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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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白沉香回忆起来,天门派的创派祖师鬼谷子确实有一件法宝叫混沌两仪焚心鼎,但此宝自他老人家仙去不知所踪之后,就再没出现过。白沉香这一代人都没见过此鼎的模样,可苍穹既然喊出了名子,一定是偷袭之人说出的,让苍穹听到。

水下的苍茫洞空了,可以肯定宝鼎就是从其中拿出的,也就是上代掌门封存的,但上代掌门那么郑重其事的要白沉香在感觉“必要之时”才可拿出宝贝,难道宝贝仅仅是威力巨大那么简单吗?和十洲三岛的命运有关联吗?从偷袭者怀中掉出的铁盒又是什么宝贝呢?

白沉香小心翼翼地打开看过了。

盒子里有一颗似铁非铁似木非木的小圆球,豌豆大小,看起来乌沉沉的毫不起眼,检查了半天也没发现特异之处。但这“豆子”既然被这样郑重其事的深藏着,相信一定大有原因,所以仙道三大派的掌门一合计,决定让竺竹岛主把此物带到隐流去,因为若再有人意图偷取,找到沧海岛就很难,岛上的防守又比天门派为高,这样的话“豆子”更为安全。

而那些被石化的天门弟子都被极其小心的放置在桃花的虎曲堂暗室里了,刀朗和墨武及众弟子都在那里养伤,顺便可以守护。南明大师仔细检查过,那些石化弟子的魂魄都被封了,并没有死,如果找到适当的办法,他们还可以回复从前,但肉身摔碎了的,就不能再挽救了。

“掌门师弟,你倒听听你的宝贝七弟子说的是什么话,那天来偷袭的,不是花四海又是谁?”牛师伯名叫牛明利,本来就不喜欢虫虫,本次遇袭,他门下一支伤亡惨重,自然不依不饶。

白沉香冷哼一声,没有好脸色给他。

平日他和杨伯里作威作福就算了,毕竟杨伯里做为上代掌门所托钥匙之人,地位相当于副掌门,自然要谦让三分。现在杨伯里死了,牛明利失了靠山却愈发摆谱,在与偷袭者的对战中习惯性地躲在别人身后,这会儿又义愤填膺的向前,凭的是什么?

修仙修仙,杨牛两支弟子却修得自私自利、虚伪狡猾,修的又是什么?真要追究起来,他这个掌门也有责任,平日对这些所谓的长辈太纵容,只顾着提升本门的武力,训练八剑弟子,却忘记仙之一道最主要的心修了。

再说,这桩事关系到天下大势,并不是天门派与魔道的私斗,他作为一派的掌门,自然顾忌的事情多些。他心中悲愤,却不得不以大局为重,怎么能为了报仇之事动用整个仙道之力?

目前魔道的势力如日中天,仙道本就处于弱势,况且和人道的联盟未成,此时主动与魔道争斗,简直愚蠢之及!

“掌门师弟,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任花四海欺侮到头上,我们也无动于衷么?就算你有全局的考量,但你的弟子处处维护那魔头,这又怎么说?”牛明利有点恼羞成怒,但知道左右不了白沉香的决定,又恨虫虫反驳他的判断,所以拿虫虫开刀,“现在你宝贝老七的来历还不清楚呢!哼,本来我们天门派平平安安的,她一来,各种事情就相继出现了。我从来对她都很怀疑,现在看这情势,天门派中必有内奸,否则外人怎么攻得进来,要说起来,我看十有八九就是她!”

呀?这混蛋师伯!她还没说出怀疑呢,他倒来编排她了!

虫虫大怒,但看周围人的脸色,还真有不少信了牛师伯的话,至少是产生了怀疑。话说,这些事情是凑巧了一点,而且她的身份不能明说,也无法解释,在他人眼中和花四海又关系暧昧,也不怪别人不能信任她。

毕竟大家只是同门,人心隔肚皮啊!

这么想着,抬头一看,正见白沉香的目光扫了过来,眼神中满是威胁,意思是不让她多嘴,但却没有半点怀疑,不禁心头一暖,心想这个师父还算不错,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果然是当领导的派头。再看其他八剑弟子,也是一脸回护她的神色,更加感到开心,笑眯眯的回望过去。

她也不想想,现在全场悲愤,她这样欣慰的笑容显得多么突兀和可疑。

果然,牛明利眼尖,大声道:“你们看看,她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还说不是内奸。”

“贼喊捉贼。”虫虫心想着,不过没想到一个没有控制到,这四个字从嘴巴里迸了出来。她下意识的捂住嘴,对白沉香摇了摇头,意思是:我不是故意的,不知道怎么就发出声来了。

白沉香闭上眼睛——这个劣徒啊!

