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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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来找暗晶之簇的。”释老老实实,一字一顿地说了出来,却让先前尚挑起眉等待着他下文的紫瞬间变了脸色。下巴再次被狠狠捏住抬起,释被迫望入那人的阴沈紫眸里。“你想知道欺骗过本座的人有什麽下场吗?”

不想,不想。如果可以,释想用力摇头以表达自己的意愿,无奈下巴被固定住,所以只能剩下一双眼睛望着紫来表达自己的无辜。紫不为所动地微微冷笑,“你要找一种在魔界弃如敝履,毫无用处的东西,以为我会相信?”

“咳咳,对我来说很有用。”释呛咳着,不适感越来越重,体内的能量似乎在迅速成倍地流失着。“什麽用?”紫冷睨着,毫不放松地追问。

“……”回应他的,只是更加剧烈的咳嗽声,青白唇瓣沾上未干涸的血迹,看来竟有种惊心动魄的魅惑。紫松开手,看着那人无力地倾倒在地上,微微别开头,紫眸愈冷,还有种莫名的情绪隐隐流动,看得旁边的人心也跟着一乍一寒。

“你不说,就在这里待到愿意说为止。”站起来,转身欲走。地上忽然传来一声近乎叹息的低语:“紫,你的眼睛那麽漂亮,不适合这样冷然的表情啊……”

逆光的身影微微一顿,复又优雅地折了回来,半蹲下,紫眸似笑非笑邪光流转。“听着,本座姓迦罗,御楼。迦罗。”这样子,你还会说我的眼睛漂亮吗?

冷冷勾起唇看着斜倚在墙边喘息的身体微微一动,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一阵脚步声之後,沈重的大门关上,地牢回复一贯的冷寂。

三万年前的“史前灭世”之战,神魔两界元气大伤,双方不得已签定了停战协议,各将兵力退出相同的空间,也就是现在浮动於两界之间的幻音之境。由双方分别设下封印,使得神魔两界无论何人进入此地都会能力大减,就算侥幸可以通过这个幻音之境也不会出现在两界任意肆为的机会。就释所知道的魔界,在那以後便陷入极大的混乱之中,只因为前任魔帝的骤然消失而下一任魔帝却尚未有着落。後来只听说是一名少年以天纵之姿在数年之内荡平各地拥军自立的领主并统一魔界,成为有史以来年纪最轻的魔帝。而他的名字,就叫做御楼。迦罗。

自己好象招惹了不小的麻烦啊。一声咳嗽,就会牵动不轻的内伤,加上之前被碎石碾过的伤口,丝丝红痕自污黑的白衣下渗出来,更显狼狈。

明明是来找暗晶之簇的,谁知道真话反而没人相信,早知道是不是该说要夺取魔帝之位还会好些呢。紫看起来就像一个精致美丽的瓷娃娃啊,怎麽偏偏会是魔界之尊的魔帝呢,释觉得自己实在无辜倒霉得很,而这种运气,好象是从遇到紫开始的啊……

第6章

右手的麽指与食指缓缓摩挲着,脑海里犹自浮现出方才两指捏住那人下颌的触感,血迹沾在肌肤上,愈发衬出那人脸色的苍白,本来束起的长发微微散乱,几缕垂落在洁白的额前,让一直含着轻松笑意的人看起来竟有几分虚弱感,本来纤尘不染的白衣刚才似乎也弄脏不少,还沾上了许多血污。

你的眼眸是少见的紫色,不如就叫你紫好了。

紫,你要握紧我的手,不然会迷失的。

紫,你的眼睛那麽漂亮,根本不适合这样冷然的表情啊……啪的一声,手中茶杯的青瓷碎成两半,茶水四溅,犹捏住碎瓷的那只手却依然毫发无伤,反而是一旁侍奉的婢女悚然受惊,低呼一声,连退了好几步,却被那轻瞥过来的冷眸骇得慌忙跪下。“帝尊饶命,小婢,小婢……”

