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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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人,态度间有一份不卑不亢,举止间没有小人物察言观色的警觉,眼神里没有对权贵的真正敬畏,行事时不畏畏缩缩。不得不说,他很欣赏,看着她时感觉很舒服,很放松。

“奴婢幼年时,确实只是个仆役。”石中玉斟酌着答,“不过后来走南闯北,见得世面多了些,因而态度比较大方吧。”她倒没吝啬夸自己一句,不然,岂不太矫情了?至于她的出身什么的,她都含糊过去。叶六小姐若算是出身草根,这世上就没有富豪女了。她石中玉若算是普通百姓,裕王妃就是个摆设。

“没侍候过人?”慕容恪没注意石中玉说的是“仆役”,而不是丫鬟。

“啊?!”听慕容恪的声音里有些不耐烦,石中玉愣了下,才明白慕容恪伸直手臂,是等她侍候他宽衣哪。

于是她连忙上前,一时有点手忙脚乱,先是步子跨大了,差点撞到慕容恪身上,然后就是把“解”衣服的动作,因为力大而变成了“扯”,最后在脱腰带时,应该绕到后面解搭扣,她却两臂环过慕容恪的腰,就像伸臂抱紧对方一样。

“果然没有侍候过人。”慕容恪一把推开石中玉,有些粗鲁,“你那戏子相公,难道不用你服侍?不是被你气死的吧?”临了,他加了这么一句,令尴尬的石中玉变愧为气。

他话真多。明明,才重见时他是走冰山酷男路线的。怎么才相处没多久,他就有往讨人厌的妖孽上回转的迹象?

“让奴婢给王脱裤子。”她一发脾气就爱乱说话,而且是恶搞的话,使得本来正常的主仆之间的工作行为变了调。而且她说着,已经伸出了手,脸上再正经不过,动作却是要“扒”。

慕容恪大怒,可奇怪的是,心头怒火没窜上来就灭了,只闪开身子道,“本王自己来,你出去!”平时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杀人了。

“那怎么行?奴婢犯了大错,自然要亲自赎罪。”石中玉上前一步,低着头,怕笑场,“再说了,王不需要擦背吗?奴婢别的不行,擦背倒挺在行的。”可不么,天天亲自帮两个儿子洗澡,这点活儿做来顺手。

其实,能怪她不熟悉男人的衣服吗?很多年没解过了。偏偏,男孩子的衣服和男人的不一样。不然,她也不可能这般狼狈法儿。

“滚!”慕容恪真有点火了。

因为他感觉……他感觉被调戏了,堂堂扫北王,被一个女先生调戏。照平时,这也是杀人的时候了。

石中玉这回没再胡闹,连忙退了出去。那种仆人对主人生气时的害怕和紧张,表现得恰到好处。果然,演技经过几年的磨练,越来越纯熟了啊。

但是,她刚才太过了。她的错。她承认。她这人就是这样,一发起疯就容易失控,拦不住且不顾后果。刚才是心里太乱,行动有点出轨。她得慢慢来,唉,得提醒自己多少次啊。真不长记性!

这是慕容恪罕见的没有动真怒,否则她可是毁了自己的机会。淡定啊石中玉,就算摆在眼前,不该开动的时候,也绝对不要开动!其实她是受了蛊的影响她觉得,因为只要触碰一下慕容恪的身体,她的眉心就突突地跳,令她丧失该有的理智。

而且回忆起来,刚才她眉心跳时,慕容恪无意识的捂了胸口。难道……真是肢体接触就能让两蛊感应啊?这是不是说,真的真的非得用身体的方式,才能引出他身上的断情蛊,再以自己的改颜蛊灭之。

这令她,邪恶的想起修练者们的龙虎双修。

她坐在台阶上,听见身边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不禁又羞又恼。

不行!当时没成亲就跟他那样了,后来没在一起时就帮他把孩子生好了,养大了。难道还要献身以求得救赎他?那她奉献得不是太多了吗?凭什么慕容恪就得捡现成的啊。但是吧,扪心自问,她似乎不反感动手动脚,以及,动手动脚之后大事业。自从直接面对面,她发现自己有点春心荡漾,真有这么饥渴?以前怎么没觉得?

