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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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是内河航运,反而因为冬季的季风,熙海十三岛最大的岛,天一岛的港口更加繁忙热闹。

“快看,那艘是军船吧?”一个脚行的运工指着不远处的锚地,“在那边下了锚,可是没挂旗子,还规规矩矩地等着进港,好奇怪。”

他这一嚷嚷,好多人都向不远处的锚地望去。

脚行的包掌柜走出来,手里的算盘当当当地敲了敲门边,恨恨地骂道,“大忙忙的,都干活去,还有很多货要卸呢,一点眼力价儿也没有,活该你们一辈子当苦力”

众运工一哄而散,那包掌柜的却站在高处远眺,拿着个很古老的单筒望远镜边看边自言自语,“果然是军船,怎么到商船那边排队去了?老天保佑,可别摊上我们卸货。”

军船上的货物一般是军用物资,搬动的时候得特别小心,略有个轻微的磕碰,本来没什么的,也得让军爷们扒掉一层皮,没个千把两银子平不了事。而且有的军官还得夹带私货,若没人发现倒好,赶上哪位正直的官员找茬,若被发现了,脚行经常会替背黑锅。所以,脚行都不愿意接这样的生意,于是叶老爷立下了规矩,大家轮着来,赶上谁是谁。

熙海十三岛的码头,一大半是叶家控制,另一半由包家和蒋家分割。包掌柜,就是包家本家的偏支子弟。

偏偏,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过了小半天儿,码头上的管事来告诉包掌柜,今天那般军船正赶上他们脚行负责。

包掌柜没办法,叫来了运工和脚夫,嘱咐了老半天,又亲自在袖筒里装下两大锭银子,第一个迎上去,打算先贿赂押船的军爷,免得他们故意找麻烦。除了叶家的脚行,就算在叶家的码头,该烧的香也得烧到了。

可是他才走到舷板边,就觉得率先下船的人很面熟。没穿军装,风姿儒雅,是一个翩翩美公子。再细看,竟认得的。

“叶……叶三少?怎么是您”他惊问。

据说,叶老爷仲普这位唯一的嫡子是个极不孝的,自己娘亲五期未到,就出门游历,两年多没回来。这这……难道这时候回来了?难道是听说他嫡亲的妹子病重,来见最后一面?

“原来是包掌柜,您好。”对方温文微笑,哪有半点忤逆子的模样。

来者正是叶明闻。

其实他九月初四就悄悄回到了熙海,两个月来一直在自己的秘密落脚地猫着,为回叶家做着积极的准备。现在时机正好,他前晚偷偷回到了熙海内陆边的镇上,然后大大方方的出现。

“您怎么乘的军船?”包掌柜惊异地问。

谁都知道叶家和水军总都统金将军的关系,但就算是叶仲普叶老爷,也没坐过军船。朝廷有规定,非军中人士,是不得用军船的,除非有功劳。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叶明闻微笑,但还没有答话,就听到岸边传来咚的一声巨响,像打雷似的。这下,码头上的所有人,不岔贵贱或者军民,全数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

第三十章 做人要高调

两只队伍,一左一右,分别从码头两侧而来。两队人马当先的都是一辆骡车,车上一面大鼓,那咚咚声就是从那大鼓而来,鼓槌奋力敲下,鼓声震耳欲聋。骡车之后,是吹乐手,再后面居然是舞龙、舞狮队。远远看去,热闹非凡,可即不像婚娶,又不像办丧,不伦不类的。

不过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令全岛、甚至另十二岛的人很快就知道了这热闹。熙海距内陆有点距离,但十三个小岛间相距很近,有的才百来丈的样子,水性好点的,都能直接游个来回。

“这是干什么的?”包掌柜情不自禁地问道,其实只是自言自语。

叶明闻却红了脸,嗫嚅道,“可能……是来接我的。”

包掌柜以及站在附近的人都很吃惊,再看那队伍,打出了一个红绸布的横幅,上面以绢秀中带点倔强的字体写着:恭迎叶三少为国尽忠、载誉归来

“叶三少在叶夫人七期未满就离家,难道是为国效命?”包掌柜更为吃惊。

叶明闻近乎羞涩地点了点头。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他身后有一人钻了出来,赞叹道,“唉,叶三少宁负污名,也不忘叶夫人生前的谆谆教诲,在孝期为国效力,这才是大气节,也是大荣耀。”

