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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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是弄巧成拙了。莫天安小心地试探道:“我以为你应该认识安侯府的七公子。”

她当然是认识的,安九同父异母的兄弟,田氏所出的第二个儿子,自小就爱惹是生非并飞扬跋扈的安悯。终于在尝尽父母亲人的溺爱之后,捧着从死去的异母姐姐那里侵占得来的珍贵遗物走上了赌桌,成了浩浩荡荡的败家纨绔中的一员。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本是田氏应得的下场,可是安怡高兴不起来。谢满棠对她的行径有所怀疑也就罢了,莫天安又是从什么时候注意到她的这些事,并且如此上心的。在她还只是集中精力对付张欣和田均,无暇顾及安侯府之际,他就已经把安悯主动送到了她面前,以供她打开安侯府的大门。是好意,却让人害怕不安。

他到底知道多少,到底想要干什么?安怡头痛欲裂,直视着莫天安的眼睛缓缓道:“原本是应该认识的,怎奈男女有别,他这样在京中长大的贵公子,是不会看得起我这种穷乡僻壤来的不务正业的女子的。所以几次家宴,从未见过。”

莫天安毫不退让和安怡对视着,笑容却温和得很:“那你今日就见着了,他就是那个着秋香色锦袍,面前放着一只玲珑牡丹象牙盒子的少年郎。你别看他年纪小,却已经是这里的常客,经他手流出来的珍贵物件可不少。你说奇怪不奇怪,人家都说安侯府家底空了,他手里却有不少好东西,拿出来这么多,一家子人都好像不知道似的。”

“那么莫五公子特意领我来看,是想要做好人,让我去提醒宗长一家管教子弟?”安怡的语气里不自禁的多了几分敌意。有些事情过去了,她以为她忘记了,却没想到在猝不及防之下突如其来地被提起来,再让她想起了那些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往事。

那一年,祖父给了她一对拇指大小的金狮子,狮子是中空的,红宝石的眼睛,口里叼着能活动的碧玺宝珠,爪下的绣球更是玲珑美丽,轻巧而精致。她爱极了,安悯兄弟俩看到后,哭着追着要。她不肯给,田氏也没问她要,而是让安悯兄弟俩跪在院子里,当着家中所有仆从的面,拿了戒尺一下一下地打安怀的手掌心,每打一下就要问一声还要不要姐姐的东西,只打读书又好又聪明的安怀,却不打哭闹得最凶的小儿子安悯。

打着打着,母子三人哭成一团,就好像都被她这个先头正室留下的嫡女给压得喘不过气来。不过一对玩物罢了,做姐姐的舍不得分给不懂事的幼弟玩,还闹得这样的厉害,实在是过分又跋扈,怎么都该好生教训教训才对。于是生父安保凤从书房里走出来,夺过田氏手里的戒尺,狠狠打了她一顿,当着她的面,把那对金狮子夺过去分给了两个异母弟弟。

然后田氏哭着替她求情,安悯当着她的面把那对金狮子用石头砸坏了。安怡记得当时她的心好像被人活生生地撕裂了一样,委屈却没地方哭诉,就连下人们看她的眼神都是“九小姐太不懂事了”。她永远都记得安保凤鄙夷冰冷的眼神和那句:“你不配得到这样的好东西。你不配做他们的姐姐。”

原来不是她不配,而是因为她有一个那样的母亲。

是不是在她死后,安、田两家分赃之后,她的那些亲人们也都在明里暗里地庆幸着这些本不该属于她的东西,终于回到他们手里了?所以哪怕知道她的“死”有蹊跷,他们也还是宁愿她背负着污名“死”了?久藏在记忆深处的不愉快潮水般的涌上来,安怡的语气越来越不善:“莫五公子是觉得我像个爱多管闲事的好人,还是觉得我应该做个好人?”

