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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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远走的时候,顺道做了一件缺德事:他跑到县狱,把里头的犯人都放了出来,让他们自寻去路。

当时,除了被县令半夜派出来抓人的萧起,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刘远已经被贴上“吴功曹同党”的标签。在他们眼里,刘远依旧是掌有权力的县尉,所以刘远去放人时,那些狱卒根本就没想起要拦阻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刘远和安正大喇喇进入,把人都放跑了。

这其中还包括了已经被关在里头准备择日押送往咸阳的吴功曹。

大部分犯人在刘远从前当治狱吏的时候,都受过刘远的恩惠,被放出来之后,当即就表示愿意跟他走。

再说追兵那边,话说萧起先是跑到刘家抓人,但当时刘远早就跑了,刘桢他们也跟着许众芳上了山,他刚扑了个空,听说刘远把县狱里的犯人都放走了,又赶紧跑到县狱。结果这个时候已经晚了,刘远早就把大部分犯人都带走了,小部分决定自己跑的,反倒起了分散追兵注意力的作用,所以后来萧起带人去追,正主儿没追上,却只能逮回一两个漏网的小鱼。

无功而返的萧起心里就别提有多晦气了,虽然把吴功曹和刘远从位置上踢下去,又从亭长升为县尉,一下子成为县里的三把手,但他却积了一肚子火——人抓不到不说,他还被县令泼头盖脸训了一顿。

萧起本来还想撺掇县令去找刘薪和刘弛的麻烦,没想到县令却认为抓了一个刘远就够了,刘弛和刘薪本身都是官吏,而且刘家在向乡是大姓,跟许多人家都有联姻,彼此沾亲带故,没必要牵连太广。

这位新上任的长社县县令的想法很简单,现在外面形势多变,烽烟四起,如果将此事捅出去,自己说不定也落不到什么好处,反而还会被降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此就连与刘远交好的许众芳也被轻轻放过了。

顶头上司作了如此决定,萧起也只好作罢。

唯一让人高兴的是,吴功曹和刘远逃狱,反而坐实了他们的罪名,县令上疏朝廷,将二人定为钦犯,在全国范围内进行抓捕,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就算能够逃脱官府的追捕,这两个人一辈子也不可能回长社县来了,更别提重新当官。

许众芳讲故事的能力很不错,萧起气急败坏的样子在他的描绘下栩栩如生,听得刘楠和刘桢直乐,听说老爹成功逃脱,至今也没被追上,大家都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

张氏却敏锐地抓住里头一个细节:“三叔,你说县令为何不追究刘弛之罪?他与我家良人乃是亲兄弟,如今我家良人跑了,我们举家也得跟着逃亡,那刘弛为何却还能待在令吏的位置上?”

她对刘家父子芥蒂甚深,竟连尊称也不肯了,就直呼其名。

许众芳挠挠头:“我也不晓得,你知道我跟大兄的父兄一家没什么往来,此事我也是听旁人说的。”

张氏冷笑一声,她觉得此事分明是刘弛跑到县令面前去卖了什么好,说不定还表示愿意指认刘远是吴功曹的同党,这才免于被追责。

刘楠听张氏这一声冷笑,又仔细想了想,马上也就明白过来,怒道:“难道是世父去告发阿父的不成?!”

张氏冷冷道:“你大父和世父从未将你们阿父当成是儿子和兄弟,如今出了此事也不稀奇!”

刘楠气红了脸,他从小就跟刘薪和刘弛不亲近,可怎么也没想到血脉相连的亲人会干出这种事来,他骂不出什么难听的话,只能紧紧攥着拳头。

刘桢虽然同样不喜欢刘薪和刘弛那一家子,不过却不得不提醒他们:“秦律严苛,一家有罪,而九家连举发。若不纠举,则十家连坐。而官吏则有权免责。县令若是连我们左右邻里都不追究的话,就更不会去追究大父和阿父的责任了。此事没有明证,阿母和阿兄先不必如此气愤,即便是他们做的,我们现在也没法做什么,待以后水落石出,真相大白时再说也不迟。”

又对许众芳道:“许叔父,如今你为了我们一家担上如此大的风险,我们实在感激不尽,即使现在出了向乡,一时也无处可去,万一被发现了,反倒还会连累叔父,倒不如安心在这山中住下,寒冬腊月,这里人迹罕至,想来安全得很。”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再过没两年,秦朝就要被彻底推翻,到时候谁还管你是什么逃犯,刘远自然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家了。

许众芳想了想,叹了口气:“我倒不惧被连累,但你说得有理,山中反倒比外面安全些,不过这些日子清苦,可就得委屈你们多忍一忍了。”

张氏问:“前两日我曾劳烦叔叔到我娘家探询,不知叔叔去了否?”

