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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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既然幡然醒悟,为什么又状若疯狂呢?这不是很矛盾,不,很极端的两种情绪吗?”
“这……”
“我倒有一个猜测。”春荼蘼转向堂上诸人,“西域有人用邪术迷惑了朱礼,所以他才突然变疯,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嘴里说的也是古突厥语!虽然他做过突厥人的官,但人在紧急的时候,好比孕妇生产时的叫喊,必定会说母语的!”因为,那是本能。
堂下哗一下就乱套了。
邪术啊!突厥人要利用朱礼谋害皇上啊!朱礼临死还要保护皇上,并用自己的死摆脱了一切,这不但不是逆臣,而是大大的忠臣啊。反过来说明什么?说明朱礼一定是被陷害的啊!必须抓住陷害忠臣的人,还朱礼以清白。何况,坏蛋们还是用那么邪恶的方式!
人人心里有一杆秤,当事实临近,就会倾斜。
第五十八章春六是个妖孽
韩谋闭上眼睛。
荼蘼上堂前,只让他帮了些忙,告诉了他,她打这场官司要用的方法,却不说具体。因为她说要公平公正公开,状师私下与判官有关于案件内容的交流是不恰当的,违背职业操守。
他非常欣赏这丫头公事公办、不肯作弊的态度。于是,暗中没有调查,只等开堂审理。但此刻,他心中的震撼太剧烈,令他有些后悔。虽然已经明白是杜家在搞鬼,可没想到,朱礼的冤枉,是以这种方式揭开面纱。
大唐的官员都是废物吗?杜家急于给朱礼定罪就罢了,其他的人,那么多人,就从没有过一个,注意过这些音节的意思,都以为是无意义的叫喊而已,就连当年的许文冲也没有。
只有荼蘼,抓住了细节。可能千古的沉冤,居然从一声呼唤中能看出端倪。
“这样就耐人寻味了哦。”春荼蘼清亮的声音再度穿透嘈杂声,清晰传来,“说朱礼私通突厥,背叛大唐。但既然还没成功,相关文书被罗大都督截获,突厥人为什么多此一举,在他身上种下邪术?倒像是,有人联手突厥人,陷害朱礼!或者,请来突厥的能人异士帮忙。”
“也可能突厥人知道皇上会亲审此案,所以利用他,谋害皇上。”不得不说,都到这个形势了,杜东辰还能找出话来反驳,实在是人才。
可春荼蘼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因此立即追问,“且不说,突厥人的预测能力有没有那么强大,只说朱礼。他既然早已经入狱,天牢被重兵围得水泄不通。突厥人若无内应,怎么能接近他?不接近,又怎么种下邪术?哦哦,我倒忘记了,那些看守朱礼的人,从狱卒到负责押送的侍卫们,事后都畏罪自杀,一个不留。哈!又是一个死无对症!好手段啊好手段!”
到这时,十个人中有九个半相信杜家和杜衡不清白了。因为本案的疑点太多。当年的收尾干净,现在成了被放大数倍的怀疑。而能做得这样干脆利落,必定是极有权势的人。这是一盘大棋,虽然目标只是朱礼。放眼全大唐,具备这个能力的候选人并不多。
关键是。还是没有证据!没有人证,没有口供,只有推理,和几封很容易被推翻的书证!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是杜衡干的,但拿不出真实有效的证据,就不能定他的罪。有时候,这是法律的悲哀。除非韩谋用皇权和个人意志来判案。可他既然打算依法治国,前面已经做那么多努力了,现在当然不能自己打脸。
突厥王子案的第一堂审理,就在疑惑重重。却无力证明之中落幕。但在退堂之前,春荼蘼向韩谋提出了几点请求,还是让人对第二堂审理产生了强烈的期待,也令杜家一方心惊不已。
“皇上。请你下三道圣旨。”春荼蘼大声道,足以令公堂上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是与本案有关的吗?”韩谋心里立即就答应了。嘴上却还在“谨慎”。
“绝对有关。”春荼蘼很严肃,很正式。
“说来听听。”
“第一,请皇上在全大唐各地张贴皇榜,找一个杀手组织。不是太有名,但收费不高,而且近年来一直有活儿干。江湖中人如果提供线索,黑底就给他洗白,还要重重有赏!”
