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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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等。”她说,回到办公桌前,拿出昨天刚买的隔音木盒。“手机都放进去——既然是一顿好饭,饭前饭后那些事,就不该有任何打扰。”
她上道的表现,都快把沈铄给震慑住了,他傻乎乎盯着刘瑕好一会,才把手机放进盒子里。“刘小姐,真人不露相,你够野的啊!”
刘瑕没理会一次次亮起新消息提示的手机屏幕,“不喜欢吗?”
沈铄像是被酒劲冲晕,甩甩脑袋,高呼一声,“才怪!”
“嗯。”刘瑕点点头。她也开始承认,客观地说,确实,沈铄至少还有几分可爱——傻得可爱。
第12章沈铄
平心而论,沈铄在这顿晚饭上确实是用了心思的——外滩三号顶楼的望江阁,也算是S市最知名的几家餐厅之一了,最多只能容纳三人的江景阁楼包间,一直是约会求婚纪念日的胜地,独此一桌,别无分座,不预定肯定是拿不下来。毕竟这样规格的餐馆自有风骨,没可能因为沈铄一时兴起,就为他回绝之前预定好的客人。
“不知道刘小姐对法餐观感怎么样,听说你在国外留过学,应该还是能接受的吧?”他也毕竟不是真正的二傻子,起码在勾女这门功课上功力深厚,从点菜起,话题开展得自然而然,“要是喜欢本帮菜,黄埔会的小笼包做得也还不错的。”
“要法餐就可以了,我晚上吃得不多,给我金枪鱼塔塔、鱼子酱莳萝,凯撒沙拉和龙虾就好。”刘瑕对沈铄亮出白牙,“放心,不会让你逃脱一刀的——香槟可以来得好点,开一瓶唐培里侬,你觉得怎么样?”
“哇,你是要我破产啊?”沈铄一缩脖子,夸张地喊,刘瑕和他一起笑起来,“那就开一瓶唐培里侬——我和刘小姐一样,前菜、沙拉和主食,餐点还是老规矩,你们看着搭配就好。”
被玩笑打开局面,室内气氛随意了很多,待香槟斟上,沈铄对刘瑕举举杯,“刘小姐,虽然有点尴尬,但得对你认真道个歉,上次我过来的时候,完全误会你的身份了,所以态度确实有点傲慢,你大人有大量,喝了这口酒,别往心里去。”
毕竟是豪门公子,富到了第三代,再是可爱,举动也有一定规范,不像是那些暴发户一样恶俗轻浮,女方稍假颜色就不知天南地北。刘瑕浅啜一口,“我是做心理咨询师的,沈先生,你们有钱人家那点破事,相信我,我理解得很。”
话说得这么明白,沈铄也没有继续装逼,他笑了,“感觉得到,当然今天请你吃饭,除了赔罪以外,也有些别的意思,刘小姐,第一次会面那么不愉快,除了我们之间的那点误会以外,也因为我以前不太认名校——说起来是让你见笑了,不过以前工作上也接触过不少名校毕业生,家里公司一度也唯学历是重,接触下来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态度上不自觉有些傲慢,这个偏见是被你洗刷的——”
沈铄陷入思索,浓眉微皱,表情真诚,双眼坦然直视刘瑕,“第一次见面,你就给我留下深刻印象,不夸张的说,在上海滩能给我脸色看的女孩子,真的没有几个——几次见面下来,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我觉得你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一种落落大方,独立又神秘的感觉……这让我想要更深入地认识你,也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希望这顿饭能是个很不错的开始。”
“沈先生——”
“叫我阿铄。”沈铄欣赏的眼神,在她脸上流连。
“OK,阿铄。”刘瑕泰然改口,“我想和你确定一下——现在,我仅仅只是受沈老先生所托,为沈钦先生做咨询,即使沈老先生对我比较客气,也只是因为尊重我的专业素养,对于你们家族内部的一些矛盾,我既不了解,也没有一点牵涉——这一点,你是知道的对吧?”
