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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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琰便叹气道,“我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她也是一肚皮心思:这次出来,无意间得罪了太后的娘家,张太后对她就算没有什么不满,在这次出逃之后,肯定也是要教训教训的。两造相加,将来在宫中,她行事就不能那么肆无忌惮了。

再说小包子,这个千辛万苦得来的儿子若是出事了……先不说她的悲痛之情,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些屏障,顿时也就会消失无踪,总之,这孩子是决不能出事的。若是他去世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有没有心力再生一个宝宝……

她吸了吸鼻子,忍住了泪水,倔强地道,“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什么事都打不倒我夏乐琰!”

她忽然振奋起来,倒也让朱厚照心中一松,不由得又暗想道,“世上像她这样向上的人又有几个?我要对她好些才是……当这个家,不容易呢。”这么想着,对乐琰的怜惜之情,又多了几分,倒也无心再去想别的事了,抬起了乐琰的下巴,轻轻地印上了她的唇。

这是个很纯洁的吻,仅止于唇,传递的,更是介于悲痛与无奈之间的心情。就好像两只正要高飞的鸟,又无奈地自己钻回笼子时那凄凉的鸣叫,所传递的情绪复杂万分,有不甘,也有担心,更多更多的,是深沉的孤寂。

即使两个人靠得再近,心与心的距离,仍然是那么遥远,他们虽然是时代的弄潮儿,但,在时代中又是最为孤寂的。他们互相爱慕,但又无法互相理解。

或许这种情绪,也存在与每个人身上吧,只是在夏乐琰与朱厚照之间格外明显。他们都是那样出色,又是那样的不被理解,而谁都无法为了谁作出牺牲。对乐琰来说,她所能守住的最后阵地,也只有自己,若是放弃了自己,她便失去了二十一世纪带给她的全部,沦为最悲剧的时代怪胎:她曾享受过的一切权利,都会被时代无情地剥夺,让她成为一个标准的,无趣的皇后。

但朱厚照又何尝愿意放弃自

128、折腾不折腾...

己,成为一个所谓的明君?他们都想要追求自由,可惜,他们能对抗得了世俗,能对抗得了师友,却始终有抛不下的亲情。

等回京以后,迎接他们的必定是一场风暴吧。

就算是至亲,也都不会赞同这次稚气十足,又过于任性的夜奔的。

他们是不会去管他到底是出京做什么的,即使他有心重整边事,有心引入火器,对这帮大臣,对母亲,对朋友们来说,他不老老实实呆在京城,做他的皇帝,便是大错特错,便是大逆不道,便是荒唐。

但若是如此,他宁可荒唐!

后世名声,拥有算得了什么?怎么比得过逍遥一世,为所欲为?

朱厚照的眼神渐渐坚定了起来,他侧过脸,让两人吻得更加深入,察觉到乐琰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到了他们相交的唇上,温热的,但同时,却也无比冰凉。

129

129、张太后的劝告...

今日的京城,城门开得很早,天色刚亮城门就开了。赶早到城外玉泉山取水的车子,不紧不慢地出了城门,那些个进城卖菜的百姓们,则忙着让道。这可是为皇帝取水的车,谁冲撞得起?

不过,今日的京城的确有些奇怪,往日里,天才刚亮,除了进城卖菜的农户之外,也就是些赶着出京进京的小买卖人而已,今日却是早早的就来了一辆马车并两三骑中年人,脸色焦灼地在城门外等候着,才开了城门便快马加鞭进了京城——许是有什么急事吧。

且先不提半道上这若干骑的中年人们是如何分别回家的,马车却是直进了紫禁城,到了豹房大门口,两人匆匆下车换了轿,到内院稍作洗漱,乐琰换了身女装,便与朱厚照一道急促地往咸熙宫去了。一路上见到他们的人,都露出放心表情,神色中却也有些谴责的意味,越发叫乐琰心中不安,还好到了咸熙宫门口,见得一切都是寻常如故,没有多少不妥的地方,才稍微放下心来。

