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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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就只剩下如初没有经历过真心话或者大冒险了。倒霉的是,这回的俄罗斯轮盘赌的空酒坛坛口正好停在了戚继光和虚海中间。

“这要怎么办?重来?”赵三红使了个眼色给张居正。

后者一本正经、貌似公正地道,“没这规矩。既然是上天选择,自然是小光和虚大师两人都可以要小雏子做一件事或者说一次真心话。”

好,很好!借机整我是吧?你们给我记住!

如初的白眼飞刀飞来飞去,但威胁效果并不太好,张居正等人哄笑着要如初快点接受考验,“小光你先来!”李成粱叫着,因为想让戚继光出个绝招整人,使眼色太用力了,以致满脸泪水。

戚继光笑眯眯地望着如初,害得她心里嘭嘭乱跳,生怕他想出什么淘气手段。在现代玩这个游戏时她没怕过,但在大明不一样呀,她有太多秘密是不能被戳破的。

好半天,在如初感觉像受刑一样漫长的时间后,戚继光终于开口,“我不要如初说真心话,我想让她大冒险。”

“好啊好啊,让她脱光衣服跳海!”李成粱这个高兴啊,心里还惦记着研究男人身体残缺的情况。

哪想到戚继光却摇了遥头,轻声道,“我想让她唱只歌给我听,歌里面要有个‘光’字。”

他舍不得她冒险,她的真心话也想一个人去听,而上回听她沐浴时唱的歌真好听,他很想再听一次。

一边的虚海眉头轻蹙,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第八回 月夜谈心

“小光你真没劲,这么好的机会居然放过,就知道拍小雏子的马屁!”李成粱眼含泪水,怒道。

“他最近一直再拍小雏子马屁,讨小雏子欢心,这有什么奇怪的吗?”张居正也愤然。

面对死党的责怪,戚继光始终笑眯眯的,实行不争辩、不理睬、不反应的三不政策,刚才得到了如初一个感激的眼神,他就什么都够了。

最后还是赵三红息事宁人地道,“别理小光这废物点心,看虚大师有什么高招吧?”

他这么一说,如初就先怕了三分,因为论起坏心眼,目前的戚继光跟虚海相比,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选手。她摆出可怜巴巴的样子望向圣僧,哪想到他根本不看她,而是抬头望天,似乎正在苦思冥想。

过了好半天,当张居正等人的期待之弦都快绷断了、而如初都快吓死的时候,虚海才微微一笑,明明手里没有拈花,却让感觉有一朵无形的花正躺在他的掌心中,那笑容颠倒众生,“和小光一样,胡施主给小僧唱一支歌吧?歌中要有个‘海’字。”

一时之间,四处都是呼气之声,有人是松了一口气,有某几个人是叹气,以虚词和肢体语言表示对圣僧的鄙视。什么玩意儿啊,想了这么久,天上都快给看出鸟来了,结果就落个和小光同样要求?

他们不知道,对于虚海而言,此时的心情确实和戚继光一样,既舍不得如初冒险,也不想她的真心话给别人听到。不过他故意表现得漫不经心,戚继光却是心中凛然,有一个念头令他惊讶和紧张。

教兵法的虚大师是为数不多的几个让他佩服的教头,可是……难道他会是自己的情敌吗?如初和虚大师似乎是早就认识的,她一到卫学就和虚大师关系极好,之前他还以为是佛门中人与人为善的关系,现在看来,情况大有可疑。

虚大师绝对绝对不是个普通的和尚,也绝不会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那他,会喜欢如初吗?而如初看他的眼神充满着信赖感,甚至有点撒娇的样子,是完全信任的表现。那她,会喜欢虚大师吗?

但他这边心情忐忑,那边的如初却很得意,因为张居正他们想整她而没有整到。至于唱歌,她在现代时也是有名的K歌之王,麦霸式的人物,还会怕唱两首歌吗?

