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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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怎么回事?不过是掌家人换成三姨娘,不过是她肚子里揣了个小崽子,却听起来像是要把他扫地出门似的!他眼看过了十四,就要到十五,深知自己不是读书的料,习武又不成,靠的就是老爹死了,继承遗产。现在有人和他争,他不能允许!
“我找父亲去!”温映宣跳起来,大步往外走。因为愤怒和对未来的恐慌,他居然勇敢起来。要知道平时,他见了温凝之就跟老鼠见了猫般的害怕来着。
含巧连忙抢上几步,拉住他,“我的儿,你别做死了!”她急急惶惶的,眼里都带了泪,表演得很投入,“我们娘俩儿本来就不受待见,现在三姨娘和她肚子里的肉却是你父亲放在心肝上的人儿,你惹谁不好,偏这时候拦不住脾气。下人们还传,三姨娘放了狂言,虽说因为咱们大赵律法的缘故,为妾者不能抬上妻位,但她要做这府里真正的女主人!”
“呸!她也配!”温映宣离奇愤怒,包括没钱买神鸟,会被朋友嘲笑的怒火一并发作,“父亲一向重视尊卑,小爷就不信了,满府里头哪里有她拿大的份儿!”
“她这样有恃无恐,听她的意思,是你父亲有短处在她手里握着。”含巧被拖拽得半只脚踏出了门槛,眼看拉不住温映宣了,赶紧抛出重磅炸弹,“就算你把这话告诉你父亲,他也不信,只当是妾室争宠的手段,再怪到我头上,我可就没活路了。到以后,谁护着你!”
“我自有分寸!”温映宣猛一用力,吼道。
只听嘶啦一声,他的袖子被扯掉一只。大力的惯性之下,含巧整个人都扑在青石地上。而温映宣头也不回,气呼呼的跑走了。
缩在旁边,半天不敢出声的翠儿连忙上前,把含巧扶起来,“姨娘,您怎么样?”
含巧只觉得掌心疼痛,一看,居然搓破了皮,有血迹渗出。
望着温映宣远去的身影,她心中不知是喜是悲,又是高兴终于激得温映宣出声,又是难过得不行。那孩子虽然不像倚云一样得她的心,却也很被她宠爱。他不小了,怎会不懂她对他的慈母心?可他一气之下却根本顾不得她,把她扔在地上,理也不理。实在是……有点狼心狗肺。
话说回来,大公子宏宣打小不与她亲近,大小姐芷云为人圆滑,其实只顾自己。三小姐是个没成算的,小二爷是这副没良心的模样,再想想侯爷私底下的行为……
温家,简直是狼窝啊,而且还是白眼狼!
想到这儿,不禁悲从中来,真的哭了起来。
翠儿用力把她扶起,急切的关心着,“姨娘,您到底是摔到哪儿了?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没事。”含巧哽咽着,倚着翠儿,慢慢走回屋里,眼角余光看到好几个丫头婆子在探头探脑的。完全是打探的神情。
“我做做样子罢了。”她压下心里的痛,“现在惨一点,将来侯爷发脾气。就会知道我死命拉着小二爷来着,为此还受了伤。这么多人可以作证。他还能怪我吗?苦肉计,谁不会用?”
“那您的伤也得处置一下。”翠儿搀着含巧到窗边的塌上坐好,转身去翻箱倒柜,找干净的布和治外伤的药膏。
含巧仰头望着屋顶,心道:宣夫人啊,我利用了您的儿子,您别怪我。到底。我也是为了他们好。忽然又有点心悸,不知道温映宣那边怎么样了。
岂不知温映宣在大姨娘面前态度强硬,这口气却到了花园就泄了。不过,他到底忍不下这回气。于是采取迂回的策略,硬生生窝在家里三天才借假问书的名义,进了温凝之的听涛阁。
一进屋,见温凝之脸色阴沉,豆子站在旁边。缩着肩膀,微微发抖,似乎很害怕。
温映宣见大事不妙,正想找个由头溜走,却让温凝之一眼又瞪了回来。不得已。硬着头皮上前,问了几个问题。
温凝之听了,脸色更加不好,根本不解答,而把书狠狠扔在地上,大声喝骂,“真是蠢牛木马,不可教也!你过了年都十五了,你哥哥像你这么大,已经考中了状元,为父在同岁的时候也是探花郎。温家家门不幸,怎么就出了你这样不开窍的东西!童生试都没过就已经很丢人了,现在居然拿五岁小儿的问题来问我?”