不然这样,把自己想像成女王,把慕容恪当成是侍寝的好了。只要是她主动,她愿意,而对方是服务的,情况就倒过来了,她心里也好受多了。算不得自欺欺人,身为穿越者,她从不认为性是件可耻的事情。再说,那是他欠她的,男人就不该尽婚姻的义务啊?试问一个女人有多少二十到二十五岁的美好年华?

想通了这一遭,石中玉对身体接触的事情就不那么犹豫了。但她明白,不能快来,也不能硬来,不然他不心痛而死,她也得死于头部爆炸。

怎么办呢?断情蛊,重要的在情之一字上,得先有情,再有爱爱,程序才对。从这一点上来看,这对蛊所包含的意义,实在很超前。

在此之前,她还得扫清很多障碍,不然进行得不顺利,或者太顺利了,都可能惹来杀身之祸的。不只是她会倒霉,还有她的孩子,还有她的男人。

想到这儿,她溜到门边,把慕容恪的衣服拿了起来,欣赏了下屏风后健美男人沐浴的模糊剪影,然后把衣服放到自个儿屋里去。可惜再回来时,慕容恪已经自己穿上新衣,走了。

第四卷 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第一章 气得你丫内伤

拿慕容恪的衣服,是因为上面洒了宗政弥也的汤。而宗政弥也此来到底是什么目的,石中玉不能视若无睹,必要查个明白才行。

当天晚上散了席,她就在众人审视而八卦的目光中淡定的回了自己的房间,把那长衫的衣襟浸在了药液里。结果,变色了。很渐很淡,并不十分显眼,看来毒性不大。可惜以德道长已经离开,没办法检验这毒液的成分。但想来,不至于让人立即横尸当地,却可以让年纪一把的戚老夫人事后生病,然后慢慢死去。

宗政这个女人,实在太阴狠了!

她借机闯进彩云居有两个目的:一是博得慕容恪的青睐,看有没有侍寝的机会。二是让彩云居全体上下不痛快。这个院子里的人,说到底是以戚老夫人为尊,她害了戚老夫人,可不就等于把彩云居所有的人全赶走了吗?其实戚老夫人一向低调,与她无冤无仇,可她为了一点子小事就下得去黑手,可见这人完全丧心病狂,外表虽然生得美,心肠却极坏。若说赵碧凡因为要斗心机,做事时还得装装样子,有所顾忌,宗政弥也却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疯狗般四处咬人。

这样的人必须早点除掉,因为是不定时的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

“老夫人,您的寿宴本来就没张扬,这时候还席也不好。不如,由我代替您老,各院子送些小礼物,表表心意就得了。”第二天早饭时,石中玉向戚老夫人提议。

戚老夫人吃饭一向不用人特意侍候,只要苏木或者苏叶在身后端个茶、递个水罢了。大约年纪大了的关系,喜欢热闹,石中玉母子三人来了之后,就陪着戚老夫人同桌而食。左左和右右虽然年纪小,但餐桌礼仪极好,戚老夫人为此对石中玉的喜爱又深了一层。

娘亲自带的孩子,父亲不在,又出身于王府,孩子难免骄纵些,若没有年长的人盯着,还有可能染上小家小户的习气,没有规矩。可左左和右右被教育得相当成功,平时顽皮淘气是有的,甚至混世魔王一样让大人头疼,但大关节处却一丝不苟,皇族世家的气派自然显露。

食不言,寝不语,姿态优雅,小口小口的吃,可毕竟人少贪玩,饭量也不大,此时早就吃完下了桌,被青黛和青蒿领到隔壁间喝茶消食去了,摆饭的小厅里只剩下戚老夫人、石中玉和一边侍候着的苏叶,石中玉这才方便开口。

戚老夫人不知道石中玉到底要做什么,却明白她此举是有目的的。她老人家也不细问,只想了想道,“你不怕人说?”

