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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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耀有他这句话,心里顿时有了底一样,高兴地挂了电话,飞速处理了手头上的事情,抓了车钥匙开车往医院方向出发。开到临近医院的时候,徐文耀瞥见路边有家店卖古香古色的木雕,他想着家还有面墙是空的,这种东西王铮大概会喜欢,停了车下去买了两块,他本人并不欣赏这种工艺品兴致的东西,但王铮爱在家里的角落里堆放些中国古典元素,他也乐意让王铮维持这种细致的爱好。徐文耀付完钱后走出来正要上车,却听见有人在身后怯生生地喊:“文耀,你,请问,那个,你是徐文耀吗?”
徐文耀转过身,这时候太阳很大,颇有初夏的劲道,马路上车流穿梭,路边的树荫罩下来,人站在下面,脸色显得有点暗。徐文耀眯了眯眼睛,他在这瞬间听见一种奇怪的噗通声,就像打鼓一样分明,然后他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心跳声,有种奇异的慌乱夹杂着松懈,这些天绷紧的神经骤然间像要松垮下来。他自从接了季云鹏的电话后,想过很多次如果真是那个人,重逢后该说什么,那句“对不起”应该在什么时候恰到好处地说出来,但事到临头,他忽然就发现自己什么也不想说了,说出来都像矫情,隔了十来年,时间安静地冲刷掉青春上面那层残忍和执拗,三十出头的人生,忽然让他开始觉得不堪回首,尤其是,对着的那个人,明显一头与年龄不相称的花白头发,微驼的背,遍布生活压迫痕迹的脸。
还有那双眼睛,曾经因为与少年时代爱上的人相似而备受他的喜爱,现在也不复清澈,蒙上一层灰黄,里面有唯唯诺诺的畏惧、想靠近又不敢的试探、自惭形秽的痛苦。
这个人的名字,徐文耀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发现自己记得这个男人的很多事,曾经他纤长的手指如何像杂耍一样抛起调酒瓶,他漂亮的丹凤眼如何微眯着往鸡尾酒上加一颗点缀的樱桃,还有他在床上被折腾不过求饶时闪着泪光的媚态,徐文耀发现自己记得的远比想象中的要多,可是他却忘记了这个人的名字。
他叫什么来着?姓什么?仿佛有个英文名,那时候圈里的人都叫他的英文名,很少有人叫过他的中文名,但是徐文耀记得,在某次疯狂的做爱后,他有温柔地笑着,告诉自己他叫什么。
可是这些,他现在却想不起来。
“你不记得我了?”那个人仿佛遭受重创一样退了一步,嘴唇抖了抖,憋出一个可怜的微笑,“呵呵,也难怪,我们都有十年以上没见过,我,我又老了这么多,你忘记我这个人也是应该的。”
“不。”徐文耀摇摇头,他一手拎着刚买的木雕,上前了一步,冷静地说:“我记得你,可我忘了你的名字。”
那男人脸上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隔了好一会,才说:“我,我是Jacket,以前大家都叫我J。”
“中文名。”
“中文名,中文名很土的……”
徐文耀微微仰起头,太阳射进他的眼睛,他觉得这一刻,有种久违的枷锁加身的窒息,然后他叹了口气,说:“请告诉我。”
男人似乎被吓到了,瞪大眼睛,眼中似乎蒙上一层水光,然后,他轻声地,一字一句地说:“张贵生,我,我叫张贵生。”
第50章
看着坐在对面的张贵生,徐文耀觉得时间真是不可思议到极点。
分明记得跟这个人曾经如何耳鬓厮磨,当时他引领着自己的手触碰他的身体,十八岁的少年在这个男人身上第一次学习了如何恰当纾缓自己的欲望,如何让它高涨,如何在激荡缠绵的节奏中成为一个男人。当时没有想过这个男人意味着什么,只是想简单而残忍地索取,索取的欲望高踞不下,少年于是不听不看不想,只懂得忠实地听从身体的需求,听从内心空乏而不知所措的荒芜,荒芜又变成压迫感,让他就如拧干毛巾一样要在这个男人身上榨取精力,只有大汗淋漓精疲力竭的时候,才能有片刻奇特的安宁。