他本以为想要靠近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知晓她的秘密并和她共有秘密,但安怡的排斥度远超了他的想象。莫天安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愕然片刻,沉默着递了一杯热茶过去。安怡不想接,他便那样一直举着,桃花眼里也敛去了一贯含着的笑意,全是诚恳和无辜。

正如谢满棠所言,莫天安这个人装起可怜无辜的时候,眼神比谁都可怜。安怡垂下眼,终是接过了那杯热茶。热茶透过掌心,温暖了血脉,也让她激荡的心情渐渐平息下来,可是秘密被骤然看破,始终不是什么好事,应对不当就会引起新的麻烦。

正文 第338章 心里的刺

安怡不认为自己这时候有足够的能力把莫天安这样聪明的人应付妥当,便放下茶杯拿起幕笠戴上,干脆利落地转身往外走:“对不住,我还有急事,先走一步。”才戴上幕笠,眼泪便忍不住地流了出来。其中有这段日子以来担心家庭父母、担心谢满棠安危的重压,也有被勾起从前不愉快的委屈,还有被人突然看穿秘密的担心和紧张没想到她对田均和张欣、以及安侯府的特别关注就这样落在了莫天安的眼里。

她从未在莫天安面前提起过这些事,莫天安却能关注到并率先替她找到了对付田氏的缺口。细心如此,其实不过是想要讨好她罢了,她明白的,可是这样的突然袭击,何尝不是想要单刀直入,杀进谢满棠也从未触及的秘密里去,再借机和她慢慢走近?

可她不需要。谢满棠是和她接触最早的人,也是她最先恳求帮助的人,他知道的关于她的事,一定比她所以为的还要多,但他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只用他一贯的张狂和霸道和她一次又一次地碰击相撞,然后打动了她。

其实莫天安未必就是恶意,未必就会对她造成威胁,可是他采用的方法不是她所喜欢的。她的过去和不堪不想要其他无关的人知道,每碰一次都是血淋淋的疼痛。谢满棠比莫天安更懂她。

莫天安眼看着安怡大步离去,知道要坏事,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兰嫂莫名其妙地追了出去。

红袖见他脸色难看,小声问道:“公子,这是怎么了?”

莫天安苦笑着,心里拔凉拔凉的:“我做错了事。”

红袖当然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但她向来性情温柔体贴,便好意劝道:“您是好意,安大夫总会明白过来的。”

“她一直都明白,可她还是不喜欢。”是不是因为不喜欢他这个人,所以才看什么都不喜欢?莫天安见两个侍女都是一脸的懵懂,显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便微微叹了口气,示意红袖:“赶快出去送她上车吧。别叫不知事的人冲撞了她。”

红袖赶紧出去找到之前引路的人,叮嘱过后,那人匆忙赶了出去。须臾回来找莫天安禀告:“公子,小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那位客人平安送上马车了。”

莫天安燥热地将身上披着的青狐裘衣脱了下来,随意扔在了地上,白皙的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左看看,右看看,再将目光落在面前低头伏小的青年身上,长长叹了口气:“去吧,好生关照关照安七公子。”事情总不能做一半扔一半,还没到那一刻,他怎能认输?

面目平淡的青年会意一笑:“公子爷放心。小人按着您的吩咐,这些日子已经从安七公子手里收了不少好东西了。都存着呢,您要不要去看看?”

他本是打探得了安怡关于要替安九报仇的那个消息,便想要替她开道,即便不能如谢满棠那样堂而皇之地将田均给当街扔进马粪里,他也能用他自己的方式静悄悄地做些事给安怡看看。缅怀故人,还有什么能比把故人失散的宝贝给收集起来更好的方式呢?既然安怡想要查安九的死因,他便帮着她打开安侯府的缺口。

本以为她会和之前无数次一样受了他的好意,欠下的情分多了就会变成内疚,内疚了就不容易拒绝,时日久了她总会知道他的好处。谁能想到她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为什么呢?莫天安扶着额头,用力回想着谢满棠做了些什么,然后发现谢满棠居然从不曾过多地管过安怡这方面的事,除非安怡有所求,否则就不会管。难道说谢满棠就真的一无所知,毫无所觉么?