“准了。”
“第二,民女找到了两名证人,现关押在刑部大牢,请皇上加派人手,保证证人的人身安全。这两个人很关键、很重要、不容有失。他们的姓名、性别等等,绝不能泄露。”
“宇文?”韩谋叫现任的刑部尚书。
“臣在。”五十来岁,一脸倔强模样的老者下跪,“皇上放心,此事包在臣身上。臣敢立军令状,定不让一丝消息传出,也不会有一只苍蝇飞入。”
“嗯,好。朕知道你是个能干的。”韩谋颔首,转问春荼蘼,“第三呢?”
“第三,请皇上下旨,宣幽州大都督罗立即刻返回长安。他是朱礼谋反案的发现人,是关键的人物,是重要证人,必须提审到堂。”
“刘爱卿,你跟朕回宫,立即拟旨。”韩谋直接指派刚才作证的中书令,“八百里加急,以最快的速度,把罗立给朕带回来。”韩谋说的是“带”,就有押送之意,叫杜衡怎能不心惊。
本案开始之际,他派人和罗立通过气儿了,但到底没说深。如果被皇上把人控制起来,很多事就很麻烦了。
等皇上摆架回宫后,众人皆散。看审者自然继续八卦议论去,各茶肆酒楼也多了新一轮的谈资。春荼蘼则在皇家侍卫的护送下,去了安国公府,陪白敬远吃了个饭,接受了一下全家人羡慕妒忌恨,却又不得不佩服的目光和语言洗礼,然后趁着宫门没下钥,直接回了皇宫。
但小凤并没有跟着她,因为明天要替她去趟天牢。
“告诉阿苏瑞,这官司没打赢,我就不在任何私下的场合见他。”春荼蘼对小凤说,“见他的时候,他必定是能行走在阳光下的,再不让他连自己是谁也不敢承认。”
“是,一定把话带到。”小凤认真地说,“还有对锦衣说的吗?”
“有啊,叫他以后别惹我,不然我就把你嫁给一刀!”说完,春荼蘼笑着跑开了。
小凤和过儿闹了两个大红脸,对视时,都想说一句话:这是春六小姐吗?是大唐第一女状师吗?是在公堂上步步紧逼,令对方恨不得自尽的那个人吗?怎么嘻嘻哈哈的这么傻气啊。
春荼蘼当然不知道两个丫头所想,回到幽兰殿后,略梳洗了下,倒头就睡。
今天实质上并没有进展,但她的六大疑点一抛出来,情和理上都占了上风。不。应该说是压倒性的优势。下面,就是在法字上得分了。但,那是三天后的事。
脑力劳动其实特别辛苦,何况她在公堂上的精神高度集中,此时疲惫极了,天王老子也拦不了她睡觉。但在她会周公时,杜衡的大书房中,却彻夜亮着灯。
“春六找的证人,到底是谁呢?”杜乔坐立不安的问。
书桌后。杜衡半倚在椅子上,看似在闭目养神,但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显然心里极乱。杜乔就坐在旁侧的小圆凳上。而临窗的塌上,隔着小茶桌分坐着杜东辰和杜含玉兄妹。
“她是虚张声势罢了,父亲不必在意。”杜含玉道,“你们之前没和她交往过,我却仔细观察过她。她真的很会骗人,说谎说得像真的。”
“可若……真是真的呢?”杜乔问。
说起来,他虽是朝中大员、正经的国舅爷、奉国公府没倒时、正经的国公。还是一家与一族之长,却在遇事之时,连自己的嫡子嫡女也不如,非常沉不住气。
“三丫头说得有理。”杜衡开口。“春六虽然厉害,但我想来想去,当年之事是没有丝毫纰漏的,春六正是虚张声势。不然。这么重要的证人,为什么不当堂提出?她今天采用的先发制人之法。为何偏偏在证人上缩后了?”
“我也同意祖父和三妹。”杜东辰皱眉道,“但必须做两手准备。”
“什么准备?”杜乔对儿子很不满,“上公堂之前,你说认真研究过春六在公堂上惯用的手法,怎么今天被她一波又一波,压得头也抬不起来?”