“儿子常听人说,家门有灵气。可是,父亲和哥哥乃当世人杰,把灵气都占去,儿子生得笨了,自然就成了废物。”温映宣瑟瑟,却忍不住抱怨。
天知道他在外头受到多少嘲笑,总有人说你父亲、你哥哥如何如何?可他就是笨啊,是生他的人不好,跟他有什么关系。说到底,是父亲的错。
温凝之闻言更怒,“屁话!我的儿子,怎么可能是笨的,明明是你不努力!别打量着我不知道你在外头干的好事,功课上样样稀松,吃喝玩乐倒是花样百出。我是看在你死去亲娘的份上,才忍你到今天!现在给我滚,给我好自为之。滚滚滚!”
温映宣捡起书,本想灰溜溜的离开,却见到豆子抬眼看他,满是同情。他看在眼里,解读为了鄙视,立即激起他的火来,脑筋一热,凭生第一次在父亲面前梗起脖子,硬扛道,“父亲厌恶于我,就等着三姨娘生下弟弟,再来讨父亲的欢心好了。反正我听三姨娘说了,将来咱们侯府,就是她们母子的天下。”
“你说什么?”温凝之本来就心情不好,因为豆子刚刚告诉他,有一个在下人中流传了些日子的“谣言”,其中提到了最关键的那样东西:逍遥散!
这似乎是一根钢刺,直扎到他心底去。那是最不容触碰的地方,因为肮脏腐烂,是他臭气熏天的良心、良知和良性!
“怎么是儿子说?明明是三姨娘说。”温映宣豁出去了,尽管后背发毛,却还是道,“父亲是不是被三姨娘拿捏了什么,否则怎么会乱了府里的规矩纲常!三姨娘得意洋洋,可不就是这个意思么?以为别人是傻子呢!传扬出去,父亲的名声何在?”
第六十七章失手
名声两个字,像两个重雷,劈在温凝之身上。他做的事,不能被外人得知一星半点儿,不然他就是身败名裂!他的一切都将失去,他又将回到那副酸儒的样子!
不!不行!他绝不允许!他宁死,他不惜任何代价,也要让那个谎言成为最终的事实!
暴怒之中,温凝之随手抄起一物,砸向温映宣。
混乱和碎响、惊叫之后,温凝之亲眼看到他珍爱的砚台碎裂成两半,而自己的儿子则倒在地上。额角,张着一个触目惊心血窟窿,裂开得就像婴儿的嘴。
红莲那个未出生的婴儿,冷玉那个还在母体内的婴儿。
血,汩汩流出。
“二少爷!”豆子扑上前,想扶温映宣起身。
可是温映宣一动不动,直接昏死了过去,吓得豆子一个劲儿的试图把他摇晃醒。
旁边,温凝之也吓着了,只是气得失去理智罢了,却没料到后果会如此严重。他怔怔望着血泊中的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惊慌。到底是他的亲生子,不可能完全不心疼不后悔。而且那么一片触目惊心的红,令他想起红莲死去的那天……
“侯爷!侯爷!您救救二少爷啊!”豆子急道。
是真急了。奇怪的是,在温凝之这种冷酷的混蛋身边侍候,竟是个热心和善良的少年。
“忤逆的东西,倒不如死了干净!”温凝之反应过来,恨声骂道。
随后,又抬脚踹豆子的后腰,“嚎丧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没用的废物,这也用本侯来教你吗?”这时候气急败坏,哪还顾得仪表风度。若这样的他被东京都的女人看见,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还会迷恋他才怪。
豆子一溜烟儿的跑去请大夫,温凝之看着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儿子,居然没有勇气上前扶起。而是迈步到门外,大声叫人。
而不到一柱香的工夫,整个宁安侯府都知道小二爷被侯爷问书,但答得驴嘴不对马嘴,结果被恨铁不成钢的侯爷失手打伤的事。
这年头,忠孝二字大过天。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别说只是打伤了,就算真打死了,也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