第37章 辩方第一律师

“目无尊长东西,你说的什么?”牛明利气坏了,差点跳脚,“蚂蚁你说,是谁教你这样没大没小的?”

虫虫看了一眼白沉香,见他紧锁眉头,倒没有阻止她的意思,心里明白师父被这牛师伯也气坏了,这两天又心力交瘁,干脆让她教训一下这个不识大体的人。

老而不死谓之奸,不过再如何厉害的词锋也抵不过一个“理”字,何况从现代而来的她是天门派第一吵架高手。

“你是想引诱我说,是我师父教我的吗?你想借此诬陷我师父教徒无方吗?”虫虫走上前一步,“我虽无知,屡犯门规,可是杀敌时却奋勇当先,总能将功补过。你呢?你教育出的弟子呢?”

谁都知道牛师伯一门武力最弱,每回出事都是缩在最后的。但大家都不好意思指责出口,哪像虫虫这么坦白直率。

牛明利气得直抖,怒道:“你少来挑拨离间,我们天门派再不会上你的当!你若不是奸细,为什么你一来天门派就屡次犯险?你处处回护花四海那魔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家长了眼睛,这还用我说么?”

虫虫挺直腰杆,从气势看要多正气就有多正气。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一点小小的巧合,也能衍生出这么大的罪过。牛师伯,你也太高看我一只小蚂蚁了。难道没了我,十洲三岛就会太平吗?你所说的一切不过中揣测,又有什么证据?”

“哼,还用证据吗?你和花四海眉来眼去,互相勾结就是最好的证据!”

“谁说对魔道的人一定要横眉立目?天下就一定要通过争斗才能安定,不能和平解决吗?”虫虫大声说出她的心声。她要和平,不要战争,除了个别狂人别有目的的,战争对谁有好处呢?

她这句话深得南明大师之心,不禁轻诵了一声佛号。不过他也知道这只是美好愿望,以目前一触即发之局,和平解决怕是很难了,想到这儿又叹了口气。

只听虫虫又道:“说到推测,我倒很怀疑奸细很早就混进了天门派才对。”

“无知小儿信口雌黄,你是故意混淆视听!”牛明利激烈反驳,因为他觉得虫虫在暗指他,至少是撇清了入门时间最短的她自己。

虫虫根本不理会他,继续道:“如果要抓奸细,就要先从这回天门派被袭这件事开始查。假如苍茫洞失窃与云梦山结界轻易被破都是奸细所为,那敌人肯定是知道很多我们天门派的秘密。我师父这天门派正宗嫡传的掌门都不知道洞中有什么宝物,敌人怎么知道?他还知道密洞的方位,知道两把钥匙掌握在谁的手中。还有,我师父几百年都没动过那钥匙一次,敌人怎么会清楚我师父保存钥匙的位置?这不是需要很长时间的潜伏才能侦查到的吗?牛师伯诬赖我是奸细,可曾想过本派被袭时,我还和我师父在路上呢!”

大家一听都觉得有理,白沉香也蹙紧了眉,留心起虫虫的话。他开始以为这劣徒只会胡闹,没想到她也会很清醒的分析事情。他并不知道,虫虫在养伤的两天里已经想了很多了。

“奸细不一定要亲自上场,通风报信就行了。”牛明利强词夺理道,但随即想起做奸细确实要长期潜伏才行,不禁咽下了后半句废话。

哪想到虫虫却点头道:“牛师伯说的也没错,奸细并非要亲自出手。但是有一个细节,不知大家注意到没有?王平不是在对战之中遇难,而是死在自己的房间里。他的房间没有打斗的痕迹,似乎在他还没有防备的时候,钥匙就被抢走了,人也被打死。全天门派的人都知道,因为我误伤杨师伯的事,王平恨我入骨,试想如果我去探听他的钥匙藏在哪儿,他会告诉我么?由此推断,这奸细一定是和王平熟悉之人。”

“蚂蚁说得对。”一边的竺竹忍不住插嘴道:“奸细一定是潜伏云梦山多年,并且是不为人注意的存在,会是谁呢?白师兄,你有没有贵派的名册,看有什么人没在伤亡名单上,却突然消失了的,那人一定逃不了干系,除非他还呆在这里。”

白沉香摇了摇头。

清点人员的事他已经派五弟子做过了,就连摔碎的石身也是拼凑好了安葬的,并没有什么人失踪。他的五弟子做事一向细致妥帖,绝不会疏忽,难道奸细还在他们中间吗?