抛下因为极度恐惧而说不出话的婢女,迦罗阴沈着脸大步走出偏殿。徐徐夜风吹散薄薄的浮云,露出下面熠熠而烁的星辰。迦罗抬起头,深深地望入无边苍穹,嘴角逸出一抹冷笑,将那人温雅的笑容彻底剔除出记忆之外。魔界的皇,何曾需要任何不切实际的东西,不过这个天界人,身上有太多未解的谜团,是要留下来慢慢审问逼供呢,还是现在就杀了以绝後患的好……“彻,我记得你好象去了很久了?”柳眉静敛不动,纤纤玉腕伸入檀木枕盒里,抓出一把青色的灰,放入正细细燃着的金凤镂空铜壶里,整个宫殿霎时暗香盈满,沁入心脾。丽颜上微微漾着一丝沈静而羞涩的笑容,美人如玉隔帘纱,看起来矜持而高贵,只有站在那里的彻才知道这样一副容颜的掩盖下,不折不扣实在是一个魔女的灵魂。“那个……”彻干笑着,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天珈殿下留我在那坐了一会。”

“我怎麽记得天珈一向不喜留客的?”轻柔的话语自檀口吐出,带着仿佛询问你晚膳要用什麽菜色的娇羞,却让彻的冷汗更甚。“呃,这次例外嘛。”如果不是记起释大人交代不可透露他行踪的话,彻宁可和盘托出也不堪忍受这魔女的磨功。

翯帝女终於转首望向彻,带着一贯娴雅安静的浅笑,在这一点上,彻觉得她真的和释大人很像,两个人都是会一直将笑容挂在脸上的人,不过区别是,释大人的笑容明显比翯帝女要好看得多多了。“咳,那个,你知道的,我动作一向不快……”

“织离刚跟我说,她今晚要去西方界赏晚灯,可是又找不到人和她一起去,问我是不是有空呢。”

翯掩唇轻笑,波光流转的金色水眸在曳曳烛火下更显璀璨夺目,她似乎听到了隐隐的磨牙声啊。“你不要再在织离面前诋毁我了。”彻咬牙切齿瞪着她,却又无可奈何。天知道为什麽那麽温柔可爱令人怜惜的织离,会一直相信翯是个举世无双表里如一的温柔女子并且对她的话从来都是深信不疑的。

“诋毁,原来你一直都是这麽看我的……”翯悠悠一叹,水眸盈盈,仿佛真有天大的委屈,绝色容颜露出微微的哀伤,便足以令人间任何君王为她倾城倾国了。“不,彻怎敢?”彻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已经开始跳动,然而脸上还是扯出一抹谄媚的笑容,生怕她真的就这样去那女子面前诋毁自己。

“彻,我怎麽看到你头上好象有烟冒出来?”女子疑惑的声音引来彻更加僵硬的笑脸。“不,是您看错了,怎麽会呢,和您说话真是天底下最愉快的事了。”

愉快得让他想死。

“真的吗,我也这样觉得,那我们就多聊一会吧。”翯眨眨眼,毫不吝啬地对着彻绽开一个绝美的笑颜,但在彻看来那无异於洪水猛兽般可怕。不要了吧,真的会死人的。彻暗自翻了白眼,终於投降:“您想知道什麽,彻知无不言。”

“早这样不就好了。”翯优雅地举起袖子,满意轻笑,引来彻更加的莫可奈何,好象那还是他的错。“我在路上遇见了释大人。”

“释?”翯微微一怔,丽颜上不掩讶异,似乎彻的答案是她未曾料到的。彻见她没有再问下去,正暗自庆幸着可以躲过一劫又不必违背释的叮嘱,孰料那个天籁般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你怎麽会遇到释的?”

彻踌躇未答,思索着应付的措辞。翯凉凉道:“那末我等一下还是去回绝织离好了,反正我也不想去。”“释大人往幻音之境去了。”这个魔女,彻恨恨道,奈何自己有把柄在他手中,总归是斗不过他。

啪的一声,捏住精致瓷梳的手指一松,“你说什麽?”梳子跌落在地上碎成两半,仿佛一个不祥的预兆。

第7章

“你说释到幻音之境去了?”翯不知什麽时候已来到彻面前,只差没揪着他的前襟质问。“是的。”彻对她从未出现过的失态感到诧异,即便释大人的身份尊贵且幻音之境一向是个充满危险的地方,但以释大人的能力来说,应该没有多大问题才是,何以值得翯帝女如此激动。“会有什麽事吗?”

翯不语,微垂着头,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她此刻的表情,水晶额饰也随之微微晃动着,折射出明亮的光芒。半晌螓首终於抬起来,却是脸色阴晴不定地盯住彻,让他突然吓了一跳,差点就要踉跄後退。“你为什麽没有阻止?”

