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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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朗文扫我一眼,依旧温和地笑,并不与我计较。人家是策划天下之人,不是我这等女子可以理解的。
简州的夜非常宁静。长期历战的百姓都养成了谨慎戒备的生活习惯,早早就睡下了。月下,只隐隐听到夜巡的士兵的靴子踏在石板路上的响声,颇为沉重。
灯下,那把没有刀鞘的刀静静躺在桌子上,却掩不住那冰凉的杀气。可我知道,白日里的那个女子并不是畏惧这杀气才抽身离去的,她看到的是刀上的花纹,那别有意义的花纹是她的忌讳。
这象征王室的花纹。它的主人此时应该已经部署好兵队,对着一方图纸指点江山了吧?
敢问哪个男人没有野心?
若没有这颗不知满足,坚定执著的心,那男人,也大概不是男人了。
次日,我们离开楚王府,去临时的官邸。方一进厅堂,就见一个翩翩身影。那个温文儒雅的清俊男子和蔼一笑,抱拳道:“韩大人,韩夫人,杨某有失远迎,特命人收拾了这座宅子来赔罪了。”
我和他算熟人,相视而笑。未语,算是自笑间问过好了。杨璠已经成熟不少,麻利世道,潇洒大方。身形比以前厚实了点,腰板也更加挺直,依旧面若冠玉,神清俊秀,笑容带几分孩子气,与韩朗文对话辩机间则散发一骨子的倔强。
在房内远远听他们谈笑风生,我似乎又像起那年的中秋,水榭上的琵琶,奏的是悠悠岁月的曲,翻的是山雨欲来的弦。
恍如隔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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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十一章
(更新时间:2006-2-1414:32:00本章字数:6980)
简州实乃秀灵之地,陈水支流绕城过,泽被万里农田;伏龙青山镇地气,荫护百世福态。尤其在现任太守杨璠的兢兢治理下,虽是驻扎重兵的要地,富甘繁华却毫不输京城。若不是一直有南敌虎视眈眈,此处不失为人间小天堂。
初秋晴日,碧空万里,登高眺望,只见脚下屋舍井然,城民来往于市,熙熙攘攘,太平康华。远处,绿意盎然的长堤,杨柳依依,有精致画舫滑过如镜水面,带起浅浅一道水痕,转瞬就散去。
这般平乐,怎似有战事隐隐待发?
“韩夫人请看,此处去十三里路,就是韩大人奉命修渠之处。”杨璠站我身侧,手遥指一处。
我顺着望去,看不到人,只见一片麦浪,却是一副令人欣慰的景象。不由赞道:“世态清平,可见杨大人真是一方得力重臣。”
杨璠抱拳欠身,姿态不卑不亢:“夫人谬赞,杨某愧不敢当。”他对我这侍郎夫人如此恭敬,除了我的出身外,也因为我那在身的责任吧。
我对他道:“听说皇上有意召你回京,可杨大人居然学韩朗文昔日一样谢印不拜,继续留守边关。你可知道,朝中已经有人流言你持兵自重,尸位素餐了。”
杨璠眼中全是一片清明,褐色眸子温润如玉,淡淡一笑:“夫人言重了。杨某乃一介书生,没有持兵,如何自重?当初朝廷派杨某来此地,为的就是辅助庞将军守关抚民。如今烽火将起,面对着相处了数年的百姓,想到他们刚刚安居又要卷入动荡之中,杨某委实放心不下,才不离去。全部都是为了尽现一份薄棉之力,又何来尸位素餐?”
“这话听在旁人耳里,定会揣测杨大人究竟是放心不下这简州的百姓,还是放不下这天高皇帝远的逍遥。”我瞥他一眼。
“夫人的提醒,杨某记在心上了。”
我踱上前几步,俯瞰城下,叹息一声:“人言可畏啊。”
杨璠一笑,鬓边发丝飞动,神采飞扬,眼眸里荡漾豁达洒脱之意:“夫人也是历事而来之人,绝对也吟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这句话吧。杨某自来这简州之日就已下定决心,不再做违心之事。人活一世,几度秋凉,也不是人人都可无悔到终的。夫人请相信,杨某绝对尽职尽守,绝不误事。”
二十年后,已是监国的杨璠南下为他夫人扫墓,路过未言斋,登门拜访,与我一池怒荷边品茗,我看他鬓边的白丝,看他已成习惯的平静而掩藏着忧郁的眸子,就想起了这日的情景。那翩翩佳公子,温文儒雅,清俊不凡,高谈阔论,对未来充满信心和希望。那颗经历磨难的心中始终坚信自己的理想,始终对旁人抱一份宽容。
那日听他这一番话,我就在想:这样美好感性的人儿,是怎么在这尔谀我诈的环境中活过来的?真正不可思议呵!