石中玉的脸微微有点发烧。

她摔倒在慕容恪的怀里,并嘴对嘴亲了高高在上的王之事,只怕昨天晚上就传遍了整个王府。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了,王府里人多嘴杂,也不知有多少人会生出肮脏的心思,鉴于她下九流的江湖地位,多么龌龊的话只怕都会传出来。

不过,到底是从现代摸爬滚打过的,石中玉只略臊了一下,就淡定了下来,“身正不怕影子斜,别人的嘴,咱不管,自个儿做好自个儿的事就是了。”

戚老夫人点头,“也是,正根就是正根。有句话说得好,树根不动,树梢白摇晃。”她老人家意有所指,石中玉哪会听不出来。虽说吧,当众亲昵有点那啥,但毕竟是正经夫妻。而且当时是宁山王下的绊子,戚老夫人人虽老,眼却不花,与宁山王又很默契,应该看得明白。

“苏叶,我那点老底子向来是你和苏木打点,待会儿挑点合适的东西出来。即别让人小看了去,可也别当冤大头。”戚老夫人放下碗筷,脸上突然露出笑容,“小芳自去办事,待会儿我去主院那边转转。听说王今天开始给左左和右右授业,还把孙福珩当陪练的把式。哈哈,这下可有人高兴了。”

“高兴的人只怕很多吧?”石中玉也笑了起来。

“可不是。”苏叶插嘴道。她不知道太多细节,甚至没看出轻烟对孙福珩的心思,但她想到左左和右右来了之后,戚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多了,心里也跟着高兴。

饭毕,大家各自做事去。

戚老夫人高高兴兴的由青黛和青蒿陪着,和左左右右前后脚去了主院。苏木和苏叶则带着石中玉进了库房,拿了精致的嵌玉棕竹盒几套,双耳银壶两套,几样东西即不太贵重,可也拿得出手,尤其两套银壶,工艺相当精湛,送给赵碧凡和宗政弥也足矣。

“我陪你去。”苏叶是个仗义的,别说外院里,本院的几个婆子就有说三道四的,到底怕石中玉听了闲言碎语,脸上不挂,因而自告奋勇。

她当姑娘时就因为身子高大,手上有把子力气,寻常小厮家丁也不敢惹,这时候更是捋胳膊、挽袖子,似乎一言不和就大耳刮子要抽人了。

石中玉心里感激,脸上却笑道,“我一早央了轻烟,就不麻烦苏叶姐姐了。不过咱们院子里可得看严实了,篱笆扎不牢,蛇虫鼠蚁的就都会窜进来。那时再赶,就费事了。”

苏木一听,点头道,“小芳说得对,咱们院子里一定得有咱俩之一守着。再者轻烟是王的人,谁敢废话,怕不传到王的耳朵里,真不想活了吗?”

“小芳聪明,我怎么没想出这个办法来?有王的贴身美婢在,哼,看谁还多嘴!”苏叶恍然道,“轻烟这丫头也是,之前都赶不走,今天早上不声不响收拾小包袱就回主院了,看来真是喜欢咱们左左和右右,到哪儿都护着。”

石中玉但笑不误。

轻烟哪是因为左左和右右回去的,是因为孙大叔嘛。不过孙大叔被调到主院去了,左左和右右身边又多了一层保障,只要吃喝方面多仔细着,就不会有危险的。宝宝们平安,就好像她的后院安定了,她就能腾出手来收拾那些个贱人,顺便收拾某只种了蛊的死家伙。

而她带轻烟去送礼,满王府这么一转,倒不单为堵住那些流言蜚语,还因为她要到宗政弥也那儿去。那是个疯女人,万一文的不行给她来点武的,她得有人保护。四大美婢都是会武功的,虽然本事最好的是素裹,但有轻烟在,她就没问题。

古代人起得早,因而在早饭后折腾了半天,石中玉去各院转时,时间还是挺充裕。她先是到几个无关紧要的人那里答谢,都是略坐坐也就走了。而因为轻烟在她身边跟着,在王府里遇到不管正主儿还是仆役丫鬟们,看向她的目光虽然古怪、探究、鄙视、不以为然,到底没有人指指点点,或者指桑骂槐。

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也清净,她只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就好。只是到了赵碧凡的院子,赵侧妃忍耐不住,假装无意地问道,“听说昨儿晚上,王在你们那被烫伤了?”

