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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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颇到达漠北见到的第一幕,便是此番光景。草原烈日下,惨淡狼藉的将军大营外,只剩一稚气小儿在草原特有的棱角分明的磐石上打磨骨刀,每一次的用力都如此坚定,如此刚毅。有那么一瞬间,老将军恍惚了,仿佛那孩子不是在磨刀,而是在一下又一下地打磨自己的风骨和傲气。

李颇示意左右不要出声,利落的翻身下马,径自走上前去。

靳朔云很专注,但这并不影响他那与生俱来的敏锐,他对这片土地太熟悉了,甚至每一根青草的生长与弯折都逃不过他的感知。在李颇靠近的刹那,靳朔云忽然回过头来。

身着金鳞铠甲,背挎如月寒弓,腰佩斩霞环刀,足蹬铁头虎靴。马如浮云骏,气度凛清风,两鬓虽白霜,翩翩出从戎。那个瞬间,靳朔云以为看见了草原的天神。

"阿其拉?"靳朔云下意识的喊出了那个神圣的名字。

李颇不知游牧民族古老的神祗,却也明白小家伙是把他错当了什么人,于是他摆摆手,微笑地摇头:"我是李颇将军。"

将军,又来一个将军。靳朔云歪着脑袋有些迷惑,这也是遥南平原上过来的将军么?

"小家伙,你的族人呢?"李颇问。

"叔叔伯伯打猎去了,婶婶们在收拾帐子。"靳朔云老实回答。

"哦,那怎么没人来收拾大将军的行帐呢?"李颇挑眉,不怒自威。

靳朔云昂起头,小小的稚气脸蛋却闪烁着凛然的刚毅:"保护不了漠北的,不配做我们将军。"

李颇哈哈大笑,那笑声中气十足,竟一下子传出好远,在广阔的草原上久久回荡:"叫他们来收拾吧,能守住漠北的人到了。"

南元五三一年,李颇将军带兵七千,进驻漠北。查哈尔部落与呼衍部落虽仍旧蠢蠢欲动,却已不敢直言进犯。偶尔在边境地区挑起事端,也很快平息。至此,塞北边陲获得了暂时的安宁。

南元五三二年,李颇军中收编了年龄最小的军卒,年仅十一岁的漠北少年--靳朔云。

第四回

塞北的夏秋总是短得让人来不及体味,草儿们树儿们还没汲取够暖热的阳光,便已开始在呼呼的北风中摇曳。

" 你说明儿会下雪?"李颇饶有兴味的看着帐中的小军卒。来营两年,小家伙个子没长多少,心性也一如当初,但那些个让自己赏识的特质却愈加明显。靳朔云俨然一个纪律严明的小兵,与军中其他将士一样同吃同住同练武。想起平日里从部下口中听来的诸多喜爱之词,纵是严肃惯了的李颇也禁不住扬起嘴角。这小子的确招人喜欢,尤其是铁铮铮的汉子,更是喜爱他那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猛劲儿。

"明天会有场大风雪,还请将军做好士兵和马匹的御寒事宜。"靳朔云一字一句郑重回答。

听着小孩儿笃定的语气,李颇倒觉得有意思:"若明日不下雪,你这可得算谎报军情。"

靳朔云认真的点头:"愿依军法处治。"

李颇叹口气,这孩子有时冷静的让人心疼。他走上前,怜爱的给小孩儿摆弄正过大的甲衣,又站起身煞有介事的端详半天,才道:"不错,有模有样的。这个冬天回去陪陪你齐额伯伯吧,也让他看看咱们小朔云的英武。"

谁知靳朔云竟然摇头:"我答应过伯伯,归家之日,便是能保护他们之时。现在还不够。"

"你个小鬼头,"李颇气恼的给了小家伙脑袋一巴掌,随后,收敛神情正视靳朔云,"传我军令,即刻调运粮草抵御风雪!"

