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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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析皓犹如狂热的教徒,膜拜心中之神那般,虔诚而细致地不放过林凛身上每一寸肌肤。林凛被他如此搓弄嘬吻,早已没了力气。这一生承受过的吻,似乎都没有这一刻来得多。忽然,他一声惊呼,双腿间那形状稚嫩的器官,已落入一个温软潮湿的所在。

“啊……不,析皓,停,停下,啊……”他说得断断续续,想拿手推开埋在他腿间的头颅,手抬起来,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强烈的快感顷刻间如潮水一般涌来,禁欲得太久的身子,如何经得起这般舔逗?不一会,攀上高峰的瞬间令他禁不住叫了出来,尾音颤抖高挑。他失神地看过去,却见白析皓微笑着抬起头,嘴角商留一丝白浊,样子淫靡,却又说不出的诱惑性感。林凛轰的一下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怎么……”

怎么可以做到这一步?

白析皓舔舔嘴角,魅惑一笑,道:“我很享受。”

林凛尴尬得无地自容,转过脸去,下巴却又被白析皓捏着不得已转了回来。白析皓俯身轻柔吻住他的唇,撬开他的牙齿,热烈地纠缠了好一会,手慢慢往下,顺着那腰线,逐渐探向那身后雪峰,林凛浑身一僵,白析皓忙更为温柔地吻住他,手或揉或摸,在那位微翘的臀上极尽抚慰,待觉得他略有放松,方伸向他身后幽穴。

林凛忽然一顿,随即颤抖起来,白析皓初时还用唇耐心抚慰,可过了一会,症状有增无减,他心知不妙,捧起林凛的脸,才发觉他居然面如白纸,双眼空洞,也不知瞧向何方。白析皓吓了一跳,忙板着他的脸,挥手点向他数个穴道,并手掐人中,一按下去,林凛“啊——”的一声叫起,神智似乎略回清明,呆呆地看着白析皓一会,方惨淡一笑道:“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我们继续吧,我可以的。”

白析皓面沉如水,看着他一言不发,林凛脸上略有些惶恐,拉住白析皓的手道:“析皓,真的可以继续,没关系。”

白析皓痛苦地闭上眼,随即又睁开,一言不发,将浑身赤裸的人抱入怀中,细细抚慰,半响之后,方放开他。林凛眼神已回复清明,看着白析皓,眼底尽是歉意,困难地道:“析皓,抱歉,我……”

“你无需对我说抱歉,”白析皓长叹一声,道:“你合该一巴掌扇过来,让我滚。”

林凛摇头道:“不是这样,我是真的想……”

“嘘,别说了。”白析皓微微一笑,道:“便是你想,你的身子也不许。是我的错,忘了吧。”他顿了顿,道:“来,去温泉洗洗,我扶你。”

“析皓……”林凛只觉有说不出的难受,道:“我,我非有意……”

“我说了是我的错!”白析皓禁不住低吼一声,接触到林凛愕然的表情,方哑声道:“抱歉,我,我失态了,”他站了起来,披衣起身,边往外走边道:“你入池水中浸泡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我再来瞧你。我。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林凛心中宛如被抽空一般,看着白析皓的背影,他长叹一声,从榻上抓起一件衣裳披上,温言道:“析皓,你要生气,原也该,只是能否听我几句再走?”

白析皓身形一顿,正待回头,却在此时,只听外头一阵脚步忙乱,守着院子的仆役大喝道:“邬老大,您老人家悠着点,爷在里头呢。”

“我还悠个屁啊,”邬智雄道:“小崽子,快给我传个话,就说有要紧事了。”

“您不说出个子丑丁卯来,我怎么替您禀报啊?”

“你个臭小子,拿你邬爷爷耍着玩呢?你就说前头抓的那个秦公子要死了,请爷的示下,要不要救,怎么救?快去,迟了不揭了你的皮!”

第138章

白析皓眉头一皱,一回头,却见林凛募地站了起来,身上仅松松垮垮地套着一件单衣,大片凝滞般的肌肤露了出来,上面星星点点,尚有自己适才忘情啜吻的痕迹。他心中一紧,大脑尚未有所反应,身体却不由自主先迎了上去,将那略有些慌乱的人拉入怀中,圈紧了臂膀,气闷道:“你这副模样,急着上哪去?”