“什,什麽?”彻被她阴冷的表情骇住,一时呛咳了好几声,忍不住叫冤。

“释大人的行踪什麽时候轮得到我来管?”

“你明知道幻音之境是个什麽地方,居然没有加以阻止,万一出了什麽事……”翯的声音阴恻恻,些许焦躁浮现在脸上,那是彻从来没有看过的翯帝女。然而她的话也让他微微有些不安起来,先前的担忧现在全部笼罩下来,彻的语气变得有些不确定。“不会吧,释大人的能力在天界向来……”

“你知道什麽!”翯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甚至在殿内来回踱起步。“释的伤那麽重……”“释大人受了重伤?”彻张大了嘴,看着一反常态不复冷静的翯走来走去。“从很久以前就……”

翯的声音突然停住,像是惊觉自己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表情也随之沈淀下来,慢慢回复原来的浅笑。“你可以走了。”小手轻甩,活像在赶苍蝇。

“你……”彻微微皱眉,对她明明有事却隐瞒不说的态度有些不满。“放心吧,织离那边我会跟她说的,然後你今晚就有佳人相伴了。”“你明知我要问的不是这个!”彻忍不住跳脚,释大人的安危他也同样关心,却为什麽一副将他排除在外的样子?

“抱歉,我很累了,你自便吧。”翯巧笑倩兮,一袭黄裳纱裙无风自扬,纤指轻划,以她为中心的涟漪凭空泛开来,翯仿佛被包围在一个水球中,身影渐渐隐没。

“等等你别走!”已晚了,彻眼睁睁地看着娉婷鹅黄在眼前消失,空余下一座轻纱飞舞的华丽宫殿和怔愣着来不及反应的彻。

他只觉得自己有许多事都不知道,譬如说翯的辈分应该比释大人小很多,却老是不加尊称地直呼着释大人的名讳。不知释大人现在是不是很危险,翯又为什麽把话说了一半突然停止,这其中,是否隐藏着什麽秘密……“帝座,最近西北界似乎有骚动。”一名男子站在那里,向背对着他的身影禀告。“西北,是曜族在那里?”清冷的声音响起,迦罗没有回头。“是的,自帝座统一魔界以来,他们一直不服……”“先警告,不行就杀。”“可是,那是帝座您的母族……”泽樗闻言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这个深沈难测,近来愈发捉摸不透的魔帝。

“母族?”迦罗露出他一贯的冷笑,“他们又何曾将我当成曜族的人?”冷冷地回问,望向地牢方向的眸子是万分讽刺的。

“这……”泽樗无言以对,这确实是事实,然而以杀止杀,难免令人心寒,毕竟这涉及到魔帝年少时的私事,他一介臣子不便多说。

“还有事?”“呃,那名在地牢中的天界人……”三万年前的神魔之战对於现在的人来说已经太遥远了,但如果要说完全没有戒心是不可能的。何况现在居然有神界的人可以越过幻音之境,就不能不引人注目了。帝座将他打入地牢之後便没有下文了,既无严刑逼供也无一杀了之,这实在不符合他一贯的手段。

“我自有定夺。”冷然的声音,是表示拒绝别人再问下去。

狱卒面对着这名横扫魔界诸域,建立了无上权威的魔帝,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然而若不是此刻这人正头束金冠,身着黑龙腾袍,任谁也不会把这样一名纤弱秀美的少年与魔界之皇联系起来。

“他不肯招?”眉宇之间透着冷意,仿佛是意料之中的表情,狱卒被那冷眼一扫的寒意骇得一颤,慌忙低下头,不敢再直视那张绝美的容颜。

“不,他……”狱卒踌躇着,不知道该怎麽开口。

“他死了?”

“也不是……”说起那个人,狱卒的神态是想笑又不敢笑出来的怪异。对於一个处於最地层的魔界人来说,他心中对天界人的仇恨不如上位者的多,至於三万年前那场“史前灭世”,也更加没有什麽切肤之痛。

“很好笑?”轻柔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他一惊,连忙收敛表情肃立。

“不,那个人好象……不会不喜欢这里。”

不会不喜欢这里?不悦地皱起眉,迦罗看也不看地越过眼前语焉不详的人,直接往地牢深处走去。越接近关押着释的地方,从那里传来的悉索响动便越来越清晰,直至完全看到那里的情形。

