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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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没事，我一出院就可以立即工作。”路小凡连忙摆手。啊，用力过度，有点头晕。

但是，计维之的复健不能停啊，偏偏她答应他老人家，一切在暗中进行，所以不能拜托给别人。他们每进行五天就休息两天，现在她一下子失踪这么久，也不知老人吃的是什么，有没有人照顾。

“不要走神，好好想我的问题。”计肇钧看路小凡眼珠乱转，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满的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扳正，“家里有陆瑜和傅敏在关照。听说他们平时也帮你照顾我父亲，所以不会出乱子的。”

“我真的没事啊，现在全身轻松，就是有点没力气了，吃几顿就好。”她感觉饿死了。以前妈妈说过，只有人能感觉饿，吃得下，身体就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说是昏迷了一周，其实她应该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不然，怎么会记得迷糊中喝过流质的东西，还记得一双大手经常抚摸她的额头，令她在病痛中感觉很舒服，得到了很好的安慰。而在彻底清醒过来后，她慢慢想起很多病中的事，甚至记得计肇钧问医生：她怎么还在昏迷？

医生说：她只是昏睡而已，这两者还有严格医学区别的。

他又问：真的没关系吗？

医生又回答：大概前一段时间病人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都很疲劳，这次生病也算彻底的休息。山火，计先生知道吧？也算得上是一种惨烈的新陈代谢。你放心吧，病人身体底子好，充分休息，补充营养，很快就会活蹦乱跳的。

“是你吧？是你一直在医院照顾我对不对？”她突然问，看着计肇钧明显瘦了一圈的脸。

虽然他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衣服也穿得整整齐齐，但她知道，是他在这一周来衣不解带的陪在她身边。医院当然有护士，特别是这种级别的高级病房，但对于病人来说，所爱的人在身边才是最重要的。

在这个城市，想想，她最亲近的人居然只有小舅和他。

可是刘春力这段时间去外地接受职业培训，还因为管理严格，不能与家里联络。她曾一度开玩笑，说刘春力是被搞传销的骗走了。现在看来，这还真是好运气。因为刘春力不知道她生病的事，真要谢天谢地，不然他不知要怎么咋呼呢。

“以后再报答我吧。”计肇钧酷酷地说，算是默认。

第八十章病星未尽，啥心又起

路小凡笑了，并不知道病容中的这个笑意就像明媚的阳光骤然之间穿透了阴云，令周围的一切都亮了起来，在计肇钧眼中美得不可方物。

他只得连忙拿过小桌上的各种用药单据，假装随意地看着，掩饰那突如其来的心动。耳边，却听路小凡又问，“你怎么知道抚摸我的额头对我会有催眠作用？”

“我小时候生病，我妈就是这样安抚我的。”计肇钧冲口而出。

奇异的，两人突然就沉默了下来，房间内安静的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因为他们都想到一个人：兰淑云。不过很快，他们又几乎同时闭紧嘴巴，生怕泄露了心中所想。

“你歪了话题，而且带歪了我。”好半天，计肇钧才有点气急败坏地说，“刚才正说到你出院的安排。”

“对。”路小凡低下头，不敢看计肇钧，因为她病星未尽，色心又起，正犯花痴般的觉得：他怎么能连生气都那么好看！

“那么，既然我没打算解雇你，你也不想休息，刘春力又不在家，那就是出院后直接去我家了。”计肇钧似乎一无所知的说。

“你怎么知道我小舅不在家？”路小凡愕然。

“陆瑜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路小凡摇摇头，其实心里有点纳闷。

她没和别人说过刘春力去外地培训的事啊？假如不是她病情危重，计肇钧去她家通知病人家属才发现人不在，就是刘春力和陆瑜在私下有联系，她不知道的联系！可是有什么必要他们之间互相通气却还瞒着她啊？真是处处透着暧昧劲儿。

不过她也没时间多想，因为她发现另一个很违和词：我家。

“你说的‘我家’是指？”

“我的公寓。”

“为什么不回大宅？”路小凡吓一跳。

什么意思？要和她同居？可他们还是分手的旧情人啊。就算要和好也没这么快吧，直接连跳几级到全垒了？

“因为……我打算亲自照顾我父亲，可是计宅离市区太远，天天往返，我有点吃不消了。”计肇钧的谎话编得很顺溜，“那不如搬到市区来，反正我公寓那边闹中取静。并不影响病人休养。”

