必须拿下来……”
我心中一惊他看了我一眼,略带歉意地点点头,站起身走到远一点的角落讲这个电话。我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看着他的背影,似乎能感觉得到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挫败和绝望,以及在绝望当中的奋力挣扎。过了好一会,他才讲完这个电话,走回来时,脸色已经有些灰白,看着我勉强笑了一下,说:“抱歉,我,有些工作上的急事,要先回去处理了。简简,我们,后会有期好吗?”
“Simon,”我担忧地问:“什么事?有我能够帮得上忙的吗?”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却最终撇过脸去,转换话题说:“我来埋单,可能不能送你回去了,你能自己回去吗?或者让谁来接你?”
“Simon,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心里的不安越发明显。
他柔柔地看着我,叹了口气,伸手轻轻碰了下我的脸颊,温言说:“你还太小,帮不上忙,相信我,我能处理好。”
“是陈氏出了问题吗?”我脱口而出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陈成涵一愣,随即说:“你听说了什么?”
“我听说与我有关。”我看着他,缓缓地说:“我听说都是因为我。”
“不关你的事。”陈成涵迅速打断我,扬手命侍应生埋单,说:“别把责任揽到你身上,这是商业竞争,你还不构成商业竞争的筹码。”
“可是……”
“简简,”陈成涵严肃地说:“人都有猎奇和传播谣言的本能,我不知道这种说法是谁捏造出来的,但我不认为需要为这种没有根据的说法伤脑筋。”他冲我安慰一笑,说:“我是个公开的同志,夏先生据我所知,在这方面也不避讳,自然会有人以此大做文章。不过你该明白,无聊的人会从这里面解读出夺爱之恨,但商人们只会在这里面看到利益和竞争。”
我忧心忡忡地说:“我知道,但是,我怕你……”
“不要多想。”他果断地说:“我会没事的。”
第65章
陈成涵虽然一再保证他会没事,但我却不这么乐观,因为我比他更了解夏兆柏的为人,但凡被他盯上,那就从没见过有谁能全身而退。我心里非常不安,万分不愿意看到事态往更糟的方向发展。原因很简单,在被这个男人如此温柔地对待过后,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他陷入破产困境而什么事也不做。这不仅仅是出于对无法回应他一腔情意的内疚,更出于我内心不为人知的原因:我仿佛在他身上看到当年林世东四面楚歌,求助无门,却犹自苦苦挣扎的境况,陈成涵在我面前的隐忍,强颜欢笑的温柔,这都令我无比熟悉,同时,也令我有感同身受的痛苦和焦虑,不得不压抑的恐惧和疲倦。我在脑海中仔细回想了这次会面的每个情形后,终于明白我的不安来自何处。
我之所以这么不安,是因为,无论如何,我都没法看着他一败涂地。这个愿望与善良、怜悯或者其他美好的品质无关,对我而言,只是因为看着他,就像看着我自己。我想没有人能够袖手旁观,冷静地看着自己再次死去。我哑然失笑,这才发现,原来对于以前的命运,我并不是那么甘心。我在伤痛、遗忘、淡薄之后,其实也会想,如果再来一次,我会不会仍然输得那么惨?
我想起陈成涵之前接到的电话提到“世纪明珠”几个字,这大概是个大项目,不然陈成涵不会用“最后的希望”来形容它。我打开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开始搜索“世纪明珠”这四个字。在排除了许多叫这个名字的酒楼茶肆之后,我忽然看到一则报道庆祝港岛回归大陆十几周年的新闻,在交代了港府各部门一系列繁文缛节的庆典式礼仪后,报道透露,在二十周年大庆的时候,港府会将临海原有码头重新改换,将那个地区建成一个集饮食、娱乐、购物、旅游为一体的大型休闲集合地,期望这个地方成全新的高端旅游标志性地区。末尾提到这地区内原有的某星级酒店,将积极投入这项改造工程,首先便是更换原带殖民色彩的名字,改名世纪明珠。
这个酒店,就是陈成涵管理的那一家。
我托着下巴,陷入沉思中,现在看来,陈成涵是要抓住这最后的一张牌,打个漂亮的翻身仗了。这个项目原本可牟取利益甚多,应该并不难吸引注资才对。但是值此风雨飘摇之际,陈氏内忧外患,要啃下这块骨头,得当多大风险,却也是显而易见的。我想起白天见到陈成涵在夏氏楼下备受忽略,那一句“我是来与夏先生谈生意的”足见一斑。可怜他那样的天之骄子,如果不是山穷水尽,又怎会走到亲自登门求敌的地步?我正想着,忽见msn上头像闪动,打开一看,却是李世钦叫我。
“这么晚都不睡?”