第8章

那人懒懒地背靠墙倚坐着,长发垂散着,白衣上还是沾着血污,不过神色看起来好多了,不似几天前的狼狈,唇边犹带一丝浅浅笑意,一如第一次在幻音之境见到他的情景。然而让迦罗的脸色更显阴沈的,是活跃在释面前的东西。

两只浑身雪白的小白狐,时而亲昵厮磨,四处打滚,时而又举起小小的爪子学着人样在周围走来走去,昂首挺胸,神态骄傲,极是可爱顽皮,令人不由莞尔,释显然也极喜欢,眼睛一直看着它们,脸上流露出宠溺的神色,竟没有注意到迦罗的来到。

“看来这里很让你如鱼得水?”释惊讶地抬头,入目的是迦罗阴沈的脸上挂着一丝嗜血冷笑。“小御,你来啦?”释漾起笑容,朝迦罗打招呼,亲切得仿佛是多年不见的好友,满身血污与身处地牢的窘境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谈笑风生,俊雅无双。

“你在叫谁?”迦罗的脸色愈发阴沈了几分。“当然是叫你了,难道你不是叫御楼麽,小御这个名字多亲切呀,还是你比较喜欢紫这个名字?”释笑眯眯地,没有被他的刻骨寒意震慑到。一阵疾风掠过,释只觉耳畔发凉,几缕头发已缓缓飘落在衣服上。“把他们弄掉。”迦罗指的是那两只还在玩耍的白狐,其中的命令和威胁不容置疑。

释笑叹着,“那只是幻术而已,不想看自然就不会看到了,这里生活无聊,增加点乐趣也不错啊。”说罢轻扬起衣袖朝白狐点了一点,白狐立即消失,化作两根地牢里处处可见的普通茅草,静静地躺在地上。方才的热闹,方才的嬉笑,竟如幻梦一场。“小御,你是特意来看我的吗,你终於知道我的无辜了?”释笑看着他,没有半分囚犯的自觉,对他来说,仿佛在牢房与在外面是一般无二的。

“是啊,本座是特意来看你的。”迦罗对他那个称呼听而不闻,薄唇也微微扬起,可惜却是阴冷无比。释暗叹了口气,他真是怀念在幻音之境那个不解世事的紫,即使知道那不过是假象而已,也总比现在面对这一座不知何时发作的火山要好。“小御啊,我真是来找暗晶之簇的,怎麽你就不肯相信呢?”

“很简单,因为你是天界人。”迦罗又走近了几步,由上而下俯视着释,面无表情。“看你是要说,来是让本座亲自来问。”

释笑着凝望迦罗,眼中流转着一种说不明的打量意味。“小御,你好象特别不喜欢天界的人。”

迦罗的眼神闻言愈发冰冷,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让本来恭立在他身後的狱卒不由又悄悄地後退了好几步。“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冷冷地笑,不待释的反应,伸出手,平放在释的头上。

释乍见他的动作,挂着笑容的脸色愀然一变。“住手!”

平静的池水忽然泛起波动,涟漪由中心向四周扩散,水由清澈一而变为浑浊,再现出如镜面般的反射,仿佛想要显现什麽影象。波动愈发剧烈,甚至已经可以模糊地倒映出一些东西,却因为施法人的精疲力竭而不得不作罢。

翯倚在旁边的柱子上喘息,颇有点气急地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不行吗,无法穿过幻音之境,当然也就更加无法跨越魔界了。释,你现在怎样了……翯轻咬住下唇,向来喜作弄人的灵活双眸此刻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却始终没有凝聚成水珠落下来。

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去找人帮忙,然而这是不行的,释最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私事,几十年前的一场往事她至今犹自历历在目。五界之中除了人界,其他界的人寿命都是十分之长的。那时她还不过是个小女孩,有一次跑到释那里去玩,看见桌子上放着一本书。顽皮的她即使不去看,也会拿起来翻一翻,却翻到了里面有一枝仿佛干枯了许久的竹灯花。那时的她一心认为花已经枯掉了释一定会不喜欢的,便自作主张地把花扔掉,重新换了一枝鲜艳的金锦香上去。谁知释一回来见到,非但没有像往常一般宠溺地摸着她的头夸奖,反而脸色大变,向来含笑的嘴角一反常态地紧抿着,让翯意识到自己闯下大祸。後来释虽然没有怪她,翯却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他对那枝竹灯花的极度喜爱。从那以後,翯便不敢再自以为是地为释作决定,何况现在他几乎没让所有人知道地去了幻音之境,便是明显不想让别人涉足这件事,翯又怎敢再次去犯了释的忌讳呢。

那麽现在……释,请你千万要平安呀……翯闭上双眸,做着自己现在惟一能做的事,祈祷。

当所谓的神也需要向未知祷告时,这个世界,是否已真如迦罗唇边那抹微笑般讽刺?