想着,目光在殿中一扫。结合虫虫的分析,还真觉得牛有利最可疑。可他又知道奸细绝不是这个不成器的师兄,因为他连作贼也不会有胆量。

牛有利看到白沉香的目光,吓了一跳,双手乱摇道:“不是我!不是我!掌门师弟你绝不可被你的小徒迷惑,她这全是揣测之词。她是为了那个魔头——”

“你说我是奸细,说偷袭者是花四海,又哪点不是揣测呢?”虫虫打断他。

牛有利一听到“花四海”三个字,登时来了精神,大声道:“当时偷袭者自称花四海,而且法术武功都是那魔头所独有,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一模一样的。他的锁麟龙有假吗?他的冰魔刀气呈银弧之光,那有错吗?况且掌门师弟和南明大师、竺竹岛主三人联手也拿不下他,除了那魔头,天底下谁有那份功力。掌门师弟,当时你没感觉吗?”

三大掌门对视一眼,觉得牛有利这话说得有些道理,毕竟其他可以假冒,法力是做不得假的,一上手就能被对方探得清楚。

“蚂蚁贤侄,你有什么话说?”南明大师怕双方吵起来,连忙控制一下局面,引导双方有理说理,不要逞无谓的口舌之快。

虫虫胸有成竹,还礼貌的向南明大师施了一礼道:“没错,花四海法力高强,这我也是见过的。可是所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大家不知道有这样一位高手存在,并不意味着他真的不存在。难道今时今日就不可能有一位从未露过面的高手突然冒出来吗?况且,他既然口称自己为花四海,自报了家门,为什么又要用黑雾隐藏起来,这不矛盾吗?”

作为“辩方第一律师”的虫虫说得有理有据,一直支持大家认为偷袭者就是花四海的理由根据忽然有些不真切了。也许这些疑问有人想过,但没有人有虫虫的心,坚定的向着花四海。

哪怕全天下的人都误会大魔头,她也选择相信他!

第38章 尖锐的指控

“那他的形貌、武功、声音又做何解释呢?他的冰魔刀虽然一直隐在雾气中没出,锁麟龙可是出现了的。”牛明利道:“还有,你们没注意这次是谁跟着那魔头来的吗?渡海人夫妇和那个孙老板都是魔道中成名的人物,甘于这样给人驱使,不是那魔头,谁做得到?”

“那不是锁麟龙!”虫虫冲口而出,“我——好几次从锁麟龙下逃生,那感觉不对的。一定是其他武器幻化而成。”

其实,她近距离接触过锁麟龙几次。那法宝是极有灵性的,因此虫虫对它有独特的感觉。它每次扫过来时,虽然会带着魔功所特有的冰寒之感,但那冷不会让人厌恶,清清爽爽的凉,好像薄如冰刃的风划过皮肤,高贵、骄傲、不屑在某个地方停留,一掠而过,若要杀人,敌方连痛苦也来不及感觉就会死去。

而那天,“锁麟龙”则带着阴森之气和湿黏感,让她烦心欲呕。当大家都说偷袭者是花四海时,正是这个假锁麟龙上的气息,让她开始怀疑,然后一点点小细节全暴露了出来,使她确定这不是她的心上人。何况,情人之间的感觉是非常奇妙的东西,也许会在慌乱中一时认错,但回味起来,真假立辨。

只可惜,她不能以“情人论”来为花四海辩白。

“现在你说什么都成啦,反正大家都是推测。”牛师伯门下一人道。

南明大师口诵佛号,岔开可能导致无谓争论的话头,问:“蚂蚁贤侄,你坚称偷袭者不是花四海,除了武器的感觉,还有其他吗?”

虫虫重重点头道:“我觉得任何事情都要符合情理,不合情理的事就肯定是有问题的。花四海是什么样的人?多么狂傲!既然如此骄傲,他又怎么会屑于卑鄙,他会做偷袭的事吗?就算他偷袭,会隐在黑雾中不显身吗?他和人对攻,从来以强对强,为什么冰魔刀一直不出?还有,他是那么寡言少语的人,那天的话不是多了点吗?”回忆起来,那天他光是笑就有好几次,可是她那么缠他,一回也没见过他笑。

“至于说渡海人等人,则更是最大的漏洞。”她继续说:“魔道门规森严,谁不知道魔王令不出,不能有人言退,大家想想,那天战斗的时候,有多少人叽叽歪歪的说要跑路?魔道和鬼道联盟,难道不可能是鬼道借的人马?那个偷袭者谁也不怕,单怕我六师兄,难道不是因为我六师兄手中拿的正是鬼魂的克星灭魂剑吗?”

