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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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麻烦你帮我先包扎一下。”路小凡这时候才更深的感觉到疼，好像手指尖上的血管一跳一跳的在着火似的，“休养就不用了，我有塑胶手套，保证不沾到水就好，不影响工作。”

“你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你稍等下。”朱迪说完就快速跑到楼上去拿工具和药品，这时候倒没故意拖延，因为太小家子气，容易被识破。

等她帮路小凡收拾好伤口，后者的心情也暂时恢复了平静。午饭的时候，三个女人各怀心事，倒只是朱迪吃得最是开心。等到晚饭的时候，远在市区的计氏总部大厦，陆瑜追上正前往车库的计肇钧，抢着坐在驾驶位上。

“你干什么？”计肇钧皱眉。

“钧哥，老板，请上车，我来当司机。”陆瑜抓紧方向盘，好像有人会和他抢似的。

“不需要，你回自己家。”

“需要需要。”陆瑜点头，“你每天在公司这么辛苦了，再开这么久的车实在是太累了，反正我工作轻松，也没什么事。别磨叽了，快上车吧。”

“仅此一次。”计肇钧坐到车后座上，“抓紧办我交待你的事就行。”

“钧哥是不是怕我吃得多，又增加某营养师的劳动量啊，根本不是心疼我跑远程对不对？”陆瑜启动车子，随意开个玩笑。

计肇钧没回话，直接来个默认。

陆瑜一口气憋在肚子里，这么多话的人，居然半天没出声。钧哥这是和路小凡分手吗？明明心里爱得不得了好吗？多做一个人的饭就怕给累到，什么时候对别人这样体贴过啊。完了，要是知道傅敏的事……他会不会非常生气……

他就这样纠结着，藏在心里一天的话不敢说出来，直到车子快出市区了，天也黑下来，再不说就没机会了，这才小声地报告，“那什么……钧哥，小敏她……”

“她怎么了？”计肇钧自从上了车就闭目养神，连续四天这样连轴转，就算他是铁打的身子也有点疲惫了。

第二十一章梦中情人

“她……她自己办了休学，跑去大宅住了！”陆瑜快速的说出事实。

计肇钧猛地睁开眼睛。

陆瑜小心翼翼的从后视镜中觑着他的脸色，见他有一瞬间的恼火，但很快又奇异的平息了下来，变成了深深的无奈。而后，又闭上眼睛。

“钧哥，你不骂我无能，连小敏也看顾不好吗？”明知道这样做很狗腿，但他仍然忍不住问。

“骂你有用吗？”计肇钧保持着闭目的状态，疲惫的说，“别管了，她喜欢就让她住着好了。”他要守着小凡，又要守住自己的心，每天都游走在无法平衡的边缘，有傅敏做绝缘地带，也好。

“那，还有一件事。”陆瑜咽了咽唾沫，“她……小敏不肯配合我办移民。”

“你也不用管了，我会说服她。”计肇钧斩钉截铁。

“什么都让老板做，我只等现成的。”陆瑜抓抓头发，“是不是显得我很没用？”

“是很没用。”计肇钧不留情面的答。

但当陆瑜无比沮丧的时候又加了一句，“但是，这世上的人我只信任你。”

瞬间，陆瑜原地满血复活。他脸上露出笑容，连车子都似乎开得更顺畅了。

与此同时的计家，时间颇早的晚饭结束。路小凡收拾了厨房，帮计维之做完复健，就打算找傅敏谈谈，谈谈那张照片的事。

结果遍寻傅敏不见，后来发现她在花园小径上徘徊，神情忐忑不安的，不时望着院子的大门方向，似乎在等计肇钧回来。

“计先生要快九点才会到家呢。”路小凡迎上去。提醒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等钧……”傅敏摸摸自己的脸，“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路小凡笑笑，好心眼的没有明说。

“你又是来干什么的呢？”傅敏反问。

就算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已经和眼前人分手，可心里还是酸溜溜的。因为，她至少得到过钧哥的喜欢。

“我来找你。”路小凡干脆直说了。

“找我？”傅敏很惊讶，本以为她也是来等钧哥的，“找我什么事呢？”