第9章

“住手,”释脸色稍变,深吸了口气,望着迦罗缓缓道:“你想知道什麽,我会告诉你的。”贯来面含笑意的释突然变色若此,连冷酷如迦罗也不由一怔,伸出的手顿了一顿,然而也不过是一刹那的时间,释的表情愈发加深了他的猜疑,冷冷一笑,“本座还是比较喜欢自己得到答案。”

释的伤连日来虽然没有再加重,但也不可能很快恢复,加之双手又上着铁链,此刻迦罗抓起他的手腕,他是半点挣扎之力也没有的,眼看说什麽都无法阻止他了,只有苦笑着闭上双眼。真狠,连这一招都用上了。

手腕处开始传来炽热的感觉,那股热流缓缓蔓延,一直来到肩胛处,再沿着血液向上,直至侵入脑中。“唔……”释的额头传来奇怪的感觉,炙热而剧烈地跳动着,仿佛有什麽东西呼之欲出,他不自觉地蹙起眉,想减轻那人不断加重力道带来的痛苦,却似乎无济於事,热流如潮水般涌向脑海,让他本来就使用过度的身体不堪重荷,几欲崩溃,脑袋如同快要裂开一般地剧痛,然而他连用手按住这样的动作都无法做到,嘴角逸出几不可闻的呻吟,看得出他在忍耐着极度的痛苦。

迦罗本来是想用锁魂法去搜索释的记忆,让他可以不必听到他的胡言乱语便轻易地得知一切。然而释的表现让他不由对自己的能力开始置疑起来,不断地加重能量的结果是,他得到的依然是一片空白,虽然间或有一些模糊的东西出现,但都极快,他来不及看清便消失了,微怒的情绪浮起,手下得也愈发重了,然而这出来令那个人的表情更加痛苦以外,几乎什麽都没得到,之前让他用过这种手法的几个重犯,虽然也会有痛苦的表情,但却绝不会像现在的释这般,俊逸的脸上布满汗水,双眉紧紧蹙起,容颜几近扭曲,脸色惨白得几乎可以看见下面流动着的青色血管,而迦罗,依然什麽也没得到。

思忖着再这样下去可能会要了他的命而令自己一无所得,迦罗及时住了手,冷冷地看着他虚脱般地倒在地上,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显示着这个人一息尚存。

“你在反噬。”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迦罗冷笑,“是什麽东西让你宁愿冒着反噬的危险用力抵抗也不愿意让我得知呢?”

释喘息着,微微睁开眼,脸上的痛苦未消,连带的向来眯起眼微微笑着的好看也黯然不少。“你为什麽不肯相信呢,”近乎耳语地喃喃,释实在是没有再多一分的力气了,迦罗却依然听得一清二楚,神色微微有些变化,却又很快消逝。

看着释勉力望向他,似乎还想要说什麽,却因为刚才的折腾,灰白的唇只张了张,便彻底昏厥过去。剩下迦罗一个人站在那里,神色复杂地看着释,不知在想些什麽。

释缓缓睁开眼睛,在第一眼入目的景物之後,他就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有纱帐,好象不是地牢那个阴暗的房顶吧,身下柔软而舒适,好象也不是地牢那个潮湿腻滑的地面吧,还有……他转过头打量着四周,再看看自己,又发现了原来锁住手腕的铁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躺在一个宽敞而明亮的房间里,说是房间,还不如称为宫殿。若不是手上裹着纱布,他会以为前几日的遭遇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

撑起双手想要坐起来,却被一个大惊小怪的声音喝住了。“您别动呀!”随之背部被轻轻扶住,按在床上的手腕也被小心地握着,他抬首,是一名清秀可人的少女,神色大变地看着他坐起来,连忙小心翼翼地扶住他,那表情看来仿佛少女才是那个受伤的人。释不由失笑,“这里是哪里呢?”那闲适的样子丝毫没有对自己的处境有任何不安,释觉得自己真不是普通的随遇而安。侍女浅浅一笑,“这里是明水殿,您可整整昏睡三天了。”释摸上脸庞,喃喃道:“有这麽久了麽?”转头看到侍女明亮干净的笑容,也微笑着问道:“我叫释,你呢?”