张太后才刚起床,还没有梳妆,虽然听说儿子媳妇回宫了,但态度也很冷淡,只是传话叫他们先回去用膳梳洗,吃过早饭,给太皇太后请了安,再过来这边说话。朱厚照与乐琰此时都是戴罪之身,欲要见儿子一面,又都怕张太后知道了更加恼火,只得怏怏地又上了肩舆一前一后回到内院。乐琰也是真的累了,在王守仁家里时,也因为不大方便没有洗澡,索性横下心叫人打了热水,到后廊下专用的一间大屋子里泡过了澡,朱厚照也一道来擦洗了,两夫妻又穿戴好了正式的袄裙、常服等,草草吃了早饭,便到仁寿宫拜会了太皇太后王氏。

太皇太后是老人家,醒得早,这会子已经吃过早饭了,乐琰便上前为她捶背,朱厚照坐在她下手,度色闲话了一时,太皇太后的神色都是淡淡的,没有说他们不好,却也没有露出笑脸。两人便越发有些心虚,互相使着眼色,还是乐琰是母亲,记挂得狠些,便忍不住问道,“奶奶,听英国公小公爷说,你的曾孙身上有些不好,这几日不大吃得下饭,可是真的吗?”

王氏这时,终于微微露出笑容,声调却还是比较平缓,“原来皇后还记得,自己还有个皇子?”

“孙媳妇错了!”

“孙子错了!”

乐琰忙住了手,绕到太皇太后身前,与朱厚照并肩跪下,两人都是一付可怜巴巴的样子,抬着头望着王氏。王氏禁不住一个莞尔,又忙收住了端茶道,“皇上真知道错了就好,现下已是二十岁的人了,你父亲在你这个年纪,已是把国家治理得政通人和,一反……一反正统年间的乌烟瘴气。难道,你想要皇子即位时,也要做个拨乱反正的明君吗?”

她这话其实是在隐隐暗示朱

129、张太后的劝告...

厚照行事荒唐,有昏君的嫌疑,无奈两人的确无法反驳,也无从反驳:世界观人生观道德观根本不一样,怎么反驳?更兼王氏是长辈,就更不好反驳了。朱厚照还要说什么,被乐琰看了一眼,便低头认错,“是孙子鲁莽了些……不过也只是去天津瞧了瞧,并没有跑远。”

王氏叹了口气,“只是去天津?原本还想去什么地方?天子不在金銮殿上,百姓大臣们如何能安心?你是个大人了,这些话,我也不多说,你且去见你娘吧。”

她绕来绕去,就是没说到小包子,不过由此看来,小包子就算有什么不舒服,那也只是小病而已。乐琰稍微安下心来,与朱厚照交换了一个眼神,两夫妻便又施礼起身,退出了仁寿宫,这才互相道,“到了咸熙宫,免不得是要吃上一顿排头了。”

这两人进得咸熙宫时,张太后正抱着小包子玩耍,乐琰才行了礼,视线便全被儿子吸引住了,见小包子手舞足蹈的,煞是精神,胖乎乎的小脸蛋也不见消瘦,不由得唇边就露了笑,但她看了张太后一眼,终究是不敢上去抱儿子,而是老老实实地在朱厚照身边坐下,低头喝茶。

张太后这几年来越发见老,精神倒也还健旺,抱着孙子让他在自己身上走来踏去的,笑容不绝,竟是像不曾见到朱厚照与乐琰似的,两人呆坐了一会,这回却是朱厚照先开口陪笑道,“娘,儿子这次去天津,见识到了不少好东西。有一样物事,能给咱们大明的边军带来不少好处呢——”

“哦?”张太后挑了挑眉,就把小包子交给了身边的青红,乐琰眼巴巴地看着小包子被青红抱到了后堂,却不敢跟过去,笔直地坐在那里,垂下头听着朱厚照与张太后掰活他们去天津的见闻,朱厚照倒也机灵,口口声声的这一次出行,又是买到了火药,又是给福船工程拉拢了一个人才,还着重强调:朱佑樘在时就对他说过这人才的重要性,总而言之,意思就是这一次出门,他不是去玩的,是去办事的。

张太后一向疼爱儿子,此时已是听得神情大缓,但她到底是有些生气的,朱厚照说完了,她又沉默了半天,才缓缓道,“那些大臣们,都说你是去吃喝玩乐的。不过,若是如你说得这样……那也不算是过于荒唐。”

毕竟,朱厚照关心军政,乃是好事。张太后也不会兜头给他泼冷水——知母莫若子,对付朱厚照,那还是要看张太后的了。乐琰心中一宽,晓得这个见识非凡的太后,并不像是那些古板的大臣,专只为了和朱厚照作对而作对。只要他们俩问心无愧,那么,这一关也不会很难过。

“娘呀,儿子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吗?”朱厚照面对母亲,始终像个没长大的小孩,他的视

129、张太后的劝告...