“睡不着。”
“睡不着也回床上躺着。”
我淡淡一笑,这孩子倒有做唠叨家长的潜质。我想了想,索性实话实说:
“在想陈氏的事。”
那边发来一个翻白眼的表情,立即打来一堆话:
“你以为谁啊?我麻烦你用个脑想下,你想了又有毛用?”
“你一个细路仔(小朋友),他们大人的事,关你x事?”
“我警告你啊,不许为这个求那个,没用的,惹火上身,没你好处!”
“人呢?听到没有!!!”
我笑了起来,慢慢打了一行字:
“放心,我识做(知道怎么做)。”
“烂好人,好心不一定有好报的。”
我回他:“知道了,管家仔,我只是,前日撞见Simon。”
“理他去死!你不会真的钟意他吧?”
“我在夏氏楼下遇到他,比较奇怪而已。”
“没什么好奇怪的,夏兆柏趁火打劫,低价收了陈氏三成股份,他要做什么,得去请夏兆柏同意。”
原来如此。我叹了口气,打了一行字:
“我睡了,晚安。”
随即不管李世钦如何反应,我关了msn,愣了一会,又关了电脑。
这件事,看来怎么样,都绕不过夏兆柏了。
这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索性爬了起来,心里默默盘算着,如果我有心介入这件事,那么该如何着手,会最有效呢?
我无钱无势,最直接的方式,当然是说服夏兆柏。无论是不是他在幕后操作恶意收购陈氏一事,如果我是他,绝对不会不去分一杯羹。让他不要去落井下石尚且很难,再让他雪中送炭,那简直是异想天开。夏兆柏有句话说得很对,因为我而去改变他们公司的决断,那不是他会做出来的事。何况,这个对象是陈成涵,我近乎本能地知道,若是由我开口,只怕会适得其反,夏兆柏,夏兆柏,我默念这个名字,不由有些沮丧,到底,我心里还是怕他。
深夜,简妈早已入睡,寓所中一片寂静,我穿着浅蓝格子的棉布睡衣,拧亮了壁灯,站在书房临窗伫立,外面却依然万家灯火。只不过夜一深,那些灯火,便显得飘渺而隐约了起来,仿佛有层薄纱轻轻笼罩。我看得有些入神,忽然之间,手机响起。
我吓了一跳,生怕吵到简妈,赶紧接听,竟然传来的是夏兆柏略带了犹豫的声音:“小逸——”
我惊诧莫名,随后,却有一阵无奈夹杂着感慨涌上心头。我目光穿过夜色,万家灯火之下,或许人人有其不同的故事和人生,只是我兜兜转转,跨过两世,在这样的深夜当中,却仍然听到这个人的声音。我默然不语,他今夜却也沉寂,只陪我隔着电话,一同呼吸,良久,我才吁出一口长气,压低声音问:“怎么啦?”
“没有,只是看到你的灯亮了,想你,也许没有睡。”
我微微吃惊,说:“你在楼下?”
“路过而已。”夏兆柏柔声说:“这几天事多,腾不出手来见你,觉得好像隔了很久似的,有点想。下来见我好吗?”
“可是,太晚了。”我轻声说。
“不晚,就见一面,五分钟,然后我就走。”他的语气中带了哀求。
我淡淡地拒绝:“要换衣服,太麻烦。”
“那我上去。”他断然决定,随即挂了电话。
我愣愣地听着忙音,忽然醒悟到,他的意思是要上来看我。这人疯了不曾?简妈已经入睡,难道要将她生生吵醒吗?我立即走到玄关处,刚刚打开灯,又听见电话响起,我手忙脚乱地接通,夏兆柏沉声说:“我到了。”
他一如既往,没有给我留下拒绝的机会便挂了电话。我叹了口气,轻手轻脚打开房门,门外俨然站着他,一身深蓝色西服仿佛夹带深秋寒意,看到我,眼里眉里却尽是温暖的笑意,也不废话,一见我开门立即欠身进来。我认命地蹲下去给他拿换的拖鞋,还没来得及蹲下,夏兆柏却手一拉,把我整个拥入怀里,像紧紧地抱着不撒手。
“小逸,小逸,”他喃喃地低呼我的名字,将头埋在我的颈项之间,热热的呼吸喷在此处敏感的肌肤上,登时令人有些心跳加速,我有些出乎意料,愣了愣,才扶住他,低声说:“别闹了。”
“让我抱,不许拒绝。”他含糊地说着,站直了身板,将我拥入胸膛,一声声低喊着:“小逸,小逸。”
他的声音中带了平时绝无仅有的紧张,仿佛有些怨气,更多却像在示弱,仿佛只靠着叫我的名字,便能表达那无法明言的话语。我心里一软,伸手环过他的腰,轻轻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夏兆柏身子一僵,随即更紧地抱住我,在我耳边轻声喊着:“小逸,小逸……”