真是这个原因吗？和朱迪没关系吗？和她这次差点坠楼没关系吗？

路小凡心里闪过一连串的疑问。但她却死忍着，并没有多嘴继续问，只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

其实她能有什么问题呢？对她来讲，朱迪是需要防备的，却根本没兴趣去了解。她住在计宅，只要解开计肇钧身上的谜。再依照和计维之的约定，好好帮助老人复健就行了。那么。计氏父子在哪儿，她就在哪儿呗，完全没意见。

她和朱迪完全相反，朱迪在意的是那个地方。而她在意的就只是人而已。

计肇钧和她说完这件事，也感觉一阵轻松。这次若不是朱迪闹得这样大，他也没意识到可以离开计宅那个令人窒息的地方。不破不立。很多事都是被挤兑到那儿了，才会想要改变。

他要再忍耐一阵子。只要再一阵子就好了。那时，他这么些年的安排就会全部妥当，他也不必惧怕什么，再也不必被操纵和威胁。

那时，所有人，他爱的所有人都会有好日子过，会摆脱这一切的阴霾和痛苦。

至于他自己，没有关系了。这么多年，他冒充着另一个人，就像在演一场滑稽戏，可他为的从来不是自己，也对得去死去的人。

如今，他累了，也终于有机会可以卸下这命运强加给他的重担。

咕噜噜，异响传来。

路小凡很窘迫，哪有人在饿的时候，胃壁摩擦能响成这样的。怪不得她刚才胆子这么大，原来是饿的。她肚子空的时候，不总是如此吗？

“早给你准备好了，只是有点清淡。”计肇钧悲凉的心被这异响立即转化为温柔，他忍着笑，“我这就叫人帮你把饭取来。”

“我也很挑剔的……”路小凡咕哝一声。

接下来的三天，路小凡好吃好睡，身体恢复的速度令医生也惊叹。

计肇钧呢，忙着搬家的事，但每天都会来医院陪路小凡一会儿。

路小凡甚至希望能继续病下去，不然哪有这样的福利？总是她追着他跑，他不是躲，就是闪，不然就冷漠相对，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的。

倒是陆瑜始终没有露面，因为搬家的事被计肇钧支使得团团转，忙得四脚朝天。到路小凡出院那天，她才知道短短三天，计肇钧安排了这么多的事，打乱了很多人的节奏，连带租了个房子！

那房子就在他单身公寓的同幢楼里，距离很近，确切的说，就是路小凡当初被孙莹莹派来监视计肇钧时，所租过的那一处根据地。

计肇钧把自己公寓的主卧和次卧打通了，让给计维之住。毕竟随计维之而来的还有很多医疗仪器，房间太小就会显得拥挤。那间他放置东西的小房间，则打扫出来给护士做专门的休息室。

他不知什么时候另请了三名护士，合同都签好了，这次直接上任，三人轮班照顾计维之，并不用住家。当然饮食方面，还是路小凡专职负责。

他自己呢？搬到租屋去和路小凡同住。不得不说，陆瑜办事能力很强，短短的三天时间内不仅办妥了房屋的长期租赁的合同，一应家具电器、煤水电外加wifi也配备好了，路小凡可算是拎包入往。

开始，她还有些心喜加心跳加心慌，觉得这样一来，她和计肇钧算是单独住在同一屋檐下，也算另类同居吧？毕竟和在计宅时，大家住在一起的情况是不同的。可是到达地点才知道，陆瑜也住在那个小间，三个人倒像是合租。她是以工抵债，负责做饭，所以不用出房租。

“是不是有点失望啊，有我这个大灯泡在旁边杵着，二人世界不成？”趁计肇钧不备，陆瑜小声对路小凡说，“我这也是为你好啊姑娘。”

“倒要请教？”路小凡斜了陆瑜一眼，无论怎么看，他似乎都在幸灾乐祸。

第八十一章警察的直觉

陆瑜装模作样的拍拍路小凡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们孤男寡女，同居一室，你以为刘春力那块爆炭能答应？告诉你，他回来就会爆。可是有我活稀泥就不同了，他会放心。而且我很有眼力见儿的，该躲的时候必定人影不见，你直接当我透明的也行。”

“我这是工作，请你不要庸俗化！”路小凡严肃的提醒。差点就想问问：为什么她的小舅她不了解，要他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偏偏还说得对了。

“欺骗自己总是容易的。”陆瑜耸耸肩，“问问你自己，难道没想过要和我老板重温旧梦吗？”