这些,在多年以后被重新发掘和思考,徐文耀明白了曾经的自己有多天真和残酷。
那时候青春记事簿中充斥酒精、性和暴力,狂妄又直接,一言不合可以大打出手,看对眼了可以直接把人压到身下。年长的情人在那个阶段扮演一个特殊的存在,像规训的导师,又像宠溺的长者,在暴躁不安的许多日子,给了他温情而细水长流那样的看顾。
可惜这种积淀了生活经验的温柔不是当时的少年所能懂的,男人沉默而忧伤的姿态也不是那时候的徐文耀所需要的,更何况,那时候的徐文耀跟所有十八岁少年不同,他的灵魂背负着初恋所造成的原罪,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必须用极端的方式,才能稍微和缓。
一切都不对,时间、地点全部错位,不管是选择了年长的情人还是选择了任性放纵的生活方式,那个远去的十八岁少年,以一种祭奠的姿态,在谋杀自己的青春。
但已经成年的徐文耀感觉很微妙,仿佛曾经发生过的那一切都像虚构,分明有些细节栩栩如生,闭上眼下一刻几乎可以分毫不差在记忆中被复制,但整件事却令人怀疑其真实性,难道真的曾经发生过?真的曾经跟坐在对面这个老男人像野兽交媾一样乱来过?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这是一双普通男人的手,不间断的锻炼令它看起来孔武有力,但却没有重体力劳动的痕迹。指甲修剪得简洁干净,伸出去,相信掌心也能保持干燥温暖,容易获得与它触摸的人的好感。但他在想这双手经历过的事情,在那个十八岁的夏天,它曾经操起水管跟一群小混混在窄巷里群殴;曾经在男人的教导下,笨手笨脚学过调制一种特殊的混合酒;它也曾经撕开过对面这个男人的衣服,在往他身体内部抽送的过程掐青他的腰肢。
徐文耀猛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遭到往事的袭击了。昔日单恋过的老师,监狱里疯狂的笑声,火葬场裹尸布下干涸如禽类的手,还有一遍一遍在脑海里重温过的,老师攥紧他手腕时的触感,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取而代之的,是王铮清浅的笑容,他肉体散发的温度和好闻的味道,对占据他的渴望比其他任何时候来得都要强烈,尤其是,当以往的丑陋岁月突如其来具体化,变成一个老男人坐在他对面默默地,近似卑贱地责难他的时候,徐文耀觉得眩晕而慌乱,他想立即抽身离开,跑到王铮那,找到他,把他紧紧抱住不放。
可是,十八岁的少年可能可以抛下一切想走就走,三十几岁的男人却必须压着心头的翻腾强迫自己面对自己的过往,不管那有多愚蠢和自私。徐文耀觉得必须打破沉默,从以前开始,张贵生就不是多话的人,他如果不主动讲话,恐怕两个人会一直坐着不声不响。
“你还没吃中饭吧?来一客商务套餐?”徐文耀翻着手里的菜单说。
“不,我,喝水就行了……”
徐文耀抬起头,张贵生仿佛受到惊吓一样缩了缩脖子,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嗫嚅着说:“真的不麻烦……”
“不麻烦。”徐文耀打断他,招来侍应生,简要地吩咐:“要一个商务套餐,一杯咖啡。”
时值中午,这家路边的西餐厅客流量还挺大,来往的都是附近写字楼的白领,档次不高的餐厅自然比较喧闹,周围杯盘交错声令人容易走神。等东西上来的时候徐文耀有些恍惚,张贵生对他说了好几句,他才回过神来,抱歉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是想说,你不吃吗?”
“,”徐文耀不想直接讲自己没胃口,淡淡地说:“早餐吃多了,不饿。”
“不饿也该吃点,不然胃会饿出毛病……”张贵生怯弱地看了他一眼,小声说:“对不起,我说太多了。”
“没,我记得,你从以前就这么爱操心。”
张贵生笑了,徐文耀却沉默了,往事像粘稠的海水一样慢慢地,汩汩地涌出来,从脚底开始缓缓浸透他,试图湮没他,徐文耀猛地甩甩头,冷静地问:“你现在过得如何?”