靳朔云的嗅觉从未出过差错,尤其是面对风雪的时候。他没法和别人描述雪花的味道,那晶莹剔透的可爱家伙似乎只对他情有独钟,总在即将到来之际给他提前捎上一缕香。

第二天,风雪大作。

"我说你小子到底有什么绝招,铁口直断都没你这么准。"行帐内,三五个士兵围在火炉旁,挨个摸摸靳朔云的小脑袋,这是他们闲暇时最热衷的事情。由于准备得当,今天的暴风雪没有对兵营造成任何影响,而他们不用操练,自然乐得清闲。

"和你们说了靠鼻子,你们又不信。"靳朔云不厌其烦的打掉一只又一只魔爪,悻悻道,"别再摸啦,给你们摸的都不长个子了。"

"你个小家伙才多大啊,等过几年再看看,那个子窜的比漠北的青草还快。"

"真的吗?"靳朔云欣喜的睁大了眼睛,"你没骗我?"

"哈哈,你这小东西咋这么招人稀罕呢。"士兵们对靳朔云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蹂躏。

好不容易从将士们的怀抱中逃离出来,靳朔云连忙往帐子外面奔。

"这鬼天气你可别乱跑!"士兵们在身后嚷。

"我去马厩看看!"靳朔云说着一溜烟便没影了,留下将士们苦笑着摇头。这活泼的小家伙一刻也闲不住。

看马圈是假,看风雪倒是真。草原上的大风雪啊,靳朔云最喜爱的天气。俯一出帐子,他便撒丫子奔了起来。顶着呼啸的北风,踏着被雪染白的枯草,靳朔云一口气跑出了好远。直到胸口发胀,他才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甜甜的雪粒儿快速而调皮的跑进他的嘴里,又瞬间融化成唇边白白的哈气。

定睛一看,竟不知不觉真的来到了马厩。方才的奔跑,让靳朔云的身子都活络起来,散发着股股热气。凛冽的北风丝毫干扰不到他,仿佛这场风雪带给他的只有美丽的纯白冰花儿。

既然来了,靳朔云决定还是检查一番。他太喜欢这些家伙了,从进入军营的第一天,他就梦想着拥有自己的战马。广阔的漠北草原,只有千里骏马方能驰骋得来。

靳朔云挨着个儿的察看这些战士,由于准备得当,马厩已然铺上了厚厚的草垫。受到优待的良驹各个怡然自得,悠哉地享受着眼前的美味粮草。

只有一匹马儿例外。它没有名字,因为只有两岁大,还没有正式服役,是李将军带来的战马中唯一一匹母马在第一年产下的幼仔。靳朔云亲见了它的出生,成长。成长是件很奇妙的事,你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时候变化的,可当你发现时,它已经不一样了。长高,变壮,毛色更纯净,蹄子更有力,已隐约有了千里马的风范。

靳朔云很喜欢云儿,是的,云儿是这个小家伙给那个小家伙偷偷起的小名儿,和自己一样,不安分的渴望奔跑的云儿。除了和自己一样小,靳朔云叫它云儿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小家伙是纯白色的。那色泽太漂亮了,就像大草原最湛蓝天空下的云朵,干净而美丽。

云儿在躁动,靳朔云不用走近便已经感觉到了。待走近,那感觉便更强烈。云儿既不看丰美的饲料,也不卧温暖的稻草,只一个劲儿用蹄子刨地,一下比一下快,一下比一下猛,鼻子里喷出阵阵粗气,口中不时发出不耐的嘶叫。

靳朔云乐了,自己在大雪天被阿爹禁止出帐子时也是这般焦躁,云儿跟那时候的自己完全一个样儿!

放不放它出来呢?靳朔云犹豫了。放是铁定犹豫的,可不放,云儿那声声嘶吼都像扎在自己心上。那种无法释放的困懑难耐他太清楚了。靳朔云一咬牙,几步爬上马厩的木梁,脚下一蹬,纵身一跃,借着这个高度直直的落到云儿的背上。

云儿哪受过这个,瞬间剧烈的跳动起来,几乎将靳朔云甩出去。靳朔云死死地搂住云儿的脖子,任凭它怎么甩也不下去。终于,云儿有些累了,动作也不再那么猛烈,靳朔云弯下身子贴进它的耳朵:"咱们出发!"