林凛脸上一红,这才察觉自己衣裳不整,发丝纷乱。但白析皓这等行径,却表明他即便烦躁到欲转身离去,可仍然放不下自己。他莫名其妙心里一安,靠着白析皓,微微闭上眼,呐呐道:“琴秋也算是我请来的,出了事,我自然要去瞧瞧。”

白析皓无奈地叹了口气,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怀中人那等温香如玉的肌肤,几乎何以触及。他将脸埋在林凛颈项之处,深吸了一口气,刚刚遭受的沮丧失落,烦躁无望,渐渐地消散,浮上心头的,仍然是满腔酸楚绵长的柔情。明明已经等了这么久,只差一步,又何妨再多点耐性呢?白析皓暗叹自己险些做了蠢事,若是才刚便如此拂袖而去,任他一人衣裳不整呆在此处,依着林凛的性格,必定自责万分。只怕好容易走到这等亲昵的地步,一下子又打回原形,白析皓轻柔地摩挲他的背,刹那间充盈上一种满足,只要这人仍能牢牢抱在怀中,那么其余诸事,所需不外一个过程。

他喟叹一声,柔声道:“我去瞧便够了,你还是要浸半个时辰的温泉,莫让寒气入侵,嗯?”

林凛抬头道:“可琴秋之事,到底是我强留了他……”

“你不留他,他早成废人,被我抛闹市之中了。”白析皓蹙眉,略有些严厉地道:“凛凛,身子要紧,还是这等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要紧?”

林凛今世前生,均离不得医生,知道做一个病人,与医生顶撞是不明智之举,他乖乖点头,道:“也好,琴秋之事,你看过后与我说也是一样。只是析皓,”他顿了顿道:“别难为他,他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白析皓不置可否,轻轻解开他的衣带,双眼迷恋地看着这具绝美的身体,终于忍不住一把抱住他,俯下头,沿着他白玉般的胸膛一路亲吻而下,细细以唇舌逗弄他。林凛一声惊呼,待要挣扎,却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待到胸前最为敏感之处被含入温软潮湿的唇内,一阵酥麻自腰间脊椎攀爬而上,身子禁不住阵阵发颤。正喘息间,却听得白析皓在耳边哑声道:“从今往后,我会让你,只记住我。”

林凛一愣,尚未来得及分辨他话里的意思,唇上一热,却被白析皓吻了下来。他心里叹息一声,张开嘴,任由那人灵活的舌头探了进来,深情款款地诉说不舍和眷恋。缠绵良久,忽觉身子一轻,又一暖,微微睁开眼,才发觉被白析皓抱起放入池水之中。白析皓微微一笑,轻抚他的脸颊,低声道:“乖乖等我,不要在池水中睡着了。”

林凛点点头。白析皓又笑着轻啄了一下他的嘴角,这才翩然而出。

白析皓虽告诫林凛不得入睡,但那池水温暖若母亲怀抱,陷入之中,不由地放松四肢,暖意从每个毛孔窜了进来。他闭上眼,适才激烈的拥吻,颤抖着攀爬上的高潮,已经令他的身子颇觉疲惫,禁不住有些昏昏欲睡。正恍惚之间,依稀回到前世,一个盛装少女跑到自己眼前,期期艾艾,惴惴不安地道:“凛哥,我,我想跟你说件事。”

他一时间有些迷惑,这场景何其熟悉,那女孩的红唇起落,仿佛要说什么令自己分外伤心之事。他听见梦中的自己点点头,温言道:“诗韵,你想说什么?”

“我,我们分手吧。”那少女垂下头,咬着唇道:“是我,是我不好,我爱上了别人,对不起凛哥,对不起。”

林凛恍然大悟,这是前世的女友曹韵诗,在那个圣诞节晚会上,他本欲向女孩求婚,女孩却先行一步,告知他心中另有所属。随后他伤心落魄,却仍强笑祝福。再然后,过了不久,女孩即与其新欢举行婚礼。而自己,就是在参加完他们的婚礼后,心脏病突发,来到这个时空。

只是,那前世令自己痛不欲生的苦,如今重现,却犹如看他人上演的一场默剧一般与己无关。林凛只觉心中波澜不行,却又禁不住疑惑,那时的爱不能不说真挚,失去的痛苦也很难承受,然而际遇与时间,却能在不经意间,改变了许多。往事已矣的意思,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如此直接坦白,那真的是,往事已矣啊。

这件事是这样,那么其他的呢?林凛心中有个很小的声音,在问着他自己。正在茫然无措的时候,却被一人大力钳住胳膊,有人拍他的脸颊,一叠连声道:“凛,凛凛,你醒醒,醒醒!”

