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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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无晨纤细的胳膊环上环上他的后背,靳朔云却像触电般猛然醒悟到自己在做什么!他艰难的拼凑理智,支起胳膊看着下方的小人儿。贺无晨头发微乱,嘴唇肿起,小巧的脸蛋上布满红晕。惟独那眸子,清亮清亮的。靳朔云体内奔腾的火焰逐渐安静下来,贺无晨的目光就像一鞠清凉的河水,柔和却坚定的抚去他所有躁动。
从贺无晨身上下来,靳朔云和小孩儿并排而躺。气氛有些尴尬,一切都平静下来,靳朔云反倒更不自在。他盯着行帐的顶蓬,犹豫的半天,终于一把将身旁的小孩儿揽怀里,用下巴轻轻抵着小孩儿的脑袋,磕磕巴巴道:"那个......其实漠北也挺好的......你一直留在这儿得了......"
靳朔云没有等到回答,他奇怪的把小家伙的脑袋扳起来,结果发现贺无晨正眯着眼睛笑得灿烂。刚才的尴尬一消而散,靳朔云也被小家伙的笑容感染,心情飞扬起来:"喏,我的前世是鹰,那你上辈子是什么啊?"
"你猜。"贺无晨顽皮道。
"这上哪猜去啊!世间那么多动物,狼啊,马啊,牛啊,羊啊,哦对了,还有天上飞的大雁,水里游的野鸭......"靳朔云苦恼地看着贺无晨,"有猜中的么?"
没好气的白了那呆子一眼,贺无晨不理人了。他知道靳朔云脑袋瓜子简单,可也没想到这么笨,他自己上辈子是动物,难道别人就都非得也是动物吗?
最终,两个人都困得不行了,靳朔云也没猜出来。百般努力也没撬开贺无晨的嘴,靳朔云终于选择放弃,睡觉。要不怎么说头脑简单的人幸福呢,合眼不大一会,便传出浅浅的酣声。
贺无晨也闭上了眼睛,很困,但他没有靳朔云那么快入眠的本事。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贺无晨又想起了靳朔云刚才的话。一直留在漠北......多么诱人的邀请。
可惜,他的前世是梅。不与任何娇艳为伍,百花凋尽方才独自绽放,哪怕只有一个时节,也要让皇都只染他的香。
皇城的天空从未见鹰,就像草原的旷野永远不会有梅一样。
第十回
"你真的要去?"贺无晨看着从一大清早就跃跃欲试的靳朔云,有点难以理解。
"反正军中也没什么事,再说那家伙说的不见不散,没准到时候找上军营呢。"靳朔云越想越觉得呼衍灼翎这么做的可能性很大。
贺无晨没辙,只好道:"我也要去。"
"为什么?"靳朔云奇怪道。
贺无晨不答,只是问:"带不带吧?"
得,王爷的架势又摆出来了。靳朔云无奈的点头同意。贺无晨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想去的原因很简单,他怕呼衍灼翎的约定是个圈套,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总有万一。不过他不想把这念头告诉靳朔云,直觉告诉他,靳朔云不会喜欢他的想法。
见贺无晨没有提昨晚的意思,靳朔云便决定把那当作某个特殊时刻的头脑发热,彻底忘掉。
浮云带着二人来到河边的时候,还没到正午。可那树下靠着的不是呼衍灼翎又是谁呢?
"哟!来得也不晚嘛。"呼衍灼翎吆喝着,"怎么还带了个观战的?"