杨璠见我久不语,问:“夫人在想什么?”
我笑,我想我此刻脸上定堆起了皱纹。我说:“我想起当日你在简州城上对我表忠。我知道的,你那时守在那里,是为了等陈弘。连前途都不顾了,命也不要了,就想见他一面吧!”
杨璠一怔,平静如镜的表情终于荡起了波纹,一抹苦涩的微笑浮上他唇边。他说:“夫人,那时我们都年轻啊……”
正因为年轻,所以大胆;正因为年轻,所以投入。
多久不见他那总令我侧目的意气风发的微笑,那总是让我羡慕不已的幸福且满足的笑。我也曾那样笑过的,那段日子里,我必定同他一样,掩盖不住地都是自信和满足吧?
也都是一场风花雪月。
都该早知道,金戈铁马下的情,怎经得起踏呢?
那边,陈焕笑意盈盈地踱了过来,拿扇子指指南方:“杨大人,那边就是祁国吧。当初的大军就是从这个方向压向简州城的?”
“何止一个方向。”杨璠一笑,“殿下,当时是三面包围。”
陈焕挑挑眉毛,说:“杨大人何等气魄,小王惭愧了。”
我是觉得陈焕不喜欢杨璠,不但因为杨璠是陈弘的亲信,还因为杨璠的耀眼才华。陈焕并不妒才,但才要为他所用才能爱。他已经长大,没有了幼时对待花草的妇人之仁。就如他的笑容,永远和煦如春风,却一成不变,长在脸上成了面具。
我眺望南方,山脉起伏,郁郁葱葱,散发着强劲的生命力。风从东面吹过来,旌旗,衣抉,发丝,都在飞扬。
家书抵着中秋来,我拿着信去找韩朗文。他正在书房,案上凌乱,或图或书,四周五步内都容不下第二个人。
他抬头看我一眼,又低下头去,问:“信上写了什么?”
“苏姑娘一切安好。”
“其他呢?”
我摇头,没有其他了。睿都没有给我来信呢。他该是过得很好吧,好到都可以忘了我了吧。我却时刻挂念他,梦里,似乎还梦到他雨夜摸上我的床,依偎在我怀里,柔软温暖的一团,冬天有他,不需暖被。
我的心头肉。
韩朗文看我一眼:“睿儿没有来信?”
我笑笑:“他过得很好。”
“在你心中,只有他才是亲人吧?”
“亲情不因血统定。”我淡淡道,岔开话题,问:“夫君这是在画什么?”
“工程图。”他指给我看,“红渠地形高出陈水近一丈,若随意将两处挖通,落差十分大,行船不易。所以只有退去十里地,再论沟通。”
我听不大懂。韩朗文笑笑:“四皇子派的人可到了?”
他指的是陈焕为预防再次有刺杀事件,加派了侍卫给我们。我说:“明日来。”
“我过几日就要前往工地,到时候夫人一人在家,要注意安全。”
我嘴一抿,“府内决不比那人多事杂的工地更不安全。”
韩朗文仍旧低着头看案上的图,看似和我对话地心不在焉,手却一直停着没动。他的心思在我这里。他说:“由段将军负责城内治安,我是放心。”
我笑了笑,他的话中有话。可转又有点喜悦。不为其他,只为有人放我在心上罢了。单纯地,把我当女子一般看待,除了段康恒,他或许也可以算一个。
只要我不阻他行动。
“这几日外面很热闹啊。”
“杨太守开仓放粮赈灾。”
“是吗?”我惊讶,“战时供给如同生命,这时放了粮,待到开战,万一军粮不够,怎么办?这罪可不好担当啊!”
一抹厌恶之色闪过韩朗文的眼睛,他冷冷道:“民乃国之根本,自古凡动摇根基之乱都为民反。若天下百姓都衣食饱暖,战亦无根源,不战也胜了。”
“这道理我自然懂。”我说,“灾自是要赈,可国誉荣辱胜天,百万将士的命也是命。”
说罢拂袖而去。
不是生气,而是惭愧。当初容王对父亲说的那句“攻于计而疏于才”,此刻在韩朗文的蔑视里,成了一记耳光扇在脸上。
秋日当空,韩朗文却坚持守在工地,兢兢业业,为表为率。上次给他教训一番后,我们关系尴尬,平日我也不过是吩咐下人送去补品衣物。如意笑我俩有点书生意气。可不是吗?都是出生之人,平日里对话都咬文嚼字,酸腐直冒,更不用说斗气之时了。
我很失望,因为他不是我的友人而是丈夫。但我又很庆幸,因为我不爱他。
我在奏折里写:“愚臣妇不能有深授安危之计,当推广贤德,维固大统。天伦大德不拘俗,立大功不合众。杨璠心怀苍生,父母百姓,贤德盛茂,所以符合于皇天也。岂当世庸庸斗升之臣,所能及哉……”
写着就想起太守府前那长长的队伍,难民们感激涕零地捧着粥,一种沧然和死心塌地。那是对地方父母官的深深爱戴。
简州不能没有杨璠。他得在此坐镇!
