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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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观之,你是个正真的姑娘,喜欢帮助别人从冤枉中脱身。你就只当就游山玩水,看看我大唐壮丽江山,干脆就应下吧。”韩无畏在一边帮口道。

春荼蘼暗暗吞了吞口水。且不说康正源这个提议是否惊世骇俗了些,反正她听了就心动得很。不,应该说是有些狂喜。

她前世是成功的律师,有很强的职业病,见了什么事都要分辨明白,遇到不平的事,就想扭转乾坤。如果说,她真的能与康正源巡狱幽州一带,能还很多人清白,能把很多恶人绳之以法,她万万没有不愿的。只是,她以什么身份去呢?助手?可以。但表面上呢,总有个由头吧。

最重要的是,春大山那关怎么过?

韩无畏和康正源对视一眼,见春荼蘼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神挣扎,心知此事有门,连忙加上一把火。

“以前我查阅古案,听闻过一件事。”康正源道,“一老者趁夜溜到自家儿子的厨房,想偷些吃食,结果被当成是贼,当场打死了。官员最后判这个儿子斩首,很多人不服,认为量刑过重,你认为,县官为什么这么判?”

他这是想以案件吸引春荼蘼的注意力,但韩无畏之前没听过这件事,登时大感新奇,插口道,“是重了些吧?毕竟儿子打死老子虽然十恶不赦,可是当时是半夜,光线不明,他又不知道来人是他老子,只当是贼,打死了顶多算过失才对呀。”

春荼蘼想了想,却道,“这县官是谁?判得真是好。”

“为什么?”韩无畏不甚理解,一直沉默的过儿也好奇的瞪大了一双眼睛。

“他打死老子固然是过失,但,儿子生活富足,家有余粮可被人偷,却让老子饿到半夜去偷食的地步,如此不孝,不奉养父母,为十大恶之一,判斩首都是轻的。”

韩无畏和过儿几乎同时惊叹的哦了声。

康正源则点点头,对春荼蘼更加满意了,笑道,“看吧,一个刑判之官是否糊涂,是否清明,直接关系到百姓的生与死,律法是否公平,实在是非常重要的事。所以,如果春姑娘能帮我,对幽州百姓可是一件幸事呢。”

不用捧我,我很想去,但是我有切身的困难。春荼蘼心道。

而正当她不知要怎么拒绝,也不舍得拒绝之时,过儿插口道,“两位大人,小姐,奴婢本不该多嘴的,但请让奴婢说一句逾矩的话:我们小姐毕竟是一位还没出阁的大姑娘,跟在康大人身边做事固然荣耀,可只怕于名声有碍呀。”

对啊对啊。好丫头,把小姐我的心声说出来了。春荼蘼心中赞赏,却低下了头。

第五十章连升两级

韩无畏笑道,“你这丫头不错。不过,既然是诚心相邀,我们怎么会不考虑到这一点?荼蘼帮助康大人是好事,若为此陷她于尴尬,或者不利,便是我们的大错了。”

他直接叫了春荼蘼的名字,康正源眉头一挑。

“那怎么办?还有两全之法吗?”过儿问。

“自然是有的。”韩无畏又是一笑,“康大人代天巡狱,来到范阳时,我身为折冲都尉,又是他的表哥,认为随行他的兵士有些少了,怕一路上会有危险。毕竟,他要为人翻案,调查冤狱,必定得罪不少人的,安全很重要。所以呢,我会派武艺高强的四名卫士随行于他。”

“韩大人是想让我爹跟着?”春荼蘼脑海中一亮,明白了韩、康二人的意思。

话说,这真是好办法啊。春大山作为执行公务的卫士,随行巡狱史,身为他的女儿,如果以顺便到外地探望亲戚为由,也跟着一起走,虽说还是不合理,却是合情。而且,有很多人就是这么干的,怕路遇强人,就跟着有公务的军中队伍一路同行。若严谨些的,假装成两处人也可以,反正事实上是走在一起的。

而只要远离范阳县,她换了男装,到时就说是康大人跟前侍候笔墨的小书童,只要不太露面,又没人太注意,随行卫士也不会多嘴,蒙混过去是完全可能的。

“春姑娘果然聪明。”康正源微笑点头。

春荼蘼低下头。摆出“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的模样,其实心里一个劲儿的往外冒坏水儿。