于是她大大方方地站在沙滩上高歌两曲,为戚继光唱的是《欧若拉》,正是她那天洗澡时哼唱的,为虚海唱的是《我想我是海》。

她嗓子不错,姿态又大方,而且曲调和歌词都是大明人从没听过的,所以那三个不甘心的小子也就当听个新鲜了,再没有异议。大家谈天说地了一会儿,然后在如初的指挥下立个网,打了会儿沙滩排球,近黄昏时分才往回走。这一天,每个人都很尽兴,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回到卫学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因为在路上的小野店吃了晚饭,如初并不饿,只是有点累了。她想早点泡澡睡觉,戚继光很有风度地主动提出帮她把带着的、后来又买的、包括捡的无数贝壳等大包小包东西的搬到她的房间。

卫学里教习的房间虽然是单间,但却不小,不过如初和自带的“仆人”住在一起,架了两张床,加上她每回出门看到好玩的东西就买,所以一年下来,房间已经狭小了很多。于是,当她后退着指挥戚继光搬东西时,不小心撞到了书桌,碰掉了上面的一只小木匣。偏偏,那木匣的锁前两天被她鼓捣坏了,所以里面的东西都散落在了地上。

那是一大叠书信,信的落款都是两个字:东楼,是这么多天来严世蕃写给她的。

严世蕃毕竟不是言情小说的男主角,披着有钱有势长得帅的外衣天天屁事不干,净围着女主转,专心谈恋爱。他是严党的隐形党魁,把握着国家大政,每天有很多政务要处理,前些日子陪公主在天津玩了这么久,肯定积压下不少事情,所以一回北京就再没露面。

但是,似乎为了提醒如初他的存在,他每天都给如初写一封信。信的内容也没什么,无非是些细碎的小事,吃了什么好东西,看到什么有趣的事,娓娓道来,就像出门在外的老公跟家中的老婆报告行踪一样。

不得不说,西门庆的原型同学泡妞的手段很高杆。他深刻了解如初是怎么样的脾性,所以没有大张旗鼓、以财势凌人,也没有放低姿态、穷追猛打,而是不温不火地每天写信给如初,也不要求她回,只润物细无声般的让如初习惯他的存在,慢慢让她以旁观的方式参与他的生活。他不送如初贵重的礼物,却总是在信中夹带一些稀奇的小物事,贴心又温存,不动声色地化解如初的心防。

事实上,尽管如初不断提醒自己对他的行为保持警惕,却还是习惯了他每天一封信,有时竟然有期待的感觉。现在,她已经不那么排斥严世蕃了,可也提不上什么产生感情。虽然她渴望爱与被爱,虽然她表面上融入了这个时代,但实际上内心深处仍然有强烈的不安全感和孤独感。她是穿越者,没有一个人与她有同样的经历,而且她就是想不起当初为什么穿越,是怎么穿越的,总是怕有一天被发觉身世的秘密,或者像莫名其妙的穿越过来一样,再被扔回现代。

在现代,她没什么好牵挂的,在大明,她也不敢牵挂什么。正因为有这种潜意识的恐惧,她才本能地回避感情问题,像一只小鸵鸟那样,对正在发生的事都假装看不到。尽管她想在大明好好生活,其实却不敢敞开心胸去爱,就算心灵已经波动,她也选择性地视而不见,对虚海、对严世蕃、对戚继光都是如此。

而现在那些她从没回过的信件就躺在地上,让她忽然有被人发现了秘密的感觉,居然有点紧张。不过戚继光却好像什么也没注意到似的,快手快脚的把信件收在木匣中,又摆回到书桌上。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搬完最后一个包裹后,戚继光说。

大概因为书信的事,如初有点尴尬,所以亲自送他出门。这一送就送出挺远,戚继光也没有阻拦,两人就这么一直走到了小校场上。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气氛很压抑,似乎空气都不流动了似的,于是她想找点话说,冲口而出道,“小光,其实今天玩真心话和大冒险的游戏时,我想问你的是另一个问题诶。”

