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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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伤害女人来想象自己征服了天下的人,才是窝囊废。不,太侮辱窝囊废这个词了,也太侮辱人这个称号。顶多,算是人类的渣子、垃圾、或者某种呕吐物及排泄物。”春荼蘼好整以暇的甩甩胳膊,那绳索就像被斩碎的蛇,一段段落在地上。当然,她也施施然站起来,自由完全没有被限制。
“来……”人字还没有喊出口,事实上,来字也还隐含在喉咙内,巴戈图尔只觉得身上一凉,就再也不能动弹,连呜呜声也发不出了。接着,整个人软倒在地上。还好,角度不错,脸也朝着上面,于是看到一个男人。
帽沿压得很低,一把茂密的胡子,身上穿着价格低廉而俗气的胡服,就和那些进宫受赏的粗鄙士兵一样。但不知为什么,当此人站直了身子,那种掩盖不住的气势立即排山倒海般的涌来。压得他透不过去。
他是王,西突厥的王。他从来不怕什么,只有一个人令他从骨子里发寒……阿苏瑞!
呆愣中,那人扔掉皮帽,扯到满把大胡子,那英俊绝伦的脸孔,因为沉默而变成暗黑的碧眸,无疑的证明着一件事。他不是做梦,不是眼花。他的王弟,狼神之中从天而降,来到他守卫严密的寝宫里了!
瞬间,他忽然相信了狼神的传说,又非常后悔。不该绑架春荼蘼的。果然动了阿苏瑞的心肝,他就做出了神异之举。狼神帮助阿苏瑞!阿苏瑞是来杀他的!来杀他!杀他!
“过来,给我抱抱。”夜叉不理巴戈图尔,对春荼蘼伸出手。
“脏。”没人喜欢邋遢的女人吧。
夜叉不说话,而是上前几步,把春荼蘼拥在怀中。这一刻,春荼蘼更坚信他爱她。只有最真心的爱,才会让他不介意她目前的狼狈情况。
“每天能看到你,却不能接近,你知道是什么滋味?”夜叉灼热的呼吸。穿过春荼蘼乱成鸡窝的头发。
春荼蘼也使劲反抱着夜叉,但她没兴趣在巴戈图尔面前秀恩爱,于是轻轻挣脱,走到巴戈图尔面前。狠狠踢了他一脚。
夜叉连忙上前,“别脏了你的脚。我来。”说着一抬腿。
夜叉的力量可比她大多了,巴戈图尔高胖的身子忽地飞起,然后重重落在床上。这次是脸朝下落地,就算有厚厚的褥子,但惯性太大,满口牙齿也掉了一半。夜叉紧接着欺身而近,把他翻过来,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两把短剑,一左一右,把巴戈图尔的手臂钉在床上。
巴戈图尔疼得几欲昏厥,却偏偏不能动弹,也不能发出叫喊。脸上被血和恶心的泡沫糊得看不清模样,只有双眼连眨,极度的恐惧,表露无疑。
隔着千军万马、隔着朝政、隔着王城还好,如今两人自阿苏瑞成年后第一次见面,原来他怕他的王弟到如此地步!居然从骨头缝里都颤抖起来,连半点反抗的心也没有,只想哀求。
“这是为了被你折磨死的我母亲和妹妹。”夜叉冷酷无情,“你该庆幸,我不会在心爱的人面前杀人,所以,你还以再多活一刻。”
巴戈图尔仍然像僵尸一样不动不说,但全身上下都似乎在说三个字:为什么?为什么?