有啊有啊，绝对有啊，但也绝不是这么简单。她还有很多秘密要查明，但无论如何，无论那男人最终的身份是什么，她都要和他在一起！

而对于计肇钧突然搬家的举动，住在计宅中的人都很意外。其中当然不包括朱迪，毕竟她早就知情，也知道绝对无法阻止。

“他这是什么意思？釜底抽薪？”江东明就率先焦头烂额，“不让我接近路小凡，还是想阻隔我们调查的视线？”

“我猜是因为小凡坠楼的事。”老钱比他冷静多了，分析也到位，“你也说过了，计肇钧别的可能掺假，但对小凡却很真心。”

“都怪朱迪那个贱人！每天七搞八搞的生事，就怕别人不知道她聪明，其实聪明反被聪明误，愚蠢透顶。不知道男人最反感别人的操纵吗？尤其还是计肇钧那种脖子硬的。”江东明忍不住骂，“这样叫我怎么办？留在敌人身边，才能更好的进行任务啊。现在可好。人家闪了，叫我怎么追上去？”

“我看你是对小凡不怀好意。”老钱望着山路尽头，笑说，“若为了戴欣荣的失踪，或者真假计肇钧的事情，我们已经找到了突破口，其实是不是每天盯着嫌疑人。倒不重要了。”此时他们是站在计宅的大门口。目送专门接走计维之的救护车离去，最后影子也不见。

也是在这时候，江东明才知道他被甩下了。

计氏父子和路小凡搬走。陆瑜去陪住，傅敏被计肇钧拎着回去学校复课。现在整个计宅就剩下他和阴阳怪气的朱迪，以及住在后园游泳池畔的老钱和神神秘秘的老冯。“热闹”了一阵的计宅，又恢复了沉寂。而且比以前还要冷清。

“其实我觉得朱迪很有问题，你如果想帮忙。倒不如潜伏在她身边。”老钱加了一句，“也就是说，你应该继续住下。”

江东明脸上和心里同样发苦，“以前我假装追求朱迪。就是感觉她可能是帮凶。不知怎么，现在却装不出来的呢？”他捏捏自己的下巴，“本来我很会伪装啊。我如果演电影去，影帝什么的。我都能包了。”

“现在已经知道朱迪很可能是关键，只剩下找证据了，不是容易多了？说不定，你认为戴欣荣没死的感觉也是对的，秘密就藏在这屋子里。”老钱回头看了眼安静的大宅，忽然有点心里发毛，这是他做警察几十年从来没有过的。

那漂亮的屋子掩映在初冬的苍色山影中，本来很有风格的，却真的让他感觉像一个坟墓，阴沉而孤冷。可是以前小凡在的时候，是截然不同的感觉，真的有点像一个家。可见一个女主人，对一个家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有时候我真茫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有怀疑，而且非要调查。”江东明也回过头，看着身后的庄园式别墅，“好不容易发现了端倪，还是在你插手之后才有突破，然后我发现真的并没有什么卵用。”

“怎么说？”

“因为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个真相，可是却有更大的谜团等在后面。这样，多早晚是个头啊。”

“真相只有一个。”老钱随口道。

江东明一脸惊讶的望着老钱。

“跟我儿子学的，他是看动画片学的。”后者不好意思的笑笑，“不过对于我们警察来说，这是句大实话。有谜团不怕，只要有线索，肯定就能让一切水落石出，你不要着急，这么多年都等了。”

“难得，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江东明叹了口气，一边和老钱慢慢往院子里走，一边说，“那说说，咱们的调查怎么样了？”

“你从公司内部不是查不出计肇钧财务来往吗……”

“因为他很谨慎。”江东明辩白，“并非我无能，而是上回黑客事件后，他对网络安全更重视。他在公司经营多年，非常有手段和能力，人际关系网就像铁桶一般严密，我根本无法撬动。”

“我没有怪你啊，我要说的是：我动用关系，从官方渠道入手，确实查出一点东西。”老钱解释，“计肇钧的私人账户，每一季度都定期给另一个账户划一笔款项。不算太多，每笔一万，时间和数额非常固定。后来我查到那个账户来自西南一个小城镇，以那个地方的生活指数来说，那笔钱足够一个人舒舒服服的过三个月。最重要的一点，这种财务来往是从计肇钧车祸后重回公司不久后开始的。”