“挺好的。”张贵生低头微笑,“有工作,有地方住。”
徐文耀打量他,那花白的头发,廉价的衣服,疲惫而谦卑的神情都在说,这个人过得不怎么样。他想说什么,这时侍应生端了牛扒套餐上来,热腾腾的铁板上酱汁烧得吱吱作响,徐文耀指了指张贵生的方向,对方便熟练把食物摆到张贵生面前。
“吃吧。”徐文耀想了想加了句,“不用管我。”
“,好。”张贵生仿佛不敢违抗他的指令一般,笨拙地拿起刀叉,但他的手一直在颤抖,一块七成熟的牛扒,怎么也没法好好割开,刀叉划过铁板发出尖利的,令人皮肤发颤的声响,徐文耀觉得自己的神经要被割裂了,他砰的一声重重放下咖啡杯。
“对,对不起。”张贵生更惶恐了,丢了刀叉,脸色变得苍白。
徐文耀扶了额头,深吸一口气,试图语气温和地说:“没事,不关你的事。”
张贵生深深地低着头,像个做错事不知所措的孩子,徐文耀叹了口气,温言说:“吃吧,是不是我在你面前给你造成压力了?”
“不,”张贵生摇摇头,抬起脸,眼眶发红,却笑着说,“我的手受过伤,是旧伤了,现在有点使不上劲,是我的问题。”
徐文耀一下沉默了,他呆了半响,伸过手拿过张贵生的刀叉,认真地,仔细地一块块替他切开那盘肉。
这就像一个仪式,犹如往事和缓的回响,徐文耀想自己从没替张贵生做过哪怕一件小事,尽管当初从他身上搜刮过那么多东西,但从没想过给予,连技巧都懒得琢磨。
他想起自己成年以后周旋过的历任床伴,他们之间很多时候旗鼓相当,要什么不要什么心里都有本明白帐,调情的部分既遵守游戏规则,又保有细节上的自我发挥。他们大多漂亮聪明,年轻自信,其中有一些人本身就有很好的家庭背景,不俗的社会成就。他们不一定人人需要徐文耀给予什么实质性好处,更多的时候,那就是一次次技巧与技巧的较量,一场浪漫与不负责任相结合的表演。即使娇憨单纯如谢春生一类,大家也都心里门清,不该沉迷的部分绝不自讨苦吃。
这么说来,他经历过的情人之中,真正掺杂不清的,一个是张贵生,一个是王铮。好像首尾呼应,圈成一个圆圈,内里概括了徐文耀这个人。
“吃吧。”徐文耀把肉切好了,轻声说,“冷了就不好吃。”
张贵生抬起头,眼睛蒙上一层水雾,他飞快低下头,抖着手,叉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嚼,点头含糊地说:“好吃。”
徐文耀叹了口气,默默地靠在靠背上,他端着咖啡,看张贵生如吞咽苦药一样逼着自己吞下他切好的肉,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匆忙喝了一口咖啡,突然觉得味道出奇的古怪,又苦又酸。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张贵生一惊,叉子差点掉了:“我,我做我能做的活……”
“到底是什么?”徐文耀问,“你的手不方便,肯定干不了老本行了。”
张贵生苦笑了一下:“老本行,我快忘光了,都十几年没碰过……”
“十几年?”徐文耀抓住他话里的漏洞,问,“你的手这么说是很早以前受的伤了?怎么伤的?是在我们分开后不久?”
张贵生脸色发白,放下叉子说:“你别问了。”
“告诉我。还有这个头发怎么回事?”徐文耀问,“我记得你以前发质很黑很好。”
张贵生咬着唇,沉默不语。
“你不说也没关系,”徐文耀轻声说,“但我听过一个传闻,当然不一定属实,据说你当时情况有点糟糕,J,我不是想窥探你的隐私,我是想说你能信任我,需要帮忙的话,也许你可以找我。”
张贵生微微发抖,越发蜷缩着腰背,仿佛要把自己藏起来那样,过了许久,才鼓足勇气才颤声说:“都,都过去了。”他抬起头,含着眼泪微笑,“文耀,你长大了,现在成为一个优秀的成功人士,就像,就像我试想过那样,看你这样,我是真替你高兴,但我很好,现在很好,可能会有些不如意,不过谁不是这样呢?”