话音未落,靳朔云已然挑开锁厩的木闩。云儿似乎听懂了什么,欢快地嘶叫着,箭一般的冲了出去!靳朔云激动极了,那是怎样一种心情啊,他终于驰骋在了漠北草原上,在他最爱的时节里!

雪更大了,漫天银白,辨不清方向。云儿也不用辨清方向,它只想要奔跑,纵情的毫无顾忌的恣意奔跑在白茫茫的旷野上,用如风的速度将纯白的自己也融进这雪色草原。

就这样不知奔跑了多久,云儿累了,靳朔云也累了,两个小家伙停在一棵挡不住什么风的大树下,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可小憩过后,又各自发出愉悦的笑声与叫声。顽皮的小鬼呵。

风雪似乎有减弱的趋势,调皮的雪花倒不再漫天狂舞,而是乖乖地飘洒,落下,温婉起来。靳朔云这才惊觉,该回营了。可是,营帐在哪呢?

贪图放纵的小家伙,要开始承担不听话的后果了。靳朔云倒不害怕,他只是有些着急,回去晚了,营里的人肯定会担心自己。小家伙四下打量,企图找寻回家之路,云儿还在欢叫,丝毫不体谅背上人的心情。

有人!靳朔云忽然警觉起来。他猛地回头,来人骑着枣红色的骏马就停在自己身后,仅两丈!貂锦裘衣,卓然而立于马上。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脸庞,如刀雕斧凿般的深邃五官,俊然而冷冽。

记忆的栅笼猛然开启,靳朔云认出了那匹马,更认出了那双眼睛!那个让他掌心至尽还留有伤疤的夜晚,三年过去竟仍如此清晰。

"查哈尔......"靳朔云喊出了他的姓氏。不知道名字,可他记住了那个强悍而残忍的部落。

"查哈尔赫琪,"枣红马的主人有些奇怪地看着靳朔云,"你不认识我。"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句。

冷刀出鞘,寒光乍现。待靳朔云反应过来时,查哈尔赫琪腰间的佩刀已横在了他的面前。

"来吧,让我听听一个外族人于大风雪天出现在查哈尔部落的理由。"

第五回

查哈尔赫琪觉得很有意思。本来今天的一切都让他不快,讨厌的阴冷天气,讨厌的漫天风雪,讨厌的巡视任务,讨厌的平静边陲,上午还被父王训斥不可在边境轻易滋事。他的胳膊腿都快锈住了。可现在,一个愣小子带着点神秘的意味闯入了他的地盘。

终于来点有趣儿的了。

"说话!你有多大,十岁?十一岁?难道没有人告诉你小孩子不要随便乱跑吗?"查哈尔赫琪饶有兴味的看着眼前的小家伙,在自己的缭风刀前,小东西竟然眼都不眨一下,不只如此,那眼神......啧,该不是在向自己宣战吧。

"靳朔云,我十三岁了。"靳朔云费了好大力气才平静的说出这几个字。

"十三?"查哈尔赫琪笑了起来,"大南国的人吧,看个子就知道。"

靳朔云死死的握着拳头,向查哈尔赫琪昂起了头:"你多大?"

"问我吗?呵,有意思,"查哈尔赫琪扯了扯嘴角,"十七。"

比自己大四岁,还好。靳朔云从怀里拿出了那把跟了自己三年的牛骨刀,握紧,迎上哈查尔赫琪的目光。他知道他的这一举动就等于向敌人宣战,而且绝无胜利的可能。但草原上的男儿,从来不知道后退。面对再强大的对手,路也只有一条--冲上去。

查哈尔赫琪眯起了眼睛,事情变得更有趣了。他缓缓收回手臂,将缭风刀置于身侧,命令马儿后退几步将自己与靳朔云拉开一定距离,才淡淡开口:"来吧。"

他倒要看看小家伙究竟有什么本事,竟敢向自己,向查哈尔最强大的人挑衅。

靳朔云深吸一口气,鼓足力量,双腿重重的敲在了云儿身上。战马与生俱来灵性和斗志在此刻彻底爆发,云儿如穿云的利箭直冲向前!