“我在。”我抚摸着他厚实的背部,软言安慰着。
夏兆柏又抱了许久,才慢慢松开了我,强笑说:“我,有点失态了。抱歉。”
“夏兆柏,”我看着他,困惑地问:“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怎么会有事?”夏兆柏伸手摸摸我的脸颊,轻笑说:“我看着呢,出不了事。”
“可你看起来,”我蹙眉说:“不像没事的样子。”
他微微一笑,拉着我的手,径直穿过客厅,走进我的房间,轻轻关上门,猛地一下将我顶在门上。我蹙眉低喊道:“兆柏,你干嘛……”
话音未落,他的手指已经饥渴地触摸上来,从脸颊一直摸到脖子,在蜿蜒而下,顺着胸膛腰线一路摩挲,隔着睡衣,他的手指无微不至地在我身上游走,仿佛在确认,又像在倾诉,仿佛在交流,又向在单方面叫嚷着什么。他手掌的温度烧炙着我的身体,我的呼吸逐渐变粗,心脏在耳边异常大声地发出声响,惶恐和酥麻蜂拥而至,我抓住他的胳膊,几乎像要站不住一般。夏兆柏眼神深邃专注,就这样看着我,低叹一声,俯身吻住我的唇,如同沙漠当中即将渴死的人遇到活命的泉水那般,贪婪而迫切,锲而不舍又不知疲倦地辗转反侧,撬开我的唇舌,深入内里搅动激荡而绵长的情绪。我被他吻到几乎要窒息,头脑昏沉之间,只觉整个身体的发条都像松开一般无法动弹。
待到身下一软,才恍惚明白,他不知何时已将我移到床上,拉开我的睡衣,唇手并用,在肌肤上点燃火种,肆意制造痕迹,就是这种感觉,这种宛若灭顶之灾的快感,这种只要他挨近就启动身体内核开始燃烧,不顾我的意愿开始挥发喷涌的激荡,令我恐惧却又无法抗拒。
我的睡衣已经被解开,睡裤在磨蹭当中已经不自觉地褪下,这具十七岁半的身体完全展开在这个男人面前。这种感觉很奇怪,并没有羞涩之意,在三十几岁的灵魂操纵下,我不觉得袒露身体是件多么不得了的事情。但是,我想要回避和抗拒的,却是这种被他拉入看不见底的漩涡的无力感,这种瘫软在他身下,只能喘息,发出怎么压抑也压抑不住的细微呻吟,却无法制止,无法躲避,只能被他一手操控的快感指引和追逐的恐惧。
我又一次射在他手掌里。和上一次不同的是,他也射了,我们一起在他的手指撸动中攀上高潮。我疲倦地闭上眼,心里宛如经历一场萧杀一样空落。他收拾完一切后,脱了衣服上来,把我紧紧拥在胸前,轻轻抚摸,仿佛在无声安慰一般。随后,又开始吻我的脸颊,他的唇滑到我的唇边之时,我侧过脸去。
夏兆柏手不自觉一紧,随后更加温柔地对待我,轻声问:“刚刚不舒服吗?”
“不喜欢。”我闭着眼哑声说。
他没有发怒,只是微微一愣,随即苦笑说:“小逸,你这样,对我可真是打击。”
我沙哑着声音说:“不喜欢,被你带着走,沉溺欲望,没有办法抵抗。”
夏兆柏呆滞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我在说什么,小心地问:“你是说,你不喜欢的,不是我对你做的事,而是做这种事的时候,你没有理智来抵御?”
我尴尬起来,侧身把脸藏进他的怀里,闷声说:“反正就讨厌。”
“宝贝,”他的声音分明忍着笑,说:“你两世人性经验却贫乏到等于零,由我来主导,有什么不好?而且,我让你舒服,你就闭上眼享受好了,这种事,有没快感更重要。”
“那跟动物有什么区别?”我睁开眼驳斥他。
夏兆柏道:“这本来就是人动物性的一种,要跟动物区别什么?”
我脸上发烫,却忍不住说:“动物性是为了繁衍,可不包括两个同性一起。”
“所以去除了繁衍目的,我们的性才能更尽兴和美妙。”他终于忍不住低笑起来,抱着我,结实亲了几下,低声问:“别尽扯些没用的,刚才爽吗?”
我横了他一眼,气闷不语。
夏兆柏的手却不老实地上下动起来,邪笑着说:“不说是不是,那看来得再回味一下。”
他的手已经滑到我两腿之间,吓得我差点惊跳起来,忙不迭地挣扎说:“好了好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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