包掌柜回头一看,却是一个小兵打扮的年轻人,对于当兵的来说,个子实在有点小,偏偏老气横秋的样子,就是声音听起来闷声闷气的,不似普通军爷们粗豪。

而从这小兵的话里,能听出三层意思:一,叶夫人五期时,叶三少离家,明知道会落个不孝的罪名,还是这么做了,实在是就太义而舍小义。第二,这是叶夫人临终前教导的,说起来顺者为孝,听从母亲的教诲,矢志不忘,即全了忠,又尽了孝,实在难得。第三,叶三少立了大功回来了。

包掌柜肃然起敬,心想叶家本来势大,再出个朝廷看中的人,那还了得,立即起了巴结之意,露出打报不平的样子道,“我本来就觉得叶三少虽然在少时外出游学了几年,但绝不是人品低劣之人,怎么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在令堂五期日就无故离开呢?传这种话的人也太该死了,反正我是不信的。”

“多谢。”叶明闻淡淡的,神色间抹过一缕哀凉。

“人家承受着丧母之痛还要保家卫国,传这种谎话的人还是人吗?都不得好死。”那小兵跳着脚说,显得特别气愤,“说不定是叶府里哪个上不得台盘的人造谣生事,想恶心叶三少罢了。哼,等我看到有人再敢这么说,先抽他两嘴巴,再给他讲讲做人的道理。”这话又暗指了叶府的内府争斗。

“抽的时候叫上我”包掌柜义愤填膺。

他和周围的许多人一样,是土生土长的熙海人,自然知道叶府的那点事。现任的叶家家主叶仲普做生意的手段是狠辣果决,又能攀附权贵,但为人好色,家里七、八房妻妾,只儿子就十来个,最大的已经上了生意场,最小的上个月才办的满月酒。但他的嫡子就叶三少一个,还有个病在家里足足两年,听说就快死掉的嫡女。所谓上不得台盘的人,就是说的那一窝子妾室庶子女吧?听说有个姜姨娘是最得宠的,生了庶长子和长女,模样又勾人,在叶府,之前比正牌夫人还有几分面子,后来叶夫人去了,有传叶老爷有意扶正呢。

不仅是现代,古代也有仇富心理,特别是在熙海生活的人,多少要仰叶家的鼻息,于是对叶府总有些不满,又有对叶三少身为嫡子却不受宠而打抱不平的心理,潜意识里希望叶家斗起来,看个乐呵,所以就生出些幸灾乐祸,外加同仇敌忾的意思来。

在这样的心理作用下,这些人必定会把叶三少归来,并且受到朝廷褒奖的事迅速宣扬得尽人皆知,对叶家形成预期的舆论压力。

“叶三少这文采、这武艺、这气度、这品格,再加上这样的正宗身份,若将来做了叶家下一任家主,必能引起朝廷的看中,在海事管理上有所优惠,那真是造福熙海了。”那小兵又说。

其实,他说得有点不像话,简直是妄论叶家、熙海以及朝堂形势了,而且言语幼稚。但他是个不懂事的小兵,这话又正合熙海众人之意,不禁纷纷点头。

叶明闻脸皮儿薄,脸色还能保持正常,但耳根子却悄悄红了。趁人不备,略转过头,对妹妹使了个眼色,叫她适可而止。

没错,这小兵就是石中玉易容装扮的。

窝在熙海两个月,他们兄妹没有闲着,分析了整个熙海,甚至大燕的形势不说,还暗中调查了叶家这两年来的作为。由于有金敬仕撑腰,叶家在生意上继续做大,打压得熙海另两大家族包家和蒋家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渐有垄断之势。

至于叶家内部,三房人家和族中分支表面上倒很和谐,叶家的庶长子叶明识已经接手部分家族生意,虽然做得并不太出彩,好在中规中矩,有能守成的水准。

倒是最根正苗红的叶明闻、叶明玉(石中玉)兄妹二人,好像是叶家的污点。当哥哥的被传出大不孝的罪名,在亲生母亲五期时就外出游学了,两年多不见人影,被百姓们指指点点了好久,成了逆子的反面教材。那个嫡正的小姐,却是个病秧子,本来身体就不好,族老们之前都见过,面青唇白的瘦丫头,母亲故去后更是一病不起,据说得了时疫,传染的,两年多来就没有人再见过她。