肯定不是的,谢满棠应该是比他更明白,一个人的心里有一根扎得很深的刺,这根刺拔出来或是碰到都会很疼。所以除非那个人自愿拔出来或是自愿让人帮忙拔出来,其他人才能帮忙,否则任何一个主动去帮忙,甚至于不打招呼就去帮忙拔刺的人都会弄疼和冒犯那个人。他无意中弄疼了安怡,所以她走了。

莫天安苦笑起来,果然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么?他只想到要在谢满棠没注意到的地方接近安怡,却没有真正痛过,所以不知道痛是什么滋味。

面目平淡的青年见他久久不语,忍不住低声提醒:“公子爷?”

莫天安站起身来,懒洋洋地道:“好吧,走,咱们看看安七公子手里都有些什么好东西。”

半箱子的古玩字画,钧瓷花器茶器,除去今日的玲珑牡丹象牙盒子,还有一管晶莹剔透的碧玉笛。笛子上的璎珞已经褪色了,却还是别样的美丽。莫天安的手触到冰凉的碧玉笛,突然想起了盘龙寺中安怡手持竹笛吹奏“梅花引”的样子,忍不住去想,如果她手里拿着的是这管碧玉笛,又会是什么样子?

之前他只知道她有一手好医术,后来知道她有一手好字,再知道她原来是个美人,然后又知道她还精通音律。她就像是一只宝盒,不打开就不知道里头装了多少宝贝。

莫天安想得出神,小心地将碧玉笛递给红袖带走,吩咐青年:“继续熬,能从安七身上榨多少油水出来就榨多少出来。那样没有骨气的人家,不值得同情。”即便安怡不领情,他也还是要做的。正如红袖所言,总有一日安怡会明白他是好意,总会领了他的情。何况此刻他更想知道安怡的秘密了。

安怡靠在马车壁上,神情怏怏的提不起精神来。兰嫂小心翼翼地在一旁伺候着,几次想问安怡究竟看到了什么,始终也没敢问。

这样的情形一直延续到马车到了金鱼巷外,看到路边的谢满棠神情傲慢地高踞马上,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冷淡的睥睨着路人,实则眼睛生火,恶狠狠地瞪着老焦以及这张无辜的马车为止。

只要谢大人来了就好了。兰嫂有一种终于解脱了的感觉,谢大人一定会知道安怡跟着莫五公子去看“戏”的事儿,所以她们这些跟随的人一定不会有好日子过,但不管老焦怎么说,她都是不会吐露半个字的,现在好了,不管安怡看到了什么,都交给谢大人去处理吧。

正文 第339章 顺毛

祝各位亲中秋节快乐!

兰嫂对着谢满棠行礼时显得格外的真诚,谢满棠呲着牙朝她和老焦笑了笑,笑得兰嫂和老焦一起打了个激灵。还没回魂,就听见谢满棠半点火气都没有的问安怡:“听说小安大夫这些日子都在给家母看病,我特意来问一下家母的病情。”道貌岸然又矫情,却恰到好处。

安怡打起精神:“你怎么来了?”

谢满棠打马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睛里满是担心:“听母亲回到家中说起来,放心不下你,特意来瞧瞧你。”

安怡把手腕上的玉镯拿给他看:“郑王妃给的。”

晶莹玉润的镯子与雪白纤细的手腕相映生辉,谢满棠狠狠地盯了几眼,轻描淡写地道:“勉勉强强。”眼里的愉悦却怎么都掩饰不去。

安怡知道他忙,加上他本身的官司也还没个结果,能这样明目张胆地找来看她,多半还是为了担忧她受委屈,也是为了防着莫天安的意思,便坦然笑道:“我挺喜欢的,郑王妃的眼疾只要精心治疗,大约能恢复到看见人影儿,国公爷莫要太担忧,回去只管吩咐底下人按着方子行事即可。”

她说挺喜欢这镯子,何尝不是借机告诉他,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管莫天安怎么做,她都不改初衷。谢满棠得意洋洋地弯起唇角,盯着安怡的眼睛轻声道:“大约傍晚就会来了,准备好了么?”

安怡点点头,对着谢满棠无声地说了两个字,然后嫣然一笑,放下了车帘。

“阿蛮。”安怡是在悄声喊他的乳名。谢满棠微怔,随即笑了,始终也没问安怡究竟在那间屋子里看见了什么。

柳七探头探脑地走过来,觑着他的神情道:“方才不是还酸得要死么,见缝插针地跑到这里来守着,怎地见着了人反倒不问了?”