徐文耀被一种羞愧抓住,他想帮助这个男人,说到底是为了他自己,全然没替对方考虑过。他过了十几年,本质上跟当年那个只会索取的少年又有什么不同?
“我的手虽然不方便,但脑子还好用,又没残废,养活自己总是有办法。”张贵生谦卑地笑着,“你,你请我吃饭已经很好了,不需要再做什么,真的,我……”
这时,徐文耀的手机响起,他接了,传来王铮的声音:“徐文耀,你不是说来接我吗?”
徐文耀悚然一惊,自己竟然把约了王铮吃饭的事忘记了。他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遇到点事,一忙就赶不上给你打电话了,对不起啊,你检查完了?吃饭了吗?都多晚了,你可别饿着……”
他还没说完,就被王铮打断:“我一直等你,怎么可能会去吃饭?”
此刻隔着话筒,徐文耀也听出王铮压抑的怒气了,他从没碰见王铮发火,语气这么生硬还是第一次,他不由得心里惶恐起来,一迭连声说:“那你赶紧去吃点东西,你不能饿的,别管我了,对不起啊小铮,都是我不好,我遇到的事有点急,回去再跟你解释好吗?”
话筒里传来王铮的呼气声,然后,他冷淡地问:“遇到什么事?”
徐文耀看了对面的张贵生一眼,这时候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照实说了,他小心地回答:“没什么大事,就是公司的事。”
“,”王铮的声音拖长了,淡淡地说:“公事要紧,那我挂了。”
徐文耀还待说什么,王铮已经挂了电话,他心里忐忑不安,样子全落到张贵生眼里。张贵生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惨淡一笑,问:“你的,朋友?”
“爱人。”徐文耀回答,“我可能得先回去了,他刚刚有点不高兴。J,你留个联络方式给我,我们下回再聊好吗?”
张贵生白着脸说:“那,那你快走吧,呵呵,我们,不用再聊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徐文耀不耐烦了,低吼说,“少废话,把手机号给我。”
张贵生不敢违抗他,唯唯诺诺地报上号码。
徐文耀存了他的号码,叫来侍应生买单,跟张贵生匆匆道别,抓了车钥匙出了餐厅,正要去开车,电话又响了,徐文耀一看,还是刚刚那个号码。
“小铮,你现在在哪,我马上去接你,咱们好好吃点东西,我下午都陪你,将功补过好不好?”
“徐哥,是我。”助理在那边急冲冲地打断他,“刚刚王老师拿我的电话打的。”
徐文耀一呆,问:“你王老师呢?”
“走了,他,他,哎呀反正你惨了。徐哥啊,你刚刚说谎王老师已经知道了,我们在医院老等你不到,王老师就说要不先在附近找个吃饭的地方坐下来等你,我就开车兜他出来,看见你跟人坐西餐厅靠窗的位置上。王老师可精,他第一句话就问我那是谁啊,公司客户吗?我嘴快说了句看他的样子也不可能,然后就看见你帮人切东西,王老师登时脸就白了。”
徐文耀心急如焚,追着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打电话试探你啊,我都拦不住,他一副快发病的样子,喘着气,我怎么敢拦着?电话说完了,他就让我先走,自己下车打车走了。”
徐文耀这下如堕冰窟,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挂的电话,满脑子只会想助理的一句话“他一副快发病的样子”,心里怕得不行,抖着手开了车门,坐进去立即发动车子往家里赶去,一边开车一边打王铮家的电话,响了半天却没人接,也不知道是人没回去,还是人回去了不想听。
第51章
徐文耀赶回家去,开车开得飞快,到了楼下停车场,差点忘了锁车门就跑。上楼的时候他的心跳是飞快的,他实在是不敢往深处揣摩王铮此刻会怎么反应。