林凛模模糊糊地睁开眼,却见白析皓脸上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他剑眉一皱,随即口气严厉地训斥道:“不是让你别睡这么?我不在身边,若滑入池底怎么办?若我赶不及回来怎么办?”

林凛淡淡笑了起来,伸手摸上白析皓的脸,道:“可你不是来了么?”

白析皓气极,一言不发地将他从水中捞起,扯过斤帕棉布,不算温柔地将他身上水滴抹干,再将没好气地一件件往他身上套衣裳,穿好外袍,林凛一把握住他的手,笑道:“白神医,再扯下去,扣子带子都要断了,想寻思着为我做新衣裳,也不用如洗啊。”

白析皓手抽了出来,不加理会,却狠狠地为他勾上腰带林凛好笑地道:“好了,是我错了,不该睡着,白神医大人大量,原谅小的则个。”

白析皓抬眼,欲骂他,却终于还是舍不得,揉揉他的头发,道:“罢了,真是少看你一会都不行。指着你照顾自个,还不如指着我自己看住你有用些。”

“失敬失敬,原来不是白神医,却是白牢头。”林凛眨眨眼。

白析皓忍不住笑了笑,宠溺地看着他,道:“是啊,林公子乃此处要犯,怕是终身皆逃不得了。”

林凛微笑不语,半响方道:“琴秋如何?”

“不好。”白析皓拿过一块巾帕,为他擦拭长发,淡淡地道:“状若癫狂,刨土挖墙,十指弄得鲜血淋漓,如狗般在地上喘气嘶吼,这等模样,你还是别瞧为好。”

林凛吓了一跳,道:“怎会如此?中毒吗?”

白析皓蹙眉道:“不像,据我所知,没有一种毒,发作之时能令人癫狂,却又有神智清明。”

“你说神智清明?”林凛奇道:“琴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白析皓道:“他一见人,均能准确叫出那人姓名,求那个人杀了自己。”

林凛忽然想到一物,迟疑着道:“析皓,此间有无一些植物,食之令人大脑兴奋,产生旖旎幻觉,飘飘欲仙,但却会令人上瘾,离不开东西,若不按时服用,会生不如死。”

白析皓眼睛一亮,道:“你与我想到一块去了。这等东西,中原并没有,然我前番到得漠北之地,却打探到那里皇室中有一秘药,便有这等功效。他们称之为‘逍遥丸’,意为服用后,快活逍遥,胜平时百倍。多位床第之间助兴之物,人若长期用那个东西,五脏六腑皆被腐蚀,百害而无一利。且断不得药,不然,发作之时的痛苦,会令人忍不住一块块将身上的肉扯下来。”

林凛眼中闪过一丝怒色,道:“如此说来,若琴秋中的便是逍遥丸,那这事便有意思了。你想,这药仅在皇室流传,造价定然不菲,寻常人家哪里用得起。更兼床第之药,其龌龊难堪之处可想而知。看来,琴秋公子,可真是颇受某位大人物的青睐啊。”

白析皓知他一生,最痛恨人强迫男人沦为娈宠一流。当下握了他的手,柔声道:“也未必是逍遥丸,这等药毕竟寻之不易。”

“寻常人自然寻之不易,但若位高权重者,寻这些东西,又有何难?”林凛冷哼一声,站起来道:“领我去瞧瞧他。”

“好。”白析皓点了点头。

琴秋自那日被带回,便由邬智雄安排着,在宅子中寻了一处偏房安置。他中了白析皓的“飞雨落霞掌”,本来三日之后定会经脉错乱,全身瘫痪。可因为林凛求情,白析皓便为他及时施诊疗伤。那瘫痪是避免了,可却手足无力,别说练武,便是弹琴,也未必有那个力气。

他住在那偏房,却也有两名侍从服侍,吃穿用度,皆比着宾客来,并不曾苛待。加之林凛三天两头打发人去瞧他,底下人便是有心怠慢,但林凛是何人,王府皇宫,早明白太监宫女那套规则,这区区别院的仆役在他眼皮底下,如何玩得转那猫腻?因而琴秋在此半月有余,倒过得舒服惬意。只是心里不安,不知道林凛此举何意,更兼那药瘾发作时日渐近,却被困于此,不由甚为焦心。到得此日,体内潜伏的恶魔终于发作,一时间丑态百出,比之畜生尚且不如。琴秋一生孤傲,心里羞愤得恨不得一头撞死,可那痛苦之状,却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得如狗一般以头抢地,呜咽嘶吼。