许众芳不善说谎,闻言表情一滞,立马就被张氏看出来了。

“他们可是不肯收留我们?”

许众芳皱眉:“嫂嫂,你们现在到张家去,还未必比留在这里安全。”

张氏苦笑:“叔叔不必说,我也知道了,定是我父母胆小怕事,不肯招祸了,话说回来,连良人的大兄都能出面告发他,我父母这般做,倒也可以理解了。”

她这两日接连经受打击,一次比一次重,现在反倒逐渐坚强起来,没了之前那种茫然惶惑的姿态了。

人的抗压能力果然是无限的,当生活一再刷新底线时,人总能把底线再度调低以适应环境。

刘桢道:“阿母,阿兄,如今阿父安然无事,我们一家人也能得以幸免,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许叔父为了我们甘冒窝藏逃犯家眷罪名的风险,我们更应善自珍重,以免牵累叔父。”

“你说得极是!”张氏拭去眼泪,朝许众芳弯身拜下。“叔叔于我们家有大恩,请受我一拜!”

许众芳手足无措,连忙跟着拜下:“嫂嫂莫要折煞我了,大兄与我情同手足,这是我当做的,又有何可谢!”

“亲手足尚且视如陌路,叔叔此举,当是义薄云天,令人敬服!”张氏坚持把礼行完。

古人重礼,像这样的大礼,除非面对天地君亲师,否则不会轻易行,刘家现在无以为报,张氏代表刘家全家人对许众芳行此重礼,自然也表明了自己一家对许众芳的感激之情。

许众芳忙让刘楠和刘桢扶起张氏,又拍着胸脯保证:“嫂嫂放心,便是豁出我这条命,我许众芳也会尽力护你和孩子们周全的!”

他又对刘楠道:“上回阿桢让我教你箭术,我便将弓箭一并带来了,你须得勤加练习,日后小有所成,进可保护家人,退也可作防身之用。”

刘楠大喜,连忙拜道:“多谢叔父成全!”

他平日里就常跟刘远练些强身健体的拳脚功夫,也算是小有基础,加上少年人学习能力强,不几日便将射箭的基本技巧都掌握了,所欠缺的只不过是时间上的磨练。

眼下正是寒冬,山中没什么猎物可以练习,刘楠便日日弓不离手,对着某棵树练习,射程也随之拉大,慢慢地,偶尔也能射中一两只耐不住严寒出来觅食的小动物了。

时间日复一日,这件原本简陋的山间小屋经过打理,已经适合变得适宜住人了,虽然还谈不上舒适,但没有艰苦到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步。

为了不暴露他们的行踪,许众芳没法天天过来,但是他每次过来,都会给刘家人带来一些吃的,要么是粟米,要么是腌肉。刘家之前在萧起过去找人的时候,就顺便被搜刮殆尽了,别说钱粮,就连坛子里的腌肉都没被留下,所以张氏他们在吃光了随身带来的那一小袋粟米之后,就真的穷得揭不开锅了。

刘桢知道许众芳的家境也不宽裕,根本买不起那么多粟米,所以在收了一次之后,就怎么都不肯收了,许众芳没法子,只得把粟米分成两份,自家一份,给刘桢他们一份,又送来不少豆子和麦子,让他们可以做豆饭和麦饭吃。

其实要是习惯了之后,山中的日子也并不是那么难过的。

刘楠现在偶尔已经可以打些野味,许众芳送来的腌肉不多,但要是省着吃,也能吃上一段时间,冬天能吃的野菜很少,不过大白菜和白萝卜是可以窖藏储存的,而且这东西也不值钱,许众芳给他们带来了不少,在刘桢的巧手烹调下,刘家有恢复成一日两餐的频率,豆饭或麦饭配着腌萝卜吃,也不是不能充饥的。

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林子里闷了一整个冬天的动物们都按捺不住寂寞跑出来了,河水解冻了,树枝上长出了新绿和嫩芽,还有不少山珍可以采,刘家的伙食一下子就丰富起来了。

这一日,许众芳上山来探望他们,远远的就看见木屋门口架起一口锅,下面的火烧得正旺,而刘桢正指挥着刘楠拿着勺子在锅子里搅拌,热气腾腾,香味扑鼻,许众芳本来不饿,这么一闻,忽然就觉得饿了。

“许叔父!”刘桢一抬头就看见他了。

许众芳爽朗一笑,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过来?”

他把手探入鼓鼓囊囊的衣襟里,掏啊掏,掏出一小卷竹简。

“这是书?”刘桢奇道。

“是姬小郎托我给你捎来的。”许众芳笑道。

刘桢来不及多问,张氏已经从里面闻声走出来了。

“嫂嫂安好,”许众芳打着招呼,把手中提着的一大袋东西放下来。

张氏皱眉:“叔叔这是又破费了?我们如今的日子是够过的,叔叔千万不要再送东西来,若是这样,我可要不依的,还得请叔叔把东西带回去。”

“嫂嫂误会了!”许众芳哈哈一笑,特意解开麻袋的口子,让张氏他们都得以看清里面的东西。

竟然全是黄橙橙的粟米!