倒是有人夸赞叶老爷是个慈父,嫡子嫡女这样,他也没有嫌弃,即没将不孝子从族谱中除名,也没把女儿丢到尼姑庵去养病,还每天大人参、大灵芝的喂着,盼着能康复。但据说,这女孩福薄,只怕不久于人世了。

听到这些民间议论的时候,石中玉只剩下冷笑了。

慈父?就算外人不知道他杀子逼女的恶行,也不想想他在悲痛之中连娶了两房小妾,又生了两个儿子。最小的那个,是在石中玉兄妹到了熙海快一个月时生的,前几天才摆的满月酒。这是一个伤心的鳏夫,一个忧愁的父亲所为?

所有这些消息,自然是叶家放出来的。为的,无非是抬高叶仲普的形象。在这老混蛋的认知中,他的嫡子嫡女已经葬身大海,他以儿女的死,换来了金敬仕的绝对信任。不过,他又不想宠妾灭妻,迫害亲生子女的行为传出去,一来不好听,严重点会影响他的家主之位,二来怕被人追究出真相,所以才隐瞒了一切。

估计是想再过个两三年,宣布儿子死在外面,女儿病死家中的消息,整件事就能平复了。

让叶明闻背负骂名,最后死得不明不白,这种行为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要弄个假女儿,关在院子里,一病就病了两年多,最近才要死要活,而不是早就让“叶明玉”死去呢?这样做不仅麻烦,时间长了风险还大,不符合叶仲普的所作所为,明显是有其他目的的。

为什么呢?又是什么目的呢?

石中玉想不明白,但她知道,他们兄妹如果正常归家,老叶说不定又使什么阴招。就算哥哥是武功高手,但老叶保镖护院一大堆,他们又是在他的地盘,万一他再来把狠毒不是人的办法,把他们兄妹二人害死怎么办?

偏偏,他们不能宰了叶仲普。

且不说叶明闻下不下得了手,毕竟叶仲普再不是人,叶明闻也不能跟他一样禽兽。单从利益的角度讲,叶仲普死了,就意味着熙海的权利结构发生了彻底倾斜,皇上不会坐视,到时候叶氏兄妹倒霉。可如果他们夺下叶家,却让叶老家伙活着,消弱金敬仕的力量而不是剥夺,朝堂上的眼睛就不会看过来。

国事,石中玉没兴趣也不想掺和,她只想有个小人物的活法,在夹缝和权利的平衡中得到自己应得的东西。

所以,他们要大张旗鼓的回去,闹到全熙海的人都知道。而且借助了陵王的力量,为叶明闻杜撰出一个不会引起朝廷注意,却又能镇住平民的功劳。再加上部分陵王那边,反对金敬仕的力量隐晦的支持,叶仲普不但不能暗害他们兄妹,还要保住他们的安全才不致被怀疑和诟病。

当然,石中玉还用了不少小花招,保证对叶明闻不利的传言,迅速扭转。

“做人要高调。”她对哥哥说,“尤其我们还有所图。”

这一招叫大象闯进瓷器店,对他们兄妹二人来说,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也没有任何根基和势力,那么不如硬闯硬扛,阴来阴去的斗心眼儿没意思,直接让叶仲普秀才遇到兵,别说他还没理,有理也让他说不清。

“看哪,那不是冷县令和他小舅子吗?”包掌柜有个舶来品的低品质望远镜,眼睛远比其他人尖得多。当他看到那两队欢迎队伍的首领,不禁惊叫。

熙海名为岛,但却是大燕一府之地,正名是熙海府。不过知府大人的官衙却在内陆上,十三岛的一般行政管理分属下面的七个县,不过有几个岛太小,并为一县了。叶家所在的岛是最大的,叫天一岛,县令名为冷霄楼,他的小舅子也是他的师爷,叫来如风。如今这两位来亲自迎接叶家三少,充分说明了朝廷的嘉奖的真实性。

第三十一章 靠,是一种语气

众人正议论着,冷霄楼已经带着来如风走上了栈桥,见了叶明闻就亲切地拉住他道,“叶三少可回来了,本县收到邸报多日,一直等到今天。可惜你不欲张扬,不然就组织本地乡绅前来迎接了。”

