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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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融还自掏腰包,特地让人采买了不少簪花胭脂,甚至是小儿玩耍的风筝陀螺等,让使臣带回去送给真定公主。东西固然不值钱,但贺融却知道,对真定公主而言,哪怕是长安的一针一线,都足以让她感到怀念。

虽然贺融如今回到京城,功成名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真定公主在西突厥过得好不好,会不会想家,他大可不必操心,但贺融还是愿意为对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非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如果他这样对别人,那么总有一天也会有人这么对他。

至于真定公主索要的蚕工木匠等人,皇帝也已初步答应下来,后续如何安排自有礼部和鸿胪寺,这么重要的事,皇帝也不会置之不理,这就不是贺融所能过问的。

他如今虽然得皇帝首肯,入朝议政,成为皇孙中的第一人,但实际上除了爵位之外,并没有具体职位,在早朝一干文武大臣里也属于新人,听的多,说的少,皇帝几乎从来不会询问他的意见,贺融每日就像一个透明的存在,默默跟着父亲去上朝,又默默回来,听的多,说的少,如果贺泰不问,他甚至在家里都不会主动提起政务。

而贺湛那边,又是另一番景象。

“唉,我爹现在成日念叨我,说我不长进,早知道我也与你去突厥就好了,现在指不定能跟林淼他们一样,混个军功回来……”

“你吃不了那个苦。”贺湛道,将他挂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扯下去,“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这就是你对上官的态度?”

张泽龇牙咧嘴:“这里又没外人,别摆架子好不好,我还不知道你!昨日你们去杨钧的铺子里,你比我还没骨头呢,坐下来还靠着三哥!”

“那是喝多了!”贺湛绷不住表情,也笑了出来,“行了,瞧你这怨妇样,你从前是最讨厌待在北衙的,怎么今日轮休,家里也待不住,还巴巴地跑过来,转性了?”

两年时光在张泽身上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他依旧是那个好吃懒做,又没什么大志的纨绔子弟,若是非要说有变化,那可能就是张家在去年为张泽娶了一门妻子,如今他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但可惜这妻子似乎管不住张泽,他依旧是三天两头往外跑,秦楼楚馆也没少去。

其实在时下,像张泽这样的高门子弟有很多,张泽起码没闯出什么大祸,每天也老老实实到禁军来当差,已经算是非常安分守己的了。

张泽唉声叹气:“你上回也亲眼见了吧,我爹为我娶的那个妻子,说好听点,是三从四德,说难听点,就跟块木头似的,你让我一回家就对着这样的人,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那怎么没见你去死!”贺湛白了他一眼,“你看看宋蕴吧,他也没与我一起去西域,可人家这两年好歹也是踏踏实实,现在已经连升两级,你有张侯在,起步本来不会比他低。”

张泽扁扁嘴:“可我的志向本来就不在这里,你也知道我不是从军的料!”

贺湛:“那你的志向在哪里,吃喝嫖赌吗?”

张泽喊冤:“贺五郎,你再这样侮辱我,我要与你拼命的!”

贺湛嘲笑:“你又打不过我。”

“……”张泽一阵郁闷,“其实我看杨钧那样就很好,他现在既开胭脂铺子又贩茶,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我也想与他一道去跑商,还能顺便游山玩水,多好的事儿!”

贺湛原是漫不经心写着操练心得,闻言却停笔皱眉,打量张泽,直看得对方浑身发毛。

“为何这样看着我,我可告诉你,我不好断袖分桃那一口的!”

贺湛一封侯,又领了羽林卫,昔日北衙中与他平起平坐的人,如今都要仰望于他,连曾经处处找他不痛快的宋蕴,现在见了他也不敢造次,还得老老实实行礼,双方一下子分开层次,原本的轻视或嫉妒悉数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可望不可及的距离。

所有人中,也唯有张泽的态度丝毫没有改变过,一如既往,插科打诨,虽说他这副纨绔样子让人牙痒痒,但也正因为如此,贺湛待他,与从前别无二样。

见他口无遮拦,贺湛无奈道:“杨衡玉与我们认识数载,因为他,我对商贾也没有轻视之意,但世情如此,公侯门第里不乏让门客下属去经商的,却绝没有亲力亲为,自己当起商人的,你要真跟杨钧跑了,张侯头一个就要对你用家法。”

张泽垂头丧气:“唉,你说的,我都明白,其实我有时真羡慕杨钧,起码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不用像我一样,时时有人提醒我,不能丢了张家的脸,不能做出有辱门风的事,连娶妻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贺湛哂笑:“你羡慕杨钧,杨钧还羡慕你呢,他爹不是他亲爹,杨家人又处处防着他,他才不得不另立门户,自力更生的,你只看见别人的好,他们的苦,你怎么不见?”

张泽睁大眼睛:“真的?那他爹娘是谁?我看他平日里总笑呵呵的,还以为他没什么烦恼呢。”

贺湛将杨钧的身世略说一下,末了交代他:“我也是听三哥说的,你可别去人家面前瞎嚷嚷。”

张泽没好气:“知道了,我像这么大嘴巴的人么!”