线擦过了低头不语的乐琰,便又加了一句,“就算您信不过儿子,难道还信不过媳妇吗?媳妇跟在我身边,我又哪敢做下出格的事呢?”

乐琰不禁白了他一眼,小声道,“在娘面前,就晓得编排我……我有那么泼吗?”说着,想到了张大汉的事,便忙抬首对张皇后笑着分辨道,“本来这事也的确极为荒唐,是不愿意让大郎去的……”她拖长了尾音,张太后神色果然一缓,想来是记起了当时乐琰遣人回来报信的事。“只是大郎说得也有理,天子只是在宫中坐着,外头百姓的生活完全不懂的话,也不能算是个好天子……这才莽撞了一次,是媳妇的不是,请娘责罚。”

张太后低首沉思了一下,才道,“什么责罚不责罚。皇上都这么大的人了,当着全天下的家,我一个老婆子,能责罚你什么?罚得轻了,不如不罚,罚得重了,又伤了你的体面。传扬出去,越发说你还是个小儿,叫民间议论纷纷了。只是到了地下,你叫我……怎么和你爹说?”

她这话是掏心窝子的话,朱厚照与乐琰都听出来了,朱厚照眼圈一红,唤了声娘,便说不下去了,哽咽了片刻,才道,“儿子以后一定记住,凡事都不会再这样欠思量了!”

“能记得住才好!”张太后叹了口气,挥手道,“去吧,这几天就别去校场了。几个先生多大年纪了,为你担惊受怕的,你也要让他们省心才好。”

朱厚照虽然想念儿子,但看小包子精神十足,便也不再留恋,起身告退。临走前还冲乐琰使了几个眼色,乐琰会意地点了点头:这是要让她态度软一点,张太后不好说这个做皇帝的儿子,要给他留体面,但对儿媳妇,却可以大摆威风。横竖这后宫里也没有别人,不怕跌了她的面子。

朱厚照走了,一时,张太后也不曾说话,只是低头发呆。乐琰坐了坐,不时把目光投向后堂,听着里头传来的嬉戏声,十分的难耐,真想进去抱抱儿子,却又不敢。

过了一会,张太后方才长出一口气,淡淡地道,“这世上的事,谁能说的清呢。”言下却是大见怅惘。

乐琰不由得吃惊起来,听张太后续道,“当年我看中了你,孝庙却觉得你过于活泼,更中意年四娘些。”她抬起头望着乐琰,恳切地道,“直到今日,我都没有后悔我当年的选择。你自从过门以来,与内,精明干练,把后宫管得铁桶一般,几年来也没有出过纰漏。内库更是一年比一年丰盈。对外,除掉了刘瑾,又规劝着皇上往正路上走,这些事,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她若是上来就痛骂乐琰一顿,乐琰倒还好了,说这种话,却让她有些不安,她动了动身子,细声道,“我行事其实很荒唐,都是娘不嫌弃,才有我今

129、张太后的劝告...

日的风光。”

张太后苦笑着摇了摇头,“风光什么?你若是在寻常地主人家做个奶奶,哪有这么多的心可操——其实,这皇后就是外头风光里头苦,我是最知道滋味的。”她想到了自己少年时年轻气盛,仗着丈夫的宠爱始终不许他再纳妃,惹得朝野之间非议四起,千辛万苦才怀上了朱厚照,却又不敢声张,生怕生下了女儿,朝臣哗然之下又要丈夫纳宠,个中的苦楚,又有谁能知道?她原本立定了的心意,却又软了下来。

在当时的婆婆看来,自己也是离经叛道,不守妇道了吧……可是她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发生。

自己又为什么要逼迫儿媳妇呢?