谢满棠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倨傲地道:“不要以你的行事想法来揣度我,我岂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我这是顺道经过,恰好遇上,问问她我母亲的病怎么了?”

“果然是对手不一样,连带着整个人的人品都被硬生生拔高了一截。”柳七不屑,狗护食似地这样守着又忍着,分明是生怕发起火来恰好上了莫天安的当,才不得不假装大方又体贴。若不是安怡先亮出镯子再喊了那一声“阿蛮”,顺了他的毛,他从这里回去就要找其他人的茬。

谢满棠含笑看着柳七:“你说什么呢?我没听清楚。”

柳七涎着脸笑:“我说那座小楼果然是莫天安的,名副其实的销金窟,又赚钱又好打听消息,虽无正式的招牌,但外头人都叫它蓬莱阁。”

一流的赌局、绝色的美人、最好的音乐、难觅的美食、最精致不过的享受都能在里头得到,可不是蓬莱仙境一样的日子么?当然要叫蓬莱阁。早知莫五是奸商,却不知他手伸得这样的长。当真是想要和他大战一场,就连家底也亮出来了。谢满棠淡淡地道:“他既然想要上赶着去弄安家的事,就由着他吧。正好咱们这一段忙,有他看着安怡出不了错,我只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进展到哪一步就好,不要拦阻他。”

居然这样大方地放任莫天安讨好安怡?柳七不敢相信地道:“可是那小子诡计多端,不要脸不要命的,都说烈女怕缠郎,你又是这样人嫌狗不待见的性子……”怎么也比不过莫小白脸儿温柔体贴啊。

谢满棠斜睨他一眼,淡然道:“你觉着安怡方才高兴么?可有半点被人吹捧奉承得欢喜的样子?”

柳七仔细一想,那倒是真没有。

谢满棠打马便走:“那不就得了?”

柳七刚翻身上马,就听谢满棠分外严肃地道:“有件紧急公务,须得立即赶出城去,再立即赶回来,其他人我放心不下,便是你去吧。”

老天爷,他一样没来得及休息啊,怎么这样的差事又找上了他?柳七头皮发紧,胆战心惊地看向谢满棠:“来回有多远?”

谢满棠微笑着,轻描淡写地道:“不算太远,也就五六十里吧。”

柳七略松了口气,却又听谢满棠接着道:“我说的是单边,路也不太好,颠簸得厉害。”

“谢满棠,你……”柳七本想骂你奶奶的,转念想起谢满棠他奶奶就是当今皇太后,只得在谢满棠似笑非笑的目光中生生咽了这口气。都是嘴欠惹的祸,他要是不评价谢某人的性子就好了,但他也没说错么,当真就是人嫌狗不待见的性子,真是太讨厌了。

谢满棠回头看向安怡的马车。总有一日,他要叫安怡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总有一日,他要让安怡主动把她那些秘密告诉他。

安宅。

安怡把方才的所见所闻一一说给崔如卿知道:“想必安七公子拿了不少九姐姐的遗物出去填了赌债,去打听打听,那个赌场是谁开的,能不能设法把那些东西赎回来。再盯好了安三太太,别让她和张欣、田均又联起手来使坏。”那些东西里有不少是祖父留下来的,其中不乏祖父的心爱之物,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在坊间流传毁坏。至于她和田氏等人的这一笔账,迟早总要算清楚的。

“知道了,姑娘这些日子也累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生休养一番。赵青是个得用的,若是有要跑腿的就使老焦。其他的事姑娘不用担心,我总会打点好的。”崔如卿转身带了银钱,孤身一人走了出去。

赵青是这次护送薛氏母子进京的管事,一路上表现得很是忠勇沉稳,安怡便提拔他做了仅次于崔如卿之下二管事。现下崔如卿去了外头照应,正好由他顶上。

傍晚时分,安怡正陪着安老太等人用饭,一个婆子惊惊慌慌地奔了进来,颤抖着道:“不好了,官兵把宅子围住了。”