“你说的内部矛盾是指什么?”沈铄笑容温和,但谈情说爱、寻欢作乐时的放松已悄然散去。
这是在套话?刘瑕坦然说,“我听到董事长和几个兄弟姐妹在讨论股东大会,所以大胆猜测这和股东大会有关,除此以外,一无所知。”
虽然并不是人人都有心理学博士的头衔,但其实正常人也具备分辨谎言的能力,沈铄端详了她一会,肩线又放松下来,“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财经线的圈内人多数都有收到风声——今年的股东大会之前,祖父会把自己名下的股份分别予以转让,自己只保留象征性的01%持股,但股份流向到现在还未经确定……所以小瑕你也可以理解,我上次是为什么来访。这件事对我们家族来说,确实相当重要,我们也想对祖父的健康尽点绵薄之力,更希望能提供给你恰当的报酬。”
这个料确实有点震撼,不过和她猜测的原因也相当接近。刘瑕扬扬眉,只是静看沈铄,直到沈铄在她的眼神里变得有些不自在,她才开口,“装,继续装——”
沈铄‘噗’一声,一口水呛住,一边咳嗽一边笑,“好好好,不装了不装了——那现在你总该相信,我找你吃饭没别的目的了吧,真的就是想道个歉,交交朋友。”
“沈钦先生——”刘瑕说,做出将信将疑的样子。
“我管他呢?沈钦现在就是个废人,连门都出不了,在我们家,他是人畜无害,”沈铄似笑非笑,“说白了,老爷子也就是看他可怜,不能不管……难道还真能把股份给他?那反倒是害了他也害了集团——咱们也别说他了,吃个饭还提他,扫兴。”
哦呜,这几句话透露的信息可就多了,刘瑕看着沈铄的表情,笑笑,“看起来,你们堂兄弟之间感情并不太好。”
“是不怎么亲密,不过这责任主要在他身上。”沈铄做了个鬼脸,“从小就是这个死样子,谁和他的感情好得起来?哎,都说了不提了,好端端吃饭呢,别破坏气氛了,还是聊点别的吧。”
刘瑕怎么可能‘聊点别的’?不是为了沈钦,这顿饭她还不来呢。
“好吧。”她妥协,但眉毛仍是紧锁,一脸的心事重重,“虽然气氛已经被破坏了——被你这一说,我更担忧我的咨询前景了,看起来,难度要比我想得还更大……”
“怎么说?”沈铄果然因为沈钦的坏消息而兴奋起来,他不再试图把话题私人化。“你的意思是他这个病基本已经治不好了?”
“他从小就这么排斥社交吗?”刘瑕反问。
“那倒是没有,”沈铄很乐意地为她回忆童年,“但一直不好亲近,据我所知,他从小就没朋友,基本也不喜欢和人说话,就是……怎么说呢,你觉得没法和他聊天,他上一句说天,下一句说地,你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就不耐烦,我和他同岁,但我们从小就玩不到一块。”
“有些喜怒无常。”
“是的,喜怒无常,而且非常淘气——其实也是缺乏管教吧,这点我们倒是都一样,家里长辈都忙事业,几乎都是保姆带大的,小时候也都淘气,但我相对好一点,我妈就在上海上班,虽然忙,到底也还是能管住的。他家里……我大伯伯不说了,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前大伯母花头也是多的——”
说到童年,他也有些动情,敌意渐渐褪去,感慨浮上来了,“其实,要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们这种家庭哪个能免,老爸有猫腻,老妈也有猫腻,都在外面野,谁也不着家……都一样,上一代那都是介绍结婚,谁和你培养感情,刚结婚那几年还好,后来风气一开放,感情一下就承受不住考验了,又都是二代,门当户对的,谁让着谁啊,吵着吵着、拖着拖着还不是都离了……大家都是破碎家庭,在家里都吵,在外面都有人,也都是看着爸妈吵架过来的,那我也没怎么样啊,心理阴影谁没有,克服克服嘛……”
他瞟了刘瑕一眼,一时有些惊觉,又掩饰地一笑,“怎么,这些事,沈钦都没和你说过?”
“我和沈先生到目前仅仅对过一句话。”刘瑕如实说——沈钦确实只对她开口说过一句话嘛,“所以你大概能猜想到咨询进展。”
看得出,沈铄是真的诧异,他端详刘瑕片刻,确认她没说谎,一下又呛笑起来,“你这已经很了不起了,之前老爷子给他请的心理医生,连门都进不去,后来老爷子也火了,强行要开门,闹成什么样你是不知道,一个大男人,这都二十大几了,抱着膝盖,叫得一楼都听见了,哭是哭得来……”
他边说边笑,直摇头,“还以为你到底是哈佛毕业生,真的点石成金,没想到也是拿他没办法——如果他从小时候开始就这样,那是不是就真是天生的,没得治了?”