"闲话少说,怎么比?"靳朔云和贺无晨从马上下来,栓好浮云。
呼衍灼翎也不拖沓,迅速起身,拿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大大的圆圈:"谁先出圈就算输。"
靳朔云兴奋地甩开厚重的皮袍,一步踏进了圈内:"来吧。"
风云变色,飞沙走石。
贺无晨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激烈野蛮的争斗。先是刀光剑影,兵器相戈不绝于耳,后来二人发现兵器非但决不出胜负,反而影响近身交手,纷纷舍弃大刀改双拳。再后来,就演变成了他在皇都的夜宴上偶尔得见的摔交表演。最终结果,二人扭作一团一起滚出了圈。
贺无晨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阵势,在那高高的宫墙内,别说打架了,就连一步路走错一句话说不好都会惹来大祸。人们从没有面对面如此简单直接的冲突,有的只可能是背后看不见的冷刀,也许某个瞬间便杀人于无形。无意义的争斗,在他看来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好笑地看着灰头土脸的二人,贺无晨再一次明白,自己不属于这片草原。那洋溢在少年脸上的笑容有着他一辈子无法体会的滋味。
"平手。你俩还要继续吗?"贺无晨悠闲地坐下树下,与二人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不、不行,小爷......我得歇一会......"呼衍灼翎本来想把那个悠闲的小家伙扒拉开自己坐那,可手在空中伸了半天,最后还是改成了摸摸鼻子,然后找个靠边的位置靠树干坐下了。那小家伙跟瓷娃娃似的,别再让自己给弄碎了。
靳朔云也累得不轻,可好地方全让人家俩给占据了,他只好委屈的靠在浮云身旁将就一下。好在浮云听话,就那么老实地趴着,给他可怜的主人提供喘息之所。
"喂,你小子还有两下子,"呼衍卓翎气息稍微喘匀了点,"你叫什么?"
靳朔云乐了,现在才问名字是不是晚了点,不过他还是老实道:"靳朔云。"
"总兵。"贺无晨忽然补充了一句。语气间颇有些恶作剧的味道。
"总兵?你多大?"呼衍灼翎一脸的不可思议。
"十六。"靳朔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有的时候,年龄不能代表全部,他有坚定的守卫之心和战士的勇气与力量,就够了。
"你真棒!"呼衍灼翎由衷的赞叹,"我也十六哎,可我爹到现在也不肯给我个头衔,顶多偶尔让我负责出些小任务。"
那是你头脑不行。贺无晨在心里嘀咕,识相的没说出来--这家伙就坐在自己身旁,保不齐凶性大发。
呼衍灼翎终于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贺无晨身上:"小家伙,你是什么人哪,那天在营帐我可就看见你了。"
贺无晨微眯着眼,淡淡道:"你叫谁小家伙......"
被贺无晨这么一看,呼衍灼翎顿时觉得周身一阵恶寒:"你可别这么看着我。好家伙,能把人冻出个好歹。哦,我知道了,你是他的小厮,对吧,所以得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如果有一天呼衍少主死了,不用替他报仇,因为那肯定是他自找的。
贺无晨懒得理他,自顾自的闭目养神去了。他不至于笨到跟呼衍部落的人说自己的真实身份。靳朔云也不答腔,贺无晨身份敏感,倒不如就让呼衍灼翎这么误会下去。
既然没话可聊,呼衍灼翎索性专心歇息。
一柱香过后,二人体力都恢复的差不多了。还等什么?继续呗。平手从来不是草原男儿们要的结果。
只可惜,这么打打停停,停停再打打,仍然没有胜负。贺无晨在一旁看得分明,这俩人除了长得不像外哪儿都一样,简单的头脑,平实的招式,一身的蛮力,打成一团根本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得出胜负才怪。
天色有点发黄,快黄昏了。呼衍灼翎和靳朔云终于意识到,今天他俩是比不出什么结果了。
"我得赶天黑之前回去,不然阿爹又要念叨我了。"呼衍灼翎说着马上就转身跳下了河,沿着冰面连走带滑的前进。估计来时也是这么过来的。
靳朔云莞尔,看来呼衍领主的威力不小,以至于这家伙连放下什么后会有期你给我等着之类狠话的时间都没有。
转身解开浮云的缰绳,靳朔云带着贺无晨上马:"咱也回。"今天是愉快的一天,好久没这么活动筋骨了,靳朔云觉得混身说不出的舒畅。
"啊--"远出忽然传来一声闷闷的惨叫,听不大清,可那声音明显是刚才别过的呼衍少主。靳朔云掉转马头来到河边,奇怪的是遥遥望去河面上不见半个人影。虽然呼衍少主是连溜冰带走路的速度挺快,可也不至于瞬间到达对岸吧。
正奇怪着呢,只听河面又传来喀嚓一声,顺着声音望去,一个好大的冰窟窿!好么,可怜的呼衍灼翎彻底沦陷在了初春即将解冻的大河中。并且重复着攀爬,冰碎,跌落,再攀爬。
贺无晨险些乐出声来,靳朔云倒是一脸紧张,连忙翻身下马想帮忙。好在只有河中心部分的冰面比较薄,等都碎的差不多了,呼衍灼翎终于找到块儿硬实点的地儿,艰难的爬了出来。然后一瘸一拐的......又回来了。
靳朔云把一身冰茬儿的家伙拉上岸,终于后知后觉地笑了起来:"我说你什么好呢......呵呵......"