“这东西可不是我买的,而是嫂嫂的家人托我送来的!”许众芳笑道。

“是我阿父阿母?”张氏吃了一惊。

第16章

自从知道自己娘家的人不肯收留他们之后,张氏就已经对他们死了心。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平安顺遂的时候或许还体会不到,一旦身处逆境,这种体会就分外明显了,也因此,像安正和许众芳这样不顾己身安危的行为才分外可贵。

但是张氏没有想到,就在她已经彻底放弃的时候,自己娘家人竟然还会送东西过来。

许众芳道:“是张家阿母托我带来的,她心里惦记着嫂嫂和侄子侄女们,只是不敢前来探望,便托我带了这些东西过来,说是张家也不宽裕,希望嫂嫂和孩子们不要嫌弃东西少。”

张氏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她很清楚,没有父亲的默许,母亲是绝对不可能背着他送东西过来的,即便心底埋怨了无数次,可这个时候,还是觉得自己家人不是全然绝情的。

“阿父和阿母,他们身体可还康健?”

“二位老人家身体都还硬朗,嫂嫂放心罢!”

张氏点点头,深吸了口气,似乎觉得有些失态,丢下一句“叔叔今日便留下来用饭罢”,就转身折回屋内去平复心情了。

刘桢借机拉住许众芳问:“叔父,姬辞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事情?”

许众芳:“是我告诉他的,姬小郎问了我好几回,又向我保证他一定不会泄露出去,我见他平日为人也颇可信,对你们又足够信义,便告诉他了,他就托我把这卷书给你,说山中清苦,你必然无以消遣,先拿着看,他下次再随我进来探你。”

刘桢摇摇头:“姬家规矩重,他即便是来了,若被他的家人发现,只怕也会有麻烦,烦请叔父代我多谢他的好意,让他先不必来了。”

许众芳:“好罢,我回去告诉他便是。”

刘楠在旁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见他们的谈话告一段落,连忙把许众芳拉到一旁,让他指点自己的弓箭。

生活就是最好的老师,经过一个冬天日日不辍的练习,刘楠的箭术突飞猛进,现在只要他想,基本就能射中那些体积小而又快速移动的小动物们,当然,距离百步穿杨这种高端水平还有一段距离,不过按照许众芳的说法,他的弓箭已经小有所成,只要勤加练习,就算拿到战场上对敌也不吃亏了。

许众芳只有女儿,没有儿子,对刘楠更是分外疼爱,自然倾囊相授,刘楠遗传了刘远不爱读书的性格,性格却比刘远更加豪迈粗放,正好合了许众芳的胃口,每次许众芳来看刘桢他们,实则倒有大半时间是跟刘楠待在一起的。

两人在林中练了大半天的箭术,兴致上来的时候,许众芳还把当年自己在军中的经历讲给刘楠听。从这位三叔的口中,刘楠才知道当年自己老爹其实已经当到了百将,也就是两百个士兵的头目,比造反的那个陈胜职位还要再高一阶,只不过他不喜欢待在军中,而且还想着回乡用自己的履历把老娘从奴婢身份换成庶民身份,所以才诈残回来,否则以他的能力,应当还能往上提升的。

刘楠听得向往不已,也为老爹惋惜不已,金戈铁马,驰骋沙场,这种生活对他一个满腔热血没地方使的少年来说实在太有诱惑力了。

只是这种想法刚提出来,后脑勺就挨了许众芳重重一下:“你道军中有多好!昔年七国争雄,死者不计其数,光是白起坑杀的赵军就有四十万之多,若非走投无路,谁愿从千军万马中去搏一条生路?不过都是形势逼人,迫于无奈罢了,真正能从军中升至高位,得到官爵的,千人中也不及一二,与你阿父和我一同从军的那些弟兄,有不少早就变成白骨了!”