“确实有很多心理障碍是有先天性的,能在童年看出征兆。”刘瑕说,“以连环杀手为例,许多连环杀手的家庭都不幸福,有被父母抛弃的经历,童年会尿床,在青春期有过不愉快的经历——所以,如果他的症状能回顾到幼年时期,串联到当前,有一条明显的发展曲线,那么可以肯定的是,这种障碍会较难根治。”
“幼年时期……”沈铄回忆许久,眼皮不自觉地跳了几下,但最终还是怅然摇头,“真记不得了,反正从上小学以来,他问题就很大,除了杀人没做,其余任何事情他都干了个遍,放火烧课桌、大闹课堂,要么就是连着一周不讲话不吃饭……我都记不清了,就这样讲,我妈妈去那么多次学校,大概只有三分之一是为我去,另外三分之二都是因为他——而且都是因为出大事,不是不听课,他要只是普普通通不听课,老师都要阿弥陀佛了,死撑着读到四年级,还是因为他学习确实好,奥赛什么的经常拿奖,但后来也是吃不住,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请他自己转学——还是看在我们家里面子,不然就只有开除。那时候刚好我大伯和大伯母也在闹离婚,大伯母一生气,办转学,让他去美国读书,以后的事情就真的没听说了,也就是他考进MIT的事,在家里引起一点小轰动,那时候我们还以为他好了呢——对大人来讲,小时候调皮不算调皮嘛,大了就懂事了。”
父母完全缺位,从沈铄的陈述来说,祖父母辈也没有关怀,极度匮乏的亲子时间,导致异常的童年表现,也许是为了吸引家长的注意力,但并不奏效,家庭成员之间疏远淡漠的关系,在十岁、十一岁的关键年纪,原生家庭破裂,换了一个彻头彻尾全新的环境……
刘瑕暗自点头:这些信息还是不够充足,只能勾勒出模糊轮廓,但更丰富的细节就指望不了沈铄了,他和沈钦年龄相近,在当年仍属蒙昧,大人的事,了解得不会那么清楚,再者,童年记忆在长大后会逐渐丢失,他记得的本来也就不多。
“从他现在的表现来看,他在美国也不是过得特别好,是不是?”她举起酒杯,“好了,彻底不提他了——再说下去,就真的要破坏气氛了。”
“当然,”沈铄有些意犹未尽,大约是因为刘瑕没能如愿给他一个负面诊断,“让我们来谈点更有趣的话题——比如说,要不要转移到露台上去把香槟喝完。”
两人边吃边聊,正餐是已经到了尾声,刘瑕权衡片刻:唐培里侬口味的确不错,不过,若是给了沈铄错误信号,往后一段时间,她还要付出更多时间来处理他的追求,为了几杯香槟担上这个麻烦,好像不太划算。
“现在才三月份,露台风太凉了,”她说,回身去拿外套,“这顿饭吃得很愉快,沈先生,谢谢你。”
“你——”沈铄又呆住了,刘瑕的反应,显然大出他的意料。
“你说我磊落大方,沈先生,”刘瑕笑一笑,把沈铄的手机还给他,“我总要把这个优点贯彻到底。”
“你……”沈铄终于反应过来,“你他妈利用我——”
“你又何尝不在利用我?”刘瑕反问,她把香槟喝完,也有点遗憾:这点不愉快确实难免,可惜,争执和美酒真的不配。“沈先生,如果我没误会的话,在我澄清以前,你是认为我和沈钦的咨询关系,已经颇有进展了吧。否则,你又怎么会突然来邀我和你约会呢——沈钦重视的东西,你都要抢,我知道,他一直都是你的心结,你总活在他的阴影下,但你真的有这么恨他吗?”
“我……”沈铄一时居然无法回答,在刘瑕的眼神里,两人已有无声的共识:是,刘瑕没有足够的证据,但这时候他若要再强行否认,只是徒增尴尬。
“没关系的,沈先生,我说过,我是做高端心理咨询的,有钱人家内部那点事,我见得多了。”刘瑕反过来宽慰他,“现在误会解开,我和沈钦的咨询进展远没你想得好,你也无需碍于情面,迫自己抢一个不再吸引的玩具——更不必担心我对你抱有成见,如果你在乎的话。”
她从冰桶里把香槟抽出来,“这瓶酒足以抵过一切不快了,所以,今晚就到这?”
