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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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Bingo告诉我的。
他是资深咖啡客,常常来这里小坐。
我不爱喝咖啡,也不爱谈人生和理想,所以从前没有跟他去过,分手以后,当然更不会再去。
当时是这样想的。
但是世事无常。
从酒吧出去,刚刚晚上十点半,我跳上车直奔浮思,在门口出了一口长气,还好,还没有打烊。
里面灯影重重,气氛优雅,我双手紧紧绞在胸前,快速扫视四周,没见到Bingo。
这时侍者迎上来:“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我想也许“曲线救国”会自然一点,急忙绽开笑容:“Bingo在吗?他常常在这里喝咖啡的。”
他说过自己是活招牌,为了让这家店付得起房租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侍者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
是同情吗,还是惊诧?
我分辨不出来,但无论如何不像“恭喜你中了头等奖”的感觉。
他对我说:“你先坐一下好吗?”然后撒腿就跑掉了,速度真快。
最近娱乐场所招聘的服务生都好奇怪,应该去跳舞的人跑去当酒保;跑得赢博尔特的人,在这里冲咖啡。
我无可奈何,坐到窗边去,看着台面上的咖啡单发呆,想着是不是Bingo已经不爱来这里了,那我下一步要去哪里找他比较好?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服务生说:“明小姐,你来了,就是这位小姐找Bingo哦。”
我诧异地看过去,从门口进来的女郎穿着严谨的套装,短发,妆容一丝不苟,手上提一个很男性化的公文箱。
她站在远远的地方,似乎第一眼就看到了我,尔后走过来一直目不转睛地看,像在验明正身。
一句多的废话没有,她落座,点点头,说:“是你。”尔后从公文箱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放在我面前,“我是他的律师,这个你看看吧,是他留给你的。”
铁灰色的文件夹,厚厚的,像一个盒子似的闭合着。
像……一个骨灰盒。
我打了个寒战,怀着最强烈的不祥预感把手缩到背后,好像台上盘着的是一条眼镜蛇,随时会扑过来择人而噬。
发着寒热一般牙关颤抖着,我固执地问:“你有见过他吧?他还好吗?你告诉我吧。”
明小姐静静翻开那个文件夹。
一份房地产过户契约,是城西那栋小房子的。
我们都喜欢的那个。
说好了,在庭院里种一排玫瑰,再种一排茄子。
留一个角落出来放烧烤架,秋天天气好的时候招待朋友。
契约显示,Bingo付全价买了下来,但业主的名字,是我。
签名处空白。
明小姐说:“签字吧,这是你的房子。”
我死死盯着明小姐。
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对我说:“嘿,你应该马上晕过去。”
马上,一秒钟也不要等,晕过去吧。
否则半空中立刻就会垂下巨大的魔鬼,伸出长满利刃的双手,插进你的胸膛。
嘿嘿,你立刻就要完蛋了。
唯一支撑我苦苦等待的,是对那个答案的渴求。
“Bingo呢?”
“他在哪里,为什么不来见我?”
明小姐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
当律师一定很不容易,要考那么多试,神经一定比平常人要坚强很多。
所以才能很快就说:“他,三个月前过世了。”
“自杀。”
“他有一份很早买好的保险,保额赔付后加上他的积蓄,刚好可以买下这栋房子。”
“他叫我帮他把房契给你,不过,本来说的是三年后。”
“三年后,你应该已经不会恨他了。”
我统统都听清楚了。
有些故事里说,某人遇到噩耗之时,听第一句就会立刻失去知觉。
为何我却没有这样的幸运呢?
我正襟危坐,很严肃地坐在那里,听着。
每一个字,都化身为一个从天而降的魔鬼,双手长满利刃。
从身体的各个部分,开始细细切割。
明小姐还在说些什么。
那间房子的具体位置,还是Bingo最后的时光?
我忽然都听不到了。
脑海里,忽然想起分手的时候,就是最平常的某一天傍晚,他忽然提早回家,收拾好东西,还笑嘻嘻地对我说:
“以后要好好过啊。”
“一定要好好过!”
“我走啦。”
说完,就走出去了,任凭我在后面哭得喉咙都嘶哑了,一头一头撞在墙壁上,一遍一遍嘶吼毒誓:“你走了的话,我做鬼都不要再见到你,永远不要见到你!”
我总是那么任性。
爱得很热情。
失去的时候,也很暴烈。
但他都没有回头看。
如果回头的话,是不是我会发现他眼睛里也有泪水呢?
我叹了一口气,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
答案从明小姐的口中出来,每一个字都有一千公斤的重量,砸在我的后脑勺上。
沉重有声。
“抑郁症。十年病史,他一直不快乐。”
我眼前一黑,手无意识地扫过咖啡桌,将服务员正好送过来的两杯摩卡打得粉碎,倒在地上的时候我不无宽慰,想是神灵来赐我人事不知了。
我在家里的床上醒来,刚回过神就有一杯水正端到唇边,说:“喝水吗?”我一喜,脱口而出:“Bingo!”
端水的人吃吃发笑:“你做梦打保龄球哦。”
“咦,酒保,你怎么在我家里?”
“私闯民宅的话,我可以一刀捅死你的。”
他还是那副很欠扁的样子,戴着墨镜,穿着大袍子,脖子都全部包起来:“有人用你的电话打给我,叫我来接你啊。我是守法公民,你不用吓唬我。”
“叫你来接我?”我慢吞吞地爬起来,一时间想不明白。
然后,我看到不远处桌子上,那个灰色的文件夹。
一下子全部记忆都回来了。
我手一抖,杯子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酒保大惊小怪地说:“水不好喝就干脆摔杯子吗?喂,这是你的家,我不会帮你搞卫生的。”
我不答话,愣愣的,想了半天,很客气地对他说:“你出去一下好吗?”
“麻烦你出去一下,把门关紧一点儿。”
他很听话地走了出去,而且真的把门关紧了一点儿。
我一跃而起,扑到窗台下的书桌上,抽过文具架上的裁纸刀切向自己的手腕,对于自杀我很有经验,知道切哪里血才会以最快最猛烈的速度喷出来。
Bingo,我要来找你,要问问你,为什么你总是说爱我,却要独自去抑郁。
把抑郁分一半给我,不就可以忍受了吗?
哪怕我们两个都失去人生的乐趣,但可以牵着手一起忍受着,不也很好吗?
想到很快就可以面对面这样质问他——哪怕是在地狱里。
我心里居然很高兴。
但有人不愿意我那么高兴。
我的手被酒保抓住了。
紧紧地。
咦,你明明出去了啊。
我看着你出去的。
但这些蹊跷我无暇顾及,只顾怒目而视:“放开我。”
他好像觉得有点儿好笑:“放开你干吗?”
“放我去死啊!”
这句台词我说得很平静,但就是觉得喊出来太戏剧化了。
有些事情做是没问题的,宣布出来感觉就比较怪。
“反正,你也不能永远这么抓着我。”
“割不了腕,我不会跳楼吗?跳不了楼,我还不会撞墙吗?”
“这个世界上,没什么能强迫一个人幸福不是吗?”
酒保被我这番大无畏的豪迈宣言给镇住了。
他纳闷地说:“想死的人我见过不少,临死前还这么啰唆的,真不多。”
把我提溜起来,他把我按到椅子上坐着,很认真地跟我说:“跟我去个地方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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