那头许众芳在对刘楠进行思想教育,这边张氏和刘桢已经将昼食准备好了。

张氏现在已经很习惯山居生活了,她毕竟比刘桢多了几十年的土著生活经验,很多时候刘桢还茫然无措的时候,她就已经拿出解决的办法了,就像前阵子他们的盐用完了,许众芳一时还没来,张氏就制止了刘楠想要下山的念头,带着他们找到一处羚羊和小鹿经常会去舔舐的石头,用刀子将石头上面刮下一层,调入饭羹里,那天的豆饭果然就带了淡淡的咸味。

自那之后,刘桢就不敢对古人的生活智慧有任何小觑了,她很明白,她所拥有的优势,不过是作为一个成年人的阅历和心智,但是这种阅历,还得过几千年才能用上。在两千多年前的秦朝,她所需要做的是多听多学习,而不是仗着自己没有喝那碗孟婆汤就能瞧不起古人。

在这种朝不保夕的情况下,张氏反而坚强起来,担当起名符其实作为一家主母的责任,不过她要做的事情太多,幼子刘槿现在还是嗷嗷待哺的哺乳期,刘婉勉强算是懂些事了,偶尔能帮着照看弟弟和妹妹,但要达到刘桢那种负责全家伙食的早熟程度肯定是不可能的,她跟刘妆时常还会因为半夜不明野兽的嚎叫而吓得哇哇大哭。

不过幸好小孩子善忘,刘家一直以来的生活都过得比较清贫,就算是刘远晋升之后的好日子也没来得及在她们心中留下太深刻的痕迹,在最初闹了一段时间之后,她们也就消停下来了。

白天刘楠和刘桢到附近去摘果子捕鱼的时候也会把她们带上,当然,在刘婉和刘桢哭闹的时候,她们的兄姊也绝对不会纵着她们的,而这个时候张氏往往都会站在刘桢他们一边,支持对两个幼女的管教,不像从前那般宽松。

前途未卜的环境使得全家人前所未有地团结起来,感情反而远比之前来得好,这也算因祸得福了。

等到一锅热气腾腾的山菇野菌汤做好,许众芳和刘楠也满身是汗地回来了。

“阿母,我可闻到肉味了,莫不是今日食肉?”刘楠抽抽鼻子,一脸馋样。

张氏笑道:“你昨日猎来的那两只野兔,阿桢还在处理呢,你们先喝点汤,马上就可以吃了。”

汤锅里放了点腌肉,还有各种各样的野菇,肉汤作底,野菇则把汤提得更鲜,什么调料都不必再加,这一口下去,味道能马上流淌七窍,鲜美得让人想把舌头也吃下去。

许众芳大口大口地喝着,一边不吝赞美:“我看嫂嫂你们这里吃的一点都不比在向乡的时候差,还有阿桢这般巧手,只怕伊尹、易牙再世也不过如此了!”

说话的工夫,刘桢已经把她在屋后烤好的兔肉端出来了,两只野兔的分量不多,要是整只下去烤,实际上也没有多少肉,于是刘桢把肉分成一块一块,用细长的树枝把兔肉和一些春笋,野菇串在一起,再放上去烤,这样既保证每串树枝上都有几块兔肉,看上去品种也丰富了许多。

果然,烤肉串端出来的时候大受欢迎,虽然实际上每个人下肚的兔肉不多,但最后总算也吃饱了,刘婉和刘妆则缠着刘桢下回再做。

刘楠拍着胸膛豪言:“我的箭术已经大有长进,以后猎物就包在我身上了,保证让妹妹们能顿顿吃上肉就是!”

张氏摇摇头:“你不必纵着她们,她们自来到山中之后,也没吃过什么苦,现在身形都比原先要胖了!”

刘桢瞧了瞧,忍不住扑哧一笑,还真是!刘妆脸上的肉厚了一层,看上去更像一个白胖包子了,想来是成天在这里跑跑跳跳,食欲反倒更大了一些。

最小的刘槿也被抱出来晒太阳,小手不停地挥舞着,好像要抓住透过树叶间隙投射下来的阳光,嘴里也跟着啊呀啊呀地叫。

许众芳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他的家眷现在已经从娘家被接回来了,他每天还要下田务农,春季正是播种的时候,所以许众芳实际上是很忙的,刘楠和刘桢送了他一程,临走时许众芳还转告了姬辞的话。

“姬小郎托我告诉你,读书练字都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让你须得坚持日日不辍才好。”

刘桢自是应下了,心中一阵温暖。

姬辞这个朋友待她实在是没话说的,书籍在这个时代属于非常宝贵的财产,他却不计较刘桢他们已经是逃犯家眷的身份,依然送书过来,这其中还得冒着被他的长辈发现的风险。

所谓患难见真情,亲人如是,朋友亦如是。

许众芳说姬辞会找机会来看她的话,转眼就被刘桢忘到脑后去了,她并不认为姬辞会真的跑到这里来看她,即使他愿意,姬家人也不可能同意。

然而五天后的一个午后,当刘桢坐在山溪边的桃树下看累了竹简想要休息一下的时候,刚刚抬起头,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从站姿来看,姬辞想必已经站了好一会儿,而不是刚刚停下脚步的模样,实际上,刘桢也才两三个月没有见到他,但感觉却变化很大,少年依旧清隽秀致,却褪去了雌雄莫辩的姣好,取而代之的是逐渐清晰的棱角,和日益沉稳的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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