“回侧妃,是奴婢的错,脚下一滑,把汤洒在王的身上了,还不小心……不小心撞了王一下。”石中玉摆出害怕的样子,低头回答。

心中却道,撞?嗯对,拿嘴撞的。咋滴吧?

“不过那汤是宗政侧妃带去的,当时不凉不热刚刚好,王并没有受伤。”她补充道。言下之意是:当时宗政侧妃都在,你为什么不露面?装矜持?还是早就知道内情,只等着看好戏?

话说回来,当时若不是左左和右右眼尖,谁知道宗政弥也在胡女的指套上做文章。这样的下毒法即能害人,还能把自己摘干净了。想想啊,当时汤是从一个汤蛊中盛出来的,众目睽睽之下用的是彩云居自己的碗,若戚老夫人着了道,哪牵连得到送汤人的身上?只能笑戚老夫人身份低微,无福消受罢了。就算真毒死,也找不到真凶,倒能把彩云居内众人折腾掉一层皮。

赵碧凡耳目众多,若事先不知情,怎么肯让宗政氏一个人去卖乖讨好?自然知道这里面有猫腻,所以借刀杀人,坐山观虎斗呢。只是她没想到,石中玉横插一杠子,借机还非礼了王。

现在,她一定是很后悔吧?

“王府不比外面,怎么这么没规矩,领了罚没有?”赵碧凡沉下脸,好像就事论事,其实不过是妒恨交加。好家伙,她都不能随便碰的人,怎么叫个跑江湖的女先生给得了手?

“我们戚老夫人本来要打奴婢一顿,让奴婢好好长长记性,可王宽宏,饶了奴婢。”石中玉小小声的说。

这样可怜楚楚的模样,她在慕容恪面前都不屑做,嫌肉麻恶心。但她明白这番装模作样的德行,看起来像示弱,其实是示威,能气到赵碧凡,所以忍着一身鸡皮疙瘩,做了。

她现在是人在荆棘丛,不动即不伤。可是她担心夜长梦多,那只好想办法让别人先动。

“既然王这么说了,本妃也不好多事。”赵碧凡一脸平静端庄,“不过这内宅毕竟是本妃在管,下回再出类似的事,就算你是戚老夫人的人,就算是宁山王给请来的,王府也不容你。”

呀?想赶我走?还把丑话先说在前面?哈哈,忍吧,明明气个半死还装淡定,最好憋得你丫内伤吐血才好。不不,不够毒。她这年纪,最后气得更年期早到吧!

第二章 很多熟人哪

石中玉低眉顺目,让赵碧凡有劲没处使,鉴于轻烟就站在一旁,也不好再说得过火,当下摆摆手道,“回去谢谢你们戚老夫人。本妃是晚辈,回礼可当不起,就当老夫人疼我,送个小物件玩玩,改天本妃亲自去道谢。”

赵碧凡这是想借机往彩云居走动,石中玉哪能不明白。不过她还怕赵碧凡不出洞呢,多碰碰面正和她意。当下也不着慌,又行了礼,这才和轻烟退出来。

两人路过白薇身边时,只听到了冷哼一声。

轻烟本来就对赵碧凡的贴身丫头们很不待见,于是立即有点不乐意了,冷笑道,“白薇姐姐有什么不满,只管说出来。我是直囘肠直肚的,你这样夹枪带棒,冷笑热哈哈,我可全不明白意思。若是下回再犯什么错,怨不得我愚笨。”