“你以为,你的手下为什么会那么容易绑到我?”春荼蘼想让巴戈图尔死得明白,这样心里才会自我痛恨,“我既然知道你害怕阿苏瑞,必会想办法找到他的弱点,也就是我。既然知道杜含玉恨不能我生不如死,又有机会进入大都护府的内宅,我会那么不小心吗?我早就派人日夜盯着杜含玉,她做了什么,我都知道,除了巴兹是故人这一点。而我能被绑架到,是因为我故意被绑架。哦,忘记告诉你了,我的身边一直有狼卫贴身保护。即便没有狼卫,你觉得我父亲会这样放任我有危险,还是会上了巴兹的当追错方向?他是谁?他是定远将军白世遗,是打遍西域无敌手的副都护大人,轻敌成你们这样,一切顺利时半点不曾怀疑,我该说你天真还是乐观还是白痴?可见是被猪油蒙了心,所以趁早交出王位吧。”这一切,不过是她以自己为诱饵,甘冒奇险,好让夜叉能潜进西突厥的王城和王庭。
过年的那几天,夜叉又偷偷来看她了,还带着锦衣还看小凤。那时,她已发现杜含玉鬼鬼祟祟的,探知杜含玉要绑架她,好送给巴戈图尔邀功。
战争,总是要死人的。拖的时间越长,死的人越多。春荼蘼不敢说自己善良,但也希望战争早日结束,少一点孤儿寡妇,少一点无依的老人,也少一点夜叉所面临的危险。而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暗杀了巴戈图尔,西突厥必乱,各大部族的首领要么自杀残杀,要么会更快的倒向夜叉。那时,和平就会很快到来。
春荼蘼决定将计就计,故意被绑架,然后暗中布置。也就是说,一切都是假的,她被绑架是假的,白世遗追不到人是假的。巴兹的队伍也有一部分是假的。
巴兹身边带了有五十来人,但并不全是一直跟着他的嫡系,有很多是被白世遗灭掉的马贼投奔而来,可算得是乌合之众。而夜叉的狼眼组织,是非常有名的暗杀组织出身,潜伏、跟踪、伪装、冒充原是必杀技。他和狼卫们,本身就是组织中的精英。
于是,夜叉亲自带人杀掉十几个马贼,由自己人来假扮。反正都是西域人。只要五官极为相似,人人一把大胡子,再少说话、机警些,很容易蒙混过去。所以春荼蘼面对巴兹和杜含玉时才不会害怕,才有心思舌战匪徒。因为她知道夜叉就在附近。不会让她有危险的。
此外,还有锦衣带的大批狼卫一直吊在这支绑架小队的后面。就算在王城这边,也安排好了人手接应和退路,方便成事后迅速撤退。
她进宫来,夜叉带着人就在偏殿接受“宫中赏赐”。以他的武功来说,趁夜、趁着所有人酒酣耳热时从偏殿进入主殿,杀掉守卫。换上自己的人是轻而易举的事。加之,他太了解巴戈图尔,有了新美人就会撤掉近侍,不传召。任何人不敢入内。所以,此时的他们非常安全。
当然,在这个计划实施之初,夜叉坚决反对。因为为了防止被看出来,她中迷药、跟着马队逃亡时遭的罪全是真的。她两个丫鬟被丢下,虽然很快有人搭救,但受的罪也是真的。无论她怎么解释和劝说,夜叉也不肯点头。不得已,她只得瞒着夜叉和锦衣配合。等木已成舟,夜叉就不得不按计划行事。
对这件事,夜叉非常生气,从他们认识以来,还没见夜叉这样生气过。但她有的是温柔款款的手段,令夜叉最后原谅她、原谅锦衣。顶多,以后看得她再紧点罢了。
“下了地狱,别忘记感激杜含玉。”春荼蘼俯视着那曾高高在上,却不配尊位的巴戈图尔说,“凡事有因才有果,有力才能借力。若非她害我之心不死,我也得不到这样的好机会,阿苏瑞更不能顺利的杀掉你。”
“王兄,你只当活了一辈子,最后做点好事。”夜叉冷冷地道,“你明知道,你早晚必败于我手。只是你活着的话,战争还要再打五年。你死了,顶多两年,突厥必然平定。我突厥人民向往和平、富足和安宁已久,这一天很快就会到了。”
对嘛,她恨嫁嘛。再过两年,她如果还没有男人就必须得缴税了,多不公平哪。所以,她等不了五年。尽管这次冒了很大风险,和夜叉能光明正大在一起的时间,也要提前。
巴戈图尔听他们这么说,眼睛越瞪越大,眼神流露出悔恨、不甘、愤怒,夹杂着无边的恐惧与绝望。自从狼神之子出生,他与母亲、族人耗尽心机要保住王位和荣华富贵。因为怕触怒狼神,不敢杀掉阿苏瑞,却极尽虐待和伤害,还想利用这狼种为己用。
可是,不知为什么,阿苏瑞居然挣脱了桎梏!慢慢的,越走天地越广阔,到如今要夺走他的一切。是狼神吗?狼神有选择,所以他怎么挣扎也没有用!