琉璃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沉默了好半天。她为报仇而来。但冤有头、债有主。她从来不想伤及无辜。温映宣是温凝之的儿子,为人又极讨厌的。但姐姐去世的时候,他才多大?十一岁。无论如何,这笔账算不到他的头上。只是。她也没想害他,指定是大姨娘利用了他,再上演一出苦肉计。
所以,她心里内疚了会儿,就强迫自己放下这种不良情绪。只吩咐丫鬟们不要四处打探消息,闭门不出是最好的。在任何场合,她都在以行动表达一种态度:她只是义女,不掺和任何宁安侯府的事。
另一边,含巧听到这个消息就不同了。又惊又吓又怒的,几乎软瘫在地上。她只是想借温映宣的口,把三贱人往火坑再堆一步,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把小二爷给搭进去了。
“快!快!快跟我去赏菊院!”一想到温映宣生死未卜。含巧挣扎着爬起,踉踉跄跄往外走,嘴里还一叠声的叫着。人摔倒了,又连忙爬起来,显得仓皇狼狈。
好不容易在大丫鬟翠儿和另一个丫鬟的搀扶下,赶到赏菊院,正见到丫鬟端着一盆血糊糊的衣服和布巾出门,登时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这得流多少血,才能染红这么多东西?血流干了,人是会死的!就像当年的霍夫人!
“我的儿,你到底怎么啦?”含巧进了屋,见温映宣躺在床上,脸色白得像纸,灰绿色的草药被糊了半个头,看起来异常可怕。
此时,大夫才给温映宣止了血,被赏菊院的大丫头彩云带着,到院中小待客厅去写方子抓药。翠儿机灵的拉着另一个丫头去帮忙,没跟着含巧进屋。所以,房间里除了昏迷不醒的温映宣,就只有含巧和温凝之二人。
“我的小二爷啊,你醒醒啊。”含巧立即扑到床边哭叫,“你别扔下姨娘就走,你快睁眼看看姨娘。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叫姨娘到地下也没脸见你的亲娘!”
“闭嘴!映宣还没死呢。”温凝之在屋里快速的来回踱步,被含巧哭得心烦,喝斥道,“大夫说了,只要他三天内醒转,以后就能养回来?”
“若他三天内不醒呢?侯爷……侯爷真是好狠的心。”含巧哭道,“就算这孩子为人不怎么机灵,又胡闹了些,可他到底是您的亲生儿子啊,您怎么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混账!你说什么胡话!”他没想下这种死手好吗?是他被有关冷玉的谣言气得疯了,结果无意中失手……可看别人眼色……虽然没人敢明目张胆的谴责他,但他也受不了!
他是谁?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全大赵上下都交口称赞的人,怎么会是杀子恶父?若映宣真的熬不过去,也得找个由头,护住他的名声。比如……就说映宣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那他的行为就可以解释为:卫君子之道,不惜大义灭亲!虽说杀子的名声仍然不好,但至少可以扣回,还有情可原。
在亲生儿子的生死头头,温凝之还想的是怎么维护自己的形象,这般的自私自利,论天下之大,这样的极品也是很少见的,绝对奇葩。
“棍棒底下出孝子,都是你平时太纵容他,才娇宠出他这样无法无天的性子!”很好的转移责任,顺便为未来做点铺垫,“他立身不正,哪能不教导!哪想到他这样不禁打。哼,文不成、武不就,身子还弱成这样,你真是管得好家,教育得好孩子!”
提到了管家,提到了责任,又看到温映宣只剩半条命吊着,含巧豁出去了。她一辈子谨小慎微有什么用?到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还不是被这个男人说夺走就夺走?从来没有过哪怕一线的怜悯。他在外头是那样君子。实际上却如此小人。不,简直禽兽不如!