“我又不冲你!”白薇气得跺脚道。

“那你冲谁?直接点了名多好,也叫那些没规矩的,下回知道高低深浅!”轻烟直眉瞪眼的。其实她也不喜欢石中玉,不过对左左和右右倒是产生了点感情,这时候有同仇敌忾的感觉。

白薇却并没有回答,只斜了石中玉一眼。

她的个性与她的主子赵碧凡极为相似,隐忍,爱装端庄大方,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不过她多年愿望落空,如今一把年纪仍待字闺中,给稍有头脸的管事、低阶军官们当填房都不大配得上了,更别说良配。再者,她还痴心妄想着慕容恪,心理上难免有变化。若换往常,她心中再不满,也不会表现出来。但那传言,她心中伟大而光芒闪闪的扫北王被个跑江湖的女先生给玷污了的传言,令她再也无法扮演淡定娴静。

玷污,多么严重的词啊。其实不过是亲了下,但在那些对慕容恪怀有绮念的女人心里,就已经是天大的事,石中玉也已经犯下天大的罪过了,个个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

“不用点名那么直接了,说出来怕脏了我的嘴。”白薇没说话,身后却传来白芍的声音。

白芍比白薇更不堪,好歹白薇还是赵碧凡真正的心腹,白芍就一直在外围吊着,不上不下的。说起来赵碧凡的四大丫头如今只有老实安分的白芷过得最好,早早配人生子,还被赐了自囘由身,如今仍在太府都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有夫有子,有房有田,万事皆足。石中玉曾在太府都无意中见过白芷,念在以前对她的一点恩情,她还暗中帮助白芷的丈夫渡过了一个小难关。白芨也曾想嫁给慕容恪为妾,不过她为人寡情多变,看出形势不对,前两年自行择配了,如今算是退出王府的视线。唯有白薇和白芍执迷不悟,耽误到现在,心理难免扭曲。

话说回来,人家穿越古代,遇到的都是十四五岁就成亲的人。她倒奇怪,身边的人全体晚婚晚育,上至皇上,下至奴婢,包括她自己,无一不是如此。这叫什么?物以类聚?

她思维跳跃,自想着事情,根本不理会白芍的挑衅。可这些落入白芍眼里,反倒觉得石中玉是挑衅,愈发生气了,骂道,“梅小芳,姑奶奶说的就是你,别给我装聋作哑!梅小芳!”

“不是怕脏了你的嘴吗?那还叫?”石中玉笑眯眯的,但眼神里满是轻蔑和怜悯。

白芍于是更怒,跳过来拦在石中玉囘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叫,“好好一个王府,就怕你这种外来的腌臜东西给拐带出歪风来!哼,打量着姑奶奶不知道你的算盘?不过是用那些下囘贱下囘流的手段,想攀在高枝上罢了。可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那下九流的身份也配!以为凭着下三滥的狐媚子功夫就行?别说我没提醒你,留神爬不上去,再跌得粉身碎骨!”

“下九流怎么了,有什么可羞耻的?”石中玉仍然不急不躁,从两人说话的架式上就看出气质的高低,“难道当丫鬟的不是凭自己的劳力吃饭?还是你想凭别的?至于是不是跌得粉身碎骨……我愿意。”最后三个字,气得白芍和白薇都哆嗦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石中玉也不理,步子平稳地向外面走去,那气势就像当家主母一样,而且非常自然。经过白芍的身边时,她略停了停,轻轻说,“你攀、或者不攀他,高枝就在那里,不来不去。还有啊,狼多囘肉少,大家各凭本事吧。”她说得很小声,但又保证能让一边的白薇,还有几个看热闹的小丫头们都听了去。相信,很快王府里的人就都会知道,她确实像大部分丫鬟一样,想爬上慕容恪的床。有了她这种威胁,再逼得急些,狗才会跳墙吧。唉,最近她经常用狗来比喻某些人,实在对不起狗,因为狗其实是很可爱的动物嘛。

轻烟怪异地望着石中玉,但保持着沉默,出了赵碧凡的院子很久后,才上下打量着石中玉道,“不用这么毒吧?”