“是我的错。”杜东辰很惭愧,“她这个人,你总觉得重视了她,可一旦对手,就又发现还是小看她了。她……就是让人无法琢磨……”
“总之就是你无能!”杜乔骂道,“让一个女人的得无还手之力。”
杜东辰涨红了脸,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这时,杜衡睁开眼睛,顺手抄起茶碗,砸到杜乔身上,“你说的什么话?东辰已经用全力了,你当爹的帮不上忙,只知道躲在儿子后头,还有脸说!春六就是个妖孽,从没见过十七八的女子,厉害成她这样,简直是七窍玲珑心!再乾,公堂有皇上坐阵,有那么多人看审,好比全天下的眼睛都盯着,东辰是被架在火上烤,你呢?身为父亲,你在哪儿?”
“父亲,儿子知错了。”杜乔连忙道歉,却在回身之际,狠狠瞪了杜东辰一眼。
他有什么错?事,是父亲做下的。官司,是儿子打的。他夹在中间,就好比是风箱里的耗子,两头受烧,有苦说不出。
好在杜东辰见祖父教训父亲,父亲狼狈,连忙自我批评,听得杜乔心里舒坦了些。
杜衡却又对孙子道,“你什么也不要管,稳坐钓鱼台。无论春荼蘼说什么,只铁了心,咬紧牙关问她要证据。此案是公审,皇上要的是名正言顺四个字,因为他今后要推行凡事以律法为标尺的治国之略。此时此事,全天下人的人都看着呢。所以不管杜家听起来多么象主谋,只要没有真凭实据,就定不了案。只是……”说到这儿,长长叹了口气,“杜家终是要倒了。”
“为什么?”杜乔明显傻了,连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也看不出来。
“因为皇上心里明镜儿似的,偏偏又不能奈何杜家。他是天下之主,为人霸道强势,可这点火、这口气窝在他心里,厌弃杜家是板上钉钉的事。”杜衡满心失败感,“乔儿,你别的做不了,安排打点后路总行吧?荣华富贵是不用想了,能躲得远远的,保住性命,让杜家香火不断就是大幸。”
他争了一辈子,正如那春六所说的,争做第一权臣,争做第一世家。他做到了,全部做到了。哪想到,所有荣耀都如镜花水月,危机始终潜伏,最后整个杜家的华丽大厦,轰然倒塌一个小丫头的脚下。
原来。胜,如登高山,不容易。败,却如决堤水,快得来不及眨眼。
第五十九章救命之恩,不是应该以身相许?
杜东辰和杜含玉兄妹二人走出大书房时,天色已经渐明了。
兄妹两个并不交谈,由杜东辰送妹妹回她的院子。因为商量的事情隐密,他们身边都没有留丫鬟或者小厮侍候着。
眼看到了杜含玉的住处,杜东辰突然停下脚步,压低了声音问道,“三妹,你当初透露阿苏瑞在长安的消息给祖父,并说和春荼蘼有关,说服祖父借机打倒白家和春六,真的没有其他目的吗?”
杜含玉心事重重走在前面,杜东辰停步时,她都没有注意,但当她听清这句话,蓦然就定住了身子。犹豫片刻,才回转身,“大哥是什么意思?”
“你说过,你无意间看到贤王世子酒醉,从他的醉言之中,得知了西突厥王的王弟正秘密潜伏长安,并迷恋春荼蘼。若他被捕,一定会牵连到白家。除此之外,就没有瞒着我,瞒着祖父和父亲的其他事情吗?”
“没有。”杜含玉回答得极快。
“是吗?”杜东辰明显不信,眼神在昏昏沉沉的微明中闪烁,“长安城里,谁都知道贤王世子对白相的六孙女有情有义,也都知道他们无法成就姻缘。毕竟皇上虽然春秋正盛,却也年过不惑,膝下却没有一位皇子。大家嘴上不说,其实都有猜测,韩无畏未必是将来的西北大都督,很可能受封为太子。而皇上,是不可能让白家再出一位皇后的,何况春六曾经抛头露面上公堂,已经绝了身为母仪天下之路。所以,韩无畏为春六酒醉说得通。再说阿苏瑞,形容高大俊伟,出身突厥皇族、顶着狼神之子的句号。武功高强……很容易迷惑年轻女子。若说春六与他有瓜葛,也说得通。到底,她还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了他的状师!可为什么我却觉得,你对阿苏瑞有不同的心思呢?撺掇祖父发难,是否有你的私心在里面?”