贺湛心说我看就挺像。

张泽又靠过来:“这么说,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回家这段日子,没出什么事吧?”

贺湛莫名其妙:“我能出什么事,你小子少给我乌鸦嘴!”

张泽:“嗨,不是说你!鲁王前阵子娶了新王妃,当时我还跟长辈一道去喝了喜酒的,听说裴王妃可不是省油的灯,秦国公当时战死沙场,所有人都说他要倒霉了,可能会被收回爵位,据说后来裴氏跟着叔叔一道入宫面圣,应对自如,颇得圣意,所以陛下才留了裴家的爵位,还让秦国公的弟弟袭爵。”

贺湛:“我回来之后只见过嫡母几面,看起来的确是个有条理的人。”

张泽一脸神秘兮兮:“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你知道不,迎亲当天还出了一件怪事,鲁王和王妃拜天地的那张神案,两根红烛烧至一半,忽然齐齐断了,当时许多人都亲眼瞧见的,我看见鲁王的神色当场就变了。”

贺湛倒不知还有这么一段插曲,吃惊道:“那后来呢?”

张泽摊手:“后来我喝了喜酒就回去了,不过坊间倒是听见不少流言。”

贺湛:“什么流言?”

张泽为难:“毕竟是鲁王的事,由我说出来不大合适吧,要不你自己打听去。”

贺湛不耐烦:“让你说就说,啰嗦什么,方才你与我说那么多,现在知道避讳了?”

张泽只好道:“其实也都是子虚乌有,要么是说兆头不好,要么是说裴王妃命硬,还有的说是你们府里有人暗中做手脚,故意想让裴王妃入门之后日子不好过。”

贺湛皱眉不语。

张泽:“照我说,陛下这桩婚事,委实赐得不太妥当,连我家里长辈都在说,不知道陛下是出于什么考虑。”

这个问题,其实贺湛回来之后也想过,还私下问过贺融。

当时贺融给他解释,陛下的用意可能有好几重,一是裴氏娘家凋零,父亲战死,母亲早逝,爵位也被叔叔继承了,跟她没什么关系,这样的人,不太容易惹事,也不太会怂恿丈夫惹事,对父亲贺泰来说,多做多错,不做不错,所以是最好的。另外一个原因,父亲贺泰虽然得封鲁王,但前面已经有过两任王妃,儿女也都长大了,一般名门世家是不愿意把花样年华的嫡女嫁过来的,身份稍低的,又配不上贺泰,所以裴氏的身份不高不低,刚刚好,当了王妃是荣耀,但又是继妃,不至于把她抬得太高。

张泽揽上他的肩膀:“哎,你别这副表情,我其实就是给你提个醒,不过反正你很快也要搬出去了,这些事跟你没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想起另一件事,贺湛有些烦恼。

因着跟张泽这席谈话,贺湛原本想写完手头这份公文的,也没了心情,打发张泽回去之后,他自己后脚也离开了北衙。

回到鲁王府,他先去了贺融的院落,文姜正在指挥两名侍女收晒了一天的书,抬头看见他,正要迎上来,贺湛摆摆手:“你忙你的,三哥可在里头?”

文姜道:“郎君带高娘子出去了。”

贺湛:“可有说去哪儿?”

文姜:“好像是去找杨郎君了。”

贺湛百无聊赖,心里又有点烦闷,兀自起身去了贺融屋子,文姜也没拦着他,贺湛在这里从来出入自如,她已惯了。

贺融书房里有张竹榻,上面还有文姜准备的软枕小被,是让他平日看书乏了就可以随时小憩。

贺湛倒上去,抱着软枕打了个滚,又将头埋入薄被,贺融进来时,就看见他躺在那里望着房梁发呆。

贺融:“文姜说你在我书房,我以为你在看书,结果你就是过来换个地方躺着的?”

“三哥,你可算回来了!”贺湛一骨碌从榻上爬起来,终于来了精神。“我今日去北衙了,回来还不让我歇一歇啊!”

贺融在他旁边坐下:“说吧,什么事?”

贺湛笑道:“没事就不能过来找你?”

贺融:“你这脸上就写着两个字。左脸是烦,右脸是躁。”

贺湛抽了抽嘴角:“……”

贺融将他推开一些,轻斥道:“坐直了,没个将军的样!”

贺湛做了个鬼脸:“这里又没外人!”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跟三哥的对话,完全是他与张泽的重演。

第49章

贺融一巴掌糊在他脸上,丝毫没有与他一同温情脉脉的意图:“你何时也学来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这一套,遇见什么事了?”

贺湛却死赖在他肩膀上不肯起来,仿佛这样就能躲避一切不想面对的事物:“我只是觉着,家里的氛围有点变了,不再是离开时的模样。”

贺融:“那你觉得你变了没有?”

贺湛一愣:“没有吧。”

贺融哂笑:“你现在想的,跟你在房州时想的,一样吗?”