呼衍灼翎委屈极了:"来的时候明明结实得很......"
"行了,呵呵,我给你找点柴伙来烤烤。"靳朔云说完便到远处搜集柴伙了,留下呼衍灼翎和居高临下的贺无晨。
"你......就这么坐着?"呼衍灼翎抬头看向贺无晨,片刻后,在贺无晨"平静"的视线中终于败下阵来,"你......还是这么坐着吧。"
那天晚上三个人都回去的很晚。呼衍灼翎得到了阿爹不许吃晚饭的惩罚,靳朔云则被禁足七天,至于贺无晨,自然没人敢罚静亲王。
这次之后,碎叶河边成了他们三人的集会地点,仿佛约定好一般,隔上十几天他们就会在那里见面,当然做的事情也五花八门。有时候摔交,有时候打猎,有时候钓鱼。天气温暖冰面彻底开化后,呼衍灼翎每次再来时便会摇一只木筏,于是乎三人又多了泛舟这一娱乐节目。当然在湍急的流水下,每次泛舟到最后都会演变成耗尽全力的撑船运动。
时光在少年们的嬉戏中飞速划过。当那些愉快的笑声,那些热烈而单纯的情感,在很多年后成为记忆中遥远的曼妙光影时,还会被人时不时的拿出来抚摩。呼衍灼翎时常怀念,靳朔云也时常怀念,贺无晨亦然。
第十一回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漠北草原终于迎来了盛夏。离离的野草疯狂蔓延滋长,几乎有半人多高。随着劲风摇晃,发出哗哗的声响。
贺无晨最爱草原的夏,那么温暖,那么热烈,那么豪迈,那么美丽。
他到这里,整一年了。一年间,皇都没有任何动静,李颇再未进宫,也没有任何官员被派遣而来,他仿佛被彻底遗忘了。被丢弃在这片能把人湮没的青绿中。
护城河旁的柳树,已经枝繁叶茂随风轻舞了吧。
靳朔云操练结束回到行帐,不见贺无晨的踪影,便知道小家伙又跑大野地里坐着了。这阵子,贺无晨总是喜欢抱着膝盖面向东南,静静的看着遥远的天边。每次看他这个样子,靳朔云都没来由的恐慌,仿佛下个瞬间,小家伙就会突然消失。
与贺无晨并排坐下,靳朔云把肩膀轻轻的靠在小孩儿身上:"整个上午都在这坐着?"
"不知道,忘了。"贺无晨淡淡的回应,有一丝调皮。
靳朔云那脑袋蹭了噌小孩的肩膀,呢喃着:"喏,你看草原其实也挺漂亮的。"
"恩,很漂亮。"贺无晨真心道。
"那你就别走了呗。"
"这么大的草原,我哪儿走得出去呢......"
"想走的话就很容易。"
"......"
"皇都会派人接你回去吗?"
"不知道。"
"那时候你就要走了吧?"
"......你会离开漠北吗?"
"我?不会。这里是我的家,我发过誓要守护这里的。"
"你会成为将军吧。"
"啊?我没想过......"
"我觉得你能。边西大将,很适合你啊......"
