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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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夫人见她稳重,心中暗暗点头,略带一丝恨意地道,“真是便宜夏家小子了,哼!这辈子自己一事无成,总是靠着女人吃饭。”
乐琰小声道,“叔外婆,那毕竟是我和姐姐的父亲……”
“我有说错吗?区区一个同进士,娶了我们张家的姑娘,几年间也巴结到了天津同知,这天津是什么地儿,就凭了他们夏家,现在还不知在哪个角落发霉呢。哼,要不是你和乐瑜是瑶娘两滴血脉,我早让他去贵州守疆土了。就算念在你们的面子上,我也不肯他升等的,他就在同知的位置上干一辈子算了。”张老夫人仿佛在冲一个并不存在的人发火似的,拐杖敲着地面,略带激愤地道,丫鬟们忙上来敲背抚胸,端茶倒水,低声请老夫人息怒。
要不是明朝讲究的是以孝治天下,从天子开始都倡导孝顺,乐琰真是要跳起来叫好,骂得好呀,夏儒这辈子还真她妈光靠女人了,正宗小白脸一个。张老夫人作为她的叔外婆,当年又曾经抚养过张氏,她说这话,乐琰并不觉得过分。
张老夫人见乐琰面上不见怒色,甚至隐隐有认同的意思,便舒心地叹了口气,挥手让侍女们下去,淡淡地又道,“可人,怎么争得过命呢?你爹这辈子注定就是要靠了女人,他新娶的继室,可是姓秦?娘家正筹谋着乘这次三年评等,把他往上提一提。要搁在往常,不用我出手,你舅舅们也都早压住了,哼,永成在南京吏部难道是吃干饭的吗。”
她顿了顿,在心底叹息了声,又道,“可你姐姐嫁来京城后,一直为他游说,说他是真心悔过,那个该死的奴才小妇也已经半疯不傻,生的三个儿子全都去了,我快意呀,老天爷在看着呢,报应不爽啊!这一快意,我也就没那么生气了,再说,你爹也是为了你好,他想巴结的大理寺,不过是个清水衙门,倒不如同知油水多,想到京城来,也是为了你。
”
乐琰瞪大眼,一下全明白过来了,此事必定已成既成事实,由夏儒提出,张家促成,并且张皇后、沈琼莲都知道了这件事,估计丽雪也听到了一两耳朵。她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朱厚照对她来说,只是个爱玩的小屁孩,张皇后,也就是个和善的长辈,但对于外人来说,这两个人的青眼,似乎意味着很多很多东西,甚至夏儒在得到消息后,会不惜放弃原本油水不少的同知之位,主动要到大理寺去,甚至张老夫人、张家会放下与夏儒的仇怨。
她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张老夫人观察着她的神色,缓缓道,“倒不是因为你和太子要好,你们毕竟都还小了,只是,女学士这样的殊荣,能有几个人有呢,你回了天津,徒然也是被耽误!我本想让你住到这里的,但终究不像个样子,也只得便宜你爹了,礼部这几年事情不多,就让他进去做个郎中吧。”
郎中与同知都是五品官,算是平调,但进入中央,也算是变相的提升了,只是同知油水多,礼部郎中的油水有限,却也稳定,总的来说,张家并没有耍什么花招,是实实在在地帮了夏儒一把。当然这一切肯定不是因为夏儒本人的原因,而是因为他有个好女儿乐琰,算算,一辈子他还是真的就只靠了女人,也还真就平平安安这么过来了。
乐琰不禁哑然失笑,跪下来对张老夫人磕了几个响头,感谢道,“谢叔外婆不计前嫌,提拔父亲。”有些潜台词,并不需要说出来。