“大哥,这是诛心之语,你这样说,叫妹妹怎么活!”杜含玉突然就呛出眼泪。当然。那泪水为什么而流就说不定了。是恐慌?是愤恨?还是别的什么复杂情绪?
杜东辰却仍然保持着可怕的平静,没有上前哄劝,只道,“你大约不明白,心里的事。不经意间会通过眼神流露。在公堂上,我不止一次见你盯着阿苏瑞。”
“我……我是想找出他的破绽。但我不明白,哥哥在公堂上,为什么不用他和春六的事情来攻击!”杜含玉有些发急。
“没有证据的事,却红口白牙齿说出这种毁人名节的话,只能让咱们更落下风,在皇上那儿落下更坏的印象。”杜东辰哼了声。“你懂什么,总是自视聪明,却只是小聪明。你是我嫡亲的妹妹,我却不得不说。与春六的大智慧相比,你真的不是差了一星半点。”
“至少,我不会让男人半夜偷偷摸进闺房!”杜含玉急了,冲口而出。
杜东辰瞬间白了脸。在这样的天色下,竟然像是半透明一般。为了春荼蘼。他心中阵阵刺痛,却不能说出来。而杜含玉说出话就后悔了,却再也收不回,只死死咬着嘴唇,站在那不动。
杜东辰沉默片刻,突然自嘲地笑道,“是吗?原来你一直盯着春六!原来你因妒生恨,却拿家族做了筹码!你敢说,你不是私心作祟?”
“不,不是!”杜含玉上前拉住杜东辰的袖子,“大哥,我承认我恨春六,我恨不得她重新跌回泥里,做她的军户女,小状师,再顶不了长安贵女的头衔。但是,我也是为了杜家,为了祖父啊。白家是祖父心里的刺,是一定要压倒不可的。这么多年,终于有了机会!这是一举两得,一箭双雕的事!”
“是吗?可是如今,杜家被你的多情心思害惨了。”
“那是大哥没有打败春荼蘼!那是祖父当年……”杜含玉被人揭破伤疤,开始口不择言。
她也没料到事情会到这个地步,明明是把春六踩死的机会,怎么就让春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反转成这样?把整个杜家都陷在了坑里!本来她设想,让阿苏瑞倒霉,春六和白家受到皇上的惩罚。至少,得是个大大的没脸吧?然后她利用自家的权势,把阿苏瑞从死路上偷偷替回来。救命之恩,不是应该以身相许吗?那时,只要她愿意和阿苏瑞远走高飞,隐姓埋名,他难道不感动?他难道不该丢掉对春六的迷恋,认识到谁才是真正爱他的人吗?
可是……可是为什么?春六上了公堂,居然能让阿苏瑞当一个什么从来没听说过的“污点证人”,之后通过八议之减等,向皇上请章减刑。最后为了达到目的,还牵出陈年旧案,惊天动地的旧案。
她哪里知道,朱礼谋反案,许尚书遇刺案是祖父做下的?如果知道,她就不会冒险。她不是故意的!她从没想要这样的结果。可是现在,事情已经不按她的预料发展了。
她感觉,冥冥中似乎有一张网,由她牵的头儿,最后却笼罩在自家身上。而且,越收越紧。
“是吗?原来都是别人的错。可怪大哥就算了,怎么有脸怪祖父?”杜东辰忍着怒气,“别人可以骂他狠毒,于朱家而言,与祖父更是血海深仇。独是你,不能说这种话!若非杜家乃大唐第一家族,若非祖父是大唐第一权臣,若非他把姑母送上皇后的宝坐,若非他铲除了朱家的威胁,你能有如今的风光吗?凭什么放眼大唐,除了公主外,就数你的身份最高贵?那都是他双手沾了鲜血,谋算来的。你既然享受了荣华富贵,享受了长安贵女之首的待遇,就该承受杜家倒台的后果!”