戚继光停下脚步,由于如初是跟在他身后的,他得半转身子才看得到她。月光如银,从背面笼罩在他身上,令他的面目掩藏在暧昧温柔的阴影中,看不清楚,可周身外却朦胧着虚无的光晕。此情此景,模糊了时间与空间,岁月与流年。以及,一切。

于是如初愣了,直到戚继光伸手碰了碰她的头发,好像是叹息着说,“好,你问吧。但是你也欠我一句真心话,当我哪天问时,你要真心回答我。”

都是月亮惹的祸,因为如初居然迷迷糊糊地点头答应了,并问起戚继光,为什么他有那样一个清正廉洁、刚正不阿的父亲,为什么他自身的才华如此耀眼,却最后沦落到成为不良少年呢?要知道所有的性格和行为都有其成因,对于教育工作者来说,那是很重要的。

如此良辰如此夜,如初却大煞风景的谈论起这个问题,令戚继光哭笑不得。不过他的目光很快变得比月光还要清冷,心扉缓缓为如初敞开,苦笑一声道,“假如你从小就生活在海防卫里,假如你总是看到倭寇来袭,抢我百姓财物,毁掉他们的家园,拿走他们的性命,可你却无能为力时,就会明白我有多么不想做这个世袭的武官了。”

“情况真那么糟吗?”如初知道明朝倭患严重,但并没有直观的印象,现在听戚继光这么一说,心底不禁发凉。

“朝廷边备松弛,本就不多的军饷还被层层盘剥,到卫里已经所剩无几,虽然有屯田、可建堡,但良田大多被上级军官强占,他们还要奴役下层将士为他们谋私利。为此很多人根本活不下去,更别提养家糊口了,于是就逃跑,还有家境富裕的兵将会找穷苦人来换籍。你只看到天津卫还不错,岂不知这是因为于大人是个好官,而且天津卫距京师很近,也算是天子脚下,没人敢造次。可在别处,表面上一卫有5600官兵,但实际上每卫中能有一半人就不错了。而这一半人,还多数是没经过训练的农民。再加上武器装备陈旧,为将者贪生怕死,所以每当倭寇打来时,连抵抗的力量都没有,更何况要消灭倭患?堂堂大明将士,却在小小倭人来袭时掉头就跑,连卫所也舍弃,如此奇耻大辱,我却没能力清洗,空有才志又如何呢?朝廷环境如此险恶,我报国无门,又何必勤学苦练呢?不如逍遥快活,过一天算一天吧。再说我爹,清廉刚正一生,但还不是被那群贪官污吏陷害,官职一降再降,最后家里穷得分文难取,这世道还有什么道理可言?好人怎么会有好报?你知道吗?我上京办理承袭事宜,要我爹卖掉房子才凑齐给我的路费,全家老小这么多人只能搬去破败的祖屋住。我爹生病,看不起大夫,去世后连办丧事的费用都要我娘四处筹借……你说,为国为民有什么好?朝廷又记得他什么?”