张老夫人安然受了,想到去了的侄女瑶娘,不禁在心中暗道,“瑶娘,瑶娘,你又何必为女儿取这个名字,你叫夏儒听了这个名字,如何会疼爱她。唉,都是冤孽,人太要强了,也不是什么好事。这孩子这样的聪明,你在九泉底下看了,也安心了吧。”
她收拾心情,示意小丫头子扶起乐琰,让她在身边坐了,握住她的手道,“你们姐妹,性子和瑶娘都是一个样,都是长袖善舞,却又有所坚持,乐瑜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委屈,性子要软和一些。你却有些不同,受不得激,好胜要强,却又满肚子才气,这样的人,最容易得罪人而不自知,今后你在京城生活,会有无数的日子要和各种人打交道,你要记住了,你不需要让所有人都喜欢你,但对你有用的人至少不能讨厌你。这里面的分寸,你要把握好。”
这是经过事情的老人才能说出的话,乐琰点了点头,虚心受教,张老夫人又嘱咐了不少做人的道理,才又道,“太子翻过年已经七岁了,快到定亲的年纪了,你和他年岁相当,出身也够高贵,我想,我们张家有这个想头,你也不会觉得过分。但最重要的,还是你本人有望成为我朝的
第二个女阁老,能出一个文学大家,多少也是我英国公府之福,我知道夏家一直在帮你寻找塾师,可惜,那些阁老们往来的都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又怎么肯放下架子就馆呢,这件事我们张家来办最是合适的,等你到了京城,便每日到我这里和丽雪一起念书,你看如何?”
这就等于是在重点培养她,丽雪反而成了陪读的了,乐琰犹豫了一下,张老夫人心中倒是熨帖了起来,乐琰倒是个重情重义的,将来,必定不会反咬张家一口的,她徐徐说,“丽雪性子和软,不是那种争风吃醋的人,之前教她认字,不过是为了将来管家,不至于大字也不识一个,平白被人欺负了去。她自己想学更多,我们自然是只有成全的,跟着你,她也多少多些进益。”
其实,张家之前的确是在全力培养丽雪读书,但现在有了乐琰,天分好,是女学士的衣钵弟子,又得到了皇后和太子的欢心,论起来,也是张家的近支子女,丽雪的压力就没那么重了。乐琰想到丽雪有时候也说读书辛苦,便道,“只是还需父亲同意。”
“你父亲那里,自然有人去和他说的。”张老夫人威严道,“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你既拜了师,便要好好的去学,别让大伙儿失望了,辜负了别人的一片苦心。”
过了几天,乐琰的行装已经收拾好了,因为基本上已经知道要搬到京城,大家都没什么离情别绪,南雅更是整日为岳父母家找房子,因为条件比较苛刻,乐瑜私心是希望和娘家住得近一点,而客观上说,乐琰又要住得离英国公府近一点才方便,所以,近来家里好几个小厮都被派了出去打听消息。
乐瑜收拾了乐琰的一些比较昂贵的衣服,与皇后赏下的那几件放在一起,叫过乐琰道,“这个包袱看着她们拿,别弄丢了。”乐琰答应了,乐瑜又拿出几件肚兜,笑道,“你的小衣服,从小就是我做的,出嫁前做的那些,怕是也已经旧了。怀了你外甥后,我也没工夫做太多,就这几件,添减着穿吧,你也要自己学着做了。若是不行,便让养娘做。”
王养娘忙道,“大姐这么说,我竟不知道该不该给二姐做了,若是二姐穿不惯别人做的,要自己做,倒好了。”大家都笑了,乐琰把头埋在姐姐怀里,梦呓般道,“姐姐就是我的娘,娘做的我不穿,穿谁的去?”