虫虫一口气说完,慷慨陈词,说到后来有些激动,险些没说出:他的腹上受了那么严重的刀伤,不会好那么快,怎么能带人到天门派连番剧斗?而且他对她那么好,几次舍命相救,离开她时还在莫嗔泽中留下脚印,怕她迷路,这份温柔细心,怎么会一转眼就要杀她?就算人格分裂也没那么彻底的。

最真切的是,那天她确实感到了偷袭者对她几次三番的浓烈杀意。为什么?

在场的人被她的话震住了,本来心里已经形成的想法这时候全体动摇,只有牛明利还在喋喋不休的纠缠于假花四海的体貌特征和声音。

“这个问题老衲倒有个解释。”南明大师插嘴道:“听说无穷山上有一种古怪的虫子,这事,白道兄可有印象?”

白沉香吃了一惊:“南明大师说的是——那种双生的虫子?”

南明大师微微颔首道:“正是此虫,老衲也是才想起来,真是罪过。此虫一名多心,一名多形。多心虫可潜入人的内心,探知别人心里秘密,多形虫可以模仿出任何人的外形和声音。只是如果对方是高手,就会被识破。倘若偷袭者真是假冒花四海,必是怕被人看出,才在身外布上黑雾结界。”

“如果真有此虫,一切就可以解释了,定是有人操控多心虫探知了钥匙和宝贝的秘密,多形虫假冒了花四海——也不对,师父并不知道宝贝的事,再说多心虫定潜不进师父的内心啊。”温道乙看看手中的灭魂剑,喃喃地说。

在无穷山时,八剑弟子见识过花四海的法力。仔细回忆一下,那天和偷袭者过招的感觉确实不像那魔头,对方劲力阴柔,不似花四海的刚猛无匹,带着有去无回般的霸道。

“就算偷袭者不是花四海本人,但魔道鬼道既然联盟,他肯借兵出来,也与他同来无异。总之,这魔头是本派死敌,再见之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牛师伯不死心地道:“说起内奸,我倒觉得有一人值得怀疑——”说着,目光一领。

众人转头一看,见哈大叔沉默的站在殿角,就算对着这种诬陷,仍然一言不发。

多尖锐的指控啊!

虫虫的怒火涌上心头,恨不得掴牛明利几巴掌。这个姓牛的,为什么总是要无事生非呢?没错,从表面上看哈大叔最可疑。他早就拜入了天门派门下,平时行事不为人注意,和所有的人都关系和睦,但这就证明他是奸细吗?为什么不说那是他的善良?

“魔道突袭,我天门惨败,原怪不得旁人,所以免提报仇之语。我们修仙,修的是什么,为的又是什么?道法自然、天下苍生八个字而已。难道还修来了好勇斗狠吗?”一直沉默的白沉香开口了,语气中自有一股威严,吵吵嚷嚷的众人全体闭嘴,“但是十洲三岛有难,我仙道护土为民是份内之事,与魔道之冲突也是为此而起,所以仙道会联合起来,免得生灵涂炭。无论对谁,都是一心为公,偷袭者是不是花四海那魔头有什么关系?本门并不针对于他,但他若挑起征战,我天门派全体上下义不容辞。”

“师父——”

“蚂蚁,你不必证明那魔头不是偷袭之人,因为那无关紧要。”白沉香打断虫虫,又横了一眼欲再放厥词的牛明利:“奸细一事再也休提。本掌门多年前确实被多心虫攻击过,当时并未放在心上,因为此虫已经绝迹多年,未曾想居然被人再找出虫卵培育了出来。是我疏忽了,这也才有今日之祸,等十洲三岛平静,本掌门必会自罚。现在,还是大局为重。老黑——”

“师兄——”

“蚂蚁交给你严加管教。”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老黑,一切尽在无言,“不要让她乱跑,再酿出当日的惨事来。”

哈大叔点点头,走过去一把握住虫虫的手腕。虫虫下意识的挣扎,却根本动不了,只好像小羊一样温顺,心中各种念头丛生。

“其余人等各自回去勤奋修炼,真到了魔道率鬼道攻来的一天,天下苍生要靠我们来保护,因此不能有半点松懈。”他说着站起身来。

所有人都垂首施礼,因为那意味着白沉香宣布散会了。

第39章 哈大叔的故事

当撒星殿内只剩下仙道三大掌门时,竺竹忍不住问:“白师兄,奸细不抓了?这样不是太不安全了吗?”