王铮这个人平时什么都好商量,问吃什么穿什么都很随和,迁就别人成了习惯,在一个强势的母亲羽翼下长大,没变成同样强势叛逆的小孩,便只能养成听从他人意见的软性子。他似乎能退让的东西很多,让路,让座,让奖金,让休假,让课题,许多男人可以撸袖子拍板砖的事,王铮从不会有过激表现。他一辈子都是一个好脾气的和煦模样,说话声音不高,动作摆动幅度不大,坐下去双手会习惯性地搁在膝盖上,如果不是于萱,他想可能自己注意到这个人的几率都不高。
但倘若你因此以为他是个软骨头没主意的人,那就大错特错。王铮就如一块铁板包着棉花,外头看着软绵绵乱蓬蓬,抬脚一踢才知道里面硬得能硌断脚趾头。要不然,当初那么面的一个男孩,连独自一人出趟远门都没试过,却敢回家出柜,跟自己父母叫板,断绝关系也要跟一个男人过。倾其所有去爱的男人移情别恋,他也做不出要死要活的举动,一个人咬牙硬是扛下所有的痛苦,一个穷学生,没点固定收入,就敢拿所有的钱在G市这种大城市贷款买房,不就是想争口气,想筑个能藏身,谁也赶不了他的地方。他是骨子里有刚性的人,这点随他妈,对于认准了的事情,宁愿憋出内伤也不向命运妥协。
后来李天阳找上门又想重修旧好,道歉忏悔不可谓不情真意切,可没多大效果。李天阳心里恐怕会以为都是徐文耀在背后捣鬼,可徐文耀自己清楚,王铮之所以不为所动,最根本的原因不是他对李天阳没感情,而是因为跟李天阳复合违背了王铮的价值观,两人走到这步田地,哪怕王铮真的还爱李天阳,也不得不拒绝。
原则比情感重要,这是脑子一根弦的王铮会干的事。
徐文耀心里的不安就来源于此,他不知道王铮会怎么判断他跟张贵生的事。要说这事搁一般人那也就是一段旖旎的往事,过去了再遇上,点头打招呼,挣个老熟人的情分而已。但放他这里,却勾起心里的病,代表他难以启齿的过往,他背负的原罪。他没法对张贵生视而不见,他心里其实连怜悯同情都谈不上,只是听凭过去生命的残余力量将自己拉入泥沼,因为这种身不由己的沉沦,他又对王铮心存愧疚,越发不敢想坦白和交底。
当往事已经侵扰现在,事情就终于走到徐文耀不得不去解决的时候。
他心乱如麻,三不做两步跑上楼,掏钥匙开门的时候对了好几次才把钥匙送进钥匙孔。进门后他到处找人,客厅没有,卧室没有,厨房没有,徐文耀心里越发难受,他一把扭开书房的门,却发现王铮和衣躺在他母亲曾经睡过的小床上,手托着后脑,眼睛闭着,脸色不太好,可看起来还算平静。
徐文耀松了口气,这才发现春寒天倒急出一身汗来,他擦擦额头的汗珠,小心地靠近王铮床头,蹲下来伸手轻轻摸王铮的头发,柔声喊:“小铮。”
王铮眼皮略动了动,但没睁眼,徐文耀知道他现在不待见自己,组织了下语言,缓缓说:“小铮,今天的事我能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个人只是我一个老朋友,手受伤了不方便,我这才帮他,我跟他没什么,而且……”
“那你为什么骗我呢?”王铮睁开眼,口气平淡地问。
“我,我那不是怕你多想吗?其实真的就一不相干的人,我跟你发誓,真的没什么……”
“你停一下,”王铮打断他,翻身坐了起来,看着他说:“今天我想请你听我说,不要打断我,可以吗?”
王铮这么正儿八经的,徐文耀心里更没底了,隐约之间,他知道自己对王铮的方式上错了,但具体错在哪他又不明白。他张嘴想说什么,王铮却立即截住他的话,提高声调重复问:“可以吗?”
徐文耀没办法,只能点点头。
王铮站了起来,深呼吸了几下,口气恢复温和,问:“今天那个人,也是跟你有过关系的,对吧?”
徐文耀说:“是有那么点关系,但都过去了……”
“看来你又要重复一遍过去了并不重要的言论。”王铮淡淡笑了,问,“可是,我们谁不是从过去一天天走到现在?”
徐文耀哑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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