林凛见到的琴秋,便是这幅光景。床上一披头散发的人形被捆缚双手双足,匍匐着不住蹭床板,嘴里塞了破布,却仍不时发出含糊不清的悲鸣之声。听得门响,一个扭头,脸上血痕道道,眼里含着泪水羞愤,哪里还有那日斜倚树下,标致夺人的出尘模样?林凛心中一痛,正要靠近,却被白析皓拉住,便是的侍从适时插嘴道:“爷,公子,您二位可千万别靠近,这人现在不是人,是疯狗,见谁咬谁。”

琴秋听了,挣扎得越发厉害,嘴里发出古怪的声音,眼里的泪水,却分明流了下来。林凛深吸一口气,命道:“来人,收拾一间屋子,地上墙上,均铺好钉上厚厚被褥,将琴秋公子手上脚上的绳子解了,换成宽布条,不得捆紧!将他嘴里的布拿下来,换成棉花。”他见周围的人愣愣听着,并不动作,不禁怒道:“快去!”

他此时负手而立,那凛然威严的气势自然而然散发出来,被他冷清的眼神一扫,那几个仆役均心中一颤,也不请示白析皓,情不自禁便低头称是,忙不迭地跑开准备去了。林凛转过头,对侍立一旁的邬老大冷冷道:“我请来的客人像疯狗?”

邬老大吓了一跳,忙垂头道:“不是,自然不是,底下人乱嚼舌根呢,我呆会就教训那兔崽子去,公子爷,您别生气。”

林凛淡淡地道:“无规矩无以立方圆,你给我记住了,要有下次,我也不找你,直接把那等狗奴才剁了,想来白爷也无二话?”

白析皓知他在气头上,微笑着抚慰他道:“你爱剁谁便剁谁,这庄子,连我都听你的,旁人还大过我不成?”

“如此甚好!”林凛横了他一眼,踏步走近琴秋,也不嫌腌臜,伸手将他头发拨开,贴着他的脸颊,温和而有利地道:“琴秋,我知道你听得明白,莫怕。你这个药瘾,无人能帮得了你,必须靠你自己方能克服。我现下为你弄间不易受伤的屋子,你要一个人在里头呆着,什么时候瘾过去了,什么时候出来。你能做到的,是不是?”

琴秋闭上眼,难过地扭动,睫毛下的眼泪却流得更凶。林凛拍着他的脸,道:“你看着我,看着我。”

琴秋睁开眼,眼神中有羞愧、绝望、疑惑和痛苦,林凛微眯了眼,低声而坚定地道:“我走过的地狱,比你此刻的更痛苦百倍,可我也熬过来,我能够做到,你也能做到!你要知道,人活一世,没什么比自由自在,快乐地笑,惬意地活更宝贵。忍一忍,忍过了,我定让白析皓医好你的身子,还你的武功,从此让你不再受制于人,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听明白了没有?忍住,熬过了就好了!你能做的,是不是?”

琴秋眼神一亮,却又瞬间黯淡,摇摇头,嘴里呵呵作声,不知想辩驳什么。林凛骂道:“我不管你之前怎样,我只管你之后怎样!别像条狗似的,做个人没你想的那么难!给我忍着!你要敢他妈的忍不住,你死了我也将你扒光衣服,吊城门上曝尸!别以为我吓唬你,你去京城打听打听,我早些年草菅人命,拿人剥皮抽筋,都是不是真的?”

他正骂着,底下有人进来禀报道:“爷,公子爷,屋子收拾好了。”

“换了绳索,将他抬了去。”白析皓一挥手,几个仆役连邬老大,上来将琴秋手上的麻绳解开,换上不易受伤的宽边布条。琴秋急剧喘息着,却不怎么挣扎,众人将他抬了就要走。林凛喝道:“琴秋,我说的你听明白没有?你要敢忍不下去,我定让人将你那什么师妹卖到最低贱的窑子里去!”

琴秋垂头不语,顷刻间便被人抬走,白析皓上前,默默揽住林凛,待他呼吸平顺了些,方低声笑道:“林公子今日,可让白某大开眼界了。”

林凛微微叹了口气,道:“对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也是不得已。”他笑了笑,道:“析皓,适才喝骂你的下属,你不怪我吧?”