他开始时只是回答如初的问题而已,但到后来却把心中的郁闷全吐露了出来。或者因为他面对的是如初,或者她早就软化了他的心防,只等这一刻他完全投降。

如初看到戚继光倔强神情中的脆弱,愤恨中的痛楚,忽然很心疼,于是想也没想地踮起脚,拥抱了他。

第九回 听壁角

“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如初搂着戚继光的脖颈,搜肠刮肚地想了一个现代杂志中的励志故事,“有一次海水大潮,当潮水退下后,沙滩上遗留了很多被卷上岸的小鱼。鱼儿离了水,肯定就活不成了,人们对此无动于衷,只有一个年轻人把所看到的鱼一条条扔到水里。有人嘲笑他说:你这么做有什么用,没人会在乎的。这个年轻人说:那条小鱼会在乎。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如初放开戚继光,直望进他亮晶晶眼睛的深处,“或者你不能改变这个世界、也或者你不在朝廷的权力中心,无法决定抗倭的政策、更或者你缺兵少将、没有军饷、武器落后,没办法彻底消灭倭患,可是只要你站在海防卫指挥史的位置上,就一定能做些什么。哪怕当倭寇来袭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与其对战,哪怕你只能救一个最底层的小民,你也是无愧于天地的英雄好汉!不要为奸臣当道而放弃自己,不要为怀才不遇而自怨自艾,只要你尽了力,总有人在乎的,至少你的亲人朋友会,被你所救的那个人会,我也会的!不要为你父亲一生刚正却晚景凄凉而不值,你知道吗?对一个父亲来说,他在意的不是金钱、地位、权势和功绩,为人父者最大的骄傲就是儿子。而你,肯定会让你父亲的在天之灵感到安慰的。懂吗小光?”

一番话掷地有声,情真意切,戚继光半晌说不出话来,因为没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没人这么贴近过他的心,此刻的如初对他来说不仅是喜欢的女子,还是他的知己朋友。他曾经眼看着不公平的一切不断发生,他那么愤怒又无奈,不甘心却又没办法,所以他想过放弃一切,没想到今天如初却那么轻松直接、干脆利落地解开了他的心结。

是啊,那条小鱼在乎。

他何必为了朝廷的错误政策而郁闷,何必为了卫里的软弱风气而愤慨?他四处惹事生非也不能改变什么,只能在最后变得和那些贪官一样腐败、一样碌碌无为、然后无聊的死去。所以以后能做什么就尽全力吧,只要无愧于心,无愧于父亲的教诲,无愧于眼前女子的期望就行了。

他的心热流涌动,眼睛也一样。自从六岁后,除了父亲去世,不管吃多大的苦、受多重的伤、承受什么样的侮辱,他也没有哭过,但此刻他却有落泪的冲动。为着有一个女子这样理解他,这样安慰过他,在这样温柔的月夜,这样熨帖着他的心灵。

“你会帮我吗?”在被看到眼泪之前,戚继光又把如初抱回怀里。和他相比,她那么娇小纤细,仿佛把她按进自己的身体里也不会有什么负担似的,但为什么她的精神就这么有力量?当然……打起人来也是。

“当然啊。”如初拍拍戚继光的背,努力把头扭转一点角度,免得鼻子贴紧戚继光的胸膛,被活生生憋死,完全没意识到她心目中的关怀拥抱已经变了味,“我认识一个姓拿的人,叫拿破仑,他说过一句很好的话:目的永远证明手段是正确的。为了你能一展抱负,为了东南沿海百姓的安宁,为了把倭寇打回他们老家去,我们甚至可以用点阴谋诡计,这个我很在行,虚大师更在行,我们都会帮你的。”

我只要你!戚继光沉醉地呼吸着如初身上的芳香,刚才还只是寻到知己的感动,这会儿的心思却活泛起来。今天收获良多,听到了如初完整的唱了那首“光之歌”,得到了她一个真心话的承诺、知道了喜欢她的不仅是他而已,虚大师是未定情敌,严世蕃却是肯定的。

可他绝不能让如初被严世抢走,所谓邪不胜正,天道昭然,这奸贼早晚伏诛,他哪能眼睁睁看着如初跳进火坑里。再说,他真心喜欢如初,她已经深深扎在他的心里,他不能失去她。所以不管对方多么有权势,哪怕对他的前途和生命都造成极大威胁,他也绝不放手。只是他之前以为可以慢慢追求如初,让她逐渐增加对他的好感,现在却有时不我待的感觉。

想到这儿,他露出坏笑,因为今晚他最大的收获是终于找到了如初的弱点……对她强硬是没用的,要示弱。他不过是情不自禁地说了心里话,她就因为心疼而主动拥抱他,倘若他倒霉一点,凄惨一点,她就会更接近他、给他更多的温柔,趁火打劫这一招他还是会的。