这么想着,目光就落在那个脏兮兮,却双目灵动清澈,看起来美丽无比的女人身上。他并不知道,不是狼神,而是这个女人解救了阿苏瑞,从此让他活得骄傲而尊严,直到最后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如果世上真有狼神,这个姑娘就是狼神送给阿苏瑞的最好的命运。
第一百二十五章两年之期
茫茫戈壁,残月正要被晨曦所淹没,星辰已暗淡无光。
春荼蘼与夜叉共乘一骑,慢慢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一行人一早出了王城,连续赶路了三天,巴戈图尔的死讯才传出来。也不知夜叉用的什么手法,人人都说狼神降临灾祸。因为在守卫森严的王庭中,不仅巴戈图尔,包括送狼神之子心上人过来的那队人,也一个个死于非命,包括被好几位贵族看上的杜含玉在内。除了巴戈图尔外,死者身上均无伤痕,那位被绑架的大唐贵女则消失无踪。
有心之人若想想,就该明白中了阿苏瑞殿下的瞒天过海之计。怎么这么巧,他的心上人就被绑架成功?之后有人杀人,有人断后、有人放谣言,配合得相当默契。若放在西方,就是特洛伊木马计划。但王城中的大部分人处于就要灭亡的紧张与恐惧中,更多的人愚蠢无知,笃信狼神传说,于是这种神怪的说法就大行其道。
寒冷的初春清晨,春荼蘼被裹夜叉的大氅中,窝在夜叉的怀里。耳侧,是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头顶,是他舒缓而温热的呼吸。腰上,缠着他健壮的手臂。虽然赶路辛苦,可这一刻,她却感觉无比安宁。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有情饮水饱。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再苦也是甜的。
“来了。”夜叉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不舍和满满的温柔。
春荼蘼抬起头来,就见地平线上,有一队人马正在接近,看旗号,正是三舅舅派来接她的唐军。最前面,大大的一个春字。是她爹春大山亲自到了。
她扬起头,正迎上夜叉灼热的唇舌。两人逃亡了三天,却没时间和机会在一起,现在就要临别,那刻骨相思意却再也忍耐不住。她用尽心意回应,两人之间似有火焰游遍全身,夜叉修长有力的手指从她有面颊滑到脖子,又情不自禁探进领口。
她知道,他每回见到她都有狂热的渴望。但忍耐得极为辛苦。可此时,真的不是时候。她捉住夜叉的手指,“两年。”说着,不知怎么就掉了眼泪。
她要回长安了,而他到了争夺王位、平定突厥的最关键时刻。这意味着。他们要很久也不能相见,只能互相思念。
“两年。”夜叉微微喘息着,“两年之内,我就会来娶你。”他的眼睛,比天之将明时那颗启明星还要闪亮,透着无比的坚定。
两年之期,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在父亲的陪伴下回到大都护府后。白蔓君和春青阳公媳两个联手,连日为她进补,连院子都不让她出,好像她执行这次危险的任务是在生死线上走了一回。又做了百八十年的大牢,必须要好好将养似的。
其实,真没有想象中的凶险,毕竟夜叉一直在身旁。就算事情败露,逃跑的路线也都准备好了。她这样谨慎小心的人。惯于给自己留后路的。只是这一趟,十分的考验演技。不过为了安长辈的心,春荼蘼只好当小猪,安心被喂养。
在此期间,朝廷下达了对白世遗的处理决定。虽说雁回杀了佟东瑞冒充官员,不关白世遗的事,毕竟谁也没见过佟东瑞,官府和朝廷的文书也齐全,但白世遗还是获了失察之罪。好在春荼蘼把破案之功给了三舅舅,白世遗功过相抵,只受到皇上的书面斥责,罚俸禄半年,并自领杖刑三十。
白世遗富余,罚俸不疼不痒。而在安西四镇这个地方,就算有皇差盯着,谁还敢真打白世遗?意思意思抽了三十下,背上见了点血道子,冒了点血珠儿,白世遗在“虚弱”的在床上趴了两天也就完了。同时听说,皇上准了雁回的流刑三千里,发配到南疆极为艰苦的地方去了。
“当地官府只负责监管六个月,之后令其在当地为吏。”白世遗告诉春荼蘼,“皇上的意思是惜雁回文武全才,令他帮助当地官员治理地方。若他能一展长才,真的有所建树,皇上必不会亏待了他。”