"呵呵,哪有你说得这么厉害。"
贺无晨轻易地转开了话题,而靳朔云却没有勇气再问一次。金灿的太阳那么耀眼,看得他眼睛疼。
秋天的时候,查哈尔部落来进犯,因为临近过冬,查哈尔需要更多的物资储备。
安插在平民营的探子刚汇报完毕,靳朔云就兴奋的一下子冲了出去,翻身上马跟着李将军打头阵。贺无晨看得目瞪口呆,靳朔云那架势不像要去会敌反倒像去和亲人团聚。他当然不了解靳朔云和查哈尔赫琪的那段过往纠葛,所以也无法体会靳朔云此刻的心情。
可惜靳朔云又一次失望了,这次来的仍旧不是查哈尔赫琪。三年前重伤之后,靳朔云竟然再没见过那家伙。听部队里的其他人说,那家伙只来过一次,还是在靳朔云刚开始跟李将军学刀法后不久,自然没有人会叫上才刚开始练武的自己。
靳朔云没再细问,部队里的所有人都不清楚那个三年前的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与那家伙重逢。虽然他清楚的明白,现在的查哈尔赫琪一定更加厉害。
入冬的时候,贺无晨忽然患上了风寒。病来得蹊跷,却也很猛,草原上的大夫们担心小王爷熬不过这个冬天。靳朔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他第一次这么深刻的意识到,自己是那么的害怕失去贺无晨。那种恐惧,比面对最强悍残忍的敌人时,还来得猛烈。李颇八百里加急上书朝廷,最终带来了宫里最好的御医。
看来年轻的皇帝也并不是完全不挂心他的弟弟。只是靳朔云仍然想不通,难道为了皇位就可以把自己最亲的兄弟如充军一样发配到边疆吗?遥南平原上的人们已经很复杂了,可宫墙里面人的心思,似乎更加缜密复杂。贺无晨也是一样,有时候你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一旦他陷入了某种沉沉的思考,靳朔云就会觉得小孩儿一下子变得很遥远。他还是喜欢尽情在抛开一切尽情在草原上奔跑的小孩儿。
尽两个月的调理,小孩儿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终于又回来了。靳朔云在这六十个日日夜夜里几乎没有闲下来,大夫诊脉他在旁边伺候着,生怕遗漏了什么说辞,让煎药他马上第一个跑出去,可以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药炉好几个时辰,然后再小心的喂贺无晨喝下去。夜里,他更是不敢睡得多沉,总要不时的起来看看贺无晨有没有突发状况。现下,贺无晨好得差不多了,他倒快熬得没了人形。
贺无晨靠在席子上,望着靳朔云,无语。从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从来没有。也许因为皇都总爱下雨,所以那宫墙之内的人都是阴冷阴冷的,冰得骇人。皇后看他不顺眼,父亲更是为了整个国家的安定在将死之际还不忘把他发配漠北,母亲整天只会恶毒诅咒着父亲、皇后等等一切对她不好的人,那个异母大哥,整天跟着父亲勤政议事恐怕已经忘了自己。可贺无晨不恨,因为他知道只要想在皇宫里生存,那么人们就必须要学会冷酷,包括他自己。
可当他来到这里,遇见了靳朔云,才知道世上真的有人可以什么都不为,什么都不求,就是单纯的对自己好。靳朔云就像夏季草原最明亮的阳光,那么热烈,那么温暖。贺无晨恨恨地握紧拳头,为什么这样一个人,偏偏生在草原呢!
可不一会,他又释怀了,这样的一个人,也只能生在草原吧。
靳朔云看着贺无晨变来变去的奇怪脸色,以为他还有哪不舒服,连忙紧张道:"大夫说你好的差不多了啊?怎么,还有地方难受?"
贺无晨摇头,微微扬起嘴角:"你现在比我还像个病人。"
"我没事,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吹个冷风就大病不起啊。"靳朔云刚说完,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然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你行,有能耐你别困哪。"贺无晨说着作势要下床,把靳朔云吓了一跳。
"你要干吗?"靳朔云紧张地询问。
贺无晨白了他一眼:"这两天我吃了多少大补的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再不下地活动活动,我才真的会难受呢。"
见小孩儿是真的又活蹦乱跳了,靳朔云这才放下心来:"那我就睡一小会儿啊,你别到处乱跑。"
贺无晨无语,心想我只比你小一岁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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