乐瑜抚着她的头发,想起前尘,也不禁含泪,半晌才道,“七岁了,是大姑娘了,还动不动就撒娇放赖的,招人笑话。回去后,记得多和继母学学,她的一手针线是有名的好,再过两个月就又见面了。”
众人也都凑趣道,“从此就是常住了呢。”乐瑜想到南雅不知
要不要谋外任,反而觉得世事无常起来,收拾心情道,“可不是,好些东西,本来要交给你带回去的,现在越发再放放,等两个月后送到新家,也便宜些。”
说着,好好地把乐琰送走,看她上了马车,方回来照料丈夫儿子,打理门户,也常常去英国公府陪着张老夫人说话,此番前去,车才到门前,便有人上来迎候,等也不用等,直接进萱瑞堂,人人都是一张笑脸。乐瑜却更加陪着小心,如此平安过了几日,宫中来使,召她前去说话。
乐瑜与张皇后也算是常常见面的了,拜见过后,便与张皇后说些闲话,张皇后今日很有些懒懒的,歪在美人榻上,没说几句话,便单刀直入道,“乐瑜,我有桩泼天的富贵送你,你道,你要的起吗。”
乐瑜心中一跳,不知道张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思索了一番,方道,“娘娘,乐瑜愚钝,不知娘娘是何用意,可否见教呢。”
张皇后满意地笑道,“我就喜欢你这个稳重的性子,乐琰什么都好,就是这个性子,有些不讨皇上的喜欢。将来,难免要我费些唇舌。”
乐瑜的性子,很是有些与乐琰相像,到了这个时候,反而不惊不喜,冷静万分,追问道,“天下才女,尽有的是,乐瑜不知娘娘为何如此厚爱舍妹,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
“你太自谦了,二姐的天分,哪里是寻常所谓才女比得上的,认得几个字,便叫才女了么。”沈琼莲忽地不知从哪里走出,冷笑着道,乐瑜拍着心口,半晌才道。
“女学士吓了我一跳。”
“莹中,坐吧,不要拘束。”张皇后笑着说,“你再谦虚,也是无用,二姐的聪明,你我心知肚明。嗐,不是我说,皇上他日理万机,心怀天下,纵使疼爱太子,又能多了解他呢。我却不同,平时除了侍奉太婆婆、婆婆,便是照料那个小冤家,太子是我身上掉下的肉,他一翘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放屁还是拉屎。”
众人都笑了起来,张皇后自然地续道,“他这个性子,高傲异常,如今却偏偏对二姐另眼相看,连定情信物都送了,二姐也拿了,这还要说什么。若不是实在有些不像了,我还想现在就把她娶进来,做我的媳妇呢。”
“这……”乐瑜是真的犯难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张皇后忽然说起了这个话题,她看着张皇后小心地道,“可是二姐她……并不愿缠足。”
沈琼莲那冷冰冰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微笑,她弯下腰,提起了自己的裙角。张皇后也微笑着提起了自己的裙子,只见这两人的脚虽然异常的小,却显然是没有缠足。
乐瑜不禁大吃一惊,耳边听得张皇后不疾不徐地道,“身为一国皇后,我未能
尽教化之职废除缠足,实是愧甚。但我自己却决不要将来的儿媳妇缠着一双小脚,难看也难看死了,形同残疾,真不知道怎么有这么多人家,这样想祸害自己的女儿。”
乐瑜自己也没有缠足,自然也有几分赞成张皇后的意见,咬着下唇轻道,“娘娘,非是乐瑜不识抬举,只是,只是,现下太子年纪还小,对乐瑜绝非男女之思,他们都已经七岁,男女七岁不同席,将来多年不见,小孩子心思善变,或许是……”
张皇后笑道,“我自然会时时把二姐接进宫来。”
话说到这个地步,乐瑜已经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但她还是不知道张皇后特地要和她说这一席话目的在哪,好在张皇后自己解开了谜底。