沈铄的脸,青青红红,又慢了半拍,他终于反应过来。
“……至少让我送你回家。”他说,示意管家过来为刘瑕处理瓶塞,“刘小姐,多的话我也不说了——都瞒不过你,如果你真的没往心里去,那就让我好歹尽点心,表表歉意。”
刘瑕倒是对他稍微调高评价——虽然傻得可爱,但沈铄也还算是拿得起放得下。
第13章沈先生
“……能不能告诉我,刘小姐,你这都是怎么看出来的。”
回家车里,沈铄自然很沉默,过了十几分钟,他才爆发出疑惑。“心理咨询师都有这么神吗?你是不是其实有读心术啊?”
“只有最好的心理咨询师才这么神。”刘瑕说,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想到沈钦——这句话实在是太沈钦了。“不,我只是在开玩笑而已,只是对于专业人士来说,沈先生,你透露的信息确实有点多。”
沈钦瞥着她脸上的微笑,“噢?真的?”
“真的。”
“能给我讲讲吗?”
“你确定要?”
沈铄用力点头,在这瞬间,他透出的稚气,与沈钦给她的感觉重合在一起,“一定要,我都快好奇死了。”
“好吧,其实这很简单,”刘瑕轻出口气,“首先,你带我到望江阁吃饭,同管家又很熟悉,可见这个地方,你经常来。”
“……嗯。”沈铄不否认。
“这个地方,始终是在卖环境,说到餐点,不会有多出色,法餐用的是楼下JeanGeorges的菜单,虽然名气大,但吃过就知道,和纽约本店比,口味确实存在差距——沈先生你对餐点不太热衷,可见也不是太欣赏JeanGeorges的口味,说到环境,又不见多好,坐下来都看不到江景,真正富裕家庭女孩,吃过见过,未必会被它名气蒙住,但沈先生你依然时常到访,可见你喜欢同比自己低层次的女性往来,这在心理学上,可能是低自尊的象征,不过也暂时存疑,很多花花公子,也喜欢挑选低层次些的猎物,好上手,好结束。”
沈铄笑起来,但刘瑕注意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了。
“不过,沈先生你又告诉我,你对名校毕业生有偏见,这不是假话,我看得出来,这是沈先生的心结之一,对名校生,你天然存在厌恶,这种感情很私人化,我推定沈先生你学业也许一般,不能进入顶级名校就读。这又是一个低自尊的表示,厌恶是自信心不足的掩饰。”她继续往下说,“其实,沈先生你年少有为,过得比这世上99%的人都要好,你为什么会有这个困扰呢?结合你对沈钦童年的回忆,我做了个大胆的猜测——沈钦就是你不自信感的来源,这个和你共同度过童年的兄弟,是你压力感的来源,他是长房长孙,受到祖父的重视,抢走了你母亲的精力,这都让你感到不平,而他的好成绩和高智商也让你感到挫败,沈钦几乎从不听课,和你一般淘气,但他的成绩就总是那么好,家族内部,亲戚间难免攀比,比不过这个最麻烦的沈钦,你肯定受到父母的不少压力,而他进入MIT这件事,更让一切变糟。”
她笑了笑,“当然,也许还发生过一些你没提起的冲突,让心结更重,不过,就我看到的素材,这一切只能有这么一个解释——他是你童年的心结,影响力波及至今,否则,在他已经成了‘废人’,‘人畜无害’的情况下,你对他的恨意为什么会这么浓重,以至于提到他的窘态时,难以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至于你约会我别有目的,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这么憎恨沈钦,又怎么可能以平常心对待他的咨询师?”刘瑕说,她观察着沈铄的表情——他的指关节已经泛白了,“我只是蛮好奇的,沈先生,如果我对沈钦的治疗已经满有进展,又顺利被你掳获,你打算通过我,对他做些什么?”
“呃——”
沈铄腮上的肌肉跳动了下,刘瑕估计他脚下不自觉在用力,因为车速正在变快,她有些诧异——沈铄没必要这么紧张吧?难道是提到沈钦,干扰了他的心情,让他不自觉地回到了童年时惧怕的情境?