兵刃交接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几个回合下来,靳朔云甚至近不了对手的身。他无数次的挥刀,又无数次的被人轻巧弹开,相较于自己的气喘吁吁,对手却轻松自在,连冷笑的表情都没有变过。查哈尔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当成对手,这场战斗更像场游戏,而自己,不过是供人逗弄的小丑。愤怒如倾泻而出的洪水在他的四肢百骸奔腾,可又找不到出口喷涌爆发。

查哈尔赫琪很失望,他以为敢向自己挑衅的小家伙多少该有点能耐的,可现在,他明白自己高估靳朔云了。不能说小家伙一点本事没有,也许放在同龄人中算得上不错的,但想挑战自己,还是太弱了。

"有胆量是好事,可还得清楚自己的斤两。"查哈尔赫琪傲慢的看着靳朔云,将自己的佩刀收回鞘中。

靳朔云咬着嘴唇,死死的盯着查哈尔,腿下再度发力,云儿嘶叫着又一次冲了上去。

查哈尔赫琪皱眉,他讨厌死缠烂打的对手,通常遇见这样的情况他会直接砍下对方的脑袋。可......说实话,他还真不想杀掉这个有意思的小东西。

转眼间,靳朔云已经冲到了面前,查哈尔赫琪迅速侧身,灵巧的躲过迎面刺来的牛骨刀,然后在靳朔云来不及收回手臂之前,一把抓住靳朔云的手腕用力一提,大臂一挥,竟直直的将靳朔云甩了出去!

靳朔云觉得浑身都在疼,明明雪地上如此冰冷,那疼却还是火辣辣的,针扎一般。这一下摔的太重了,他觉得自己被摔散了,胳膊,腿,散落在四面八方。可他知道这是错觉,他还是完整的,完整的躺在漠北草原上,风还在,雪还在,云儿还在,敌人也在。

查哈尔赫琪翻身下马,不紧不慢地走到靳朔云身边,站定,居高临下的望着这顽强的小家伙,露出嘲讽的笑容:"还要继续吗?"

靳朔云挣扎着爬起来,不去看查哈尔,而是四处寻找什么东西。

查哈尔皱眉:"找什么?"

"我的刀。"靳朔云头也不抬的回答。雪地太白了,白的刺眼,那柄温润如玉的洁白牛骨刀在她的怀抱中,难觅踪迹。

查哈尔赫琪笑了,他很少在杀戮之外感受到这种愉悦的情绪。用身体挡住靳朔云搜寻的线路,对上小家伙昂起的脸蛋,查哈尔赫琪发出了恶魔般的诱惑:"跟着我吧,我能让你变的更强。"

强大,多么甜美的诱惑。草原的男儿总是崇拜强者,查哈尔赫琪无疑是强大的。可靳朔云没有丝毫动摇,也许他太小了,单纯的小脑袋瓜清澈的像贺延山上的湖水,他只知道查哈尔赫琪是侵犯自己家乡的恶人,友好相处尚且不可能,更何况是跟着他了。

"考虑的怎么样?"见靳朔云迟迟没有说话,查哈尔难得好脾气的又问了一次。

靳朔云昂着稚气的脸,一字一句的说:"我要变强,是为了保护大南国的漠北。"