“可惜,虽然我极为满意,但皇上太爱太子,总想着待他长大些再定下亲事,可以迟一两年出阁读书,唉,这男人疼起儿子来,真是比我们女人还要婆妈。恐怕两三年内,亲事是难以定下的。”
乐瑜心中已经有底了,望着张皇后,听她继续道。
“二姐这样的才女,恐怕提亲的都要把门槛踏破了,据我知道,杨升庵就想为他儿子定下乐琰,只可惜,他是你家那位的表亲,错了辈了,悔得跌足长叹。这才是刚七岁,将来,人自然会更多。”
乐瑜心领神会,见张皇后住了口,便再拜道,“娘娘放心,我知道如何做了。”犹豫了一下,又道,“只是,我夏家女儿是不为……选侍的。”
沈琼莲脸上掠过第二丝笑意,硬邦邦道,“谁要你做选侍来,若只是个选侍,娘娘用得着费这么多心机吗,你这个妹妹,也只有太子才能配得上她,也只有她,才能配得上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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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夏乐瑜退出了坤宁宫,张皇后才直起腰伸了个懒腰,满意地道,“若不是我没有第二个儿子,这夏大姐我便不会放过,虽然要比二姐软和些,也没有文字上的天分,但却也是个好女子。”
沈琼莲也难得赞许道,“的确是真心疼爱二姐,说起来,二姐虽然自幼失怙,但却能经营到现在这个局面,也算是有运气了。”
张皇后想到昨晚看到的资料,不禁好笑道,“什么运气,先有手段才有运气,你若是她,想得到为爹爹找个继母么?挑得中秦氏么?其实多少好运气,都是先有了多年的积淀,这才一下爆发出来的,这个继母,她拣得很好,我更喜欢她了。”
沈琼莲也是看过那些资料的,她是沈万三之后,成化年间便入宫服侍,到了今天,已经是历练得多了,在这后宫中要生存下来,不狠辣,自然是不行的,但一味的狠辣却也不能。乐琰虽然给庶弟们下毒,但控制住了用量,没有致人死地的心思,可见她只是为了自保,算得上是有勇有谋了。之后又提点秦氏用夹竹桃之毒解决掉剩下两个,又和秦氏结盟,又除掉了眼中钉李氏最后一点屏障,以她的年纪来说,真可谓是难得的了。而做完这一切,她面上竟是丝毫不露,这份心机,真是深不可测。
“你能压制住她么。”不知不觉间,她已经问出了口。“夏二姐绝非池中之物,她……她就像是一条龙,虽然现在年纪还小,却已经云笼雾罩,见首不见尾,等到成年,那该是多么……”
张皇后望着她轻笑道,“我为何要压制她,等她飞天时,皇上他必定……你道我看不透么?太皇太后就是我的榜样,她老人家不争宠,不恋权,逍遥自在,真是个洒脱通透的,将来到了那一天,我也必定要学她的。”
沈琼莲叹息道,“是啊,你之所以做这一切,无非是为了你的夫君与爱子,而不是为了争权夺利。”
“再说,我为何一眼就觉得她和大郎是天作之合?你不觉得,他们两人特别的像吗,都是身负绝世奇才,却不当回事,只是随波逐流,除非为人所迫,否则,并不愿意展露厉害。这样的……淡泊,岂非很是相似?但二姐要比大郎多了一点东西。”张皇后悠悠说。“这东西,我现在还看不透,但我知道,二姐一定会中意大郎,大郎也只会中意二姐,他们两个这样的人,天下若能再找出第三个,也不会是这个年纪!”
沈琼莲品味了半天,有些不服气地道,“杨慎也是个神童!”
“可杨慎却不愿浪费这一身的才华,他是想考功名的。”张皇后的眼神隐隐发亮。“大郎这孩子,只要在书本上用一分心思,哪是今天这个样子,他是一腔聪明
,却对什么都无可无不可,只是浑噩度日罢了。只有二姐才能领着他往正路上走,若是换了那些个一味低眉顺眼的古板货,他必定要走歪!”
沈琼莲又沉默了。
“可……男女有别,再怎么适合,太子不喜欢,也是无法,皇上本来就不喜二姐,若是太子不能主动苦求,他不会答应的。”她轻轻说,俨然是已经认可了张皇后的判断。
张皇后轻叩着椅把,沉思了半日,忽地眼前一亮,笑道,“二姐不是不愿意缠足吗?”