“南疆多蛮族,民族成分复杂,听说山民还很凶残不讲理,瘴气毒物多,对雁回真的是考验。”春荼蘼想了想道,“他毕竟触犯了律法,吃苦以恕罪是应当的。但,他求仁得仁,只希望他真的为大唐立下新功,让南部边民也过上好日子。皇上给机会,下面看他自己的了。”
“说得不错。”白世遗点头,“皇上还给那些失主御笔亲提了‘善举匾’,那是有银子也买不断的,算是替雁回补偿了。”
真是皆大欢喜。
就这么又过了半个月,庆平二十年的阳春三月天,春荼蘼在离开长安半年多之后,再度出发,返回大唐的都城。
再一次分别,大约是有了经验,大家的愁绪虽然仍在,但却好得多。唯有春小山同学懂了点事,哇哇的大哭。血浓于水这句话真不是乱盖的,亲人之间永远有着深深的牵挂,哪怕是小奶娃子也同样有感受。
出龟兹城时,杜东辰求见。
“我没有面目见你,所以今日仅来送行。”隔着车帘,杜东辰低声道,“一切,都是我们杜家咎由自取,但你从没有赶尽杀绝。相反,一直网开一面。是我三妹生了执着恶念,是我们杜家对不起你。我及八妹,前来谢罪,请春六小姐原谅。”他说得发自肺腑,所以即便看不清他的脸,春荼蘼也能体会其意。
掀开车帘一角,果然见杜东辰和杜含烟跪在尘土之中。
“快起来,我受不起。”春荼蘼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凤,小凤立即下车,把杜东辰和杜含烟拉起来。
“杜含玉害我,我也没有手软,这是我们两个的事。”春荼蘼继续道,“你既然想做状师这一行,就该知道株连要不得。你是你,你八妹是你八妹。你三妹是你三妹。本来,我想承你的情,至少把她的全尸给你。可惜我要逃命,实在顾不得。”
“人已死,活的罪孽已了,肉身不过皮囊,无所谓的了。”杜东辰惨然,眼神却清亮,“春六小姐多珍重。我已经决定留在安西,我们只怕后会无期。”
“好,彼此珍重。”春荼蘼深深望了杜东辰一眼,放下车帘。
一路晓行夜宿不表,有白世遗派回京的军队和夜叉的十名贴身狼卫护送。自然没有遇到半个不长眼的匪徒。路上,春荼蘼听说西突厥大乱,狼神之子节节胜利,以巴戈图尔的母族为首的几大部族还在负隅顽抗,但相信,很快就能平息战乱。
差不多走了快两个月,于初夏之际。春荼蘼终于进京。
白敬远居然亲自到城外来接孙女,见到白敬远比半年前似有老态,春荼蘼心中一酸。
“回来就好。”白敬远轻抚春荼蘼的头发,“也不知怎么。你出门这一趟,你三舅舅又历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劫,祖父的雄心忽然淡了。待你再离京时,我就致仕归田。也享享儿孙福。”
他跟着先帝打下江山,扶着新帝上位。如今皇上励精图治,士家大族已经被拔掉牙齿,以律法治国的国策正在慢慢推展开。皇上,不再需要他。他,也想歇歇了。
“好啊,到时候祖父就跟着我。”春荼蘼高兴地点头,又凑到白敬远耳边,“我娘生了非常可爱的弟弟,祖父您难道不想再抱抱小外孙?”一句话,把白敬远心中那点怅然之意也打消了。
回到安国公府,不管葛氏和黄氏是不是真心喜欢,全家人还是高高兴兴吃了顿团圆饭。晚上春荼蘼到大书房去,把这次西域之行的情况,事无巨细给白敬远讲了讲。又从白敬远的话中听出意思,会请立白世遗继承爵位,以立三房惟一的嫡子白毓飞为世子。
怪不得在席上,葛氏强颜欢笑,黄氏却似忍耐着狂喜似的。毕竟,白毓飞是黄氏的亲生儿子。好在,白家的小七虽然不出众,但为人聪慧,持心也正,开拓进取是不成的,守成总是可以。而且,跟她的关系算是很不错的。
第二天一早,皇上的旨意就到了,宣她午后进宫。
见了皇上,又把昨晚对白敬远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着重讲解了西域大盗案及与夜叉执行暗杀任务的细节,外加夜叉目前身体健康、情绪高昂、又忠于大唐的情况。每当说到夜叉的名字时,韩谋目中就闪动着光芒,慈父为出色儿子的骄傲,掩都掩不住。最后,连带着看向春荼蘼的目光都温柔起来。
“丫头,你很好。”韩谋叹息着道。
我当然很好啊,您老人家才知道啊。心中这样想着,脸上却恭谨温顺,连道皇上谬赞。
出宫的时候,春荼蘼正郁闷没有得到赏赐,暗道皇上抠门,却遇到等了许久的韩影子。然后春荼蘼第三遍讲故事,影子听得兴奋异常。刺杀巴戈图尔的帮事,暂时要保密个几年,但西域大盗案,他准备编成乐舞,将来在全大唐演出。