“有劳冷县令,小人区区寒民,怎么敢劳动您的大架?”叶明闻客气着。

“自古英雄出少年,本县岂可怠慢?”冷县令三十来岁,生得讨喜的相貌,本来是客套的话,却让他说得很是真诚。

他小舅子来如风也伸出手道,“为国分忧,都是慷慨豪杰之士,正为我所敬仰。快快,这边请,县令大人在海月楼摆了酒,给叶三少接风洗尘。”

“多谢冷县令好意,本来是却之不恭。”叶明闻不卑不亢地答,神情大方磊落,让所有看到的人都心生好感,“不过外出两年有余,又因所行之事隐秘,连一封信也没给家父传过,实为不孝,想立即回去领罚。”

“真是忠孝两全之士来某一定要结交,叶三少不要看不起我啊。”来如风二十来岁的年纪,长得眉清目秀的,不过脸皮比石中玉还要厚,夸起人来,语气夸张之中带着真诚,周围的人倒都点头称是,却把谦谦君子叶明闻闹得非常不自在。

可为了妹妹的计划,他也只好……忍了。

在码头众人的目光中,冷县令和来师爷亲自送叶三少回了叶府。一路上照样吹吹打打,闹到街道两侧挤满了看热闹的民众,那样子倒像叶明闻中了状元,或者娶了公主似的。

叶家是大族,而且分院不分地,占据了熙海天一岛最长最大的暮远街整整一条街。因为送行的队伍走得很慢,又不断有人上来打探消息,结果在街口堵了有半柱香有余。借着这么点子时间,叶府正府的外院管事得了消息,立即飞也似的报进去。

此时叶大老爷仲普正和叶二老爷仲勋在外书房里商量事情,乍听到这消息不禁大惊。那逆子和孽女不是早就死吗了?当初金将军亲自派了亲信去动的手,虽然没找到尸首,可那是在海里,尸骨无存才对的啊。

“你可看清了?”叶仲普腾地站起身,脸上变色。

他祸害自己儿女的事极其隐秘,除了姜姨娘和心腹管家,就连叶仲勋也不知道。此时他也不用控制情绪,反正那逆子不孝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他激动也好,生气也罢,都是正常的。

“虽然离得远,又隔着这么多人,但确实是三少爷没错。”那管事地道,还施了一礼给叶仲普道喜,“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是冷县令和来师爷亲自送三少爷回来的,排场挺大,听说三少为大燕立了功,皇上还奖赏了呢。”

怎么回事?叶仲普暗中吃惊。那逆子没死,还得了富贵吗?那这是找他算帐来了?他心中不知为何,闪过一丝惧意,觉得这可能是个噩梦,于是狠掐了自己一把,结果疼得叫出来。

“大哥,这不是梦,快点把明闻叫进来,问个清楚。他这二年,到底去了哪里,当初怎么就那么走了,连个话也不留。”叶仲勋见到自家大哥的小动作,以为是喜的,连忙提醒。其实叶仲普当年迫害自己的儿女,就算瞒得再紧,也是有些风声的。毕竟全熙海为了这件事而关闭了港口,身为叶家权利中心的人,怎么可能无感?但叶家和金将军素有瓜葛,暗地里也有不少秘事,再加上虎毒不食子的伦常,谁也没有往别的方面想。

而叶仲普毕竟是经过大风浪的,以为死了的儿女突然出现的消息令他暂时失了章法,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二话不说,快步向府外走去,看样子竟要亲自迎接似的。

他这一走,得了消息的人在后面跟了一串,包括闻讯而来三老爷叶仲谈和大小管事。“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我在海月楼正会朋友,就听说明闻风光回家,据说为朝廷立了大功,是军船亲自接送的,知府大人那边还特地宴请过。”叶仲谈紧走几步,问。

叶仲普脚下一窒,胸口窝着的那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好小子,才两年多不见,果然长成精了。以前,就只是一味的横眉冷对,只要掐住他的弱点,也就是他母亲和妹子就能治得他服服帖帖,现在都懂得利用悠悠众口了。从码头上张罗着一路过来还不算,连酒楼里的人都在说这件事,可见提前就派了人宣扬啊。现在人人都知道叶三少荣归故里,就算他想动手脚也不成了。甚至这逆子有个三长两短,三灾六难的,他都摘不干净自己。作为叶家家主,熙海商会的首脑,他不能有任何把柄被人捉住。“这不肖子,走了这么久,连半点消息也没有。你问我?我又问谁。”他忍不住火大。“还是看看人再说吧。”叶二老爷道。