“是那张照片。你钱包里那张。”路小凡斟酌着词汇。“抱歉，我是无意间看到的，并不是有心要刺探什么。”

“有什么关系？也不是秘密。”傅敏耸耸肩。虽然心底对路小凡的敌意总是没办法彻底消除，但她正努力让自己和气一些，“但是你为什么好奇那个？”

“我看背景，好像是我家乡的街心花园。”路小凡报了自己家乡的名字。

傅敏连连点头。“对啊，那张全家福确实是在那里照的。不过我们不是你的同乡哦。只是当年我爸被调到那边工作一阵子，我们跟着过去，只住了半年而已。”

路小凡又问了当时是几几年，得到答案后不禁自言自语。“那年我十三岁。”

“我十一诶，这么说你大我两岁。”傅敏有些高兴，“说起来。我们也算间接有缘，在同一个城镇住过。说不定还见过呢。那个地方其实挺小的。”

“是啊。”路小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照片上的人是？”

“小姑娘是我。”

“看得出来，跟现在蛮像的。”

傅敏笑了笑，“那女人是我妈。怎么样，她年轻时很漂亮吧？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哪，可惜我长得不像她。”

“你也很美啦。”路小凡认真地说，“我听人家说，有气质的一定漂亮，但漂亮的不一定有气质，你就很有气质呀。”

她态度诚恳，眼神清澈，很容易让人相信她的话，因此傅敏就很高兴。但当路小凡问起，照片中的少年是谁时，她神色黯了黯，低声道，“是我哥。”

路小凡的心里咯凳一下。

当时看到照片时什么也没问，就是怕得知这个结果。因为傅敏的哥哥是计肇钧的朋友，据说是惟一的好友。然而在那场车祸中，他为了计肇钧死了。

他怎么可以死呢？怎么可以？她还没有报答他。虽说从没想过能找到他，可是既然上天让她得知他的情况，他为什么就离开了，连点机会也不给她呢。

“我听计先生说过那场车祸，他是不是……”万一傅家有两个儿子呢？

“我只有一个哥哥。”傅敏的话彻底打断路小凡的希望。

而傅敏同时也低下头，难过的说，“你别看他长得丑，可他真的是世界上最好哥哥，最疼我了。”

“他不丑的！”路小凡冲口而出。

她有点激动的语气，令傅敏愕然又疑惑。

路小凡连忙着补，“我是说看起来他那个人很正派啦，正派的人里没有丑八怪。再说，他只是脸上有伤……”同时低下头，不让傅敏看到她也红了的眼圈。

她真想问那么可怕的伤疤是怎么弄的，看样子不像天生，而是事故造成。可是，却终究没有开口。只看了一张照片，就问人家哥哥这么详细的情况，还有可能是隐秘往事，太八卦也太交浅言深了吧？

“啊，不说这个。”傅敏伸了个懒腰，深深呼吸着夜间山里清凉的空气，“那些伤心的往事，不提也罢。”她看看手机上的时间，“钧哥快回来了。”说着，又瞄了路小凡一眼。

路小凡明白，这是让自己离开呢，傅敏一定是有话要单独和计肇钧说。虽然经过了一整天，她也有点想他，可是她即不愿意做傅敏的恶人，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何况，她现在心里有事，需要安静一下。

于是她点点头，先回自己房间了。

躺在床上，往事一幕幕浮现，以为会忘记的，结果却深埋在心底，还是那么的清晰和鲜活。回忆起来，仿佛就是昨天。

那年她十三岁，那是十年之前……

最后她实在忍不住心潮的翻涌，打了电话给刘春力，“小舅。”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谁欺侮你，是不是计肇钧？”刘春力一接电话就炸毛，因为他这外甥女从来不主动打给他，都是他贱骨头的每天问候。那这样突然打回来，显得好奇怪。

“没有人欺侮我。”路小凡心酸无比，“只是……只是我今天找到了曾经的梦中情人，十三岁时遇到的那一个。”

第二十二章这是什么孽缘啊

“什么什么？我没听清。”刘春力在电话那边掏掏耳朵，“秋燥，我有点上火。”