不是他卑鄙,实在是他太需要这样的相处机会,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可以证明他比这世上任何男人都更喜欢她。不然,如初会因为他年纪小上几岁,又是他的学生而忽略他的感情和决心。

他心里打着算盘,手臂却没放松,直到他胸膛上紧贴的柔软使得他心火乱窜,才不得不连忙放手。而如初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被抱了半盏茶时间,还以为是给予终于敞开心扉的学生以人格力量,没想到人家要汲取的是她身上所有的女性热度,更没注意到黑暗中人影一闪。

……

“快脱衣服。”

“啊?”

“脱了衣服上床等我。也不是第一次了,害什么羞呀。”

“好……吧。”

片刻后,一声惊叫传来。

“怎么啦?”

“你手真凉。”

“娇气包,我搓热再碰你好了。”

片刻后,又一声惊叫传来。

“又怎么啦?”

“轻点,疼……”

“哦,我力量大了吗?可是不用力达不到效果呀!”

“……”

“忍一忍,过一会儿就舒服了。”

“嗯……”

接着,呻吟声……不断……传来……

这令某些思想不纯洁者耳热心跳的一幕,发生在戚继光所住的舍间里。此时,某未来的民族英雄同学正光裸着上半身,盘膝坐在床上,脸色绯红,额头冒汗,享受着痛苦又甜蜜的折磨,只觉得风光旖旎,真恨不得把身后的佳人抱起来,也做点需要用力的事。

再看那位佳人,捋胳膊挽袖子,一脸大炼钢铁的严肃表情,正怀着一颗医者的慈悲心和被救命者的报答心,用一双洁白柔软的小手按摩着那光滑的古铜色肌肤包裹着的强健肩膀。之所以说她的模样像是在大炼钢铁,是因为她和炼钢工人一样满脸汗水。

“你的伤恢复很快呀,就是疤痕还很丑。”佳人提供服务后有点疑惑,之后又有点愤怒,“给你治箭伤的大夫还号称是几代名医呢,什么破医术呀,赶上阴天下雨就肩膀疼,他不是说你没伤到骨头吗?得空我要去砸他的医馆。”

未来的民族英雄吓了一跳,连忙道,“可能是受凉了,经脉有损伤,也不能怪他。你看,你每回帮我揉揉,立即就好了。”说着就跳下床,活动了一下肩膀能示按摩的“效果”。

佳人看着眼前的男人生龙活虎的样子,不禁为自己无师自通的理疗技术感到欣慰,这才也有时间观赏美男,色色的打量着他矫健年轻的身体,充满力量的肌肉,一举一动中蕴含的力与美,唉,多么赏心悦目的美景呀。只是……

“小光你没事长这么宽阔的肩膀干什么,害我每回给你按摩都感觉像在刷马,累得我胳膊都酸了。”

“这也不怪我,天生的呀。”戚继光笑,哪怕只看着眼前的佳人,心情都会大好。相反的,如果一天不见她,他就抓耳挠腮,连饭也吃不下。

“要不如初,我也帮你揉揉胳膊?”他唇角一勾,笑得有些邪气,令如初想起那位书信不断却一直没露面的严世蕃来。

她走到窗边,感受密密的雨丝随风吹拂过来,那甜美的凉意赶走了她的烦热和不安,令她不禁舒服地叹了口气,打算把她要和虚海离开一阵子的事和“班长同学”说说。只可惜她的眼睛没往下瞄,不然一定会看到三个死小子利用雨声为掩护,采用爬的方式从窗下溜走,拐过整条走廊才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亏着咱们知道他俩在干什么,不然以房里那动静,还以为……哈哈……”李成粱就是不纯洁分子中最不纯洁的一个。

“小光不是真的好男风吧?”赵三红笑过后又有点担忧,“最近他的行为太古怪了,恨不得天天黏着小雏子,经常‘生病’,一会儿肩膀疼,一会儿又着了凉,再不就是练功时伤了手脚,总叫小雏子来照顾她。话说咱们认识他这么久了,除了上回跳河救人发高烧,还有救小雏子时挨的那一箭,他何时这么娇气过?”