白沉香叹道,“奸细之事是一定要解决的,但是现在是非常时刻,如果大家互相猜忌,会令我天门派形如一盘散沙,只怕外敌未来,自己先败了。再说,与我同辈只有二十几个,每人都有嫌疑,却也每人徒弟众多,不能轻易怀疑,明抓是抓不到的,要暗中察访才行。”

“所以白师兄慌称受过多心虫的攻击?让大家暂且放下此事对吗?”

白沉香点点头:“不过一夕之间,天门派风雨飘摇,有奸细在我天门派潜伏多年,我居然没有发觉,真是愧对师门,愧对天下。”

“阿弥陀佛,白道兄不必自责。”南明大师道:“此人处心积虑,还不知是何形态,一花一木也可藏身,此回他形迹败露,行事也会小心,依老衲看,一时不会出问题。倒是白兄心胸宽广,收留了黑魔头这么多年,现在让人抖了出来,只怕他再难容身了。唉,人之偏见,比千山还难移啊。”

白沉香长眉一紧:“他即入我天门派,就是天门派的人,我绝不会不给他一席之地,否则以后还哪有魔头会改恶向善呢。渡人向善,不是我仙道之本吗?”

这么说着,又想起自己的两个师弟被小鼎吸走了魂魄,从他们的肉身上看,应该魂魄未灭。可是那偷袭者为什么要摄走他们两个的魂魄?难道真像他说的要四个护鼎之灵?

倘若这样,苍穹和桃花还有一线生机。如若不然——唉,也许对方会把他们当诱饵,到时候又要怎么救回他们呢?

……

“哈大叔,你在紫竹林外布了结界吗?为什么我出不去?”

哈大叔没抬头,仍然细心地照顾花田,呵护着那一丛丛像蝴蝶兰的娇艳花朵,“丫头,时间还早,晚餐再等会儿吧。”他答非所问。

虫虫站了一会儿,踱到了竹屋对面的绝壁处。

她,就是从这里掉下来的。也曾经到过那边的山顶,并不通往她的世界,如今就算能回去,她还舍得下吗?为什么她要从那个世界穿越过来,难道只为了爱上一个人,在没注意的时候就刻骨铭心,然后却因为所谓的动荡局势而失去他吗?

再回头看看那个中年男人,一样的壮实身材,一样的温和敦厚,但是感觉却不同了。他的眉梢眼角有着残留的英武之气。这位最亲爱的大叔,天门派对她最好的人,这个世界第一个接纳她并安慰她的人,居然也是魔。

她和魔有缘吗?为什么爱她的,她爱的,全是魔?既然如此,她为什么糊里糊涂的做了剑仙,有那么多师兄弟,还有白沉香给她如此温暖的亲情,让她左右为难?哈大叔身在仙、魔两道,感觉也很分裂吧。那他又为什么从魔道进入了仙道呢?

就这么连续三天,哈大叔除了给她煮饭,督促她修炼外,连睡觉也在花田了,直到第三天晚上,虫虫再也忍耐不住,准备和哈大叔好好谈谈。

“想知道我为什么弃魔投仙是吗?”虫虫还没说话,哈大叔先开口,身子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了一小块田梗,还细心的清理了一下地面,免得虫虫被硬土尖石扎到。

虫虫罕见的沉默不语,只静静的坐下,不小心碰掉了一片花瓣。哈大叔伸手捡起,目光如水的凝视着,之后轻放在花根处。

皎洁的月光倾洒了下来,照在哈大叔的身上,给他的全身似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花影摇动着,花香轻送着,这一切都使他不再是那个平凡无奇的守林人,而是温柔的、深情的、满怀心事的魔头,曾经绝然霸气,如今却困在一个陷阱里。

可是,他并不想逃。

“大叔给你讲一个故事。”哈大叔缓缓的道:“希望你听了,可以做出自己的决定。”

虫虫一瞬间有些害怕,她虽然很好奇哈大叔的事情,但感觉也许那个故事会改变她的信念,忽然不想听了。

可是哈大叔没等她回答就说了下去:“我原本是魔,但这不是我选择的,只能说是天意。六道大战,人道贡献最大,因为抵抗魔、鬼、妖三道而伤亡惨重,几乎灭绝,直到一百多年后才恢复了一点点生气。当时我十四岁,是一个砍柴为生的孤儿,从没想过会修仙修魔,唯一的愿望只有温饱而已。

有一天我上山砍柴,因为追一只野兔子而来到一个从没有到过的隐秘地方,那里的树木遮天蔽日,昏暗得好像地府。我胆子一向很大,所以一直闯到了密林最深处,发现了一个被三块有灵力的巨石卡住的魔头,其实细看起来只是一团黑色的雾气罢了,但因为光线不足,我初看时还以为是蜂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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