却说这边,乐琰回家后,自然是拜见了父亲继母,却没见到李氏,她见夏儒在场,便没有问起。夏儒却也比往常要来得亲切些,问了不少李东阳、杨廷和的事,欣羡地道,“为父当年也是与李大人的门生,都未能与他把酒同游,想不到二姐小小年纪,居然有这样的福气。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呀,为父已经老啦。”
秦氏抿嘴笑了起来,手若有若无地抚着腹部,乐琰眼珠一转,道,“父亲哪里老了,即使是老了,也是老当益壮。”夏儒被她说得高兴,呵呵大笑了起来。
乐琰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一问之下,果然秦氏是有了身子了,据说是正月里大鱼大肉一靠近就觉得恶心,这才发现了的。乐琰心里很为继母和自己高兴,在明代,一个家庭没有男丁,过得将会非常的艰难,当时除掉那几个庶子,其实多少有为母亲和自己报仇的意思,现在秦氏如果能生出嫡子,那当然是最好啦。
因为秦氏的孕期还没到三个月,夏儒便决定让乐琰帮着秦氏收拾行李,安顿搬家的事儿。而他则在外面和众人应酬着,他虽然算是平调,但其实外地官进京,按理都是要降上半级的,这样算起来,却是升职了,上下官员,自然巴结。而他的新岳丈秦知府,也派人过来接了秦氏去住了几天,一方面也是养胎,一方面也是因为女儿要去京城,日后见面的机会便不多了。
乐琰并没有跟着秦氏过去,秦氏回娘家之后,她就是家里剩下的唯一一个小主人了,虽然说夏家人口简单,并没有多少繁杂的事情,但也离不了人。秦氏走之前留下了她的陪嫁丫头细雨,本来也是在秦氏身边管惯了家务的,乐琰便吩咐细雨自行处理,有什么她觉得处理不了的,再拿来问自己。
她的小院子里,值得带到京城去的东西并不多,张老夫人已经多次说过要为她布置一个像样的房间,甚至还带着她亲自去挑过看得上眼的配件,乐琰便没有客气。那次才女考试,虽然累得半死,但李东阳等人也没有让她空手而归,每个比试都是有彩头的,她赢了不少贵重的古董什么的回来,这些东西,因为算是赌博的彩头
,是完全属于乐琰自己的,因此,现有的这些不大值钱的装饰品,就完全没必要带过去了。整出来的多半是一些衣服啊,药材啊,料子啊,首饰啊。家具什么的,要等到秦氏回来了再整理。
南夫人等人,也自然都有把她接去做客,除了往常来往惯了的几家之外,乐琰一律都以功课吃紧为由婉拒了,她不是在开玩笑,沈琼莲布置下来的读物简直占据了她的大部分休闲时间。
她的低调做法,显然是赢得了南夫人的进一步好感,在夏家离开之前,她设宴款待了秦氏与乐琰,喝了两杯酒,便把乐琰揽到怀里,半真半假地道,“杨翰林一直想为他家杨慎找个才貌双全的媳妇,他是个疼儿子的,这阵子,不知道在心底怎么埋怨我呢,偏偏为二哥说了乐瑜做媳妇,这下错了辈了,这么个大好的才女,便要嫁到别人家去啦。”
张皇后有意让乐琰做太子妃的事,到现在乐琰本人都还不知道,别提别人了,大家打趣的,也都是乐琰这样的才女,一定要找个大才子才能出嫁,正好杨廷和又有这个意思,众人自然也都觉得好笑,纷纷说,“传说这个杨慎,也是海内有数的神童,若不是错了辈分,和二姐岂不是天作之合吗。”
杨慎和乐琰是见过面的,因为乐琰年纪还小,说起来又是亲戚,并不需要回避,他完全不像历史中记载的那样,什么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相反,是个极为淘气的小孩,就那么短短的一次见面,他一边展现自己的才华,还一边扯了乐琰的头发,长得倒是蛮帅的,长大后估计是个帅哥。但是,乐琰可没有夺人所好的习惯,虽然没见过黄娥的面,但她已经剽窃过人家的诗词了,本来就够对不起她的了,再说杨慎原配早死,谁知道她要是嫁过去了会不会就是那个早死的原配。