贺湛蓦地沉默下来。的确,那时候他只要一日三餐温饱,一家人平安度日,不再受到皇帝处罚就足够了,但来到京城之后,见识过皇城的宏伟气魄,在禁军度过一段时日之后,他也开始想着要建功立业,驰骋沙场。

人的*总是随着处境的变化而变化,他自己尚且如此,自然也没有资格说别人。

贺融亲自给他整理方才躺倒打滚而凌乱的衣领:“这不是什么耻于见人的事,圣人说志存高远,其实不管多高洁的志向,本质都是一种*罢了。”

贺湛:“虽说如此,但这种*不该是伤害家人的,三哥,其实这两天大哥私下找过我。”

贺融挑眉。

贺湛:“大哥说前些日子二嫂与大嫂发生了一些不快,闹得二哥也对他有了一些误会,大哥想让我去劝劝二哥,家和万事兴,不要听信女人的一面之词,坏了兄弟之间的情义。”

他与贺秀为同母兄弟,贺穆自然想让他出面去说和。

贺湛:“我去找了二哥,二哥却与我说,这不是头一回了,自从二嫂入门,大嫂对出身高的二嫂一直心存芥蒂,上回两人一同出门赴宴,回来的时候就不大愉快,后来二嫂亲自去给大嫂致歉了,大嫂不依不饶,还闹到袁庶母跟前去。当时王妃还未娶进来,也不知二嫂说了什么,袁庶母也很生气,自那之后就不肯见二嫂了,二哥说是大嫂从中挑唆,才引得庶母误会二嫂。”

贺融:“那你自己怎么看?”

贺湛苦着脸:“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也不知听哪边的好,还没敢跟大哥说呢!我是没想到,明明在房州时,一家人都好好的,怎么二哥一娶妻,就变成这样了?”

贺融失笑:“寻常人家,妯娌之间也有失和,引发家宅不宁的,张泽家里不就是这样吗,当时你说过他两位哥哥的嫂嫂不和,成日寻事,怎么到了我们家,就有例外了?”

贺湛叹道:“我以为经过患难,家里人会更珍惜彼此才是!”

贺融:“世间人心,大同小异。大哥跟大嫂是患难夫妻,贺家重获富贵之后,大哥也没有停妻另娶,令人敬服,但另一方面,大嫂的出身毕竟摆在那里,让她如高门女子一般自小见识大场面是不可能的,人的见识有限,言谈就会受拘囿;而二嫂,她则完全相反,两人处不到一块去,也是正常的。你本来就不应该去掺和这件事。”

贺湛:“二哥肯定会问起来,我总该给他有个交代。”

贺融:“你去找王妃,说明此事,请王妃出面去调停吧,这种后宅之事,本来就让女人自己去解决,多你一个男的在里头算什么!”

他推了贺湛的脑袋一记:“也不知道动动脑子,你看父亲管过这种事没有?”

贺湛转忧为喜:“是了,我怎么没想到还有王妃这一层,由她出面方才名正言顺,三哥,你真是聪明极了!”

贺融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贺湛又将张泽给他说的关于王妃与袁氏的事情略略提了一下。

“父亲为何就不能在陛下面前呈明事实,将袁庶母扶为正妃,非要横生枝节,袁庶母现在必是难受得很吧。”

男女有别,哪怕原先大家感情很好,现在贺湛他们也不可能时时跑到后院去探望袁氏,那天他们回来,袁氏甚至都没有出来迎接,后来贺湛与贺融去看了她,袁氏明显又比在房州的时候苍老了不少,病骨支离,面容憔悴,还流着泪说自己时日无多,让他们多照看贺熙,弄得二人心情沉重,很快就告退出来了。

贺融淡淡道:“陛下有陛下的考虑,父亲自然顺水推舟,你若见了七郎,就多勉励他一些吧,处境如何,并非自己跟着不努力的借口。”

贺湛点头应下。

他又想起一事,有些好奇,腆着笑脸问:“三哥,别人都说,你要将高氏纳为侧妃,是真的吗?”

贺融皱眉:“别人是谁?谁说?”

贺湛:“就这鲁王府里的人啊,他们说你把高氏安排在你院子隔壁,又时常带着她出去,这不是另眼相看是什么?”

贺融喜怒不辨:“我也时常带你出去,这么说我也是想纳你为妃了?”

贺湛从他的语调里听出一丝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忙一跃而起,跳开三大步:“我想起来了,我那边还有急事,先走了!”

他也不等贺融说话,掉头就走,还差点撞上正要进来的文姜。

文姜一头雾水:“五郎这是怎么了,不留饭了?”

贺融:“甭管他,你让高氏过来见我。”

……

换作从前,高氏从未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还能来到京城,甚至住进王府。

自打跟随贺融伊始,她已抱了背水一战的心思,将在西突厥的每一日都当成最后一日来度过,后来真定公主与贺融结盟,高氏存在的意义就不大了,她很有自知之明,更不希望自己沦为花瓶一样的存在,于是总是力所能及为贺融他们默默做着事情。

薛潭在突厥境内四处奔波测绘时,她也跟着去了,女人家心细,她又手巧,也帮着绘制了不少舆图。

众人回京之后,高氏的功劳还没有大到能让皇帝接见她的地步,也就没能轮上面圣的机会,后来所有人论功行赏,也独独少了她那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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