“傅昆？”江东明有点兴奋。

“帐户名不是这个，虽说现在银行要求实名制，但如果能弄到假身份证的话……我打算过几天，亲自到那边去一趟。”

“好，辛苦你。这边的‘工作’，我给你保留，就说你回老家有事好了。”

“好。”老钱点头，又说，“所以，小凡的话是对的。看一个人不能只用眼睛看，用耳朵听，有时候事实也会骗人。至于用心去感受这种话也太虚了，倒不如以对方的往常的所作所为来判断。虽然人会出现异常，总也有迹可循，是有相对的逻辑的。计肇钧，我是说现在这个，如果真是傅诚的话，他对傅昆那种人也做到了仁至义尽，不肯辜负他的养育之恩。那么，他做其他事情也不会太绝。所以戴欣荣无论出了什么事，十之八九与他没有关系。”

“所以你让我盯紧朱迪？”江东明有点惊讶。

“这是警察的直觉，你应该相信。”老钱很认真。

第八十二章重罪

我会留意这个女人。”江东明应着，又想了想，“但我还有一件事，也许能证明计家和傅家，应该说傅家母系这边有可能有很深的渊源。”

“哦？是什么？”老钱眼睛亮闪闪的。

每当此时，他就不像个表面上那个忠厚老实得近似窝囊的私人司机，平凡的面容立即气势逼人。

“我查不到计肇钧的私人财务往来，就去翻看了公司的员工纪录。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其实应该太着急了，只能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撞而已。要知道，计氏在公司管理上很规矩的，尤其是人事方面。几十年前我姑夫接手时，就建立了这种虽然冷冰洋但却有用的制度。结果呢，就像我无意中听到计肇钧和朱迪说话一样，我看了很久的资料，搞得自己头晕眼花，结果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看到一些东西。你猜，是什么？”江东明卖了个关子。

老钱停下脚步，以眼神询问。

“我发现了兰淑云的档案。”江东明呼出一口气，“傅诚的妈妈，现在这个计肇钧一直在照顾的女人！那个精神上有问题，需要长期住疗养院的女人！”

“她在计氏工作过？是做什么的？”老钱很意外。

“她曾经是我姑夫的秘书！”江东明又呼出一口气，像是公布一项重大发现似的，“我又私下去问了在公司待了超过三十年的老员工，中高层的，他们有人至今还记得兰淑云。因为她太漂亮了，当时公司很多人追求。但她虽然不是个冷美人，可是在公司从没有过绯闻。甚至和我姑夫都不算太亲近的。只是工作关系那样。然后在某天，她突然就消失了。”

“有故事！”老钱断言。

“这个不需要警察的直觉，我都知道必有故事，特别是考虑到我表弟那个相同的dna，还有我姑妈当年在国外产子，并待了几年才回来的事实。可惜我姑夫口不能言，手不能写。不然。我可以直接问问他。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顿了顿又突然道，“不知道弄一套霍金那样的设备要多少钱？从哪里弄？”

老钱没理他，只抬起手道。“事在人为，我们各自努力吧。”

他本来想拍拍江东明的肩膀，可眼角余光发现三楼次卧的窗帘一动，连忙改成蹲下去。谄媚地帮江东明擦鞋。反应之快，令人叹为观止。当然。江东明配合得很非常迅速而恰当。

而他们这边商量好了调查计划，计肇钧和路小凡却还蒙在鼓里。计肇钧照例在公司忙碌，回家之后扮孝子，路小凡却在迎接了计维之后。先去探望了兰淑云。

上次因为她问及了傅诚的往事，害得兰淑云犯病，她内疚万分。已经决定不再去刺探了，换成找另外的人帮忙。这一次。她单纯只是去探望而已。

“你瘦了好多啊，年轻人太了瘦不好的。”兰淑云见了路小凡很高兴，不过对她病后的憔悴有些意见，“以前我家小诚也特别瘦，但那是因为家庭环境不太好，好不容易给他弄点好吃的，结果他光长个子不长肉。”

“我是前几天胃不好，这两天已经恢复。您看吧，下周来看您时，我包管白白胖胖的。”路小凡保证，顺着兰淑云说。

兰淑云望着路小凡，神情慈祥，但很快眼睛就湿润了，“可惜，我的小诚已经死了。不然现在生活条件这么好，我可以给他做很多好吃的。他很爱吃鱼虾之类的东西，可是很讨厌挑刺和剥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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