听到夫人们这样开玩笑,她略带几分不满地垂下头并不答话,倒是显得挺端庄的,众人也都不再说这个话题,而是转而恭喜秦氏有了身孕。秦氏作为老大年纪还没出嫁的大脚女,嫁到夏儒家后,不但很快就怀孕了,夏儒还升官发财,女儿在京中大出风头,实在是个极有福气的。秦氏的母亲秦夫人面露得意之色,连连谦逊着。
吃过了饭,众位夫人便三三两两在南家花园中玩乐,乐琰和几个小女孩玩耍了一下,只觉得这几个人,言语无味,举止幼稚,实在是与她们格格不入,便独自走到假山附近,打算找个地方复习一下最近学到的知识。也不知道是她真的有神童(呕)潜质,还是对国学有点天分,沈琼莲这样放羊式的教育,居然也让她受益不少。如今自信也算是个小小的才女了。
乐琰方才走到假山附近,便听到两个人的
对话声,她这才发现自己身材不高,被一块山石挡住了,本欲走开,却听见其中一个人的声音是秦夫人的,就站住脚细听。
只听得秦夫人道,“当时,大姐不肯缠脚,把裹脚布剪了又剪,我也没法,只说,你不愿缠脚,那也就由得你,将来无人说亲,可不要怨我。果然养到十七岁,也没个人上门来的,她又生得不好看,当时我这个煎熬,姐姐你是不知道,夜夜都是睡不好的。却不想转过来有了这番因果,虽说那个女婿,并不是什么经天纬地的大才,性格却也踏实,先头留下的两个小的,都极有福气,才小小年纪,就能提携父亲,真是前世修来,菩萨保佑。”
南夫人也道,“大姐果然是个有主意又有福气的,唉,前头的那个张氏,也是没福气,要我说,尽管夏老爷和她淡淡的呢,好生教养两个女儿,风光的日子在后头呢。却不想她是个烈性子,竟然一头碰死了,听说那个李氏,已经是疯傻得不知人事了,真是活该!”
秦夫人便冷笑道,“当时我们可不是这样劝她的,瑶娘的气性实在是太大了些,唉,这居家过日子不是打仗,还好二姐是个有福气的,否则,给她取了这个不吉利的名字,怕是也早早就夭折了。”
南夫人又和秦夫人感叹了一番,乐琰便先走开了,她多少也拼凑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叹息了一番,想着张氏虽然与她素未谋面,但毕竟是这具身体的母亲,便下定决心要好好治疗李氏,让她日日活着受苦。
去过南夫人府里后,夏家在天津的事情基本已经结束了,找了个黄道吉日,雇了好几辆马车运送着各色箱子、家具什么的,浩浩荡荡地到了北京城里,南雅已经为丈人找到了一个三进三出的四合院,北房是三间两耳房,东西厢房则各是三间,地价虽然贵了些,要两千三百两银子,但地段很好,离英国公府、紫禁城、南雅家都很近,并且原主人一直在维修装饰,房子的质量不错,后院还有些松柏树木,很适合夏家居住,虽然三进三出是大了点,但因为乐琰地位比较特殊,可以单独住一个院子,也就不嫌浪费地方了。
秦氏扶着还是平坦坦的肚子,在院子里逛了一圈,很快就做好了安排,外院是夏儒读书会客的地方,自然是不用说的了,一溜倒座南房,住下了平时跟着夏儒出门的两房仆人,因为夏儒任上的师爷也跟着过来了,东厢房便安排给他住,正房做客厅,西厢房做书房。进了垂花门后,正院北房自然是他们夫妻居住了,东西厢房则预备着给没出世的孩子住,服侍上夜的丫鬟婆子们住耳房,另外,抄手游廊还连接了三个院子,一个是东院,一个是西院,还有一个是后院,乐琰