安老太与安怡心中早有准备,并不是很惊慌,薛氏却是瞬间脸色雪白,筷子都握不住,最先就把安愉紧紧抱在了怀里,安愉虽不敢哭出声来,却也满含了眼泪。

一屋子的丫头婆子全都惊慌起来,安怡将筷子往桌上用力一拍,沉声道:“慌什么?不是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了么?让赵青去问。”话音刚落,赵青就从外头奔了进来,脸色难看地道:“说是要搜查。”

正文 第340章 格杀勿论

只是说要搜查,并未说要抄家,那就说明还留了余地。安怡沉静地指挥下人:“不要乱,他们要拿什么就拿什么去,不要阻拦。”

正说着,只见一队士兵长驱直人,接着一个穿着五品官服的红脸武将快步走了进来,先吊着一双三角眼阴测测地将安家祖孙几人打量了一番,肆无忌惮地将目光落在安怡身上上下打量。

来势汹汹,肆无忌惮。

来的人应当不是站在她们这一边的人,而是站在黄氏那边的人,不然不会这样。安怡的心一沉,形势只怕比她想象的要严峻。到底她是天真了,不知政事的血腥,皇帝既然要做一场大戏,肯定要做到十足十的真。在大事面前,她们的死活冤屈,似乎不是那么重要。那么今日的搜查,是不是要被搜出许多不明不白的东西来呢?她得罪过的那些人,是不是都会趁着这个时候对她下手?

红脸武将开了口:“谁是安怡?”

安老太皱起眉头,拄着拐杖往前走了两步,挡在安怡面前沉声道:“不知上官寻我孙女什么事?”

红脸武将嗤笑了一声:“谁不知道鼎鼎有名的小安大夫医术精湛得很,这京城里泰半的人都认得她,老太太又何必把她当成闺中不知事的小女儿藏起来?”

其实是在讽刺她抛头露面,这会儿又来装闺阁弱女。安怡淡然一笑,往前几步,将全家人挡在了身后,静静地看着那武将道:“不知大人寻我何事?”

那武将目光炯炯地直视着她道:“也没什么,就想看看安保良那个卖国贼生养出个什么不知廉耻的好女儿来。”

满满的敌意。

安老太勃然大怒,立时就要和他理论,薛氏也是又气又急,结结巴巴地道:“这位大人口下留德,我家老爷忠君爱国……”

“母亲不必多说。”安怡拉住安老太和薛氏,平静地看着那武将,不回嘴也不生气。她不相信谢满棠会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人欺上门来,这样的折辱她。

那武将被她看得冒火,再想起来前某些人的叮嘱,便举起手里的鞭子要朝安怡的脸上抽下去。借口是现成的,只需说是安怡仗着有贵人撑腰,抗旨不遵,带头反抗,一切就都是罪有应得。

好汉不吃眼前亏,安怡果断敏捷地躲避开去,那武将见状,冷笑一声,长鞭一展便朝安愉抽将过去。他倒要看看,安怡是要顾着自己呢,还是要顾着安家这根独苗。

薛氏一声惊叫,安怡不假思索地扑上去,将安愉护在怀里,把背部全部露给了那武将。意想之中的火辣辣的痛感并没有发生,只听一声闷哼,接着就是几声沉闷的打斗,好像是有人倒在地上的声音。

安怡回过头,看到谢满棠一脸戾气地站在那里,脚踩在红脸武将的脸上,正夺了那武将手里的鞭子闷不做声地往人家身上一下一下地抽,他身后的赵春等人一脸的无奈。

那武将大吼大叫着:“谢满棠,我奉的是圣旨,你竟敢抗旨不尊?你勾连包庇叛贼,真是不知道死是怎么写的!”

谢满棠优雅地笑了起来,将带了细毛倒钩的鞭子折叠起来用力塞进了武将的嘴里,倒刺刺入肉皮里,瞬间鲜血就从武将的嘴里流了出来,只剩下痛楚的“呜呜”声。

谢满棠抬起头,含着笑看向红脸武将带来的兵卒:“谁还想上来?”

一个校尉鼓足勇气往前走了几步:“棠国公,我们是在办差事……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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