“怎么会,”白析皓呵呵笑了起来,万般怜爱地吻了他的额角,道:“我倒喜欢你适才的模样,耀眼如火,很美。”

第139章

一连半月,琴秋均都被禁锢于那特地为他收拾出来的屋子。那屋子四周铺满软绵绵的棉胎,放着琴秋以头抢地撞墙。林凛其后恐琴秋手足被捆,影响血液流通,命人拿了长袍替他穿上,长袖反缚,如此困住他的手,以防他药瘾发作,伤了自个。一日三餐,林凛亲点自嘱咐,命人点了他的穴道,一边止住他的抽搐,一边强行喂他吃下。便溺擦洗等事,也是按时按点,嘱咐了妥当人伺候,林凛心知琴秋傲气得紧,越是这等小事,越要替他考虑周全。若是有半点轻慢侮辱,便是琴秋药瘾戒了,也会耿耿于怀。林凛做晋阳公子,主持“尚书处”那会,接触这等孤傲清高,怀才不遇之人多了去,自有他一整套恩威并施的法子。只是对这这个骄傲却偏偏命薄的孤苦少年,心中多了三分怜悯,三分疼惜,这才格外照看他。

饶是如此看顾,可那药瘾发作的痛苦,却仍非常人所能想象。那间小屋隔了老远,都能听到里头传出阵阵哀嚎嘶吼、低泣呻吟,四肢趴地,又抓又跳,若不是周遭尽是棉胎,只怕早已将身上弄得鲜血淋漓。半夜时分,隔了老远,仍能听到琴秋宛若受伤野兽一般的低吼喘气,有时候声音小了,渐渐传来隐忍哭泣之声,低低听着,竟然一句句都是:“王八蛋,杀了我吧,杀了我吧,王八蛋,杀了我,杀了我!”

林凛心情低落,他住的后院离那琴秋幽禁之所并不近,可日日打发小宝儿去那瞧琴秋境况如何。他深知这等苦楚,旁人无法插足,而且在这个时空,几乎无计可想,唯有如此简单野蛮的手段方能解决问题,可是,看着原本那么精神漂亮的一个男孩弄得如此人不人鬼不鬼,他也不由感到心痛,更有一种莫名的愤怒萦绕心头。

如此挨了好些日子,小宝儿传来前院的消息,琴秋今日精神已经略微好转,已被解开双手,也能自己喝下一点米粥。林凛闻言甚为欣喜,夸了小宝儿几句。他本欲亲自去看琴秋,却被白析皓拦住,以那人尚未戒除毒瘾,甚为危险,不欲他过多接触。林凛身子并未好转,这几日夜夜听得琴秋哀嚎之声,颇为难受,颇为难受,睡不安稳。白析皓心疼他,直很不得将那琴秋仍得远远地自生自灭方好。此时恨恨开了口,林凛也不便反对,想了想,却犹自不放心,命人唤了邬智雄来。

邬智雄自那日林凛发怒便明白了,这位公子绝非绣花枕头,他能令自驾主子爱逾性命,靠的,并不单单那张颠倒众生的脸而已。他心里有些疑惑,仔细打量林凛,越看越觉着这人周身气度超凡脱俗,岂是一般娈宠玩物可比?更兼平素宽厚温和的一个人,板起脸来竟然不怒而威,令人禁不住心惊胆战。白爷又一脸深情眷宠的模样,只怕这个人便是一把火将这别院烧了,白爷顶多也说句:“仔细火星子溅到手疼。”邬智雄寻思着,这般神仙也似的人物,周身贵气,怕不是自小耳闻目睹,身染其中,寻常人家,短短养成不了。他琢磨来琢磨去,江湖朝野,并无姓林的大家,这个公子到底从何而来呢?他想来想去,不得要领,忙抽自个脸颊唾骂:“日他娘,管他是谁,来了这,便是林公子,是白爷的人!”

他虽为草莽,心思慎密,虽然猜不出这林公子为何人,却深谙林公子定然来头不小。况且这样一个人,孤身出现在白析皓身边,不与外界联系,便有他千万种不可说的缘由。这等缘由,不是自己能探听的,却也不容旁人探听。他打定主意,几日之内,便将别院上下仆役进行了一番清洗。将临时雇佣的统统放回家去,又从附近白家老店调了些可靠人来。邬智雄往日培养的一干弟兄,此时也在别院内做了侍卫,平素里低调行事,一时半会,倒也平静无波。

林凛差人唤他,邬智雄正欲前去,却不曾想临了出了件事,待他忙过了跑到后院,白析皓已经在与林凛施针治疗。这时候不便打扰,邬老大便在外头候着,好容易等到施针完毕,小宝儿才替他进去传了话。不一会,就听得林凛清润的声音在里面响起:“快请。”

邬老大拉拉衣角,走了进去,垂首禀道:“爷,林公子。”

“嗯。”白析皓淡淡应了一句,道:“怎的来得如此之迟?”