就住在东院,西院则堆放杂物,也可以招待一些人数众多的亲戚,下人们就住在最狭小的后院,因为家人不多,所以住下来也算是挺宽敞的,后院与正院的门平时是封死了的,这样,即使有人进了后院,也摸不到正院来。秦氏严厉地告诫下人,不许他们把外人带回家。
东西二院本来都有连接正院和外院的门,因为乐琰住在东院,秦氏早派人把通往外院的门封死了,乐琰等人是后于行李到的,乐瑜早派了家人来帮忙,加上雇的人,很快就把事情做完了,到了晚上,乐琰已经睡在自己的新家了。
她所居住的东院,规格要比正院小上一些,正房只有三间,正院则有五间,但对乐琰来说当然是很够用了,中间那间,平时肯定是拿来待客啊,处理事情啊什么的,就只是按例布置,西边的屋子她当作书房,把一部分名贵的用品陈设了起来,夏儒对她倒不小气,为她打了一套完整的书房家具,都是全新的,虽然木料不名贵,但乐琰也不在乎这个,书房很快就垒满了书,有派人去琉璃厂新买的,有原本带过来的,也有沈琼莲和张皇后给的,除了文房四宝之外,乐琰还放了一架古琴,她前世上班时,无聊的时候打着学习才艺的名号也学过一点点皮毛,就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机会练习了。
她的卧室呢,因为北京都采用炕来取暖,炕基本上都是做在窗边的,但是乐琰本人不喜欢睡炕,冬天一睡就上火,口干舌燥,相当难受,秦氏知道她的这个毛病,便给她安顿了一张漂亮的苏式拔步清漆床,要说这明代家具实在是艺术品啊,又是漂亮又是实用,乐琰本人非常的喜欢。在睡前往被子里放两个汤婆子,床下放两个炭盒她也觉得差不多了,房间里还有两个炉子,对乐琰来说很暖了。上夜的丫鬟,就让她睡在炕上。
忙乱了好几天后,总算是全都布置好了,夏儒给英国公府与南家都下了请帖,也算是顺从北京的习俗,要请亲戚朋友们来暖暖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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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能想到,张家会有人过来,虽然说在夏儒的调职中他们帮了大忙,但在夏儒上门道谢的时候,张家人的态度依然是淡淡的。但英国公府居然由张仑带着丽雪上门来道贺,也是出乎了夏儒的意料,张仑是长房长孙,地位特别,算是很给面子了,因为年纪还小,再加上张仑自己也愿意到后院玩耍,便让他到里头坐席。
夏家暖锅,不但南雅和乐瑜夫妻过来了,也有一些同年和夏儒的朋友,秦氏的亲戚上门吃酒,女客们团团坐了一桌,乐琰见秦氏为难,不知该如何安排张仑,便起身笑道,“我们都是小孩子,不如在我房里也摆一桌,让孩子们单独吃。”
大家都觉得这主意不错,这些夫人们都带了些小孩子过来的,当下都笑道,“不愧是小才女。”夏乐琰这些天听了不知道多少这样的夸奖,当下也不着意,但看丽雪神情,却是有些懒得和这些小孩子说话,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说起,便求助地望向秦氏。
秦氏还没开口,前头已经来了人,笑道,“回禀太太,杨翰林说,杨少爷想与张少爷玩耍,希望太太成全,他们上回还有些经论没谈好呢。”
众人忙都道,“那快让他进来吧,”杨廷和太太笑着冲秦氏道,“夏太太,真不好意思,杨慎他素来有些呆气的,也不顾场合,就要和张少爷做起学问。不如这样,乐琰与丽雪都是才女,就让他们四个去吟诗作对,风花雪月好了。也免得败坏了我们吃酒的兴致。”
秦氏连连道,“哪里的话,杨少爷这样爱做学问,实在是儿郎们的榜样呢。”杨太太抿嘴笑着,没有说话,却欣赏地看了乐琰与丽雪几眼。