她也并没有做错什么啊。

她闭上眼,疲惫地摇了摇头,轻声续道,“但你的心,太野了些。”

说完这句话,张太后睁开了眼,即使她也有许多心酸,她也懂乐琰的不易,但在这一刻,她是大明帝国的皇太后,她也有不能不说,不能不做的事。

“我年轻的时候,也如你一般天不怕地不怕,仗着生下了皇子,为所欲为。”她轻轻摇了摇头,就像是为了自己的青春惋惜,“得罪了许多人,做了许多的事,现在想来,并不后悔。若是你只和我一样,在宫中横行霸道,我是决计不会说什么的。”

乐琰已是知道张太后的意思了,她咬住唇挺直了脊背,面色只是略微苍白,但依然保持着平静的风度。这股倔强,让张太后眼中再次闪过了激赏。

“但你要牢记,你可以不在乎史书,你可以不在乎民间的口碑,但你一定要谨守着男女之间的这条线。我们女子,天生就是在后宫内宅生活,没有人如你这样,三天两头往外跑的,说得难听些,就算是乡野村妇,得闲了也都是在家纺线,才能显得镇静。”张太后的语调很软,就好像是在与乐琰谈心,但她说出的话,却是如此的刻薄。

乐琰平静如水,连眼皮都没掀一掀。

“不过。”张太后又转了语气。“皇上却就是喜欢你的性子,哀家也很清楚。”她叹了口气,“只是,你在后宫中的地位这样稳固,又把手插到了朝政里,现在,还和皇上一起搞商贸、与闻军机大事……媳妇啊,你坐大得太厉害了。皇上可以不在乎,因为他的心在你身上,但朝臣们,却是十分的不安,这对你而言,也不是件好事啊。”

皇后的地位很稳固,又有了儿子,况且对朝政的参与度这么高,将来等小包子大了,要想重演吕后故事,垂帘听政的话,也的确是个潜在的危机。乐琰扯了扯唇,平静地道,“娘啊,我坐大,总要比刘瑾坐大好些吧?”

张太后眼神幽远,再叹了口气。

“若是现在刘瑾还在,我也不会与你说这些了。皇上

129、张太后的劝告...

身边,不能只是你一人说了算数,我说这话,全是为了你好。”她摇了摇头,低沉地道,“或是男,或是女,他总要再崇信些别人,才能让众人放心下来,不至于忌惮着你。你也能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语含玄机,乐琰听了,目光一闪,徐徐道,“媳妇谢过娘的关心。”

张太后微微一笑,挥手道,“去吧,小包子多日没见到娘亲,想念得很,这几日他成日里咂嘴弄舌的,像是要说话了。或许见到你,便会叫人了也难说的。”

乐琰起身跪下给张太后磕了头,这才到后堂抱了儿子。小包子见到母亲,果然是十分喜悦,手舞足蹈地爬到了乐琰身边,要母亲抱,乐琰抱起他掂了掂,对青虹笑道,“重了些呢。”

青红也微笑道,“这几日吃得多了。”小包子咿咿呀呀地要抓乐琰的珠钗做耍,把两人话题岔开,乐琰便抱着儿子,带着养娘等人告辞了回了豹房正院。

只是才关了门,她的脸色就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给大家打个预防针,我可能这周要出门两天,中间只能隔天更,可能哦!

130

130、何谓分宠...

张太后说的话虽然难听了点,但是忠言逆耳,其实一点错都没有。

她到底是太天真了些,就算朱厚照和她现在如胶似漆,人总得为将来打算,她可不想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还连累小包子。后世名声是一回事,这辈子的结局是一回事。

自己的手,伸得是长了些!不但后宫只有她说话算数,就连朝堂上也安插了人进去,现在,又搞上了海运,说得难听一点,虽然她一直极力撇清自己和权力之间的关系,但刘瑾去世之后,朱厚照身边闲散的权力,慢慢向她聚拢,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谁叫她是朱厚照最宠爱的人呢?

小皇帝一直不想让她来动刘瑾,恐怕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吧……

乐琰的冷汗慢慢地就下来了。

她沉思了半晌,连芳华回来了都没注意到,只是随口安抚了几句,便又犹豫不决起来。

摆在面前的选择很简单:要么放权,要么,分宠。

至少要给群臣设出第二个靶子,也把自己稍微撇清得干净一些,否则位高权重的人,一旦行差踏错,那一跤跌起来也是很重的!福船工程花钱如流水,在群臣眼中,这个皇后恐怕和刘瑾也是一丘之貉吧!