“我也怀疑他的动机。”张居正一本正经地道,“哪有男人家的眼睛总围着太监转的,还指当别人看不出来呢。昨天我听他说,要结合他们戚家的祖传功夫和少林拳,新创一套武功。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要每天和小雏子泡在一起,研究‘功夫’。”

“唉,他要真有那方面的毛病可咋办?”李成粱情绪变化激烈,刚才还为了听壁角一事兴高采烈,这会儿又发起愁了。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光这样的大好男儿毁在男色之上。”张居正目光坚定,“作为朋友,我们必须帮他,所以……如果实在不行,也只能用最后一招了。”

赵三红一听这话,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第十二计 借刀杀人】

第一回 青春作伴好还乡

(敌已明,友未定,引友杀敌,不自出力,以《损》推演。

意指设计借用其他力量去消灭敌人,也可以用计引诱敌人自相残杀。本文中是指恶人行计,陷害伟大、光荣而正确的正面人物。)

……

在还有两个月就要进京参加武举会试的时候,大明天津卫学的教习胡如初却要告假回乡,理由是老父病重。

当然,这个假还是要向安公公请。如初做戏做了个十足十,仿佛一点没怀疑安公公想暗害她似的,照样亲亲热热的,甚至还透着那点巴结的意思。

时机未到,她既扳不倒这老家伙,也无力逃脱,就只好忍气吞声了。顺便,她还麻烦安公公转告严世蕃,要他暂时不要写信到卫学,免得她人不在,耽误了回信。她这是摆明了告诉这雅意安,她的大靠山硬得很,不要想在半路上或者远离京师的地方滥动手脚。有的人,是一个太监永远无法撼动,也是根本惹不起的。

安公公城府极深,所以不动声色地准了假,还言语慰问了如初一番,并送上一份厚礼,让她带回金陵去。从表面上看,如初是安公公眼前的红人,安公公对如初也爱护有加,谁能知道暗地里他们一个想要把对方置于死地,大卸八块,另一个想把对方踢上月球,做嫦娥姐姐的“老白兔”。

而被准假后,如初又和戚继光单独谈了谈,说明自己要离开两个月,并约他在八月的武举会试时,于京师会面。

“你答应过,要给我得个武状元回来哦。”他们在河边散步聊天时,如初强调。

戚继光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但如初知道他说得出就做得到,不禁感到些许安心。今年武举考试过后,土队的学子就要全员毕业,或是调任兵部,或是承袭爵位,正式开始他们政治军事生涯去了。而她也要离开卫学,到其他地方游历一番,然后依照和老爹胡大海的约定,回家招婿入门,过她的大明朝平凡生活。

也就是说,她和这群少年相聚的时间就只有这短短的两个月了,就算以后还可以见到,但人数这么齐整,一个不落的同时相见已经不太可能。相处一年多,她早与学子们产生感情,觉得这经历十分珍贵,也十分舍不得离开,很想和他们相处这段最后的时光。只是天气越来越热,她的衣服越穿越薄,偏偏她身段玲珑,三围中没一样可以掩盖得住的,不得已,必须忍痛离开。

进了六月后,她以绵布缠腰,胸前还加了厚垫,勉强掩盖女性的优美曲线,做一名细胳膊细腿、大肚子鸡胸脯、蝈蝈体型的人,还美其名曰最近牙好、胃口也好、吃嘛嘛香,结果变胖了。她用这借口好歹对付了一阵,后来她腰上和胸前生了大片大片的痱子,痛痒难当,再也坚持不住,这才起了回家暂避的念头。

从没想过,身材好也会是一种人生障碍,如果生得和搓衣板转世似的,那她就可以和学生们一直在一起,直到他们离开卫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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