康正源看似真的很希望她能随行,当然,她也非常乐意。一来,是她自己的愿望,行万里路,不用读万卷书,但要辩万宗案。二来,这样对春大山也有好处。方娘子突然走掉。让他寄情于山水,心情会比较开朗吧。而下个月就集中兵训了,听说很艰苦,若外出公干,就能躲过去这回。三来,晾晾徐氏,让她明白春大山是她的天。离开春大山,她就什么也不是,以后别再使小性子,背地里闹。最好送回娘家住些日子,让家里轻省几天。特别是祖父快回来了,到时家中虽然没有儿子孙女,好歹也没徐氏在眼跟前儿堵心。这一趟大约会走两个来月。动作快点就能赶上回家过年。那时她和父亲就回来了,一家人再好好团聚。

想来想去,这事百利而无一害。而她看准了康正源非常想要她随行的意思,所以琢磨着要多交换些利益才是。

“这事对我爹,还有什么好处?”她直接问。

都是聪明人,遮遮掩掩的,就恶心了。之所以看向韩无畏,是因为他是折冲府最高长官。

“临水楼一案。付贵已经军法处置,处以流刑,到边境做军奴了。”韩无畏慢慢开口。

春荼蘼心头一凛,暗道这处罚好重。如果付贵不以军法处置,顶多就是挨个几十杖,毕竟他只是教唆诬陷未遂,再加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比照律法要减等的。可做了军奴……军队中的其他事她不懂,但却知道军奴是军中奴隶,比普通奴隶的地位还不如,平时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打仗就是第一层炮灰。就算侥幸不死,后辈儿孙也是让人宰割的命运。想他一个折冲府的小武官,最后沦落到那般境地,想必和从云端跌入泥里的感觉也差不多。

所以说,虽然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最重要的,是害人之心不可有。人在做,天在看,法网恢恢,确实疏而不漏的。

“所以,他的职位就空下来了。”韩无畏继续说,“春大山平时练兵认真,武艺也好,而且还比较有人望,所以就由他接替付贵的队长之缺。”

哦也!连升两级诶。折冲府队正,是正九品下阶。之前的队副,是从九品下阶。不过虽说连升两级,越过了从九品上阶,却其实却只有一级,因为同品的上阶官,全是文职人员。

不过不能喜形于色!也不许脸红烧盘!目标要更远大!她拼命告诫自己,之后声音突然小了起来,好像很不好意思似的。实际上,她好意思得很。

“我……民女还有一个请求,不知可否请韩大人答应。”她“怯怯”地说。

韩无畏的眉尖抖了抖。

这丫头,叫的是韩大人,看来还是和春大山的军中职位有关啊。怎么?没有军功,没有背景,连升了两级还不满意。小丫头,很贪心嘛。而为什么,有被算计的感觉?

“说来听听。”他故意打了个官腔。

春荼蘼抬起头来,为难的样子表演得极好,绝对的影后级别,“其实,民女也知道这样太无礼了。但,我也是为了能顺利跟随康大人出行才说这番话的。韩大人知道,我爹身为折冲府的武官,只要有军令,必然不会违抗。但若让他女儿同行,却不在军令的范围之内。我爹是极疼爱我的,若舍不得我受风霜,就不一定会让我跟着,哪怕……得罪了上官也不会点头。”

韩无畏和康正源怔住。

只春大山随行,还有什么意义?要春大山的目的,就是让他陪着女儿,免得春荼蘼孤身上路,传扬出去毁了名声。可是春大山不是最重要的那个呀。到时候若他死也不肯让女儿抛头露面,他们也不好强迫,这番安排就白瞎了。

他们俩自以为安排得很妥帖了,却没把为父者的心理算进去。毕竟,他们都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再青年才俊,再足智多谋,却不懂身为人父的责任和思虑的细致处。再者,他们出身极高。在那种高门之中,舔犊情深这种事,表达得比较含蓄。反倒是小门小户,父母毫不掩饰的把孩子捧在心尖子上。

“所以,民女需要一个说服他的理由。”春荼蘼继续说,“这个理由要大到他不能拒绝,不得不忍下心疼,让女儿辛苦一趟。”

“是什么理由?”韩无畏和康正源几乎异口同声的问。哎呀,好好奇啊。

而一边的过儿都愣了,不知自家小姐要干吗!