盖上印,叠好,我扬声叫来如意。看这个俏丽灵敏的少女轻快地踏进屋里来的时候,我突然改变了主意。我吩咐她:“上次你做的那个豆沙汤呢?我看着挺清暑的,你做点给大人送去。”
她应下,转身离去。等她走远了,我才唤:“双儿!”
一个梳着双鬏的小姑娘匆匆跑来,她是来了简州后收下的丫鬟,我看她聪敏伶俐,就留在了身边。
我把信交她手上,又塞了一锭银子,嘱咐道:“把信送去楚王府,直接送到楚王手上。注意,别让外人知道。”
小姑娘聪明得很,问:“连如意姐也不让知道吗?”
我笑,“对!”
陈弘在中秋过后率兵来到简州。那日旌旗飞扬,士兵的脚步震得地都微摇。没过几天,韩朗文就从工地回来了,不为其他,只因为太子要狩猎。
如意抱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秣马逐猎?”
我还未开口,韩朗文已经先我一步,道:“你懂什么?殿下这是未雨绸缪,激发士气。”
可见陈弘此次前来,胸有成竹。
这样的狩猎,一般来说女子是不能参加的。可规矩定的并不死,母亲还未失宠的时候,年幼的我就随她上过几次猎场。父亲抱着我坐他的青骢大马上,给我一副专门定做的小弓箭,握着我的手,教我拉弓。
幼小的我射出的箭飞不前五米。大人都在笑,宠溺的笑。那时候我是天之骄女,性格张狂,脾气倔强,现在的我并不喜欢那时的样子。
玉不琢不成器。
不知是陈弘还是陈焕的主意,送帖子的同时,叫人付上一句话:“郡主上前年曾向太子和楚王殿下要狐皮,可那年二位殿下都没猎到,所以这次要来补呢!郡主若是乐意,还可以亲自前往看擂台。”
我乐意不乐意不是重点,要看我丈夫韩朗文是否乐意妻子抛头露面。不过他是否乐意并不会改变我的决定,一如他的我行我素。
于是三千青丝一束,镜子前一个身型纤细的俊雅公子,秀气得男女莫辨的脸上满是得意洋洋的笑。白衣胜雪,举止风雅。我一展折扇,煞有介事地踱了几步,看一眼如意,两人都忍俊不禁。
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时代,母亲还未去世时,也曾扮过男孩子,和陈弘一道溜出宫去,上元节看花灯,兄长为我买了糖葫芦。那时候陈焕与我还不熟,我只是偶尔见他一个人孤单地和花鸟为伍,听陈弘说,他总是不去学堂。庄皇后放纵他,从不过问他的事,一切交命妇和嬷嬷,由他为所欲为。
可我知道他是多么孤独。很早很早以前,他就是个孤单的孩子了。守着别人为这这样那样的目的施舍给他的各种优越的条件,惟独没有人去关心他,去爱过他。于是不止一次看他对着鸟儿自言自语。别扭的小孩。
我鼓足勇气去问他:“这笼子里的是什么鸟?是不是死了啊?”
他瞪着我看了很久,好像不相信我在同他说话。后来他说:“这是张飞鸟,关笼子里就扑腾,不放它走,它就会把自己折腾死。”
很可怕。所以我记忆尤深。
韩朗文一见我,愣了好一会儿,忽然呵呵一笑,抱拳在胸:“公子好气韵!”
我也笑:“韩大人过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颓靡世俗罢了。”
他又注视一番,我以为他又会像往常一样,好话说完,少不了寒碜几句。可这次,他只是沉思着,什么也没多说了。
陈弘见到我时也是大笑不止。男人的眼光和女人的真是不同,还是他们的表达方式只有那么几种?
放眼望去,旌旗为墙,将士们挺拔的身躯立于马上,斗志盎然,仿佛眼前的不是狩猎,而是等着去战胜的敌军。段康恒也在列,风吹他胸前的金穗,他看着我,我对他点头示意,却是不敢对他笑了。
人少时,一个随陈弘自京城来的官员走了过来。他还未开口我就先认出了他,一笑:“这不是李庭李大人!”
“郡主好眼力!”李庭一拜,“蒙承郡主还记得下官,实乃下官的荣幸。”
我问:“李大人此次可是随太子殿下一起来的?”
“正是。不过来找郡主您,是有其他事。”
“什么事?”我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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