看着影子开心的脸,又想起杜东辰。
人啊,只有各得其所,站在自己想站的位置上,才是幸福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然后过了不到三天,朝野震动、天下震动的旨意传了来。皇上册封目前的幽州大都督、贤王之子,也是自己的亲侄子韩无畏为太子。紧接着,皇上的圣旨又到了安国公府。封春荼蘼这个表外甥女为义女,封号为律成公主。
这当然是极大的荣耀,一个生长于民间,操贱业的女状师,先是成了国公府的孙女,现在又成了大唐的公主。从卑贱者,一跃成为最尊贵的人。奇怪的是,封地的旨意和大量贵重的封赏都暂时留押在宫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过了明路。
同时,也这是一种表态。安国公府白家,仍然为皇上信任和喜爱,若无大错处,白家将是大唐第一家族,至少两代之内,地位不可动摇。
古代册封的礼仪很复杂,白府也要进行庆祝。律成公主殿下直被折腾了一个月,差点累病了,所有事情才渐渐平息。也到了这时候,她才见到出外差回来的、久违的大萌和一刀。
“查明白了?”她问。
大萌点头。
“抓到把柄了?”她又问。
一刀点头,然后补充,“连人带货,都带了回来。”
“没惊动别人吧?”三问。
大萌和一刀齐齐摇头,“万无一失。”
春荼蘼满意极了,笑着对大萌说,“永庆坊那边有个三进的宅子,我叫人买下,也修缮好了,就记在你的名下。你老婆孩子齐全,家里又有长辈,以前住得不宽绰。除了差旅费外,宅子就算是奖金。这些日子,你就不用过来了,赶紧搬家。安置好了再来听差。”
大萌拿的月银本就不少,这回虽然出差辛苦,还要提防被人发现,惹来祸事,是要承担一点危险的。但在他心目中,这是为人手下应该做的,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长安城中,安居不易、房价地价都高,永庆坊的地段又好。他从没想过能在那边有个三进的大宅。闻言,先是不知说什么好,而后就不断推托。直到春荼蘼说这是公主的赏赐,不能拒绝,这才欢天喜地的走了。心中暗暗发誓。以后要以命报答公主的恩情。
“至于你……”春荼蘼看了看一刀,“没有额外奖励。”
“是属下做得不好吗?”一刀委屈地问。他倒不在乎财物,可这明显是公主对他不满啊。
“谁说你做得不好?”春荼蘼笑道,又瞄了一眼脸上通红的过儿,“本宫赏赐你的,是别的东西。”
“是什么?”一刀傻乎乎的还是很茫然。
“本宫的贴身丫鬟过儿,从头到脚全归你了。另赔送大量嫁妆。”春荼蘼托起腮,“你在长安没有亲人,过儿我也想再留两年。所以嘛,就先订亲。也别置办房产。将来……自然有你们的好去处,到底过儿是要留在我身边才好。”
一刀闻言,简直欢喜的不知怎么办才好,偏过儿死死低着头。这么泼辣的丫头居然也有没话讲的时候。春荼蘼心中高兴。本宫啊。这种超级冒泡又得瑟的词汇,她终于也能自称了。
晚上。她站在自己凌花晓翠的二层小楼上,目光透过打开的窗子,望向主院瑶池贯月的方向。之后,又掠过旁边的嫡长孙住的彩云映日,露出微笑。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这世上没有解不开的谜,好多事,也该拿出来说道说道了。毕竟,以她高龄未嫁之身,现在好歹还是特么的一个公主,嫁妆太少不像话。被人骗走的钱,当然要拿回来!
每逢初一和十五,全家人是要聚在一起吃饭的。春荼蘼来长安数年,很少参加此类家庭聚会的活动,白敬远也是默许的。但这天晚上,她却来了,不仅如此,还露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事啊,丫头?”白敬远温言问。
“也没什么。”春荼蘼放下筷子,漱了口,“就是有事想和祖父、二伯父和大哥说。”
“公主殿下是何意?”白世林问。
虽然受封公主,但春荼蘼早表示,家里怎样还保持怎样。毕竟,皇上也没赐公主府,她也还是白家的后代。别人就罢了,除了特别尊重,再也不敢惹她之外,一切照常。只有白世林坚持礼仪,怎么说也不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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