“我……”沈铄说,他瞥了刘瑕一眼,似乎在评估着什么样的答案能对付过去,而这无疑是个严峻的挑战,车速变得越来越快,快到让刘瑕也有一丝不安。
“其实……”
她的安慰还没出口,沈铄忽然一脚踩下刹车,刘瑕猝不及防,往前扑出去,幸得被安全带拉回来,她惊魂未定,“——沈先生!”
话音落下,顺着沈铄的眼神看去,她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
车已经开到她的小区门口,在入口区域的临时停车区里,一辆卡宴静静地泊在那里,驾驶座上的人穿着兜帽衫,把兜帽兜在鸭舌帽上,鸭舌帽的帽檐还压得很低——但从下巴的曲线,刘瑕也能把他认出来。
至于沈铄是从车牌号猜到的身份,还是对堂兄弟的下巴也非常熟悉,这就非她所知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她对沈铄说的‘我和沈钦其实不熟’这句话……
沈铄的眼神,凝视沈钦许久,这才重新看向刘瑕,他脸上犹带骇然,但眼神已渐渐转为深沉。
“刘小姐,”他说,“你这就真不够意思了。”
现在再做解释已没有任何意义,刘瑕摇摇头,“沈先生,谢谢你送我回来——我该下车了。”
她去开车门,但未打开——中央锁没解,刘瑕说,“沈先生,这就——”
她当然见过很多极端情绪中的人面,不过即使如此,和一张愤怒的脸共处密闭空间也不是什么好体验,她几乎可以看见沈铄的脸扭曲的每一个细节,在刚才的对话将他的抵抗力削到最弱之后,愤怒就像潮水,冲毁了理智的提防,本能成为主导决策的要素,在刚才的对话后,他对她已不自觉地付出少许信任,但这信任被她背叛,他想让她付出代价,而理智的约束暂时缺位——
沈铄向她倾来,刘瑕的手指在视线死角伸向驾驶座的安全带扣——但就在此时,车门忽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响,中控锁开了。
两个人都呆了一下,刘瑕乘势下车,局势的变化,终究也让沈铄清醒不少,他和刘瑕对视一会,摊摊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似乎是在为自己辩解着什么。
刘瑕冲他安抚地举举酒瓶,沈铄的表情柔和下来,他又看了卡宴一眼,明显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就在小区门口将车调头,开回了大路。
刘瑕一直目送车辆穿过第一个红绿灯,这才走向卡宴——沈钦依然瘫坐在那里,对她的靠近没有丝毫反应。
“沈先生。”她敲敲车窗,“沈先生?”
好吧,她叹口气,干脆转过身靠在车门上,从包里取出手机。
*沈先生,你黑过沈铄的手机吗?*
这是个合理的问题,因为她的手机一直放在隔音盒里,但沈铄的手机之后就被放在仪表盘上,如果沈钦自己听到她的分析,可省去她一番口舌,当然,亦有助于打开局面,从被她跳掉的那些单方面喊话来看,沈钦现在必定很……
刘瑕有点恶寒,但委屈是个合适的词儿,因为沈钦的第一句回话就透着那么的幽怨劲儿。
*你居然叫他沈先生……*
呃……
*可他的确姓沈啊*
*但你居然也叫他沈先生……【啜泣皮卡丘】*
*【寒叶飘逸,洒满我的脸,吾儿叛逆,伤透我的心】*
*……不要闹了好吗,沈先生……*
*你还叫,你还叫!你还叫我沈先生!*
*……那你黑过沈铄的手机吗,沈钦?*
这个让步,虽然无法使沈钦完全满意,但似乎也可让他接受了,他发了几个委屈的表情之后,终于给出了正面答复。
*没啊,【挖鼻】,这种人的手机有任何值得黑的点吗?除了打电话和发短信以外,其余的功能,以他的智商也很难学会去用吧。*
……这黑得也是没谁了,刘瑕好一阵无语:好吧,这对堂兄弟的关系确实很差。不过,沈钦的话也可能半真半假——她猜沈钦黑掉她的手机,可能和APPID有关,如果沈铄的手机真的只是用做基本用途的话,即使高杆如沈钦,可能一时也没法黑进去,否则在刚才几小时内,他早就把对方的手机给翻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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