愤怒,战胜了她一贯的恐惧。她扶着温映宣的床,努力站起来,走到温凝之面前,与他对视,慢慢露出冷笑,“侯爷要打死自个儿的儿子,怕不是为了他不成器吧?这孩子犯浑,或者功课跟不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指定是。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得侯爷发怒,动了杀心。”
“你!”一席话,居然把温凝之问住了。到底是心虚,嘴唇动了几下。竟没有反驳。
“最近,妾身倒也听到些消息。”看到温凝之的样子,含巧更气怒,就连自己利用温映宣后的愧疚也一并算在他头上,“都说,当年霍夫人不是好死的。”她压低了声音,倒让人听得心上发毛,“她是被人下了什么逍遥散,结果一尸两命。到底是谁那么恶毒。侯爷是枕边人,应该会有知觉吧?还有啊,三姨娘有了身孕,她到处和人说,要做这府里的女主人呢!两下里这么一联想。妾身背后的汗毛全竖起来。弑主邀宠,为妾却不守本分,这种人,才是天底下最大的混账!侯爷,这些事若传出去……或者被有心人利用,可不止是坏了名声那么简单。妾身曾听说,当年二十万霍家军,很多高级将领就在东京都呢。若是要个说法,侯爷给得起吗?”人若愤怒,就容易失去理智,含巧装这么多年的乖顺,此时毫不犹豫的露出尖刻的本相来。
这些话,字字刺在温凝之心上。暴怒之下,他挥手就给了含巧一个大嘴巴,只打得含巧在原地转了两圈,最后扑倒在地,脑袋撞在脚踏上,也磕破了皮,流了血。
“好啊。”含巧不怒反笑,“侯爷只管打死我们娘俩儿,看您会不会为此平安无事。那些流言也不是我们娘们儿传出来的,惹事的人也不是我们!”
“胡说八道!下人们不知打哪听来的歪词,你居然也信!你之前就是这样管家的?”温凝之吼,但心里却很没有底,于是脸色怪异的狰狞着,“这定是有心人要败坏我们侯府历来的好名声,才出的下作法子。你不帮忙肃清就罢了,还跟着闹腾。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太多了!要想死,不用这种做法!”说着,温凝之蹲下身,恶狠狠的望着含巧。
他的样子太可怕了,又提到了死,含巧提着的一口气,很没出息的泄个精光。打死正经的嫡子都能遮掩过去,何况她只是个妾?只是她吓木了,就坐在地上不动。
“我限你三日之内,把谣言给灭掉。不然……”温凝之笑了,模样温柔,其变脸之快,简直令人发指,“你就去陪宣夫人吧?你不是很忠心?”
含巧忽地身子一软,全身的力量似抽光了,整个人摔趴在地上。
叫她灭谣言,就意味着侯爷要整治三贱人了。这一招她行得险,还出了意外,好在结果在她的期待之中。这伪君子般的男人不可能杀她的,他的秘密太多,需要一个没有参与的人帮着擦屁股。而且,侯府不能死这么多姨娘,所以她才相对安全。
很多女人爱慕温凝之,但只有她,是最了解他的啊。
回头望望床上如死尸般的温映宣,含巧流下了眼睛。也不知,是喜是悲。
第六十八章抽他
含巧与温凝之大吵之时,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早就知机的跑了。在翠院,冷玉也正好听到了温映宣的受伤和最近府里流传的话,不禁大吃一惊。
她僵在原地半晌,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甚至都颤抖了起来。
“这是谁害我!”她咬牙切齿地道,心里明白,这事若被侯爷信以为真,她就离死不远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她正得宠?但,只要威胁到那男人的利益,什么都可以牺牲。
犹豫片刻,她直接去了听涛阁,也没带丫鬟。
大冷的天,听涛阁正屋的门却开着,温凝之大马金刀地坐在迎面的大靠背椅上,虽然面无表情,甚至,连凶恶的眼神也没有,却有一股很是阴森狂暴的气势,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不发则已,发则雷霆万钧。
“侯爷,玉儿有过,请责罚。”冷玉没有废话,直接下跪认错。但态度坦然,表明她问心无愧,也没有做过流言中所传的事。看侯爷的样子,这时候使些女人手段,小意逢迎已经没有用了,不如开门见山。
“哦,你错在哪儿?本侯怎么不知道?”温凝之缓缓的道,身子动也不动,俯视着脚下的冷玉,“起来说话吧,地上怪凉的。”
可冷玉哪里敢,只跪得规规矩矩,硬着头皮道,“妾身从大姨娘接手管家权之后,因为顺风顺水,加上侯爷爱重,所以恃宠而骄、得意洋洋,做事却疏漏了。结果……导致府里流出了谣言。但侯爷放心,妾身一定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败坏我们侯府的名声!”说到最后,还加了些义愤填膺的情绪。若非不了解内情的。还以为她多么纯洁无辜。
“但,到底是妾身做错了事,为了服众。还请侯爷依家法处置!”最后,又找补了一句。
温凝之没有说话。只是森然盯着冷玉。而冷玉又不敢吭声,场面一时沉寂。可以说,太沉寂了,似乎空气中有一根锋利的弦,很快就要崩断。这是一种精神上的压力,直到弱势一方受不了,率先打破僵局。
“侯爷。那些话……那些话不是奴婢传出去的啊!”她改了称呼,更显卑微,“奴婢失主疯了吗?侯爷对奴婢那么好,奴婢又有了孩子。现在和将来都有依靠,为什么要做这种蠢事?”