“我说，我找到了十三岁时的梦中情人。”算是找到吧？

“那个疤面大侠？”刘春力非常惊讶，“怎么可能，这都……这都过了十年了啊。你在哪儿找到的？他现在人在哪儿？天哪，我可得好好谢谢他，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不，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当年如果你出了那件可怕的事，你爸你妈都活不了，我估计没人养着也够呛！快说，大侠在哪儿？”

“他死了。”路小凡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

当时她十三岁，还在上初中，放学晚了，她又急着回家帮妈妈做家务，就抄了近路。那边是一处废弃的工地，有烂尾楼堆了两年没人理，虽然晚上会亮着一盏工地灯，但灯光昏暗，很多地方根本照不到，很阴森的。

她很害怕，但人嘛，总有侥幸心理，可结果往往就会出事。当时，她被三四个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小流氓从背后拉住，往工地最里面死拖。她吓死了，求救声被掐在喉咙里，不管怎么挣扎也没有用。

这时候，幸好有一个高大的少年路过，见义勇为。那少年十七、八岁，脸上有一块狰狞的伤疤。他很瘦，也没带着武器，但身上有股子打起架来不要命的狠劲儿。所以就算以一敌众，却还是把路小凡保护住了。最后还把吓得脚软，哭个不停，没办法走路的路小凡背回了她家。

可惜，当路小凡哭着扑进自己家，扑进爸妈怀里。得到安慰后再出来，少年已经离开了。然后不到两天，当地报纸就爆出了可怕的新闻：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在当天，于路小凡之后也路过那片工地。她运气没有路小凡好，因为她再也没有出来。那少女遭到了残酷的轮奸，虐待，最后还被分尸。尸块。就被混在水泥和沙子里。是被因自家盖房而去工地偷泥沙和建筑材料的人发现的。虽然案子很快告破，那几个恶棍也受到了法律的制裁，但那少女就有如含苞待放的花朵。还没有盛放就枯萎了。

对这件事，路家全家都很后怕，因为如果不是那个疤面少年，后来在报纸上出现的名字就会是路小凡了。他们一直很努力寻找恩人。但却从来没有结果。其实他们住的城镇是小地方，很多人都是亲戚连亲戚。照理说找个人不可能连半点信息也没有，可那疤面少年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有时候路妈妈会说：那是老天派来的天使，专门救我们家小凡的。因为我们家小凡那么懂事乖巧，老天爷也疼她呢。

路小凡心里觉得那不是天使。而是她的英雄。她从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的名字，以后也再没见过。但她始终记得。他救了她的命，令她免于面对那样残酷如地狱般的境况。她记得他被飞来的砖头打在额头上。当时流了那么多血还护着她。她记得他凶猛如兽的眼神和正义的坚持，也记得他瘦骨伶仃却宽阔无比的肩背，稳稳当当背着她回家。

十三岁，豆蔻年华，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而她就在还不懂什么叫爱情的时候，已经爱上了他！爱上了一个不知道姓名和身份，只见过一面的少年！

他一直被她放在心里，就像雏鸟第一次破壳，总会把首先看到的生物当成自己的妈妈那样。后来，她渐渐长大，每当有男孩子对她有兴趣，或者追求她，她总是不自觉的把那些人和他比较。其结果，自然是没人比得上的。这也是她二十三岁还没有正式恋爱过的重要原因，直到她遇到计肇钧。

“怎么死了？怎么死的？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震惊到无言以对的半天过后，刘春力对着手机一连喊出四个“怎么”。

“他就是傅敏的哥哥。”路小凡哽咽道，“我刚才居然忘记问他的名字。”

十年啊，偷偷放在心里十年的人，终于知道他是谁，却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不会这么巧吧！”震惊一个连着一个，刘春力已经觉得脑袋都裂开了，再大的脑洞原来也比不上事实中存在的巧合，“你有没有弄错，毕竟是这么久的事了。况且，当时你受了惊吓……”

“我很确定。”路小凡加大了声音，甚至为刘春力的怀疑有点生气，“我从傅敏那里看到了照片，一眼就认出了。傅敏还告诉我，当年他们是随着父亲调动工作到的咱们那里，只待了半年就走了。可他在的时间，正好与我遇险对得上。随后不久他们全家就离开了，所以我爸妈一直找不到恩人啊。而且，我永远永远永远也不会记错那张脸！就是他！”