可爱的小朔云哪,你说他长大了,他却偏爱在雪地上打滚玩耍,可你要说他还是孩子,又有那个孩子能有这般坚定而强大的信念呢。

查哈尔赫琪收敛了笑容,盯着靳朔云看了良久。这样的小家伙,怎就偏偏生在了大南国的土地上。啧,有点可惜呢。

"回去守护你的大南国吧。"查哈尔赫琪转身,准备上马。

还没走到马跟前,查哈尔赫琪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倒在地,竟然是靳朔云从背后整个人扑了过来!查哈尔赫琪摔进雪地里,吃了一大口雪不说,脸更是又冷又疼。他讨厌雪天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冰冷和潮湿,而现在,靳朔云让他两样都享受到了。愉悦的好心情早就不复存在,鹰眸里瞬间溢满了杀机。

查哈尔赫琪想也不想便要拔刀,可靳朔云压在他的身上死死的抱住他的四肢,就像有生命的坚韧藤蔓紧紧将敌手缠绕。僵持中,靳朔云瞅准时机一口咬上了查哈尔的脖子!查哈尔哪受得了这么一口,剧痛下猛烈挣扎竟和靳朔云在雪地上滚成一团。

眼下,已经不是什么男人的决斗了,分明是两头小兽在互相撕咬。什么刀法剑法通通闪开,此刻在漠北草原寒冷的雪地中上演的,是游牧民族特有的摔交。

当查哈尔费劲周折拼尽全力将靳朔云制住的时候,靳朔云已经被揍的面目全非神智不清,当然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去,右脸高高肿起看东西已经有点费劲了。但奇怪的是,杀意却似乎随着刚才的扭打而消失无踪,只剩下些许复杂的感觉,说不上是好笑,无奈,还是郁闷。

" 多少年没用过拳头了,啧,这架打得可够难看的。"查哈尔赫琪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已经半昏迷的靳朔云拽起来,拖到云儿面前。云儿似乎认定了这个主人,任凭查哈尔将靳朔云放到自己的背上。安顿好靳朔云之后,查哈尔赫琪拔出缭风刀冲着云儿的后腿就是狠狠一刀。本来已经疲惫的马儿瞬间奔腾起来,飞速向前冲去。

东南,大南国的方向。

"祈祷你能活着回去吧,我还等着你守护漠北呢。"望着绝尘而去的白马,查哈尔赫琪露出了嗜血的微笑。

第六回

靳朔云已经记不清那天的情形了。如何回的营帐,如何被抬上席子,如何被灌的汤药,他统统没有印象。只记得李将军一遍又一便在耳边怒吼"这是谁干的",但他醒来后就是一个字也没说。

十天后,靳朔云基本痊愈。这期间军队里的兵将们一得闲便来看他,给他带各种好吃的,然后无一例外地在他吃得最开心时问上一句,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干的,欺负孩子算什么能耐!每到这时,靳朔云都会装听不见继续大块朵颐。

遥南平原的人不会明白,草原上没有长幼,只有强弱。胜者为王败者寇,面对强者的唯一办法,只有使自己变得更强。

"你想学刀法?"李颇看着靳朔云,小家伙的恢复力很强,才十几天工夫,便又活蹦乱跳了。只是,眼里的某些渴望变得愈加强烈和坚定。

"恩,我就是想跟将军学。"

靳朔云永远记得李颇将军第一次在漠北披挂上阵的样子。仅单骑一人,却有排山倒海的气势,在呼衍部落百余兵士面前,不出三十招便将对方主帅挑落马下。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李将军的一柄九背大环刀俯一出鞘变气吞山河,凌厉的刀法,每一下都带着凛凛飓风,靳朔云立时就看痴了。而他现在,迫切的渴望自己也能横刀立马,斩贼杀敌。

李颇一直以来都很喜欢这小家伙,也想过再等几年把全身的本事悉数传授,可现在,小家伙似乎等不及了。那个风雪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呢?李颇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不过他很快又抽离出来,这小子人不大嘴倒是严得很,他咬定不说的事任谁也没辙。教吧,早晚都得传,既然孩子有心想学,他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明早你不用跟着他们早操了,在帐外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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