“摇光。”白皙的脸随这话语泛起微微的红,看起来就像一朵刚刚绽放的桃花。“那是天上星辰的名字呀,真是寓意深远。”释的击掌轻笑和赞扬让她的脸色更加赧然,却也更加动人。释似乎看得很有趣,还想说什麽,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插了进来:“还真是魅力弗远,连本座的侍女都拜倒在你脚下。”两人抬头,只见宫殿门口的柱子旁站着一个人,逆光的身影看不清面容,却可以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冰寒气息。

摇光一颤,陡然变色地跪下:“摇光知错,请帝座恕罪。”释仿佛没看见他的脸色,兀自笑得灿烂朝迦罗招手:“是小御啊,你来了。”御楼。迦罗果然朝这边走了过来,却是表情莫测地对上释,让一旁的摇光身子抖得愈发厉害,直为那个不知死活的人捏了一把汗,要知道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可是在魔界杀人如麻毫无留情的魔帝呀。

“看来那几天还没让你吃尽苦头。”迦罗一反常态地没有发怒,只是挑了挑眉冷笑。“痛苦归痛苦,可是那也有回报的不是吗?”释笑眯眯地说,似乎浑然忘记了之前迦罗是如何对待他的。回报?“当然,”见迦罗微微一怔,释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加以解释,“小御你不是也相信了我的话吗?所以才放我出来不再折磨可怜无辜的我啊。”

迦罗的脸瞬间闪过一丝异样随即又消失,冷笑:“你不要太看得起自己了,本座不想杀你是因为留着你还有用。”“包括让我睡在这麽舒服的地方?”释笑,偏头看着他,仿佛是思索。迦罗被他那了解一切的目光看得微微恼怒,抛下一句“本座决定的事轮不到他人来质疑”便拂袖而去。

身後,摇光抬起头惊讶地望着释,连站起来都忘了。释笑着回望她,“怎麽了,难道你喜欢上我了?唉唉,就像小御所说,我真是魅力弗远啊。”摇光被他故作苦恼的神色逗笑了,又怔怔地问:“您,您叫帝座什麽?”“小御啊,他不是叫御楼吗?”看着释反而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摇光几乎要哀叹了。“那,那可是帝座的名讳啊,您怎麽可以,怎麽可以……”

“为什麽不可以?”释反问,一反之前的嬉笑,脸上流溢出淡淡的笑意:“每个人的名字生来就是要让别人念的,若是没有人去叫它,那麽这个名字,还有什麽意义呢?”摇光望着释那温柔的神色,一时竟痴痴怔住了。

殿外,微风轻扬起衣角,驻足的身影久久未动。

第10章

经过几天的修养,释的神色看起来已好了许多,不似前几日般苍白,虽然仍无法过度使用灵力,然而四处走动是不成问题的。迦罗自那天以後便没再出现,也没有不许他出宫殿的禁令,释自然乐得借散步之名顺便参观魔界帝宫。东至花园,西到厨房,除了迦罗的寝宫和议事大殿,释的足迹几乎遍布魔宫。刚开始除了摇光,人人都对这名来自天界的不遂之客戒备而冷漠,甚至是鄙视与轻蔑,三万年前的神魔之战实在不是一个怎麽好的回忆,但又有几人能真正抗拒得了释温柔灿烂的笑容,三言两语之间便不知不觉随着他的情绪起伏,如同现在。

“大叔,这些花这麽漂亮,想必你们每天照料它们也很辛苦吧,不如我来帮你?”俊雅的面容浅笑着凑近,让猛然抬头的花匠赫然後退了几步,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啊,不,不用了,给合心叶浇水,这些事情很容易的。”花匠憨厚朴实的脸有些不好意思。

“合心叶?”释的目光饶有兴致地在这些呈心状,嫣红中带了点碎银的极漂亮的叶子上游移。“听起来来应该有什麽典故吧?”

“当然。”花匠一谈到他所一手栽培的植物,平凡的容貌立时眉飞色舞。

“这种花朵,代表着恋人之间相知相许的心,据说它本来是一位公主从神界移植过来的,但是後来不知怎的神界也没有了,所以便成了只有在魔界才能盛放的花朵。”

“我记得神魔之战後便出现了幻音之境,怎麽还有公主从神界将合心叶移植过来呢?”释笑眯眯地问道,满脸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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