温凝之眼神一闪。
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因为整件事的陷害痕迹太明显,手段真的太普通了。甚至他大概知道是谁操作的。
可是,有细节!有应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供药者知之外,再没有人知道的细节!
这让他如何不信?就算不是冷玉有意,但也一定是她得意忘形或者不小心时泄露的。这还证明了她的野心过大,已经不在他可以控制的范围。
她的罪。不在于流言,而在于心大!那个至死不能说出来的秘密却被人知道了,那也只好她死!要么怎么有句话叫做死无对证呢?
“那你给本侯说说,逍遥散的事,外人怎么会知道?”温凝之终于开口说话,但声音又慢又冷,好像一条蛇爬过人心头的感觉。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反正奴婢敢对天发誓,绝没有吐露半个字!”冷玉驳解。
“那么,是本侯说出去的?”温凝之冷笑。
“不不不!”冷玉试图解释,“当然不是侯爷,可也真的不是奴婢。或者……是他?”她说的是那个供药的人。只是那个人,也是她联络的。
“逍遥散虽然是秘药,不为常人所知,却到底来源于江湖,也有流传的。”
“你的意思,是陷害你的人从外头打听到有这么一种药,就胡乱安在那件事上吗?”温凝之欠下身子,挑着冷玉的下巴问。
冷玉嗫嚅半晌,却无言以对,因为她根本说不通。可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做局的人,或者直接说就大姨娘,怎么会知道逍遥散?不可能啊!也正是因为不可能,她摘不清楚自己,简直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生平第一次,她尝到了被冤枉,之后有苦说不出的感觉。倒霉的是,现在是她管家,她把所有重要位置的仆人都换成自己的人了,若说流言不是她传的,怎么可能?说到底,是她太大意了。含巧那个贱人经营这么多年,人脉之深超乎了她的想象。之前仆人们的顺服,未必个个真心。而只要有几个人是假投诚,害她就容易了!
再看温凝之的眼睛,冰冷中透着死光。那种目光,她再熟悉不过!当初,侯爷决定除掉霍夫人时是这样的眼神。前几个月,在掐死冷香之前,也出现了这种眼神。突然,她发现自己挣扎了许久,却仍然虚弱不堪,蝼蚁一般,那个她一心依靠的男人,随便就可以踩死她!
曾经的大小姐,后来的霍夫人、独立自强,坚强自信,她仰望为天的男人也要匍匐于霍夫人脚下。只要跟着霍夫人,她本可以挺直腰杆做人,可是她选择了亲手推倒自己的靠山。自三年前的背叛到现在,她第一次觉得后悔。虽然只是瞬间的感觉,却那么深刻,直达内心。
“侯爷,妾身肚子里已经有了您的孩子。”她膝行两步,抱住温凝之的腿,脸倚在他的膝盖上,再次改变自称。因为她明白,这个冷酷的男人已经有了杀心。只要她死了,就只剩下那个人知道当年的秘密了。
侯爷最为谨慎,一点威胁都会抢先除掉。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能一直安然无恙的原因。她想过自己会成为威胁,却没料到这一天会这么快到来。错只在,她一心要怀上孩子,却没来得及做任何准备。假如她留了后路,今天至少可以互相胁迫,她至少还能保住性命。
而既然解释已经没有用,只能用感情来试图感化。她所倚仗的,不过是肚子里的那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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