“不瞒二位大人。”春荼蘼叹了一口气说。“你们可知,压在我父亲和祖父心头最重要的事是什么吗?”然后不等回答,就自己接着说,“是脱离军籍,改为良民!”

这样,就算春大山还要当兵,春青阳还做县衙大牢的差役。仍然是贱籍,但等春大山生出儿子来,长大了若是聪明好学,就可以参加科考,走上仕途,光宗耀祖。

春荼蘼对光耀门楣这种事倒不怎么介意,但一想到将来白白胖胖的可爱弟弟十五岁就要去当兵。然后到五十岁才能退下来就心疼。这还是在有命活下来的情况下。万一有战事,那就是九死一生,能不能成亲生子都难说。

而如果,春大山后面生很多儿子呢?现在春大山就是一人肩挑三房,可她却连那两房人长什么模样都没见过。她的前身受了那么重的伤,都快死了,那两房也没来人看她一眼。这样疏冷的亲戚,却根据军籍不分家的情况。仍属于一家。也就是说,春大山要生出六个儿子,一房顶两丁,第七个儿子才得自由。

当她爹是种*马啊。

若是有大战,六个儿子都没能回来,不是要坑死她家美貌老爹了吗?

所以春家脱离军籍的事,势在必行。可惜大唐军法严苛,要做到这一点,需要立下很大的军功,或者由兵部尚书亲自批准。

目前突厥内乱,侵边时只是小打小闹,就跟土匪抢劫似的,抢一票就走,还走得飞快,所以立军功的机会不大,何况范阳折冲府还稍微腹地了一点,不算真正的边境。再者,她也不想让春大山立军功。因为有多大的功,就得付出多大的代价,她可舍不得老爹受伤受苦,甚至拿命去拼。

只是,本来一筹莫展的事情,现在突然却出现了转机和曙光,她怎么能不拼命抓住,加以利用?军功一途走不通,就只能麻烦兵部尚书他老人家特批。她不知道这位老人家是谁,但韩无畏是贤王、也就是惟一的一字王侯的世子,金光闪闪的招牌,再加上另一个金枝玉叶,大长公主的儿子康正源,人情部分足够了。

韩无畏和康正源交换眼色,明白了春荼蘼的意思,觉得确实是好办法。而只是免除一家人小小的军籍,对他们来说,这点子人情还真不算什么。不过兵部尚书那人比较刚直耿介,跟他那老子完全是两个类型。所以,他们如果没点由头,只怕也不好开口,吃瘪也说不定。

春荼蘼看到他们的神色,立即又退了一步。毕竟,她想要达成目的,条件可灵活掌握。

“民女也知道这件事让两位大人为难了,那不如这样。”她诚恳地道,“两位大人只答应民女,为民女一家求个情,成功不成功的,就要看天意了。不过民女这回跟随康大人巡狱,必定勤勉努力。若是半路上……有恶徒要对康大人不利,我爹必是拼死保护的。若是如此,我们父女也算是有些许功劳,那时两位大人就好说话了,是不?”说完,递了一个“你们懂的”神色。

韩无畏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丫头,是当着他们的面,居然就敢怂恿他们糊弄兵部尚书和皇上啊。但是也好,多大点事。就冲这丫头如此可爱,这点小忙还是帮得的。再说,这是小正第一回单独录囚,当然要把差事办得漂漂亮亮的。小正固然有本事,但有个春荼蘼在旁边协助,不是更好嘛。到时候……左不过在皇上面前提一句就是。

“我看行。”他对康正源点点头……

第五十一章防的就是她

从酒楼出来,春荼蘼心情舒畅极了。

人生的际遇就是这样,开始,她只是想救父亲,然后又要帮方娘子,哪想到就遇到了两个贵人。进而,看起来遥不可及的脱籍之梦,就吧唧一下砸在头上。

至于说那点必须的功劳,她坚信自己的实力,会最大程度的帮助康正源。而父亲的保护之功就更简单的,找几个武生戏子,演一出忠诚手下,尽忠保护上锋的戏,事先想办法让康正源知道并配合。最后,齐活!