“好好，我相信你。”刘春力哄着，虽然还有些半信半疑，却不敢惹得外甥女再哭了，“但是他……傅公子，傅大哥是不是因为计肇钧的那场车祸……”

路小凡又落泪了，哽咽着应是。

他为什么总要救别人呢？难道他真的是天使吗？以前救了她，后来又救了计肇钧。现在计肇钧接手照顾傅家母女，冥冥中也要接手曾经爱他的人吗？这么想一想，路小凡甚至觉得自己爱上计肇钧是一种背叛，对自己充满了厌恶。

“这是什么孽缘啊！”刘春力叹了一声，显然和路小凡想到一起了。

没人比他更了解小凡，看似温和，但认准的事一条道走到黑，执拗着绝不肯回头。她的少女心事，只告诉了他一个人，所以后来他看到她不肯恋爱还挺着急的。为什么要为一个一面之缘的恩人守心并守身啊！那样这辈子岂不是毁了？他还曾以为计肇钧是救星呢，结果他明明是灾星不说，还是和过去连在一起的灾星！

“你这个周末会回来吧？你必须回来哦。你答应过我的，所以我才允许你重新回计家工作。”刘春力说，“我觉得疤面大侠这个事，咱俩得当面谈谈。”

第二十三章盯着路小凡

“好。”路小凡答应。

今天已经周四了，明晚她会做出两天份的营养餐，拜托给计肇钧，让他亲自照顾他父亲。然后周六一大早，她就可以回市区。

“这件事你打算告诉傅敏吗？”刘春力又问。

“不！至少，暂时不会。”路小凡摇了摇头，“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对待他的家人，他是不在了，可他的妈妈还住在疗养院……”

“那好那好，你先不要轻举妄动，等你回来我们当面谈过再说。还有，也别再去和人家傅敏瞎打听，不然会显得很奇怪哦。”刘春力松了一口气道，真怕小凡心急之下不理智，“惦记别人的哥哥好理解，心念别人死去的哥哥就太吓人了。”

小凡这死孩子就是太厚道了，别人对她不好，她都要以德报怨，看似是个瘦小不起眼的姑娘，可是心胸却宽广得很，很多大男人都比不上。

何况，对方真真切切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还不得想把命还给人家以为报啊？！

要命的是，这个男人还是她藏在心里十年的梦中情人，好不容易放下，然后突然得到他的消息却又发现他已经去世了。在这种情况下，以身相许这一招古今常用的方法行不通，但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啊。

他连嘱咐了好几遍，直到小凡认真的答应了，他才放下心来。

另一边，路小凡放下电话，看看时间，估摸着计肇钧快到家了，就犹豫着要不要到厨房去帮他准备晚饭。本来她今天是想委婉的提醒他，每天这么晚吃饭对养生不利。毕竟早饭是天食。午饭是人食，晚饭则被称为鬼食啊。而且和中饭间隔时间太长，对他的胃也不好。可突然，她就有点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了，因为见到他就想起傅敏的哥哥吗？

可是，她从傅敏那里打听到的事，还有她心里的秘密。她还不想告诉除了刘春力之外的任何人。计肇钧又那么敏锐。发现她态度不对怎么办？若问她，她是无法完美撒谎的，尤其在他面前。

怎么办？她发现自己像移情别恋、水性杨花的女人。她的少女情怀偷偷交付给脸上有伤疤的勇敢少年。可见到计肇钧帅气英俊的脸就一见钟情了，她这是以貌取人……真是好肤浅啊。

“淡定，淡定，你要表现得平常些。”最后。她跑去浴室，对着巨大的镜子练习表情。开始不断做心理建设。

而在此时，因为路况良好，计肇钧比平时早了半小时到达。当然，同行的还有陆瑜。所以傅敏在花园小径上等到两个男人一起出现时。想躲也来不及，不由得万分尴尬，有点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

陆瑜远远看到她。气得想上前质问，又有点舍不得。表情又是咬牙切齿，又是无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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