叶仲普哼了声,走得更快了。

到了门口,正赶上欢迎的队伍到了。越过冷县令和来师爷,父子二人的目光蓦然相撞,都是冷光一闪。但叶明闻早在心里预演过无数次这般情形,很快反应过来,上前深施一礼,“父亲大人,我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叶仲普冷哼一声,摆足当爹的面子。“我还真差点就见不到父亲了。”叶明闻微笑着,“幸好我娘在天之灵保佑,天意使然,我以后一定好好‘孝顺’父亲。”

“叶老爷,三少当日离开是身负重任,如今看来不仅无过,而且有功。您是我们大燕商户的楷模,定然知道这个理儿,就原谅三少当日不告而别吧。”来师爷嘴头甜甜地道。身边的冷县令也不住点头。

叶仲普这时候哪能摆得起架子,连忙上前几步,扶住冷县令的手,“犬子无状,还劳烦大人亲自送来。和朝中官员比起来,他能做什么事,不过运气好罢了。冷大人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喝杯水酒,等这小子收拾利落了,再去拜谢大人。”不管他多有财势,也不管他和金敬仕的关系多么密切,冷霄楼毕竟是地方父母官,表面上绝不能怠慢。况且,这冷霄楼虽然顺服于金将军,却总是不冷不热,不远不近的,实在难琢磨。

冷县令始终笑眯眯的,当下也不推辞,抬步进了叶府。

叶家三位老爷在一旁陪着,叶仲普忙乱中回头看了叶明闻一眼,父子二人之间又是火星四溅,但除了扮成小兵的石中玉,根本没人发现,到处一片花团锦簇的模样。

这就是他的便宜老爹啊,果然皮相生得好,四十来岁的年纪,白面无须,神情文雅,身材挺拔,没有半点商人的市侩感,顶多是个儒商,看着倒像大学教授似的。这种,就叫衣冠禽兽吧?其实所谓相有心生,仔细看他那双眼,半分不磊落,反而有些阴狠之色。

“走吧。”只听叶明闻微微叹息着说了一句,连忙跟紧在后面。

她是小兵的打扮,叶府的下人以为是有来头的,又见她和自家三少爷很亲近的样子,就没人敢多看一眼,也不拦着她。

“不用跟着侍候了,我回自己的院子。”进了内院,叶明闻就吩咐道。

簇拥着他的人中,肯定有心思灵活,不用叶老爷吩咐想就监视他的。可毕竟,叶老爷没有下过命令,此时见三少冷下脸来一说,仆人们就施了礼,又说了好多吉祥话后就散开了,只剩下叶明闻和石中玉兄妹两人。

他带着妹妹来到自己住的石泉院,驻足,不过短短两年,竟有恍然隔世的感觉。很多事都变了,妹妹变得坚强聪明,可母亲却永远的离开。而他,一颗心扔在了太府都,带不回来。

“这是哥以前住的地方?”石中玉见左右无人,低声问。

叶明闻半转过身,爱怜的抚摸着石中玉的头发,“小玉,看来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以前我出门的时候,都是你带人打扫哥哥住的地方。”

“那些过去,不记得也罢。”石中玉含糊着,“不过我连人也记不得了,哥哥要记得提醒我。”

叶明闻微笑着推开院门,只见满院破败,似乎两年来从没打扫过,院内的杂草都长得很高了,到处布满灰尘。

“靠,直接能当聊斋的外景地了。”石中玉冲口而出。

“聊斋?外景地?靠是什么意思?”虽然经常听妹妹说出几个不懂的词,叶明闻还是不太习惯。

“靠,是一种语气,表示叹息和愤怒。”石中玉尴尬的抓抓头发,“聊斋嘛,是一个鬼故事的集子,我打算记录下,刻印成书的。外景嘛,就是外面的景色嘛。”

石中玉四处望望,“哥,娘的寒山园在哪里?”

“就在隔壁不远。怎么,你想住在那里?”叶明闻瞪大眼睛,讶然道,“那是当家主母住的地方,就是那姜贱人也没有资格。”

“我一定要住进去。”石中玉很坚决,又靠近了叶明闻,低声道,“我想,钥匙说不定在娘的院子里。”

叶明闻吸了口气,“你还没有放弃那个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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