她心里高兴,也不逛街了,绕了几步路,告诉小九哥不用送她和过儿之后,就直接回了家。

一路上,过儿都懵懵懂懂的,进了西屋的门,她才狠狠扭了一把自己的脸蛋儿,带着哭音儿说,“小姐,这是真的吗?咱们家能脱军籍?”

“嘘,小声点儿。”春荼蘼上前把房门关紧,看到小琴在院子里东张西望,“这事还不能往外说,否则就不定就有变数。只你我、我爹和我爷爷知道就行。”

“那咱家也没别人了啊。”过儿想了想,“除了老周叔,就是太太她们了。”

“防的就是她!”春荼蘼又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缝往外看,防止有人偷听,“虽说这是春家的事,虽说太太是春家的媳妇,但她真的一心在春家过日子吗?她那个娘,不总吵吵着不行就和离吗?好像这是多光荣的事似的。”

“嗯嗯。”过儿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老周叔厚道,不知道就罢了,知道了就怕别人来套话儿,还是瞒着点的好。”随后又切了一声,“一个和离的女人,还有谁肯娶?真不知亲家老太太脑袋是怎么长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哼,当自个儿的闺女是金雕玉琢的啊。”

怎么想的?她当然就觉得小徐氏是金玉堆出来的,又觉得徐家有钱,小徐氏若真肯离了春大山。到时她再给女儿招个女婿就行。人长得好坏,人品优劣都无所谓的,能让她随意摆布是第一条件。反正,吃软饭的男人自古就有,而且数量不少。春荼蘼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见到老徐氏控制欲这么强的人。

“你去和老周叔说一声,我爹只怕会回来得晚。但不管什么时辰。都让他先通报我。”春荼蘼吩咐过儿,自己则躺到床上去,把今天这事翻来覆去的想,看看有无漏洞。

她知道徐氏在窥探她,就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下午把她那一手绝不能见人的字练了一会儿,又看了会儿书。晚上吃饭的时候。徐氏难得的叫小琴到外面买了饭菜来。招呼春荼蘼到正屋去一起吃。要知道,平时春氏父子不在家,她总是回屋吃自己的,从来不管春荼蘼主仆。

春荼蘼很坦然,知道徐氏是借着春大山不在的时机,向她打听方娘子的事,以及今天父女二人到镇上是做什么去了,为什么春大山还没回来什么的。她也不好不回答。只捡无关紧要的说了。比如方娘子来是谈临水楼租约的事,父女俩到镇上只是随便逛逛,只是正好遇到兵训回来的魏叔叔,于是就拉着父亲一起去喝酒了,她只好先回来等等。

但凡女人,都有敏锐的第六感。徐氏总觉得春荼蘼说得不尽然,似乎家里和春荼蘼身上有大事发生,却又看不出丁点端倪,也只得作罢,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地假装关怀了几句春荼蘼的身体,就各自散了。

差不多到了二更初刻,也就是戌时末,春大山才回来。按照现代的时候来看,才晚上不到九点,可在古代,人们睡得早,尤其镇外的乡间,早就漆黑一片。

“老爷,您慢点。”老周头的声音传来,“小姐,快来帮忙,老爷只怕有点醉了!”

春大山没回来,东西两屋就都还留有烛火。不过徐氏怪春大山什么也不跟她说,赌气不出来接,春荼蘼却是和衣歪在塌上,听见动静,一骨碌就爬起来,跑到院子里。过儿本来就着烛火做针线,也立即扔下活计,跟上来。因为知道三天后要出远门,这小丫头正连夜赶制鞋子呢。

“爹,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啊?入冬了,仔细着凉。”春荼蘼一边说,一边把春大山的左臂搭在自己肩头,用力扶住他。过儿机灵,立即在另一边搀扶,然后给老周头递了个感谢的眼色。

春大山有些愕然。

他是喝了点酒,不过他酒量很大,在军中是有名的千盏不醉,今天又很节制,所以虽有微醺之意,却并没有醉。他不知道为什么老周头要扶着他,还那么大声禀报,更不知道女儿要干什么,但只见女儿丢了个眼色过来,就聪明的没有吭气儿,生生被架到西屋去。

他这边刚进了屋,趴在门缝上偷看的小琴就把情况告诉了赌气不出来的徐氏。徐氏也不拿架子了,立即就蹦起来,快步到西屋的门口,扬声道,“荼蘼,可是你爹回来了?”