乐琰越想越心惊,死死咬住唇,长指甲在桌面上扣动着,半日才摇了摇头。

放权,意味着福船工程的极大危险:航海对这些士大夫来说,是极为浪费的事,又不能给国家带来什么经济利益,又要花掉不少钱。福船工程要是半途而废,乐琰自己都感到自己对不起历史。自从穿越以来,她对历史最有贡献的,恐怕也就是眼下的福船工程吧?人生在世,总要做几件事,才能算是活着,而不是行尸走肉!

她实在是不应该随朱厚照去天津的,乐琰货真价实地后悔了起来,但,很快她就抛掉了这情绪:自由是她所渴望的,为了自由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不能说是不值得。

那么眼下摆在她眼前的路就只有分宠一条了。

分宠,说的倒不一定是为朱厚照找几个别的妃子,她是皇上的正宫原配,又生育有嫡子,在宫中的地位自然是最尊贵的,就算有谁得到了朱厚照的宠爱,短期内也是很难和她争锋的,更别说要多一个女人插手朝政,对朝臣们来说是多大的刺激了。

分宠的意思是,在李东阳之外,找一个皇上极为信重的刘瑾式人物,这个人的立场必须和她不大一致,又不能完全相反,这样他们才能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时而龃龉,不至于让群臣觉得皇上被权臣宠后联手把持,而到了影响深远的大事,又能默契十足地联手排除朝中反对的声音,铁血地推行新政策。

而这个人又不能是贪墨之辈,否则除刘瑾的事再来一次,天下就要不稳了。

乐琰苦笑起来,其实这人

130、何谓分宠...

选说来也简单,在目前来看,她的选择只能是两个人。

杨廷和和江彬,在这两个人里选一个就是她的工作了。

这两个人都是在原本的历史中傲笑风云的一时之秀,先不说被称为救世宰相的杨廷和了,乐琰认为江彬也是个被后人低估了的高手,想要接近朱厚照,从中获得功名利禄的人一年何止上百个,为什么唯独只有江彬成功,并且专宠了这么多年?抛开他们之间可能有的那点基情不说,江彬这个人也肯定不简单。再说,虽然他行事荒唐,但朱厚照本身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两人胡闹归胡闹,好歹也是去打了小王子,江彬在这件事上起到的作用是不可小视的。

但是话说回来了,杨廷和和朱厚照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师生关系,杨廷和现在正在凭着自己高超的政治手段和办事能力缓缓冒起,李东阳还没退休,他也还没入阁,乐琰肯定是不好横插一杠子贸然提拔他的,那等于是毁掉他的政治前途。不过,杨廷和和她之间到底还是有些渊源的,将来他入阁后,不愁无人为乐琰递话,这也就够了。

杨廷和大约是正德七年后入阁的,距离现在,还有两年多的时间。

而这两年多的时间正式她必须为福船工程争取到的缓冲期,就算福船明年能够下水,航海一周归来也是一年多以后的事了,直到那时候内阁才会见到真金白银,而她也才能摘到辛苦种植出的果子。这两年间,她必须继续保持自己崇高的地位,不能任性妄为,招致朝臣们的反感。

简单说,就是要找到一个替死鬼来背黑锅就是了。

乐琰冷冷地笑了。

正德五年的新春,总算是平平安安地过完了,当今圣上朱厚照虽然在年前上演了一出惊心动魄的夜奔大戏,但被抓回京城后,由于火器被送往宣大前线,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小王子被打回老家,明军甚至还追击了一段路,宣大前线已无险情而言,他便失去了出门的兴致,成日里只是在宫中处理事物,摔打身体,回到了过往的老调子上。这个年,过得总算还是比较平安的。

而与他一道去了天津的皇后,就要比小皇帝更加悠闲了,朝臣们也不知道是不是体谅了她的难处,并没有针对她贸然出行这点大做文章,因此尽管满京城的公卿贵族都知道了皇后被皇上“挟持”去天津的事,但在新年大朝上,却没有人敢对皇后不敬。

开玩笑,皇后做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都没人能动她一根寒毛,张太后、王太皇太后对她还是亲切如常……可见得她是多么受宠了!据说小太子过了周岁生日,就要被立为太子……这样的人物,若是惹得她不开心了,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皇后本人倒也十分低调,含笑与众位公卿夫人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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