石中玉一笑。

轻烟本来不傻,又早断了对慕容恪的心思,死心塌地地爱上了孙福珩,这才看得明白。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石中玉刚才那么说,就是要激得某些女人心急,好及早动手。那样的话,十之八囘九会惹火了慕容恪,令他自动清除向边不必要的花草,省了她的麻烦,也减少了她行动时的种种障碍。

“心正,自然不会上当的。”石中玉轻描淡写地说。

“你的心正吗?”轻烟哼了声。

“你洗干净眼睛看着吧,我的心正得不得了,正得没法儿再正了。”石中玉微笑,说得半真半假,“白芍就是赵侧妃手中的枪,她自己也知道,才乐于这般撒泼。刚才她那架式,比街上对骂的泼囘妇也不如,还提什么高低贵贱?不过她把赵侧妃不能说出口的话全说了出来,赵侧妃想必在后面听得很痛快。”

“就怕你其他的话也传了过去,那时你要怎么办?”轻烟突然很好奇。

这个女先生到底是什么人?要做什么?又为什么,偶尔会让她觉得这个女人应该是坐在高位的人呢?而且,梅小芳才来王府没多久,怎么知道白芍是赵侧妃的枪?她真是……无目的地进府吗?

“不怎么办。凉拌。”看到轻烟疑惑的表情,石中玉含糊地道。

通过昨天和今天的事,王府内府的水开始浑了吗?水浑了好,比较方便摸鱼。她的优势在于,不管是戚老夫人还是宁山王,都会死保她的。还有,她太了解慕容恪,知道现在他正对她疑惑着,暂时不会伤害她。所以,她能稍微做得过火点,只要拿捏好分寸就行。寿宴上宗政弥也的举动令她有了紧迫感,她要动作快点才行,不然孩子们在种种威胁中生活,她不能放心。

“你好自为之吧。”轻烟忽而叹了口气,又压低声音,“算我多嘴提醒你,王,这几年禁绝女囘色,你若是想……”

轻烟突然停口,石中玉自然也不问,两人就这么突然沉默下来,一直走到宗政弥也的院子。

这府里的怨妇们都得不到那唯一的男人,自然也没有争风吃醋一说,于是闲着没事,干脆就自己明争暗斗,几年来都历练得耳聪目明。所以,石中玉和轻烟一路慢慢走来,宗政弥也早就得了信儿,摆出了严阵以待的阵式来。

不过到底做贼心虚,而且也还没听到石中玉对白芍的挑衅之语,宗政氏除了言情刻薄、让石中玉在地上多跪了好半天之外,倒没喊打喊杀的。当然,她把院里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叫了出来,在院里列阵似的,好像要以此衬托自己的高地位,并打囘压石中玉这种小人物。随后,宗政弥也问轻烟的话,倒比问石中玉的多,总之是旁敲侧击,打听慕容恪昨晚有没有太生气,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而已。

石中玉没想到以为最难应付的宗政弥也居然没对她怎么样,不禁感到有些意外。当时她正被故意“忘记”,还跪在院子的角落里,纳闷之中,借机四处观瞧,没想到却有更大的意外。

就在那列队相迎的两排丫鬟婆子间,有一个人,居然是她的旧识,而且是与这个身体有着血缘关系,她以为此生都不会见到,都不会再有交集的人……叶明珠!

认出那张脸的瞬间,石中玉心头一跳,恍然记起那天送别以德道长的时候,有一个监视她的身影极其熟悉,但她当时没有想起来,现在才明白那是叶明珠。

她变了脸,叶明珠肯定认不出来,但叶明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成了宗政弥也的丫鬟。不对,叶明珠现在是已婚妇人的打扮。记得她的便宜老爹叶仲普为了自保,把叶明珠和叶明识都赶出了家门,这二人从此下落不明。那叶明珠既然在扫北王府,叶明识呢?他们兄妹二人有什么图谋,还是只想找条活路而已?

石中玉此行万万没有断到,在这扫北王府里,居然有很多熟人哪。

第三章 难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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