这不废话吗?老周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隔壁家都听见了,现在还问什么问?

虽是这么想,春荼蘼还是掀开帘子,走到当院说,“是我爹回来了。”

“怎么不回东屋呢?”徐氏很少见的当面呛声道,“荼蘼,不是我说你。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哪有爹在外面喝多了,直接架到女儿屋子里的道理。”可见,会咬人的狗是不叫的。她表面上看起来蔫了巴叽的,但该拉下脸的时候,从来不会犹豫。

“太太这话说的。”春荼蘼也不生气,笑嘻嘻的,看起来脾气好得很,“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我爹商量呢,耽误不得。拉到我这儿说几句,总比当女儿的直接闯进父母的房里要好吧?”

“就不能等到明天?”徐氏的声音压低了些。又流露出平时那委委屈屈的模样,幸好没有外人在场,不然会以为春荼蘼欺侮继母呢。

“回太太。”春荼蘼一脸诚恳,“还真不能。”

徐氏气得低下头,嘴唇紧抿。她平时心里不乐意,但嘴上却不说时,就是这幅模样。

春荼蘼可不理她这些,躬了躬身道,“天太晚了,太太快歇着吧。我跟我爹就几句话的事儿。完了就送我爹回去。”说完,也不等徐氏答应,转向就走。

进了屋,见春大山正坐在塌上喝醒酒汤。那是早做好的,一直在小茶炉上用炭火煨着,此时不凉不热,刚刚好。这令春大山不禁想到东屋那边。只怕什么也没有预备,连口热水都没得喝。而且,他听见了徐氏在院子中说的话,不禁有点尴尬。

“荼蘼,什么事这么急?”他问,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不禁吃惊。“是不是方娘子……”

“不。爹别乱瞎,跟方娘子无关,是天大的好事呢。”春荼蘼使了个眼色,过儿立即端着个碗,跑到厨房去。

在厨房门口站着,可以把整个院子一览无余。徐氏要想派小琴偷听,那是门儿也没有。果不其然,过儿出门时差点和小琴撞上。而当过儿进了厨房。小琴只好悻悻地又回到徐氏那里了。

唉,小门小户就这点不好,听窗户根儿、听壁角这种事太容易、也太经常。

“什么好事?不是又有人请你打官司吧?”春大山想了想道,“那可不行。以后啊,爹再也不让你做那种事。”

“爹啊,凡事别说满了。”春荼蘼缩了缩脖子,挨在春大山身边坐下,“爹要答应我,一会不要笑得太大声,也先别让太太知道。太太凡事听她娘家的,爹您那位岳母又是大嘴巴,若泄露出去,恐怕好事变坏事,最后牵连到咱们春家全家也说不定。”

“什么事,还能让爹大笑出来?”春大山亲昵地拍了女儿的额头一下。

今天他心情十分不好,那点子酒意也入了愁肠。只是见了女儿这幅鬼头鬼脑的模样,整颗心都似轻松了不少。他和方娘子是有些超过朋友的情分,却又没到心上人的程度,只惆怅几天就会好起来。

“爹,我有办法,让咱家脱离军籍。”春荼蘼故作神秘地说。

“什么?”春大山怔住,有些难以相信。可又深知,女儿绝对不会和他开这种玩笑。这是他们全家三代人的愿望,很沉重的目标,不能拿来说笑的。

“怎么说?”他紧接着问。

春荼蘼就把遇到韩无畏和康正源,以及他们三人之间的约定,详详细细的说了出来。除了自己转的歪心思没提,其余全无隐瞒。

春大山听了,更是一时无法接受。老实人就是这样,习惯踏实努力,随遇而安,对突然降临的奇迹,总是觉得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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