“大哥,你原谅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害人不成终害己,这话果然不错。”杜东辰深深吸着黎明时的清冽空气,胸中满满全是凉意,“从前,我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但因为没有怀疑,也就没有留意。后来猜测你对阿苏瑞有情,把疑惑慢慢串起来,发现其中确实有因果。许尚书遇刺那天,祖父也没想到你和娘去洛阳的路临时更改,结果在长安城外,你亲历了那场杀戮。也是误打误撞,咱家受了损失,娘和你惊吓过度。娘的身子更是从此衰败下来。这样,倒令皇上没有怀疑杜家。娘后来说,晕倒之前,恍惚看到一个西域人救了你。那人,是阿苏瑞吧?我现在已知他是狼眼的头目。想必所猜测的不假。”
杜含玉这时想反驳,却在自家大哥的犀利言词和灼灼目光下,开不了口。
“你那时,就对他情根深种,所以你特别喜欢打听西域的事,谁给你提亲,你也会想办法拒绝掉。我还以为。你是喜欢西域的事务,什么都讲给你听。春六被白相认下后,你只是看不起春六,对她却并没有特别重视。直到。你在山上遇险归来。照理,你们共同经历了绑架,关系应该好起来才对,却偏偏变得更加恶劣。而且。你说的那套如何脱险的说词漏洞百出,显然是有人救了你们。不然两个姑娘。如何能逃离恶徒的魔爪?那人,也是阿苏瑞吧?”
“当时我确实晕了,春六没告诉我整件事情,但我知道……是他。”杜含玉低下头,不伪装了,因为她已经被哥哥看透了,再不承认,还有什么意思?
“有一次在街上遇到春六,正有一个面目丑陋的西域人被追打。春六冲出去见义勇为就不提了,你居然拿自己的帕子给个贱民包扎伤口!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你不比八妹,做事一向有分寸的,怎么会把随身的东西给了外男?我还以为你是和春六别苗头,现在想来,那个丑八怪是阿苏瑞易容的对吗?”
“是。”
“那时有个胖子把阿苏瑞带走,自称叶记的老板,我一直没有留意,因为那胖子实在很会让人忽视他。现在我才知道那也是本事,而他名为锦衣,更是阿苏瑞的左膀右臂,如今还关在一处。这些事实放在一处想想,小玉,你觉得还能瞒我到几时?”
“大哥!”杜含玉双膝一软,跪在杜东辰面前,身子不自禁的发抖。
自从春荼蘼一手扭转局势,她就心中忐忑不安,觉得自己成了家族的罪人,只是她不敢承认。如今让杜东辰挑明,她再也骗不了自己。为什么要惹春荼蘼呢?但凡惹了春六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如果她不是想借机报复,想抢走阿苏瑞,祖父怎么会打错算盘!、
这一刻,她真的后悔了!
“起来。”杜东辰的声音冰冷中带着无奈,“仆人们要起床了,你想让所有人看到?”
“大哥会告诉祖父吗?”杜含玉害怕起来。
杜东辰摇摇头,“事已至此,只怕是天意,借着你的手,毁了杜家而已。就算是……恶有恶报吧。”说完,甩手走了。
晨曦,本是希望之所在。可此时杜东辰的背影,却显得无比苍凉和疲惫。
长辈做的恶,他没有参与,可正如他所说,他没办法选择出生,但做为杜家的嫡长孙,既然享受了最大的利益,该还债的时候,他不能退缩。只希望,春六找不到证据,让杜家还能老小安好,回乡下过平淡的平民生活去。
若春荼蘼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感叹杜东辰绝对是个人才。通过一点点细节,就推测出杜含玉的动机,实在是敏锐。但,有句话,她也会告诉这个长安城内,除了长安双骏外最出色的年轻男人: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尤其是,做了那么大的恶!
第六十章魔盒
突厥王子案的第二堂公开审理,因为皇上龙体欠安而拖后日。但,时间不停向前,在第一堂结束的十日后,终究还是又开始了。
而对于代表御史台,也就是公诉方的杜东辰来说,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春荼蘼和他是攻守关系,春荼蘼攻,他只要守住阵地就可以。
但,他仍然觉得很难。因为他永远也无法猜测,春荼蘼手中到底有什么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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