乐瑜看在眼里,心里一突,知道是时候和继母透风了,这个事情,也不是那么好说的,好在几番相处下来,这继母倒不像是个轻狂的样子,也是和家人说了,才好管教乐琰。别的不说,这个女红就不能放松了,说起来,继母的女红也是当年的天津城一绝,若是上上心,也定能培养出来的。
乐琰与丽雪等人,哪里考虑得了那么多?因为有杨慎和张仑在,她便让众人把宴席摆在堂屋,乐琰究竟今年不过八岁,这几个男孩说起来都算是亲眷,因此也无人说什么闲话。大明朝的礼教虽然听起来森严,但落到实处的也没那么多,否则,那么多条条框框,日子该怎么过下去呀。
杨慎与张仑一见面,便互相开起了玩笑,张仑在杨慎面前一点架子都没有,杨大哥、杨大哥的,叫得很欢,乐琰正纳闷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丽雪就在她耳边悄悄说,“这两个人,自从做了太子的伴读,就熟稔起来。祖母常说,杨哥哥把大哥都带得调皮了。”
乐琰
这才知道原来杨慎和张仑半个多月前就开始每天入宫给朱厚照做伴读,当下连忙恭喜了两人,杨慎爽朗地笑了笑,说道,“只是在出阁读书前做个同学罢了,算不得什么的。”
张仑现出有些愁苦的样子,道,“太子实在是太聪明了,有了我们做伴读,干劲大涨,进度快得我都有些赶不上了。”丽雪也道,“是呀,我听娘娘说,太子最近开心得很,有了两个玩伴,读书都认真多了。”
几人说了几句闲话,都感到与对方十分投契,丽雪十分仰慕杨慎的样子,乐琰看了,心中一动,不过丽雪身为嫡长女,去年就定亲了,和杨慎之间基本不可能发生什么。她的未婚夫是镇远侯世子顾仕隆,因为老镇远侯身子一向不好,很可能几年间就要袭爵,顾仕隆乐琰有点印象,貌似也是个不错的人,镇远侯家风也很严谨。丽雪的这门亲事,结得其实是十分不错的,乐琰自然不希望她对杨慎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四人说了一会儿话,秦氏便整顿了一桌酒席让细雨亲自送上来,细雨言笑晏晏地安顿了四人一番,便回去复命了,杨慎与张仑对视一眼,便掏出了一张纸给乐琰,笑道,“这是太子最近解的数学题,我们都做不出来,他说,若有一个人能做出来,那便是二姐了。要和二姐比比,谁的时间用得少呢。”
乐琰正吃着烤羊肉,她不慌不忙地咽下了嘴里的东西,这才打开精美的洒金笺,看着朱厚照那秀丽的字迹,朱厚照的书法造诣不错,蝇头小楷写得很工整,上头写的题目,乐琰一看就笑了出来,她把纸条递给丽雪看,满不在意地问,“太子用了多久时间才解出来的?”
杨慎与张仑对视了一眼,张仑咽了口口水,如实说道,“太子只用了,大约一炷香吧。”
丽雪此时看完这题,笑道,“难也是不难的,不过,加起来要琐碎些,一炷香我是绝对加不完的。”
乐琰也点头道,“是呀,太子能在一炷香时间想到那个办法,已经算是相当聪明了。”她却是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让朱厚照赢了算了。话说回来了,一开始都忍不住笑了,现在再说不会,难免有点丢脸。但是最好也不要把时间搞得太快了,免得打击到小正太的自尊心,她装模作样地沉吟了一下,便答道,“两两相加均为一百零一,如此配对可得五十个一百零一,不就是伍仟零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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