林凛靠在榻上,脸色有些疲累,微微一笑,道:“麻烦邬老大跑这一趟,我也没什么事,就是问问,琴秋琴公子怎样了?”

邬老大迟疑了一下,偷偷瞧了白析皓一眼,白析皓一蹙眉,知他有事,便道:“怎么?有事何妨直说。”

乌老大又看了一眼林凛,方踌躇道:“这个事也不值得惊动爷和公子,只是现如今公子既然问起,我便如实禀报。那琴秋公子,今儿个早上,不知怎的,在棉胎之下藏了一片瓷片,才刚自己割了腕,好在小幺儿们发现得早,又都是铺子里的伙计,三两下给他止了血。”

“什么”林凛募地一下从榻上坐起,呼吸急促,道:“他现下如何?”

“公子爷别担心,死不了。”邬老大忙微笑着道:“那瓷片不比刀子,划拉出来的伤口有限,先下已经止住血了。”

“我要去看看。”林凛翻身要下床,却被白析皓扶着,不禁急道:“析皓,我一定要去看看!”

“我陪你,”白析皓微微一笑,抚摸他的后脊梁,道:“莫着急,人没事呢。”

他说罢蹲下,替林凛穿好了鞋,又将外袍为他披上,这才对邬老大道:“这事一旁伺候的都不知道吧?”

“主人放心,我命那几个小幺儿不得胡说,他们都是本家奴才,信得过。”

白析皓没再说话,却扶着林凛朝屋外走去,林凛面沉如水,一路上沉默不语。白析皓知他此刻心中发怒,也不多说,只半抱着他快步向前。邬老大紧随其后,待到了前院,赶忙一路小跑,过去先喝命小厮们候着。自己侍立一旁,犹豫地看了脸上紧绷的林凛一眼,道:“爷,公子爷,要开门吗?”

“开!”林凛冷声道。

白析皓挥挥手,邬老大忙掏出铜钥,拧开了锁,里面一片狼藉,琴秋仰面卧着,脸色憔悴,身子是不是抽搐一下,双目空洞地瞧着屋顶,垂在一旁的苍白手腕上厚厚包了一层纱布。

林凛大踏步走了进去,一把揪起琴秋,啪的重重给了他一耳光,琴秋眼神发愣,林凛微眯着眼,咬牙道:“你忍不下去了?就差一点,你就忍不下去了?你个孬种!我真是看错你了!”

琴秋呆呆地看着他,忽然疯了一样将他死命推开,白析皓一步上前,将林凛护在自己怀里,再一个袖风,将琴秋拂到一边,喝道:“你敢碰他?”

“你滚,你们都滚,让我死,让我死!王八蛋,全是王八蛋!”他用手撕着自己衣襟,涨红了脸嘶吼道:“我有多难受你知道吗?让我忍?我怎么忍?你让我怎么忍!”他泪流满面,呜咽着道:“你让我怎么忍?不是一下,不是一下就过去,是无穷无尽的痛苦,无穷无尽的痛苦啊。”

他匍匐在地,刨着棉絮,忽然快速爬了过来,摸着白析皓的脚,抬起脸来献媚地笑道:“给,给我药,求求你,你是神医,一定有法子弄出那样的药是不是,给我,给我,”他忙不迭地解开自己衣裳,努力做着并不熟练的媚眼,道:“给我药,只要你给我药,你要怎么样对我都可以……”

林凛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伏在白析皓怀里禁不住后退了一步,琴秋却跪着,将上身大半雪白的肌肤全露了出来,乞怜道:“给我药,求你,我挨不住了,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求你……”

白析皓一脚踢开他,担忧地看了眼怀里的人雪白的脸,叹了口气,抚摸林凛的背脊道:“凛,莫要怕,这人药瘾一上,便是这般猪狗不如。那等苦楚不是一般人受得住,你莫要自责。”

林凛猛地抬头,揪住白析皓的衣襟,道:“你能救他吗?”

白析皓痛地皱了下眉,道:“我可用针试试,但这等做法前无古人,也不知有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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